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辉哭笑不得，伸手捏他鼻子：“喝的脑子坏了？老子什么时候说去结婚了，嗯？就是结，也是跟你结婚。”
路易哭了，勾着男人的脖子去亲他：“哥你不懂，那不是这辈子的事儿……”
段晓辉被他亲吻的鼻息不稳，诱哄着弯了身子，声音微哑：“好，小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咱俩都在一起……”
喝醉酒的人力大无穷，喝醉酒的人无比折腾。
揩揩油吃吃豆腐，等到段总憋着一肚子火把人洗白白塞到被子里，路易终于清醒了。
那个邪火鼎盛的某段心急火燎的冲澡，出浴室门的时候，再明显不过，浴巾变帐篷。
一抬头刚要开口，就见刚才还躺在那里乖宝样的路易坐在床上。因为空调温度低，整个用被子裹着，蚕蛹大团子样的，目光说不上澄清透明，带着点迷茫和散漫，半干不干的头发稍显凌乱的搭在额上，鼻子还有点红。整个人看过去瓷娃娃一般，清纯无害又诱人无双。
“酒醒了？”段晓辉扑过去，伸手抱住大团子打了个滚，连人带被子压在身下：“头还疼吗？”
不知道路易想到了什么，少许腼腆的摇摇头，出口的话还带着隐约的鼻音：“好多了。哥，要不……你找代孕要个孩子吧。你忙，我帮你养。”
段晓辉大惊，完全搞不懂这话题怎么就一路跑偏到了代孕上面。
“你怎么了？好好的提什么代孕？”
路易顶着他的额头，带着亲昵和不安：“前几天跟我姐打电话。她说想再生一个，过继给咱俩，以后帮咱俩养老。”
段晓辉无语，翻身坐起来，伸手到床头柜拿烟。
“哥。”路易缠上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男人肩膀上：“哥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段晓辉伸手推他额角：“起来，下巴硌人。”
路易哦了一声，乖乖松手坐好，看着男人宽阔精壮的后背，忐忑的揪着手指头，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抽了一根烟，段晓辉长呼一口气，斜过身体靠在床头，手指勾了勾：“过来。”
很乖的路小狗裹着被子，蹭啊蹭的过去。
男人一把搂过他的小家伙，想狠咬一口又舍不得，最终在侧面脖颈那里连啃带吮的，弄了个印记盖了个章，这才舒坦的开口：“说吧，怎么想到孩子这茬的？我记得我没提过想要个孩子。”
“你是没提过。”路易支支吾吾的：“不是刚巧，嗯，我姐电话里说过么，她也说，嗯，你家的情况……估计没孩子不行……我也想，你妈那边……反正现在代孕也不是多难的事儿，你就……”
段晓辉扳过他的脸，正色的没一丝玩笑之意：“我去弄个孩子，他身上流淌着不知哪个女人一半的血液，越长大越能看出他身上属于母亲的那一部分。他跟我叫爸爸，他跟你没有半点血缘上的关系。路易你坦白说，你不介意？”
路易下勾了唇角，声音都沉了下去：“我……”
“想好了说，记得我们的规则，诚实。”段晓辉捏住他的下巴，不给他躲开目光的交流。
路易说不出来不介意三个字，只好咬着嘴唇保持沉默。
“你啊，自虐很好玩吗？”段晓辉揉揉他的脸，猜得到的结果：“不管是你姐的孩子还是代孕的孩子，你明明都是排斥的，何必说出来给自己添堵？想效仿古代大房的端庄大气不善妒？”
路易觉得脸上有点烧，心里又松了口气般的：“我不是……可是你妈迟早会提这个要求。我是想着，两害相较取其轻……有个孩子，是你的，就算一开始我心里可能……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会对他好的。最起码这样，你妈不会再反对咱俩，你也算给段家……”
“留个种？”段晓辉勾着唇，不正经的笑。带了点嘲讽，却又英俊迫人：“这么说吧。路易你介意吗？今天你提的这个建议，换到你身上。找个代孕，帮你路家延续香火。我承诺会待若亲生。你同意吗？”
路易老实摇头：“我的性格，做不到。咱俩之间……”
他突然就收了口，某些恍然让他臊得慌。
段晓辉又气又无奈，伸手用了力的弹了他一记脑奔儿。弹得路易呀的一声捂住脑袋，怒目相向。
“我还以为你浪费这么大好的良辰美景操心什么国家大事呢。”段晓辉哼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说那么多，你喜欢瞎捉摸就自己想。路易，我就跟你说结果。我不同意。今天不同意，以后也不同意。不仅是我的种，你也一样。老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让你路家断子绝孙我都能挺住，更不要说段家了。记住了，这件事就此翻篇，再提，就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路易呼口气，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要喜欢孩子，等过几年我不反对收养一个。”段晓辉索性就这个问题讲个透彻：“前提条件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好的，坏的。我们的家庭结构特殊，那么收养的那个孩子，如果是女孩，在她青春期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是男孩，你不担心他以后的性向受我们俩影响？”
路易给他讲的一个头有两个大，拉着被子就往床上到：“好了好了我错了，哥我困了想睡觉。”
段晓辉一把扯开被子：“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既然你提出，哥今天就彻底让你整明白想清楚。收养-孩子，不是养只猫养只狗看他软萌好玩就行，你确定你能对他未来的成长负责？”
“不养了不养了。”路易终于举白旗投降：“段总你说得对，我酒喝多了胡说八道，您大人大量就当我放了个屁。翻篇翻篇哈，再不提了。”
段总满意的点点头，勾着小青年光滑的下巴，一脸轻浮的地主恶霸样：“来，给爷笑一个。”
路易配合的两侧嘴角往上扬，面部肌肉一动不动。
男人失笑摇头：“小兔崽子你就是欠操。哥跟你说，咱俩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别整天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真有空就琢磨琢磨买点什么新鲜玩意儿。对了，上次买的那些，有个大号的水晶拉珠还没玩呢，明天晚上回去玩……”
路易羞愤交加，一头撞到男人胸口上：“老子跟你拼了……”
……………………………………………………
路美是个直肠子，雷厉风行。
她跟弟弟说了自己的想法，再怎么轻描淡写，还是当回事儿真正执行了。
七月底，路易接到电话。路美怀孕了。
计划生育政策没松口的当下，作为人民教师，路美这种行为堪称自砸饭碗。
王强又气又急，耐心的跟路美做思想工作。说来说去，路美就是咬定了要生。
于是路美被校方要求暂停工作，回家反省了。
路易口水都说干了，连段晓辉在礼县那晚的那段论调都不要脸的尽数吐出，依然拉不回路美一条道走到黑的执拗劲儿。
路家老两口也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虽然老人家内心喜欢多子多孙，可是事关孩子前途大业，终归还是站到了女婿王强劝说的那一边阵营。
当下的路美，可以说是孤军奋战。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好她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说有，那就是家里四岁的大宝了。小家伙喜滋滋的雀跃，终于要有小弟弟了……
压力一层层落到这个倔强女人肩膀上，逼着她跪下妥协的当口，段晓辉一通电话扭转了全部的局面。
路易都不知道，段晓辉跟路美那通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里都讲了什么。
只是这通电话过后，不过隔了一天的功夫，学校那边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逆转。
校长下令，分管的副校长亲自到路美家里，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差敲锣打鼓的欢迎她回去上班了。
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嘴脸——
路老师是我们学校不可多得的重要师资中坚力量，怎么可能被停职？！学校是担心你怀孕辛苦，给你一周的带薪假期在家休养，学校那边随时欢迎你回去上班。至于课时安排，路老师你看，想怎么安排？我们立刻调整。
最大的隐患解决了，王强和路家老两口也不再坚持什么。
只是在王强欢喜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家父母的时候，被路美拦了下来。
于是，中规中矩的姐夫王强成了路家第二个知道秘密的人，可怜那个近三十年一直按照大众轨迹活着的男人，被这巨大的消息差点砸死，足足消化了半个月，这才沉默着接受了事实。
出于对所有人都好的目的，这个孩子的消息暂时性的，对王家彻底封锁了起来。
孩子预产期在次年四月底。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新文onebook.php?novelid=3405125灯下黑。欢迎收藏捧场，短篇十万字之内。老规矩，日更，首日两章，冒泡送花。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路易一直以为，段晓辉会选择等路美把孩子生下来，再去路家摊牌。
可他还是失算了。
路易跟段晓辉一块儿，跪在路家父母面前。
话都说完了，不管宣判结果是什么，他们都得受着。
路美坐在老两口不远的地方，手里紧攥着路爸的高血压药。
风雨欲来，沉闷到窒息。
路妈妈先是憋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呜呜的，带着一个母亲深深失望的心碎和不可置信，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爸爸嘴唇哆嗦着，大手攥了又攥：“你、你们……”
十月金秋的阳光那么明媚，清风那么凉爽宜人，只是此刻都插不进这家无比压抑的空气中来。
“爸你消消气。”路美走过来，递给路爸药瓶和一杯水。三个月的身子还不够显怀，只是有一个微微的弧度，看过去像是柔软的小肚腩：“不管怎么说，你给路易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相信他们是认真的——”
“你早就知道？”路爸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看着女儿。
路美讪讪的：“那啥，我也是最近知道的……”
“糊涂！”路爸不敢跟女儿喊，可是心里郁结的那股气憋的不行：“你知道怎么不跟我和你妈讲？你知道怎么不拉你弟弟一把？你知道——唉！”
“叔叔阿姨，”段晓辉跪在那里，一贯强势的男人此刻戾气全无，态度诚挚：“你们要骂就骂我，要打就打我。对路易，我是真心的，想要过一辈子。不是胡闹……我承认，这种性向在大众眼里不好，很多人戴有色眼镜看待。只是我段晓辉站得直行得正，除了我喜欢小易，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之外，我自认没有别人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感情方面。我喜欢小易，我不想他顶着隐瞒的压力，我希望他能够在我们的朋友和家人面前，堂堂正正不遮不掩。不用带着面具过日子，强颜欢笑。”
路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还有点羞于启齿的样子：“路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段晓辉接过话：“去年九月份。”
路爸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一张脸青红交加，差点厥过去：“你俩第一次回来就，就……我们还……”
路美这下也明白自家老爸脑回路转到哪儿去了，想笑又不敢，轻声咳了咳：“爸，路易打小就乖巧，做事从来不莽撞，他也不是游戏感情的人。你再信他一回？”
路家老两口都不会口出恶言，即使心里气苦，也做不到段母那种强势的碾压反对状态。
路妈妈泪眼婆娑，不看当事人：“小段……你家里……你家里就让你这么，这么胡闹？”
“阿姨，我说了我不是胡闹。”段晓辉沉稳应答：“我已经跟家母讲过了。我也不瞒两位，她一时转不过这个弯，还做不到无条件接纳我和小易的关系。可是我坚持，而且不会变。我要跟小易在一起，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去国外领证，在身份上给小易一个交代。”
“那种东西有什么用！你们是在中国生活！”路爸推开药瓶，看着段晓辉的眼睛：“这算什么交代？我们国家法律根本不承认这种关系！”
段晓辉笑笑，一点不恼：“对。所以我才说必要的时候。那现在，我为了让各位家长安心，即使路易坚决反对，我还是把我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那些东西转到了路易的名下。换句话说，我段晓辉现在是在为路易打工，算是个职业经理人。”
路爸路妈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路爸思忖着，半晌才开口：“你段家的钱，我们根本不在乎。我们只希望孩子健康幸福。”
“我对路易所有的期待和愿望，恰恰跟叔叔阿姨保持高度一致。我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够健康幸福，按照自己的心意过一辈子，不为生活所苦，不为别人眼光而累。”段晓辉拉住路易的手，紧紧握住，像是一种宣誓：“我不想路易受委屈，任何时候。我是个商人，擦不掉的浑身铜臭味儿。我的真心，不仅仅是给路易他在乎的，还有我在乎的，和我能拿出的，最好的。将来如果我走在前面，那些身外之物能够给路易一个安详的晚年。这算是……我欠他的。”
路美眼圈都红了，抿着唇悄悄擦了擦眼睛。
路易跪在那里，更是浑身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着，眼泪狼狈的滑下又擦掉，又滑下。
“小乖啊。”路妈心疼了，泪眼对泪眼：“你这个娃，怎么就……呜呜……你是想让妈妈心疼死啊……”
“妈妈，”路易开口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可是他无比坚定：“妈妈我爱他。这跟我爱你们一点都不冲突。我怕你们伤心也怕你们失望，所以这一年来，我一直不敢回来说……可是这样对他的真心，不公平。妈妈你要相信，如果我能放弃，我早就放弃了。因为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爸爸妈妈，今天跪在这里，我不是不考虑你们感受只顾自己。如果我那么自私，我早在前几个月就坦白了……爸爸妈妈，你们的每一点失望每一点痛苦，在我这里都会放大十倍百倍，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扒开一颗心给你们看……”
路家夫妇看看自己儿子，再看看那个男人，一时间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路家门口。
路易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段晓辉心怀愧疚：“哥，你别生气。我爸妈这会儿在气头上……”
段晓辉站他对面，毫无芥蒂的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你跟你爸妈好好聊聊，我去县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我来接你，回去上班。”
回头看了看，路易小声嘟囔：“你说你这人，那么多精明的谈判手段，怎么用了最笨的一招针锋相对。”
“你说呢。”段晓辉想拉他的手，又忍住：“谈判和手段是留给对手的。家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要说我卑鄙，呵，我赌的，是他们跟我一样的爱你，想你幸福快乐。”
“那你跟你妈不还是……”路易有点舍不得，可是理智上他也知道，此刻段晓辉的回避是最好的。
“我妈不一样。”男人终究还是伸手刮了刮他的眼角，那里还有隐约的泪痕：“我不想说她的坏话，我做那些也不是为了跟她站在对立面你死我活。小易，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只要记得，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将来能够站在一起铺路就好了。”
路易身后传来刻意的咳嗽声，两人望过去，是故意绷着嘴角的路美。
路美原本还试图板出一张严肃脸，此刻被两人齐刷刷看着，几秒钟就扑哧失声破了功。
“你们两个还至于啊，生离死别的。”路美小声的揶揄：“小段你可以啊。今天这表态，啧啧。”女人给段晓辉竖了个大拇指。
路易红了脸：“姐。”
“行了行了，我还没说他什么呢。你个小白眼狼。”路美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弟弟：“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咱爸连高血压药都没吃……我可是都做好后手准备了。”女人轻轻拍了拍肚子，偷笑：“真要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就哎呦肚子疼，紧要关头喊暂停，先顾眼下再说。”
三个人都笑了。
“谢谢姐。”段晓辉道谢的极其诚挚。
路美翻个白眼：“说起年龄，你还比我大呢。这称呼以后可真是问题。要不，我叫你弟妹？恶……听的鸡皮疙瘩冒一身……”
“你随意。老段，小段，段晓辉，都行。”
路美又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对了。晚上我们全家肯定要谈这个孩子的事情。小段路易，呐，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咱们一开始就说了，你俩没打算收养-孩子的意思，对吧小段？那这个孩子我是给路家生的，王强也答应了，以后这孩子的姓氏就是路，父母还是王强和我。我爸妈只要高兴，身体条件允许，我就把孩子给他们带带，要是以后我爸妈百年了，这孩子还是回我身边。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