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季同丝毫不为所动,翘起二郎腿,面上的笑容冷冽之极,直截了当说道:“从头告诉我,白天你究竟怎么回事。”
陈立安捏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我看见之前那个男孩了。”
只能站在那儿,像极了小学生被罚似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在珂季同挑眉瞪眼之下,半点都不敢省略。
全程之下珂季同的脸色越来越严重,两只脚来回翘腿。
陈立安瑟瑟发抖,积极点小心问他:“珂律师,你是要上洗手间吗,我可以帮忙……”
珂季同闭着眼睛嘴角抽动,全程强迫脑海重复这一句。
恩师弟弟,恩师弟弟,恩师弟弟……
恩师你个弟弟妹妹啊!
珂季同很想说他这哪是想上洗手间,他这分明就是压抑着想抽你的冲动啊!
这眼力见,你不进贼窝谁进!
本来打算明天再给他好好算账,珂季同现在却是等不及,压住跳起的冲动,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感情的笑容说:“陈立安,请你把你手指放下,立正,站好。”
陈立安感觉事态不妙,立马照办,只剩下眼睛骨碌碌四处飘散。
珂季同冷冷发笑:“请你眼睛跟着一起站好。”
陈立安无辜地看向他。一脸懵逼状。
珂季同在灯光之下瞅着他不动,冷冷的,把他给瞅得头皮发麻,好十分钟,珂狐狸也没给他一个反应。
要他死要他活可以都给个响行吗,你这样让人很怕……
用眼神镇压得差不多,珂季同面无情绪地开口说道:“过来。”
陈立安:“……”死了,这两字,基本代表时日无多。
珂季同语调透着不耐烦:“过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陈立安哭丧着脸踱过去,站珂季同面前。
珂季同停止翘腿,坐正身子,用冷漠眼神瞅了一下倘大沙发:“坐下。”
陈立安硬着头皮照办,身体僵硬地坐在离珂季同远远的沙发边缘,两只爪子中规中矩放在膝盖上。
(┬_┬),珂狐狸,哦不,珂大律师,能看在他如此悔恨莫急的忏悔下,原谅他吗……
珂季同眯着眼睛:“我应该说,是让你直接坐下。”不是让你挪回去再坐下。
珂季同轻描淡写看向对面的钟表。“既然你屡教不听我的话,要不这样,现在虽然太晚,致电给老师好像不太妥当,不过老师有义务得知今天他家宝贝弟弟究竟干了啥傻事……”
珂季同话没说完,陈立安已经连爬带滚滚到珂季同身边,相隔仅仅十厘米。“珂律师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把我一样抽骨折吧千万别联系我哥……”
珂季同不为所动,冷酷地下命令:“躺下。”
陈立安有点为难:“珂律师,你能详细点告诉我怎么躺?横躺?竖躺?还是跪地上躺?”
陈立安还在喋喋不休,突兀发现面前有巨大的黑影,把他整个儿覆盖。
他这才发现身边的珂季同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只见面前有些陌生的珂季同越凑越近,在陈立安反应不及之际,用只骨折手指的右手摸上陈立安的头颅。
“珂律师?”陈立安眼前被珂季同掩盖了大半视线,莫名地觉得惧怕,还没反应过来,珂季同的抚摸突然变成掐拿,将他狠狠推倒向左边。
沙发非常柔软,摔在上面,像似摔在棉花上,让陈立安傻愣愣,好半晌不知反抗。
珂季同在他傻愣之际,顺势上手,用伤情严重的那只手臂卡在他脖颈,下身绕上去一只脚,训练有数地压着陈立安大腿,感受着身体之下这具身躯的瑟瑟发抖,冷冷一笑,嘴巴凑近,热息喷在陈立安的脸上沉沉笑问:“害怕吗。”
陈立安整个儿颤抖,想要挣扎,这才发现,手脚身体被珂季同全数制服,连眼睛都在他控制底下,黑压压一片,只能看得见疏漏的手指缝儿之间,透露出丝丝少得可怜的灯光,还有隐约的珂季同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某个缝隙甚至只瞧得见珂季同冰川似的眼仁。
陈立安强颜欢笑,嗓门颤抖地呵呵两声。“珂,珂律师,可以别开玩笑吗。”
珂季同停止发笑,冷冷地答非所问:“我在问你,我在陌生的地方,压制你四肢,压制你眼睛,让你跟个被待吃的粽子似的躺这儿,等着被宰,连动弹都不能,你害怕吗。”
陈立安吞吞口水,声线颤抖:“我尊重你,照你说的去做,才被你轻易制服了而已……”
珂季同冷色发笑了:“是吗,我看就算不是我,你好像都会跳入虎口吧,随便伸手勾引,你就个傻驴子一样,冲着人家的胡萝卜跑去跳崖。”
陈立安呼吸急促,珂季同能明显发现,他的睫毛颤抖得非常厉害。
珂季同冷笑着,低沉在他耳边呢喃:“陈立安,我只是个三等残废,都能把你制服,人家牛高马大,你说,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在哪儿?”
珂季同呵呵两声凉凉的笑声:“你应该在乱葬岗什么地方,等着我给你收骨灰寄回去给恩师吧。”
手下的陈立安没说话,喘着粗气,渐渐没有了挣扎,四肢软软地贴在沙发上。
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呼吸交错。
珂季同没再说话,保持这样的姿势他也很累,他依旧坚持着,并不想头一个罢休。
然而突兀之间,他觉着手心之间很快地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
珂季同近在咫尺的那张小嘴巴逐渐露出委屈的角度,扁着嘴角,终于压抑不住哭腔,哭着闷闷说:“我,我太讨厌你了,珂季同。”身体依旧还在颤颤发抖,显然陈立安受到的冲击并没有因为沉默而减退。
不单止害怕,只要想象大哥收到自己不幸消息的表情,陈立安就一阵后怕,声线不由自主提高八分,带着怒火嚷嚷:“走开!我要回家!”
珂季同身上,满满都是他不熟悉的危险气息,让他冲动之下哭的跟傻小子似的。
第35章 留宿
珂季同只放开了他,坐到沙发另一角。陈立安用手臂捂住自己的脸,沉默片刻,用力擦干上面的水渍,腾地坐起来,垂着头往外面大门直冲。
珂季同只是坐在那没动,没过会儿,陈立安折返回来,眼睛鼻子都是红彤彤,咬牙切齿向珂季同伸手讨要:“钥匙!”
门口是智能锁,被珂季同设置成最高安全环境,不是钥匙或者指纹出不去,陈立安拧了两下就发现端倪了。
珂季同轻描淡写只说:“今天你住我这儿。”
陈立安气的脸色发白:“凭啥。”
珂季同问非所答,咳嗽两声,摆出可怜巴巴的神情说:“我口渴了。”深知刚才教训严厉,再逼迫下去仓鼠都能反口咬人。
陈立安没说话,珂季同扬扬自己手臂,说道:“虽然我可以身残志坚一下,不过没有这个必要,对吧。”同时瞅向陈立安。
人家受伤全因为自己,尽管愤愤不平,还是气呼呼疾步去厨房那边,饮水器的热水得预先开,陈立安只能站在那等。
珂季同没过一分钟,便紧跟其后,靠在临近出入口的冰箱上,轻轻地在陈立安身后来一句:“你肚子不饿吗。”
陈立安立马直觉不会有好事,警惕地停下动作,头也没回,火气浓重地说:“不饿!”
珂季同沉默好半晌,封锁住了唯一出口,就算水开了,陈立安倒水了,也停在洗手台那边背对着他不愿出来,压根不想看见珂季同在他面前晃荡。眨巴眨巴眼睛,把湿润的眼球强行烘干,闷闷回答:“我倒完水我就走了。”
珂季同叹口气,走到他身后,霎那间竟然有想拦腰抱住这孩子的冲动。
珂季同清醒过来,发现这股冲动已经不是第一次,很想捂住头苦笑。
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内心总是有股浓浓怜惜,这是从未有过的感知。
陈立安只觉得耳朵突然一阵热息扑过来,紧接听到身后有人在耳边叹息,立马颤栗了一下,回头,一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眼眸里似乎有一丝无奈苦涩。
珂季同看时候差不多,陈立安没那么气了,才压低声线解释:“你现在不冷静,你能确保你能安全到家?对方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普通人,他们离我们只是几条街,你确定这附近几个地铁口没人驻守?”仿佛在抚摸炸毛猫咪的毛发,珂季同苦笑一番说:“再说,我平时就一个人住,第一天该不该要人照顾都不清楚。”
这么近地站在一起,珂季同越发就觉得陈立安真是名副其实的“娇小”,有种包裹住这孩子瘦弱身躯的错觉,微微下移视线,才能对上他的眼睛,甚至从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里,能看得见他消瘦的锁骨。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最终还是陈立安愤愤不平地打破寂静:“你问我干嘛,你决定的,谁能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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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季同笑着说:“我从来不吃外卖,不干净。”
陈立安烦躁地摸摸自己头发,躁动不安:“那你想怎样。”
珂季同笑而不答,陈立安头皮发麻,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该不会,要我煮吧。”
大哥,他可是连亲爹妈都没煮过给人家。
珂季同笑说:“你独居这么久,理该有一两道可以拿得出手的菜肴吧。”
陈立安转回去头,霎间就失去表情:“如果方便面算得上一道的话。”
珂季同苦笑中带着为难:“我想方便面跟普通面应该差别不大。”
陈立安含在嘴里的那把火霎间被点燃。“那费什么劲儿叫这个面那个面,活该统一都叫方便面得了,干啥给国家卫生部添这么多莫须有的工作。”你丫的不让别人走,还不让人家随便吃,有你这样的?饿死他得了。
得,看来气得不轻。
珂季同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你累了的话,我来煮也行。”说完就要施展独臂神功。
陈立安没有动作,挠挠闹心的头发,最终烦躁地妥协:“我来煮,总行了吧。”
珂季同霎间就露出晴天笑容:“那就麻烦你了陈助理。”有时候以退为进也是上策啊。
陈立安怎么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被珂季同玩弄在手中……
珂季同依旧站在门口那儿不离去,生怕陈立安一个不高兴,或者一个不小心,把他家厨房整升天。
水还没开,陈立安正要把翻出来的面饼往锅里放,珂季同见状不得不出声干涉:“陈助理,水还没烧透。”果然留下来是对的。
陈立安不耐地说:“这不都是水吗,没烧透也可以吃吧。”
珂季同有些头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残疾人士上阵才是正理:“没烧透就放吃的,大量没杀死的细菌会寄生在面饼上,直接吃进人肚子。”
这有什么,上大学的时候更多细菌吃进肚子结伴遨游呢,也没见他能吃死自己。陈立安嘟嘟哝哝,只好再等了会儿:“吃都这么麻烦,你干脆自己做好了。”
平时陈立安要这说话,珂季同早各种罚了,现在却笑而不答。陈立安不耐烦地等水开了,才把面放下去煮,时间长短浑不知道,如果不是珂季同提醒,恐怕面都要过了。
剩下的汤底佐料陈立安调制了一些,珂季同试了试,温柔一笑地把那碟酱油倒了,自己加盐加糖加酱油重新调制,想加点葱花什么的,珂季同觉着可能葱花切不出来,能切出来陈立安一手指头,也就没提了。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煮了四个面饼,珂季同吃的慢吞吞,斯文有礼得似乎吃的不是面,间中看了看对面,笑说:“面煮的不错。”
没糊已经是最大恩赐。
陈立安年轻孩子,本来就肚子饿惨,见着面条就眼睛发绿光,爹妈不认得,没管珂季同说了啥,端起自己那份吃的没了相,十分钟就要见底。
珂季同感觉自己养了一头猪。
看看自己只吃了一半的,珂季同犹豫了会儿,把自己这份推到他面前,苦笑解释:“如果你不够,就吃了吧,就怕你介意我吃过了。”
陈立安想的却是怎么了,难不成一碗面你都不想让啊?在你家里不管饱的吗。
吃饭事大,陈立安还是拿过来,嘟嘟哝哝地想正好呢,把你的都吃了,半夜饿死你。
陈立安正玩儿手机吃着,没留意珂季同的行动,等吃完了,才见珂季同从起居室那边出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睡衣。“这是全新的,不介意的话,你用了吧。”
陈立安缓缓点头,猛地却从饭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含糊不清问他:“珂律师,你要洗澡吗。”
珂季同笑而说道:“当然。”
陈立安目瞪口呆:“那,那你这样,怎么洗啊?”
珂季同笑说:“我不是留你下来了吗。”
陈立安:“……”
原来今天他的用途在这里。
不说普通人无法接受,陈立安还有一肚子气在,珂季同苦笑说道:“既然你这么不乐意,那也没法子,这种程度,我还是可以自己洗的。”
陈立安用沉默回答,便没有了下文,觉着既然他都说自己能洗,那他又何必为难自己。
珂季同当即哭笑不得,好家伙,给梯子就上了?他也不勉强了,只叮嘱交代一下事宜:“你去洗澡吧,你睡里面第二间房间,里面有卫浴,可以随便使用,外面洗手间有烘干机。”
陈立安哦了一声,终于可以不用对着珂季同,撒腿就跑去洗澡。
珂季同看着他背影消失,走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给明警官,明警官开口就问他。“怎么今天没来?”
珂季同便把大概说给了他听,明警官沉默半晌,责备说:“这么大件事你居然晚上才告诉我?”
珂季同笑说:“我就怕我通知早了,没解释清楚,你就一冲动派人去把人家窝给搅了,我前阵子可是听说了一件事……”
说到一半,余光看到某个晃动的身影,珂季同淡淡瞅向那头,嘴角的笑容僵持一半。
明警官在电话里催促:“珂律师,你倒是说啊。”
珂季同轻声细语笑说:“待会再联系你,我家浴缸的小猪洗一半就跑出来了。”
明警官:“???”啥时候珂律师家里养了一头小猪了?
明警官有点无语:“待会才管不行?”
珂季同笑而说道:“你看见你家有一头没穿衣服的小猪四处走动,你会怎样?”
然后把电话率先挂了。
明警官愕然。
不穿衣服的宠物猪到处跑,不是正常吗?
第36章 反对
洗到一半,陈立安发现没有睡衣,才想起睡衣被他落在饭桌里面的椅子上了。
身上的沐浴露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冲洗,陈立安就急急忙忙围着围巾跑出来,躲在角落,周遭看了一圈,没见着珂季同的身影,才小心翼翼小跑出来。
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他哪知道,外面大阳台角落站着个看着自己的珂季同。
珂季同从阳台那儿带着笑意踱步出来,轻声问陈立安:“忘了拿睡衣了?”
陈立安手上的睡衣啪嗒掉地上,手指一颤抖,随意搭在身上的浴巾掉在地上,霎间陈立安便僵持无法动弹。
珂季同状似无意地瞅向他下方,温柔似水地笑说:“怪了,平时见你吃的不少,怎么发育好像没那么好。”
陈立安愣在那儿,随后渐渐地耳朵涨红,恼羞成怒,把睡衣扔他脸上:“我体检时候这里的发育可是名列前茅!”跑回去啪把门关上了。
珂季同拿起睡衣,轻轻踱步到他房间门口,挂在了他门口把手上,敲门示意:“陈助理,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裸跑或者裸睡的习惯,但不穿衣服睡觉会感冒的,我把睡衣挂门口了。”
饶是脾气不错的陈立安都恨不能开门出来把他宰了。
珂季同笑而返回自己卧室,并没有理会一直在响的手机,先行去了洗手间,艰难的脱了衣服,看着自己有些动静的下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抓弄陈立安,也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瞬间潜意识想掩饰自己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