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殷愣了一愣,依然沉默。
过分的保护……吗?
一回头,只见炎加背对着自己,看不到那文秀的脸上的表情。
“炎加。”梵殷轻轻地唤了一句。
“……”
炎加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是背对着梵殷,没有再说什么。
却见那肩膀。
在微颤。
翻过身,手把对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翻过了那背对着自己的人。那双很柔很柔的眸子,一直都是在直视着自己的。那如瀑布般的长发,像丝绸一般。梵殷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殷……”炎加又再才响起了无奈的声音。
你为何,总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又不明白别人的心。
你,总是把自己往死角里推。
早在五年前,他已决心要推开你了。你又何必,作茧自缚?我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可是你却连把我当作替代品都不肯。
跟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你却永远无法了解他。
到底,你是在真的不了解,还是不想了解?
……
玄王府 黎轩。
一亭一阁都充满着南方的风味,迂回的走廊、假山、流水、青竹……一切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远在南方的越过一般。
满眼望去,这一座别致的小院竟如一座重重叠叠的迷宫。
但见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蓝衣女子。一双凌厉的大眼睛,眼神却很迷蒙。静静地坐在了走廊的木栏子上,手中一壶酒,却似已倾尽了一般。那个,自然是叶敏了。
于琦走向了叶敏。
今日的于琦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见淡红的罗裙。
轻轻地走着,但叶敏却很快便看见她了。
“于尚书。”一见于琦,叶敏便淡淡地笑了。
“敏坊主。”于琦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敏坊主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
叶敏一笑,没有回答。手中却似变戏法一般,又出现了一壶酒。
一手抛向了于琦。
而于琦也非常敏捷地一手接出了酒瓶。
只待叶敏又是一笑,而后道:“我还道于尚书是个纤纤弱女子。想不到,还不错嘛。竟……接得住我抛出的酒壶。”
“本官也没有想到,敏坊主竟是会武功的。”于琦垂下了眼睑。
虽知玄王府是机关重重,可却不曾想到这里也是藏龙卧虎的。以前虽知道玄王府的炎加很厉害,却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武林中人在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府中。更没有想到,七大名姬之首的叶敏竟也是会武功的,而且内功修为还很高。
于琦暗骂自己的大意。
叶敏既是南市中云云赌坊的龙头,而她在南市中势力有极大,身为逍遥楼要员的叶敏,怎么可能不识武功呢?逍遥楼在江湖中也是占了一席之地的组织,头目红莲是难得的强人,而手下的七色使也不可小看。而逍遥楼内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可以轻视。
而叶敏对于琦亦是感到了惊讶。
她也没有想到,于琦竟也懂得武功。
虽然无法清楚地看清于琦的底细,但从于琦可轻易地稳稳接住她所抛出的酒壶来看,于琦决不是三流之人。
她们,都小看了对方。
“那是,逍遥楼的武功?”于琦拔掉了酒瓶的塞子,斜眼看过去,问道。
却听见叶敏一声轻笑,道:“逍遥楼中的人,的确是没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但是,每个人的武功却往往师承不是一处。”
逍遥楼,只是聚集了一群武功不差、有领导能力的人罢了。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门派,又何来什么武功?逍遥楼的头子们个个武功都不是非凡之辈,但却连互相也不知道真实的身份,因为这不过是一个江湖对抗朝廷的势力尔尔。
即使是七色使之间,亦未必知道互相的底细,更何况是其他势力的头子?
“于尚书才是。可是来自风雨阁?”
风雨阁来是位于越国与中原交界的一个大隐于市的新兴门派,势力隐藏在了各种显眼、不显眼的地方。阁主凤仙儿使得一双凤凰剑,少有人能敌,江湖中人称她为金鸾仙子。而凤仙儿手下的木八卫亦是个个声明威镇八方的,三江四海五湖之内,可谓闻木色变。
而于琦也是一下轻笑道:“敏坊主可会说笑了。若本官是风雨阁的人,还会进玄王府吗?”
天上地下,江湖武林之内,谁不知道凤仙儿对水诚月情有独钟。
而奇怪的是,水诚月对凤仙儿亦不似一般风尘女子、红颜知己。每年七夕,水诚月总会使人到洛城有名的悦己楼中买一坛那每年七夕才出售,每年才出售一百三十坛的芳草香,送去给出了名爱酒的凤仙儿。而每年秋天,水诚月亦会与凤仙儿相约北上看枫。
持续十年,年年如是。
“呵。那于尚书可知道那位大人?”叶敏笑笑又问,手中不知何时,又现出了一壶酒。
“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那位大人,所以本官才决定要助玄王登基的。那位大人不会是暴君,但却容不下一丝污垢的存在。若是那位大人登基的话,迈塔的杀戮将会很漫长。”豪爽地饮尽了壶中的酒,于琦缓缓言道,“再者,难道敏坊主不觉得,玄王很值得帮助吗?”
听到了于琦的问,但叶敏却没有回答。
答案,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的。
只要看见水诚月,看到他那似水一般的风华,看到他为那个人而笑,看到他那惨然的笑,每个人的心中都会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那双嫣红的唇,在白皙的脸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时,明明是很美丽的,但却让看着的人不禁有些心痛。心痛那笑不是为了自己。但却又明白,天地间,只有一人,才值得、配得上让水诚月那风华的一笑。
“颦眸一笑结千愁,万缕千丝何时了?
最恨落花且有意,荡然流水却无情。
凭栏但看朦胧月,遥有望舒持车归。
风雨潇湘未能及,逍遥风流无人比!”
于琦半寐着眼,低声的吟出了八句《玉楼春》。手中的酒壶已滑落,跌落在了地板上,粉碎了。但浅青色的碎片,就像是碎诚月那碧色的眸子,让人看着唯美,而又令人心碎。
叶敏饮尽了壶中之酒,便是潇洒一抛,忘之于脑后。
“夜无眠,独秉烛闺中。
奈何君心本无意,寻寻觅觅一场空。
自观旭日虹。”
叶敏竟也带着微熏的醉意,轻吟了一阙《梦江南》。
二人相视而一笑。
……
西郊 宋国使行宫。
水诚月一身青碧色的华服,一头长发整齐地梳在了脑后。或许是天气越来越暖和,水诚月的脸色亦渐红润,不光是病态的白皙。为敞的衣领中隐约可以见到那青铜凰璧。
今日一身打扮自然是叶敏和于琦两人同时为他整理的,所以也是穿得少有的整齐,少有的庄重。
一身靛墨绿色朝服的于琦站在了水诚月的身前,而他们面前已是一群身穿红衣的宋朝使臣。在一众红衣男人的身后,一隐约地看见一抹淡紫的身影,虽被红色所淹没,但却让人触目而不能移。
一头青丝垂地三尺,一袭淡紫影得那女子的脸颇是苍白。她,便是长孙紫媗。
虽也是中原人,但与梁茹相比,长孙紫媗则现得非常娇小了。
而在一众使臣中最前的一个男子就是赵颐寅。
于琦上前了一步,欠了欠身,尔后道:“长孙大人,各位宋国的使臣大人,欢迎来到我朝国都洛城。这里乃是我朝二储君玄王为各位准备的一些礼物。而这位则是本次负责接待各位的玄王大人。在各位进宫之前,一切行程都将有玄王大人负责。”
挥了挥手,让下人把一些迈塔的特有商品拿了出来。
而水诚月则在后浅浅一笑,优雅地向众人欠了欠身。又道:“欢迎各位宋国的来使。本王是水诚月。在各位进见本王的父王之前,将由本王负责各位的一切行程。有任何的问题,或想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跟本王说。”
看到了水诚月那足以倾城的一笑,那些使臣都显然地愣了。不愧是和天下第一美人齐名的男子,即使是女子也难以相比的美丽,那种艳煞天下的风华,世间上可有多少?今日一见,夫复何求?
众人都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都立刻回礼,向水诚月欠了欠身。
但却目光依然流连在水诚月的身上,仿佛是被粘住了一般。水诚月又是一笑,而目光所及却是长孙紫媗。而正巧的,长孙紫媗的目光也对上了他,一双黑色的星眸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的笑只不过是淡淡的,但却教人无法移开目光。
“本王已为各位安排了今日的行程。虽洛城在北,但春日的景象也是非常的繁盛。今日天气颇是晴朗,最适合就是到洛河畅舟,欣赏两岸风光。”
……
洛河。
宽敞的河面上一艘有凤凰的标志的大船格外引人注目。大船的周围还有许多护航的较小一点的船,气势十足。
只听到船中一片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彩衣的舞姬尽情地扭动着娇娆的身段,而奏乐者和一旁的歌姬亦激情澎湃。观者皆看得目不转睛,纵而忘却了放在面前的美酒和美食。
一曲乃终,众人都掌声不已。
歌舞姬与乐师都盈盈退下了。
“迈塔果然是西域的繁荣之都,能看到如此优美的西洋歌舞,实是我等的荣幸。素闻二储君乃风雅之人,果是如此。我等此行,还有劳二储君费心了。”长孙颐寅笑道,双手一拱,欠了欠身。
而水诚月却笑,又说:“长孙大人,这是什么话?能与各位大人见面交流才是本王的荣幸。其实,这番歌舞也不算是洛城之内最好的。不知,各位大人可曾听说过洛城的七大名姬?”
众宋使一听到了“七大名姬”四字,都不禁一惊,聚精会神地看向水诚月。
七大名姬的名字,在洛城可能有人不知?那些使臣早在来的路上已听了很多关于七大名姬的传闻,却始终未尝目睹那七人的倾城风采。虽水诚月相貌是美,但毕竟是男子,七大名姬实在更令他们期待。
听到了水诚月说起七大名姬,众人都不禁好奇了。
难道,水诚月打算引见那七大名姬?
众人好奇一脸,反应一目了然。
水诚月自然要继续说下去了:“七大名姬乃是洛城之内七个奇女子。霸天赌坊的坊主,内人叶敏是其一,身边这位于琦尚书乃其二,三则本王之兄的侍卫梁茹,四是宫廷画师晏燕,五是长居于西郊的西夏长公主施梨,六是乐官潘莹,而还有一位,则是长孙大人的千金,弹得一手好筝的紫媗姑娘。“
水诚月一言既出,除了长损颐寅外的宋使都不禁把目光转到了长孙紫媗身上。
顿时,长孙紫媗苍白的脸不禁泛起了微红,道:“玄王过奖了。紫媗又如何能与王妃及于尚书等相提并论呢。敏王妃豪气满天下,于尚书才气鸣四方,梁侍卫武功高强,晏画师乃迈塔第一画师,潘乐官精通音律,而施梨姑娘更是一国之公主。紫媗的筝不过是雕虫小技,上还有琴仙诸葛红尘与魔音师裙青,能齐名七大名姬是各位抬举了。”
长孙紫媗一番话听似谦虚,却暗带着一丝傲,一举手,一投足都尽显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然,水诚月却又笑了。那灿烂的笑使于琦与长孙紫媗的美貌都变得失色。
“紫媗姑娘这是怎么说?难道连中原皇帝都称赞的琴技还不足够?”有点调戏的语气,却也不尽然,又道,“反正今日众人兴致也好,不如就请紫媗姑娘弹奏一曲?”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仿佛知道长孙紫媗绝对会答应的一般。
一股气从四方八面袭拢而至,长孙紫媗不禁心寒。那,是水诚月的霸气!
长孙紫媗轻皱起了眉,心中却暗道:这个玄王果然不简单。师傅说得对,到了迈塔,绝不可以小看任何一个接触的人。迈塔绝对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而那个大人也说过,若是遇到了迈塔的三位储君,绝对不可以硬碰。
“既然玄王相邀,那么紫媗便献丑了。”长孙紫媗欠了欠身道。
紫袖一挥,便见两个侍女捧着一具筝走入了船舱。
一具紫色昙木的筝,七条银弦亮得晶光,仿佛一碰便会发出铿锵的声音一般。这,竟是一具古唐筝。
那具筝被放到了中间,长孙紫媗拖着长长的罗裙走到了筝前,盈盈坐了下来。一只如同脸色苍白的纤纤玉手从那紫袖中伸出,细细地抚摩着那银弦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突然,纤手一转,迅速地拨动起了那七条银弦。华音流泻,才不到半刻,却忽而缓了下来。柔柔的音色,使人恍如进入了梦乡一般,轻柔之间还带着点梦幻。
如此梦幻的感觉,水诚月却忽然想起了魔音师裙青当日那一曲未完的《洛神赋》。虽然长孙紫媗的琴音不如裙青那般,即使一个音符也足一挑动人的心弦,但长孙紫媗的琴音却也似裙青的梦幻。水诚月不禁觉得,长孙紫媗与裙青的奏琴手法是极度相似。
众人沉醉在了梦幻的华音之中。
忽而,船舱外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嘈杂。
嘈杂声越来越大,以至长孙紫媗也停下了手。
如此情况,水诚月便立即道:“啊,抱歉。容本王出去看看情况。”
说着,水诚月欠了欠身,便站了起来。
向于琦打着眼色,于琦会意地点了点头。水诚月便安心地转身,欲要往船舱外走去了。
但却刚走至门前,便被一个身穿玄黑衣服的人撞得连退了三四步。
本来船舱外的嘈杂已让水诚月的心情极度不好了。再让人撞了一下,他简直怒火就马上冲上了脑门。
只听他正怒道:“是哪个不长!”话未完,却屹然而止。
本来想说的是“是哪个个不长眼的撞到本王!”,但剩下的却因为看到来人的脸而生生咽回到了喉咙里去了。
来人竟是誉!
“不长什么?”誉一脸冷漠地问道。
誉的一张冷脸让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连那些宋使也不禁因为誉的气势而不敢言。压倒性的气势,有着与水诚月不相上下的贵气,却横逸着更加紧迫的气息。
文静的脸,却让人不得不心中揪紧。
惟独长孙紫媗还算平静。
只因为,现在誉的气,还不及她刚才感受到的,水诚月那真正压迫式的霸气。那令人窒息的气势!
水诚月一愕然,却马上换回了一贯的笑容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连王兄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水诚月的迅速变化与那一抹笑容都让在场的人惊叹。
大概也只有水诚月可以在看到了誉那比墨还黑的脸之后,还可以马上换出那么明媚的笑容出来。
誉未说话,却又一人走了进来。
一身墨绿色的衣服,一看便知道又是迈塔的官吏了。只见对方一手拿着一只金色的大笔。
水诚月不禁又笑了。
“参见敬王爷、玄王爷。再往前的地方乃是洛河的暂时封锁地带,不能在往前了。卑职是特地上船来知会一声的。”来人说话干脆利落,颇有誉手下工作的作风。
但来人却不是万国寺的人。
“何捕头,工作辛苦了。可否告诉本王最近在办什么案啊?居然要封河,看来事情很严重呢。哎,那何捕头一定很辛苦了,虽然已是春天,但要在河边办案也一定很冷吧?看得本王都心痛了。”水诚月边笑边说。
傻子也知道那个何捕头是个女子。
实际上,这个何捕头就是洛城清水衙门的金牌巡捕何曜梅了。那一支金色的判官笔就似乎她最好的标记。
虽然水诚月是风流,但向来都是抱着宁缺勿滥的“良好”态度。即使是捕头的何曜梅实际上也是颇有姿色的,所以才一走进船舱便被月某人习惯性的调戏起来了。
何曜梅立刻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继续说话:“王爷有心了。不过办案要紧,卑职要回去了。请王爷的船不要再往前去了。若对此是有什么疑问的话,请与敬王爷咨询吧。”
一说完,何曜梅就跑得连影都没有了。
而水诚月的目光便转回到了誉的身上去了。
“啊,王兄,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吧。本王来为王兄介绍一下各位从大宋来的使臣大人吧。”说着便要与誉坐到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