香烟燃了大半，有长长的灰烬挂在指间，摇摇欲坠：“恕我直言，路易你在职场上的情商，真的远不如沈欢。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清高和孤傲变不了钱，不是大是大非原则问题，弯腰低头是正常的，这个社会，原本就是资源少的向资源多的倾斜靠拢。脸面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吗？沈欢觉得我能帮你走的更好，抛开我的那点小心思，她这么做无可厚非，我还挺欣赏，人脉就是拿来利用的，我有利用价值，别人才会巴结讨好，互相交换。反过来看你，职场新丁，学历学历不行，经验经验没有，脾气又冷又倔不够圆滑。我看过你在校报的一些文章，文人气息很浓，如果去媒介文化单位，抛开你的性子，熬上几年开个专栏也马马虎虎。可是你指望这个社会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大价值大交换，小价值小交换，没价值不交换。你在远成，不也是在用你的时间和精力换取收入吗？想要更多，要么你有过硬的专业无可替代，要么你就乖乖低头做小求人情。两样都没有，只凭傲骨，你以后拿什么成家立业买房子照顾妻儿？”
路易低了头，默不作声的抠着指甲。
“你瞧，就是这副死样子。你那表情就是——随便你说，小爷不过心。”段晓辉摇摇头，掐灭烟头在烟灰缸里：“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嘴巴还挺毒。刚才我要是一个没忍住，直接掐死你了。你那点小聪明全拿来怼我了是吧？”
路易坐的位置刚好在一盏射灯下。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棕褐色的头发上，泛起一圈柔和的光晕，那份明亮，几乎带了点赤金。他的脸微微低着，刚巧有余光粘在睫毛梢和圆润微翘的鼻尖上，明暗间，涂抹出油画般的质感。他安静的，不说话，嘴唇稍稍张着，是段晓辉最熟悉的样子。
看起来很乖巧，其实，是个一张嘴能噎死人的家伙。
“说话。”
“啊？说什么？”路易抬头，好像刚刚被唤醒，刚才一直停留在自我独-裁的四维空间一样：“我觉得你说的也挺对的，我胸无大志，养家糊口确实挺难。嗯，我会跟沈欢坦白，谢谢你的提醒。”
段晓辉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打败了：“你打算怎么说？才能让沈欢放弃我这棵大树，不再为她男朋友的发展前途出谋划策？”
“我就说，段总瞧不上我，不好意思跟你直说。就我这水平，达耀的门卫都应聘不上。”
“你还真会泼脏水。”段晓辉觉得自己要被他气死了，随意的摆摆手：“我不管了，少爷你随意。你喜欢就好。”顿了顿站起身面色平静的说：“今晚看这样，我还是去客厅睡吧，也省的大家都睡不好。你不用跟我争，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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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沈欢发现出状况了。
自家死倔的男朋友虽然神色间看不出异常，可是他跟段总之间客气的比外人都不如。
而且无论她怎么挖空心思试图缓和都无效，最后连穆雅冉都没辙的冲她悄悄摊手了。
吃过早饭段晓辉推了饭碗起身：“公司刚才电话说有急事，实在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
路易咳嗽了几声打断他的以后，跟着起了身：“特别感谢段总和穆小姐昨天的款待，我也有事要回市区，还要麻烦段总搭个便车。”
穆雅冉看着路易：“别谢我，我也是吃白食的。”
沈欢一肚子憋火无处可说：“既然大家都有事，就一起回去吧。”
穆雅冉继续举手拆台：“我没事。”
段晓辉给了穆雅冉一记眼风，自行体会：“唐宁找你有事。”
“胡说八道，小宁子出差去西宁了。”穆雅冉气呼呼的：“不陪算了，咱们一拍两散。不对，一拍四散，割袍断袖，友尽。”
沈欢神色扭曲：“雅冉姐，回市区我陪你玩……那个是割袍断义，不是咳咳，断袖。”
“没事，光割袍不稳妥，袖子也割了最好。”穆雅冉不雅的翻个白眼：“说好的三天，你，”她指指段晓辉：“欠我两天。”又指向路易：“还有你小路，也欠我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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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辉真的不再有事没事来找路易了。
那天从山河水回城，沈欢质问的，路易轻描淡写的就带了过去——
达耀的门槛太高，我的学历不够。段总不好意思拒绝你。沈欢咱们算了。
沈欢一肚子恼火，却也无处可埋怨，想了想就有了新主意，让路易一边工作一边再考个本科学历，这段时间缓一缓，她再跟穆雅冉那边吹吹风，还是有机会的。
路易犹豫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斟酌了一番，婉转的问沈欢有没有搬一块儿分摊房租的想法。
沈欢一听就乐了，白了路易一眼，拉长音调糗他——
哪个老夫子当初说没领证之前坚决不同居的？
路老夫子乖乖低头认怂。
沈欢不是拿腔拿调的女孩，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头。两个人的工作单位隔得太远，一个城北一个河西，要是真住在一块儿太不方便。
不过她后来又脸红的补了一句，周五周六的，路易可以住她那边去，或者她过来也行。这也就默许了同居的可能性。
路易轻吁口气，眼底复杂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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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唐宁一块儿吃过晚饭，段晓辉因为喝了两杯酒，只能电话叫来司机开车。
司机在和宁酒楼接了段晓辉，恭恭敬敬的问去哪儿。
段晓辉有点意兴阑珊，话都懒得说，挥手示意司机只管先开。
司机跟了段晓辉三年多，还是很有眼色的，眼见自家老板心情不郁，只管闷声开车，捡着不堵车绿化不错的路匀速行驶。
从和宁酒楼的中山路拐个弯，就是A市有名的北京路，整条大道两侧泡桐参天，几乎遮蔽出一条绿色隧道，除了市政府，A市历史最悠久的M大老校区也在这儿。
校门口，司机放缓了速度，刚好是有批学生要过马路，回对面的宿舍区。
段晓辉无意往外扫了一眼，好巧不巧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纤瘦修长——
司机用眼角余光一下子看到老板从懒散松弛的状态坐直了身体。于是心领神会的打了转向灯靠了边。
看到那孩子的侧脸，正跟旁边的同学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开心呢。
干净清爽的脸上，不见卑微和怯弱，眉目舒展笑意盎然，俨然一介阳光少年的样子。
段晓辉惯性的用食指敲了敲胡桃木扶手，抬手指给司机看：“把那孩子带过来。说我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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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江景房的大床上，激烈战事持续了将近大半夜，方方才歇。
段晓辉翻到大床空着的一侧，看了男孩一眼，伸手到床头去拿烟。
Ryan被他折腾的不轻。
从九点钟开了房，洗澡的时候，做完冲水清洗的时候……
出了卫生间，原本要上床，段晓辉一声不吭一把推了人到落地窗户那里，扯开窗帘，又是半个小时……
男孩趴在床上，背部肌肉不受控的微微抽搐着，纤瘦的窄腰那里，被卡的泛起乌青。
地上扔着几只套子，空气中满是微腥的味道。
段晓辉静静的抽完一根烟，坐直身体准备下床去冲个澡离开。
挨着的左手腕被Ryan弱弱的握住，侧着的脸有一半陷在绵软的枕头里：“段……段总，能等会儿再走吗？我想、我想跟你说说话……”
段晓辉痛快的点头：“我去冲个澡，正好也有话跟你说。”
男孩困难的转过头，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卫生间里那个男人高大结实的身体。透着骄傲，让人惊叹。真美，就像上帝精心雕刻出的神像。
男人冲的很快，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少年哆哆嗦嗦的试图起身下地：“段总，我要不要也去冲一下？”
“随意，今晚我不碰你了。”段晓辉开始自己的穿戴，一边往沙发那里走去：“快点，我只有一刻钟。”
“那我还是不冲了。”Ryan想坐回去，屁股刚一挨着床垫，立刻烫着似的弹起来。结果这一下又扯着腰了，少年嘶嘶的直吸冷气，伸手去扶腰，之后，想都不用想的，碰到乌青的地方，再度疼蒙圈了……
“你还是趴着吧。”段晓辉交叠起双腿，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抱歉，今晚有点过度了。”
Ryan立刻受宠若惊了，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呃没关系，段总……”
段晓辉打了个响指：“我就一点事儿，说完就走。我近期缺个床伴，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价格好商量。你有兴趣吗？还是我们这样每次结束现金两清比较好？”
Ryan像是被这个消息砸傻了，呆愣的微张着嘴：“啊？”他这样的表情简直更像那个小子了。只是那张被粗暴对待红肿的嘴巴让段晓辉有点心虚：“你叫什么来着？Rain？”
“Ryan。”男孩张口作答，无比乖巧：“R-Y-A-N。老师帮我起的。意思是英俊却很害羞……”
段晓辉思忖着自己的问题，随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是天生的吗？为什么去做MB？缺钱？”
“嗯，我上初中时候才知道，是天生的。”Ryan很开心，段晓辉问什么他都特乐意回答：“段总我不是为了钱才跟你——”
“你最好就是为了钱。”段晓辉温和却坚定的打断他的话：“只有我一个男人？”
Ryan犹豫了一下，声音带了点惶恐：“我大一的时候曾经谈了个男朋友，我只是用嘴——”
“行了。”段晓辉是天生的主导者，要到了自己的答案已经足够，没有耐心继续倾听：“我要问的问完了。你的意思？如果不乐意我也不勉强……”
“我乐意乐意。”Ryan头一次打断段晓辉的话，脸色通红，看样子激动的都要哭了：“多久都行。钱无所谓……呃，不是，我就是为了钱。段总你说多少就多少。”
“明天我让小赵，今天你见到那个司机，带你去体检。”段晓辉条理清晰的一一交代：“金沙一号那边，不要做了。对了，你是本地人吗？”看到Ryan摇头，段晓辉继续：“你可以选择住校，我让小赵租套房子，钥匙给你。你住也行，不住也无所谓，不过我每次打电话，你要半小时之内赶过去。放心，不会离你学校太远。我不干涉你谈恋爱，不过我们包养期间，希望你暂停和男朋友身体上的任何接触。钱的方面，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跟我的人。”
段晓辉说一句，男孩脑袋蹭着枕头点一下，像只听话的小狗。
“还有，我的风格就这样，我希望你能稍微锻炼一下身体。”段晓辉伸手指指他，一点没觉得自己讲的话有什么不妥：“柔韧性很好，耐力太差，不过瘾。”
少年的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个通透，结结巴巴的：“哦，我记住了，会去跑、跑步。”
“其他没了，你有什么问题或者要求可以提。”段晓辉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骨节咔哒作响。
少年鼓足勇气：“就、就一个问题……我可不可以……嗯，不叫你段总？”
第10章 第十章
“哈哈哈哈哈……”穆雅冉指着路易，足足笑了五分钟：“哎呦不行了，我岔气了……”
路易被她笑的有点挂不住，脸色赫然的抓抓头发：“真那么难看？”
“不是难看……噗……”穆雅冉看了他一眼，只能扭头看向别的地方：“你先让我笑过这阵，妈呀脸都酸了……”
“别笑了，要么小点声。你都成全场焦点了。”路易实在不习惯被“万众瞩目”，尤其还是躺枪。
“我就说不能来食堂吃饭。”穆雅冉揉着脸，擦着眼泪：“哎路易，咱们去吃日料吧，姐姐请客。走嘛走嘛，你不用跟我客气，”说完又贴心的眨眨眼：“我用自己的私房钱请你，保证不是段金主给的零花钱。喏，晚饭你也请过了，现在去吃宵夜，这叫礼尚往来。”
穆雅冉想要磨一个人，基本上没有办不到的，手到擒来。
于是，桌上两个餐盘里基本原封未动的食物被抛弃，没有十分钟的功夫，两个人就牵着手离开了食堂。确切的说，是穆雅冉死死拽着路易的手，不给他松开，明明大三岁的女人，看过去一派天真不做作，完全没有男女之防的意识。
好巧不巧的，出写字楼大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上次两个唐宁花痴粉下班。看到穆雅冉亲热的挽着路易的胳膊，那两个女孩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
“穆小姐，咳，”路易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你别这样，别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穆雅冉理直气壮的：“男未婚女未嫁的，哎路易要不咱俩谈谈？我挺喜欢你的。”
路易拿她没辙，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别说这句话，我过敏。”
穆雅冉乐不可支，摇他胳膊：“还有谁说过？我猜猜。沈欢？不能啊。那必须是爱，深爱。是谁是谁我不知道的？快说。”
路易被她摇的头昏：“有没有人说你比五百只鸭子还吵，豆丫？”
穆雅冉眼睛瞪的要脱眶了，真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老段告诉你的？哎呀这可怎么办，明明说了不许告诉任何人！抽死丫的太坏了言而无信！不过他怎么可能说呢呜呜？路易你是不是用美人计了？不行不公平，你得把你小名告诉我……”
“呃，我不小心偷听到的。真的你别摇了，再摇我要吐了……”路易只能哄她：“穆小姐你都二十四了，不是四岁。”
“宝宝才四岁，你怎么知道的？”
快七点的功夫，天色还亮着，车子很难打，路易又不敢带穆雅冉去挤公交。想了想，伸手不太确定的往右边指了指：“那边应该有家日料馆，好像叫什么和泉。走过去不太远。”
“和泉你也知道？可以啊！”穆雅冉一拍掌心：“对啊，我怎么忘了，和泉就在附近。不过，嘿嘿……”穆雅冉用一种发现奸-情的目光上下打量路易：“和泉可是老段的最爱哦……”
“快走吧，你是要说话还是要吃饭？”路易眼下只想迅速离开写字楼门口：“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不怕，我有和泉铂金卡。”穆雅冉嘿嘿笑着，从包里拿出卡片举起来的功夫，视线再度聚焦到路易的新发型上，然后悲催的再次成为爆笑狂魔。
万恶的贵族阶级穆小姐享有特权，居然在上座率爆满的情况下，直接大摇大摆的占据了和泉的一个四人位小包间。
包间临街，窗子上挂着两串和风的红灯笼，墙上是竹帘，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挽起，隐约透出简笔彩绘的背景，两只日式画法的大猫。房间是榻榻米，散着几个坐垫靠垫，矩形长桌下面挖了凹槽，方便不习惯盘坐跪坐的客人垂下双腿。
“剪的时候我让发型师剪短点，夏天凉快。后来我有点困就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成这样了。”路易无奈的摸摸寸短的头发，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是不是很难看？应该也还挺精神吧？”
“要听实话吗？”进了包间，奇葩穆居然不笑了：“实话就是，不难看——”人来疯的穆小姐居然隔着桌子扑过来，双手在他头上一顿蹂-躏，爱不释手：“手感真好，像只小刺猬。好可爱哦，瞬间低龄化，变成十三四岁的小鲜肉！宝宝喜欢！好喜欢！”
“大姐。”路易手忙脚乱的推开她的骚扰，看向半掩的移门：“服务员等着点餐呢，你能收敛点吗？”
点完菜，穆雅冉嚷着要上清酒，路易坚决不同意，难得强势的压下了女人的叫嚣，换了一小瓶300ML的柚子酒。
穆雅冉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路易，有时候我觉得好怪诞荒谬啊，好像我上辈子就认识你了一样，总觉得好熟悉。看到你第一眼就熟悉。还有我喜欢的东西，喏，梅乃宿，我最爱的牌子，你居然想都不想就点了。”
路易看了长长的酒水单：“排在第一位嘛，应该是人气较高的吧。”
穆雅冉较真：“那你为什么点柚子酒？梅乃宿的梅子酒更出名。”
路易：“……”
“你还知道我心脏不好对不对？”穆雅冉盯着他，眼底有一簇小小的火苗。
“我上辈子欠……”路易没辙了。
穆雅冉一拍大腿：“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对不对？！一定是！上帝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不对，我信佛不信基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