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机的尸身损毁严重,身份还待进一步确认。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一切都还未定夺。
在十楼走廊的最尽头,长泽透过玻璃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穿着无菌服趴在病床旁,双肩不住颤抖,大概在哭。
这就是五郎的女儿相沢由希吧,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重症监护室通常在下午的三点至三点半开放,不过这回却破例让人进去探望,想必情况是真的不大乐观。
虽然对五郎没什么好感,但长泽还是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组长呢?”长泽侧头问着身旁的一个干部。
“在跟主治医生谈话……一定是要求对方尽最大努力救人吧。”
长泽点点头。
“据说被撞的车不是五郎叔父的,”身旁的另一个人说,“仿36年版的布加迪,外形很招摇,平时也没见他开过。”
“那辆车是我送给叔父的,”这会才急匆匆赶到的相沢正彦边走边说,“前段时间刚改造好,邀五郎叔父一起试驾,结果他相当中意,于是我就……可恶,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用力捶着墙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懊悔。
“不是我说,你那车也太夸张了。”
“就算是一比一的仿/版也得花一大笔钱吧。”
“对了,前几天我也刚订了一部车……”
相沢五郎在组内的人缘一向不好,即使他遭遇了这样的事故,那些与他具有血亲关系的干部也没能表现出多少悲痛,关于他的话题很快被其他更有趣的所代替。
走廊上的人聊得火热,而长泽却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有很多地方他想不明白。
比如他们这样的人极容易因为背景和利益纠葛成为他人目标,所以平日出行应尽可能低调,这样不仅利于办事,更重要的是可以躲避仇/家。
若是开着如此显眼的车上街,无异于是在提醒别人“我在这里”。
其次,事故的本身也非常奇怪,撇开动机不说,一般的小型货车里怎么能装有那么多酒精,简直就像是搞私/营批发一样……
长泽抬头看了眼正彦,再转头看了看五郎,这件事他该插手吗?
相沢正雄从谈话室出来便听到走廊上吵吵嚷嚷,他皱起眉头大步走向众人,手下的人见状即刻安静,并向着他鞠躬行礼。
“组长!”
“你们这样吵闹让五郎叔父怎么休息,而且,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相沢组?!”
相沢严厉训斥着众人,平日里笑盈盈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意。他很失望,为什么越是?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搅苏庵质焙虼蠹胰丛讲煌沤帷?br /> 碍于场所,他不好再发火,只是点名让长泽跟他去一趟谈话室。
这家医院的谈话室构造独特,隔/音效果良好,并且可以屏蔽一切监/听监/视设备,是专为商量机/密事件而设计的绝佳地带。
富商在病重时总要与律师商讨遗嘱,政/客在遭遇意外时身后的团队必须得制定相关通稿,越是关键时刻越是需要这样的场所。
“组长,非常抱歉,我……”相沢摆摆手打断了长泽的话。
“叫你来不是为了责备你,而是真的有事要商量……医生说五郎叔父的希望渺茫,就算救回来也只是个植物人了,”相沢叹了口气,随后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司平,若是五郎叔父有个万一,我希望你能够照顾由希,她什么都不懂,像是一直生活在城堡里,可有些事并不是靠钱就能解决的……”
“您指的‘照顾’是结婚的意思吗?”
相沢苦笑着算是默认,“抱歉啊,一定很让你为难吧,可是五郎叔父手中握有集团的大量股份,他若走了这些财产都将由身为女儿的由希继承,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怎么想都很容易被他人利用……”
长泽点头表示理解,其实相沢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五郎手中的股份占有相当重要比例,在股东大会上完全可以一票决定各项关键提议,如果这些权利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么对相沢组今后的运作将相当不利。
“这只是我让你娶由希的原因之一,”相沢看向长泽,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害怕与他对视,“接下来的怕是让你更加难以接受……”
“您说。”长泽从未见过相沢这幅模样,尽管有些不安,但依然保持着镇定。
相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道出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一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其实我一直爱着由希,虽然她是我的妹妹,可……
“以前别人总向我抱怨五郎叔父太过宠她,但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让她一直生活在城堡里,她就会失去在外面生存的能力,这样就可以被一直一直地圈/养,再也没有办法逃离……
“我不敢去想她跟别人在一起是什么样,也无法忍受别的男人拥有她……
“我想要给她自己能够允诺的一切,想要给她最为珍贵的东西,我想了很久,最后才明白,最宝贵的也许就是相沢组夫人这个头衔,这样我所拥有的东西她也能全部拥有了……
“可是我不能,我没有办法,所以这样的事只能由身为若头的你来实现。”
故事到最后,相沢已变得语无伦次,此刻的他眼中只有神经质般的占有欲,丝毫不见昔日云淡风轻的模样。
“……大嫂知道这件事吗。”话一问出口长泽就知道它太多余。
“我想她大概是知道的吧……可是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啊不是吗?”
是啊,连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所以他又什么立场去责怪。
“司平,你会理解我的是吗?”
是啊,我一直都以您的话为宗/旨。
可是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长泽有些混乱,他一方面告诉自己应该听相沢的话,可另一方面却在不停地质疑着什么。
在他心中相沢是永远的榜样,他的事业成功家庭美满,他拥有别人所想要的一切。
可如今,那个人却告诉他其实自己一直很脆弱,并没有他所想象地那么完美,他也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困扰,他也会因为得不到的东西而变得疯狂。
那么之前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自己,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长泽在混乱中思考,突然感觉手臂上一疼。他抬头看了看,原来心中的英雄正死死掐着他的胳膊恳求:“司平,若是将来娶了由希,你可以答应我不碰她么,把她一直当做笼中的金丝雀就好,就像宠物那样,你可以的吧,能做到的吧……”
长泽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所质疑的是什么了。
“今明两日,由于热带风暴入境,本市将迎来强降雨,望有关部门做好相关防范工作……”
伊藤关掉了电视,走到阳台再三检查门窗。上回台风入境有几扇窗子因为年久失修而造成开关松动,等到了下班回家,屋子里早就一片狼藉。
若不是看在交通便利的份上,他才懒得租这样的房子。
这回等合约到期就换个住所吧,搬到离长泽近一点的地方?
“啪!”、“啪啪!”三三两两的雨滴打在窗上,不一会儿外面就开始了倾盆大雨。
伊藤望着密密麻麻的雨帘,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去医院。今天本是他休息,然而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发生强对流天气时他们必须在岗位待命。
“大暴雨应该也在范畴内吧……”他喃喃自语,“下雨天总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最终身为医生的使命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然而伊藤整理完毕,刚一开门就被外边的情景给呆住了——长泽失魂落魄地伫立他家门口,也不知是站了多久,雨水浇湿他的全身,刘海杂乱无章地贴在额前,而他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伊藤赶紧回过神,用力拉扯着长泽,“傻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敲门吗……快进来!”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
他们就这样僵持在门口。
许久,长泽抬起空洞的双眼看了看伊藤,雨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他笑着说:“我好像,又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完特别心疼长泽,答应我,你们也要好好好疼爱他好么?
人之所以会仰慕他人,是因为对方身上有你所欠缺的东西。相沢事业家庭双丰收,对于长泽来说是最为直接的标杆。
他盲目地崇拜着相沢,并在心中将他神化,不仅因为相沢确实成功,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存在满足了长泽的幻想。
之前有说过长泽的童年经历不愉快,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所以他特别渴望能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父亲对于男孩子来说是特别重要的存在,他们是自己儿时的榜样,于是当长泽遇到相沢时,他就把相沢当做这样的一个代替物,如父如兄如榜样。
长泽一直活在自己所构筑的幻想家庭里,他有兄弟,有父亲,还有自己的英雄,而当某天现实告诉他这其实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时,他就觉得之前接纳自己的那个世界崩塌了,他被抛弃了,就像当年父亲因车祸离开了他,朋友因黑/帮火/拼离开了他。
总之他并没有我们想象地那么坚强,并不是天塌下来也不怕,所以请好好关爱他,虽然他对伊藤很渣。
……其实也没有很渣啊,你看他受伤了不还是到伊藤这来了吗,所以我想伊藤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最后一个家。
至于相沢正雄跟由希,我认为应该是相沢单方面地爱着她,啊呀,为什么我笔下的人都有些三观不正呢。。。好害怕
嗯,大致就这样啦,新年时刻总算是更新了一章~
第16章 真·第十五章
伊藤打电话向医院那边请假,还好这回强降雨带来的影响不大,工作量同往常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挂断电话他查看了下浴室那边的情况,确定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去厨房热牛奶了。
长泽刚进来的那副样子着实吓了他一跳,虽然有些担心,可伊藤终究还是没有过问。
互不干涉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他所能做的仅仅是提供一个避风港。
无论在外面闲逛了多久,无论他是否将自己遗忘,但只要受了伤,那个人最终还是得回来。
伊藤低下头笑笑,这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胜算。
长泽从浴室出来,脸色比原先好了很多,但依旧是那副失神的模样。伊藤看了有些心疼,随即从药箱里翻出一颗安定。
“吃下这个先睡一觉。”
长泽点点头,木然地接过吞下。
伊藤替他盖好被子,凝视了片刻,接着干脆松开领带坐在了地上。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吧,他摸了摸那人的前额,尽管在外是威风凛凛的相沢组若头,但毕竟这个男人也才30岁,对于残酷的社会来说他还太年轻。
偶尔也要让我看看你脆弱的一面啊……
伊藤趴在床边,享受着长泽那为数不多的独属于他的时刻。
长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片段支离破碎。
他一会儿梦见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坐在父亲肩上,两人一起看着烟火。
一会儿梦见带他入相沢组的好友,两人商讨着将来若是有了钱要做些什么,“我要把杰西卡赎出来,然后跟她结婚!”那人笑着对他说。
一会儿梦见了相沢正雄,他不顾众干部的反对把若头之位交给了自己,“因为司平是家人啊……”
然后画面跳转得很快,父亲不见了,好友不见了,组长也不见了,长泽发现自己只身一人在医院里。
他一直不喜欢医院,不仅因为消毒水的气味难闻,更因为所有关于梦碎的噩耗都是从那得知。
所以为什么会到这里呢……长泽使劲摇摇头,似乎有个不得不来的理由,是什么呢,好像非常重要……
又是一个跳转,正在努力思考的长泽瞬间掉到了海里,冰冷刺骨的水流直灌口腔与鼻孔,不断剥夺他的氧气。
好痛苦……好难受……为什么出现的都是自己最讨厌的场景?
巨大的压强束缚手脚令人无力挣扎,长泽绝望地看着水面离自己慢慢远去,意识也渐渐地被抽丝剥离,
恍惚间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然而被水流沉溺的自己却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喂,快醒醒!”
有什么人像是也跳进了海里,并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拼命比划着手势想要传达什么。
是谁呢……
长泽极力保持着清醒,想要睁大眼睛看个究竟。然而水底光线昏暗,眼前人的面容也是模糊一片。
你到底是谁……
“醒了?”伊藤看着长泽满头的冷汗,“似乎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嗯……不是特别好,”长泽抬手覆上自己的眼角,“呐,我说……假如我溺水了你会来救我吗?”
“当然,”伊藤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回答,“你又不会游泳。”
“即便在海里?”
“即便在海里。”
“为什么?那很危险吧……”
很危险……吗?
伊藤歪了下头,之前的回答不过是条件反射,长泽问什么他便跟着回什么,长泽有了情况他当然要出手帮忙。
可假如威胁到了自身呢,他还会那么做么?伊藤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若是他不救,那长泽必死无疑。若是他去救,搞不好两个人都会死。
啊,还有一种情况——救活了长泽弄死了自己,这样的结局是最悲哀的吧……那寡情的家伙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把他忘记,然后继续逍遥快活。
所以那样的做法无异于自杀,而他真的愿意这么做么?
不对不对,为什么好端端的非得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不,会提出这疑问的人脑子才有问题吧!
伊藤伸手探了探长泽的前额,即便是盛夏,淋了那么场雨也很容易感冒……
只是他不知道,故事其实还有另一种结局:即使他拼了命地救长泽,对方也还是没能挺过去。
失去了长泽的他还能像原先那样坦然地生活吗?
长泽见伊藤又若有所思地翻起药箱,不禁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自己的身体,那个人却比谁都要来的紧张。也许只有他才是真心对自己好吧……
长泽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境,冒死来救自己的人说不定是伊藤呢,他是自己的最后一道线,即便无处可去但依然可以回到这里。
“啊,对了,之前好像有人打电话过来……看你睡得那么熟也就没叫醒你。”
长泽翻开手机,里面果然有一则来自青叶的留言,只是还未听完神色就立刻变得凝重。他随手穿上伊藤准备的衣物,急匆匆地便要走。
“外面还在下雨,我送你过去……”
“不用,”长泽抓过玄关处的一把伞,“青叶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暴雨没有丝毫要变小的态势,马路边也满是积水。
长泽在路旁拍打着肩部的水珠,才发现身上并不是伊藤常穿的衣服。也是,两个人的尺码本来就不太一样。
长泽展开胳膊比划了下,衣服看起来相当合身。
“长泽先生,”青叶一路小跑,“这边是单行道,车子停在对面,还得麻烦您再走几步。”
“嗯,辛苦了,”长泽把伞斜向了青叶那边,死脑筋的家伙,不会撑把伞再出来吗,“回去洗过澡再向我汇报。”
“……抱歉,是我的失误。”
伊藤在窗台看着他们走远,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失落。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啊……”伊藤嘟囔,其实这样的状态也挺好,想见面的时候那个人自然会出现,就像今天这样。
至于那个救不救的问题,伊藤的回答自然是救。就算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他也不会离那个人而去。
这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然而城市的另一边却依旧上演着僵持不下的戏码。
“你就非得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么?”雾岛晃司斜靠在门口看着儿子四处忙碌的身影。
“再在这个宅子呆下去,我迟早要被那个女人弄死!”阿诚毫无章法地往行李箱里塞着衣物,“刚才你也看到了吧,她拿着刀对着我耶!刀!”
雾岛晃司摇摇头,表示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把儿子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重新叠好,“真不知道你在美国是怎么生活的,连最基本的行李都不会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