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的时候，他看到香菇贡丸发过来的私信。
香菇贡丸：“在吗，小千？”
“嗯。”林谦回过去，又立刻补了句：“有事吗？”
香菇贡丸：“小千，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真的跟猫毛在一起？”
林谦：“嗯。”
香菇贡丸那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小千，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人在C市？”
林谦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说过，不过他还是承认道：“我在C市。”
香菇贡丸欲言又止，“……小千，我这几天正好在C市出差，你要不要……跟我见一面？”
林谦：“我不太有时间。”不算推辞，他是真的没时间。
香菇贡丸坚持道：“我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我就见你一面就走，大概几分钟就好，我有些话想要当面跟你说。”
林谦想了想，说：“……明天上午会议结束我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把附近咖啡店的地址发给你，如果来得及，我可以跟你见一面。”
香菇贡丸没想到他会轻易同意，忙不迭地说道：“来得及来得及！！”他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林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来。或许只是，刹那的心软。
会议比预计中结束得要晚。林谦到咖啡馆的时候，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多小时。
这家咖啡煮得一般，因为离公司大厦近，生意一直很好。很多员工都会来光顾。林谦经常路过，很少进来。
咖啡馆整体欧式复古风，有一面贴满黑胶唱片的橘红色墙壁，还有台积满灰尘的唱片机。在繁华的C市，不算特别出挑，却也没有太过平庸。
林谦只通过照片见过香菇贡丸几次，脑子里只剩个大概轮廓，也想不起具体的模样。他本以为，在那么多人里找个人出来会很困难，没想到的他刚进来就找到了。
香菇贡丸比一般人都高，大概有快一米九，敞着件浅咖色的大风衣，又是经常锻炼的身材，在人群中非常扎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香菇贡丸疑惑地回过头来，盯了林谦一眼。眼中无法抑制的惊.艳如焰火起落。只愣了几秒，他马上又回过头去，俯下身专心地跟一个矮胖的眼镜宅男搭讪，对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认错人了就走开了。
林谦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他一直是长这个样子的。
林谦点完饮料，从座位上起身主动走过去。
见他突然过来，香菇贡丸慌张地往旁边站了一步，赶紧挪位置给他，还以为自己是挡到了别人的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林谦一眼，没有沉迷，只是纯粹欣赏性的注视。他很快又移开视线，在附近的人里挑了个黑眼圈很重的痘痘男继续搭讪。
林谦有些尴尬地站在走道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他正确的提示。
第60章
“你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来缠着我干嘛？”“死基佬！！”
香菇贡丸搭讪了一圈，没找到想找到的人不说，还被一群丑男骂变.态。
嘤嘤嘤。
香菇贡丸委屈地回到位置上, 给千里之外发信息：“小千, 你是不是后悔了。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出现_(:з」∠)_”
林谦：“我已经在咖啡馆了啊。”
他刚把信息发出去, 就看到前桌的男人又开始寻找猎物般地四处打量。
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停在了林谦脸上。
林谦抬了下眼皮, 对方赶紧挪开了视线：“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林谦：“哦。”
香菇贡丸回过去, 赶紧又给千里发短信，“小千，你到底在哪里？我没看到你啊！”
林谦：“我已经看到你了。”
香菇贡丸：“你看到我了？那你能不能过来跟我打个招呼，我真的找不到你啊_(:з」∠)_”
人家本来就是抽时间出来跟他见面, 结果浪费那么久现在连头都没接上，香菇贡丸都快急死了。
就在这时，后面有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上了他的后背。
那一瞬, 香菇贡丸的背脊连到脖子整个都僵硬起来。
小千……就在他身后。
他缓缓转动脖子，不安，又期待地。
他后仰抬起的视线对上了一张正在微笑的脸。正是坐在他后座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件上班族最常见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推到了手肘。那只漂亮到难以言喻的手正撑在他的椅背上, 嘴角的一点笑意让人心跳加速。
香菇贡丸张着嘴，失语般地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小千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
在这个咖啡馆里的所有人中，他是最不可能是千里之外的人。因为他好看得实在过分！！让人忍不住会有漏看一眼就是损失的奇怪想法，即使不是颜控的他，今天都忍不住盯了好几眼。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可能是千里之外。
在他的印象中，小千应该长得……不然也不会迟迟不愿意在任何情况下露面。
换言之，香菇贡丸早就做好被惊吓的准备，给自己早早地打好了预防针，反正谁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能有多少差别，结果……比他想象中的惊吓还要……
惊、吓_(:з」∠)_
“怎么不说话？”林谦看了看时间，他应该还能呆上10分钟。
他在旁边拉椅子坐下，点的咖啡正好上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摩卡，端到了他的面前。
香菇贡丸这才回过神来，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下意识地学着他的动作拿起勺子搅动面前凉透了的咖啡。
林谦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只是问：“来了多久了？”
香菇贡丸说，“没多久。”
他想起什么，“对了，我真名叫万宗，记不住的话，你也可以继续叫我香菇或者贡丸……”
“林谦。”
林谦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香菇贡丸：“我。。。。。。”
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话，现在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跟他已经见过面了吗？”香菇贡丸问道。
“谁？”
“猫毛。”
知道小千可能真的和猫毛在一起之后，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小千其实很介意自己的外貌，两人可能还没见过面。
他急着见他，是想要争取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他想告诉他，他是真的喜欢他。他不在乎他是不是长相丑陋。即使他真的如传言里是一个丑八怪，也不要紧。他喜欢的，是住在他躯体里的灵魂，我想问他，这些，猫毛可以做到吗？
他准备好了这么多，却没有准备好迎接现在超出想象的真相。
林谦：“见过了。”
香菇贡丸：“……我不希望他是因为你的外貌而喜欢上你。”
林谦：“因为什么而开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喜欢的，除了我的外表，还有更多的东西。”林谦说。他从来不会去纠结这些，因为外貌又怎么样呢，在某种意义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何不坦诚一些。
“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吗？”香菇贡丸忍不住问。
林谦的话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不算久。”林谦说。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他存在的痕迹还远远不够。
香菇贡丸还想要说些什么，林谦已经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再呆下去了。”
“今天的事，记得帮我保密。”林谦说。
香菇贡丸一个人在座位上，端起杯子喝了口凉透的咖啡。异常苦涩的液体划过舌尖，来不及吞咽，他就忍不住奔去洗手间吐了出来。
太苦了，他想吃甜点。腻到死的那种。
他还以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能感动他。现在想起来，为什么所谓的不在乎丑陋的外貌，就要觉得自己要比别人高出一等了呢，自我标榜美德，这难道不是另一种肤浅吗？还好，他什么都没有说。
********************
“猫大，求不拖拖拖拖拖拖拖拖音啊！！！！”
“猫毛傻妈，臣妾已经连着三天来催音了，QAQ您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怜吗_(:з」∠)_”
“音呢，交了吗，交了吗，为什么我的邮箱还是空的！！空的！！！”
“再不交音我报警了！(ノ-_-)ノ┴-┴”
“为什么不交干音！！为什么又去唱歌！！╭∩╮(︶︿︶)╭∩╮”
……
最近人气正旺的CV猫毛在微博上写道：“又是在催音中度过的一天，求安慰。”
三分钟后，某大神转发评论道：“乖，先去录音。”
众：“拖音还有脸委屈！还有脸求安慰！！还有脸秀恩爱！！踢翻这碗狗粮！！！”
距离千里之外跟猫毛恋情公开已经过去了快半年。
跟最初的石破天惊相比，吃瓜群众已经很习惯两人时不时的秀恩爱了。
千里大神现在很少接剧，自家粉丝们都好久都没看到自家大神活着喘气露面了。如果秀恩爱能把千里大神拖到大家的视野里晒晒太阳，那就，鼓励秀恩爱！╮(╯▽╰)╭
《孤帆一片》之后，猫毛的人气就开始直线上升。
换ED事件，虽然当事的翻唱后来不情不愿地道了歉，明面上是猫毛这边大获全胜，但实际上也得罪了所有翻唱。说“得罪”不够准确，应该是没人再愿意沾上他这个麻烦精。但凡提到他的名字，都是不接，不接。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之后就包揽了自己每一部剧的ED。
正是这一点，让他与众不同。
他也比之前多了一个身份，翻唱。
每次出新剧都能上热门，有人是来听他的剧，有人是来听他的歌。有一段时间，求他接歌的比接剧的还多，去YY唱歌被围观。还好他懒，只想把唱歌当作消遣，不想太累，否则日子更加没法过。
“最近倒是没人说我抱你大.腿了~”萧遥跟林谦吐槽，似乎因此还觉得有些空虚。
林谦：“来抱。”
人红了，以前的许多黑料又被翻了出来。
什么社长的小情.人上位，还在当时的千遥里纠.缠不清，什么打压社里的其他新人，什么抢角色，还有小气脾气差整天拖音之类的都列了出来。
都是别人念给他听的，萧遥忙着准备考试，没空管。
林谦不擅长处理这些，他的身份也不适合站出来为他说话。
怕事情越来越糟影响萧遥考试的心情，林谦就去找了黄金甲。
黄金甲很快发了条微博，“@落金社-猫毛是我弟弟，不是情人。”
不知道这句话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虽然看热闹的更加多了，发帖的人却悄悄匿了。估计也没想到他发个黑帖竟然会扯出这么一段关系来。
林谦：“这是怎么回事？”
黄金甲说，“很明显，是我们社的人。”
不然也不会听到两人的关系就吓跑了，是怕被他这个社长抓住吧。大概是原以为一个已失宠的社长旧情.人，他是想怎么挂就怎么挂，倒酸水的同时还能抹黑一把，谁知道他拔毛居然拔到了老虎身上，这下当然就只能先躲躲了。
林谦想跟他说谢谢，可又觉得跟一个保护弟弟天经地义的哥哥说谢谢有些怪怪的。
黄金甲：“偶尔也过来看看他吧，阿遥很想你。”
林谦惊讶地：“你已经知道了……”
林谦记得，他并没有跟萧雷说起过自己就是千里之外。
黄金甲说：“某个人走之前跟我说的，他还让我替他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虽然没有明说，林谦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林谦：“那么远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了，只是……”
“你不用替他给我道歉。”林谦说。那个人的性子，好话都很少，怕是更说不出道歉之类的话吧。
“嗯……”萧雷无奈。
他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就猜了出来。
跟聪明的人讲话很累，……除非他愿意跟你装傻。
“那我谢谢你，曾经这样喜欢我。”
耳机里流动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却已经开始慢慢接近记忆里的卡带。
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无法复原。
可这一刻，他就是雷雷金。
第61章
今年的CV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在经历了落金社暗声社停战, 千遥CP崛起消亡，一步之遥退圈，千里之外承认恋情一堆事情之后, 落金社的第二任社长黄金甲今天又在微博上宣布卸任和退圈。
落金社作为圈内存活至今的最长的社团, 走出大神小神无数，同时也是数不清八卦的原产地。
黄金甲这个社长当了快四年。或许早就没什么人记得, 他当初刚出现的时候，曾引起了怎样的一场风波。
当时, 人人习惯了笔落和雷雷金存在的落金社。在雷雷金正式退圈不久, 笔落忽然宣布将一手建立的社团转让他人。那个人便是黄金甲。没人知道他是谁, 就像没人知道落金CP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黄金甲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否是个可耻的第三者。
黄金甲是个很难评价的人。
圈内对他的风评呈现两极化, 至今争议不断。
他打压对手的手段为人不齿，可又是在他手里落金社的声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嘲讽也好，赞赏也好，怎样也好, 都到了结束的时候。
“再见了，落金社。”黄金甲留下了这最后一条微博。
只有林谦知道，这一次, 是他对这个圈子真正的告别。
他不会再回来了。
……
C市入冬要比别的城市更早。六点刚过，天色已不见五指。
林谦将签好的合同掖在到大衣内侧，打开客房的门出去。金属的门把手很冷，他的手也很冷, 僵直的手指划了几次才把手机的锁屏解开。
上面有萧遥发过来的一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林谦用语音说，“在回去的路上。”
两人一句一句地聊天，都是无聊到乏味的话题，他问什么，林谦回什么。萧遥把能问的都问了一遍之后，又跟他说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跟以前一样，很长一段语音。林谦听完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
萧遥的感冒还没好，声音有些哑，一点鼻音，说什么都像在跟人抱怨，气势弱弱的。林谦听着听着，只觉得内心忽然柔软起来。
林谦说：“你多注意休息。”
萧遥用不通的鼻子嗯了一声，“躺着呢。”
他又补充道：“躺着想你。”
接着又发了一条，“你呢？”
林谦回道，“你可以听听我的新剧。”
“你……居然在跟我打广告？”萧遥有些猝不及防，他正要煽情呢。
林谦没否认，而是说：“从十分钟后开始听。”
他怎么知道他正在听他的新剧_(:з」∠)_
这很可怕啊_(:з」∠)_
萧遥点开暂停中的音频，进度条拉到十分钟的部分开始听。
“请治疗我吧医生，用你的双手，因为对你的思念我彻夜难眠……”
正好是男主调.戏医生的部分。
这段是耳语。林谦扮演的纨绔公子贴在对方耳边暧.昧不清地诉说。
林谦的声音真实得就像是在自己耳边传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听得萧遥耳朵热热痒痒的，几乎想立刻答应男主那个骚浪贱……
又往下听了大约五分钟的剧情。萧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谦的意思。
虽然他很中意这段台词，他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啊_(:з」∠)_
……
“叮——”电梯停靠在1楼。
林谦从电梯里出来，正好撞见门口的褚洋。
对视的瞬间，彼此的脸色都不好。
在林谦消失的几年里，褚洋一面找他，一面从他叔父手里以合作为名陆续骗走了大半股份。他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些筹码，即使是绑也能把林谦绑回他的身边。林谦的性格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父亲的财产被他这个外人挥霍糟践，所以他肯定会来找他。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褚洋似乎忘了，对方的父亲是曾经是闻名整个C市的企业家。那种人生出的儿子，本来就是攻击性的。他早该做好，两败俱伤的准备，
“快人一步的事情，我也会做。”林谦说。
抢先一步地切断别人的路。林谦承认，那一瞬间，很有报复的快感。
褚洋没有他预料中的恼羞成怒，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你今天穿的有点少。”
古古怪怪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