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鑫和任河枫又问了问死者的情况，而后又查看了一遍他们的房子，几人便出了门，准备去下一家。
去下一家的路上，顾鑫问：“霍庆峰和这个小李家都没有佣人吗，怎么没见？”
“是的，这两家都没有，不过他们两家都有请人专门打扫他们的楼道，警察也询问过，打扫霍庆峰家楼道的人每周过去打扫一次，霍庆峰死的那天，他在别的雇主家干活帮忙打扫房间。小李家也请了一个保洁，不过也不是全天的，就是一周去两次，每次三小时，帮忙整理下家务，同时打扫一下三层楼的楼道，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鑫和任河枫都点了点头，至今为止，看了两家死者，都没什么头绪，不过却有一个非常大的疑点，就是血渍的大小很奇怪。
霍庆峰家四人都是身中数刀，可血渍十分集中，这就十分令人不解了，比如一个成年人腹部和胸口同时中刀，那么无论如何血渍都不会集中在仅仅六十厘米的范围内，周围的血渍都是喷溅的，而且霍庆峰好像腿部还有中刀，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血渍这么集中的？
顾鑫和任河枫对这一点也十分怀疑，可两人其实也不是什么专门的侦探，所以很多事情其实也是在摸索而已，两人看一时都找不到什么头绪，便去了下一家。
这一次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到了同一栋楼的另一个单元，上到六楼，陈建阳说：“这次我们去的不是第三家被杀的人，是昨天夜里刚刚被杀的，因为在同一栋楼里，我们就先看看他家吧。”
顾鑫和任河枫都没有任何意见，他们走到五楼，正好看到有人在打扫卫生。
陈建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走上前说：“佳佳，以后这里，不用来了。”
被叫佳佳的女孩有点懵懂地抬起头，而后她眼眶渐渐红了，嗓音有点哽咽，她问：“又有人死了？”
陈建阳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昨天，六楼的秦正军家，一家三口。”
佳佳愣愣地，许久才说：“秦家？他们的儿子小杰，也……也……”
陈建阳再次点点头，佳佳忍着眼泪，又低下头继续打扫卫生去了，陈建阳想说什么，只听佳佳带着哭腔说：“怎么都得把这次打扫完了。”
“你的工资去找我要吧。”
打扫的佳佳摇摇头，说：“没事，不用了，秦哥从没拖欠过我工资，这一次就当是我给他们……送行吧。”
陈建阳长叹一口气，带着顾鑫和任河枫去了六楼。
上楼的时候，顾鑫的视线和佳佳的视线正好碰上，他看到佳佳红着眼睛，转过了头去。
顾鑫心里也叹口气，看来这女孩挺喜欢死者这一家。
走到六楼，陈建阳在左边一家门前站定，说：“就是这家了，秦家电器的秦家，我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说着陈建阳闭上了眼睛，顾鑫知道他这是想起了他的老朋友。
“你们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们，我老朋友的家，我就不再进去了，希望你们能找到线索。别人我不能保证，但是秦家三口绝对是好人，有什么问题，你们出来问我，我会一一解释的。”
顾鑫看看任河枫，都没说话，沉默地进了秦家的房子内。
开门，越过玄关，进入客厅，客厅正中间的一块米色地毯上，一滩血渍再次映入眼帘。
长舒一口气，顾鑫在站定的任河枫身边说：“大哥，让我靠一下，我快要晕血了。”
任河枫没说话，他看着那一滩血渍问：“你有什么想法？”
顾鑫看任河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脑袋一歪搁在任河枫肩膀上，“是异能者。”
“异能呢？”
“不知道，但是正常人被这样虐杀，怎么都不可能血液这么集中。”
“算了，先看看现场再说其它吧。”说着任河枫竟然没有直接走开，而是等顾鑫抬起头，才又迈步。
顾鑫反应过来后，稍稍愣了一下，看任河枫依旧冷着一张脸，于是心内嘲笑自己一句，跟了过去。
和前面几家一样，房子干净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脏乱的只有客厅内那一个地方。
找不到线索，顾鑫和任河枫从秦家出来，出来前，顾鑫随意地打开了门口柜子上放的一个棕色钱包，打开后里面一张照片落了下来。
任河枫捡起照片，顾鑫也歪头看去，而后两人看着彼此，异口同声说：“佳佳？”
第24章 佳佳
两人快速出门, 门口不见陈建阳的影子, 两人又赶紧下楼，到楼道门口陈建阳正好转身像是要上楼。
“这么快就好了？”
“佳佳呢？”
顾鑫和陈建阳同时开口，陈建阳一愣, 回答：“打扫完就走了啊，怎么了？”
“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我们有事情要问她。”
“不知道, 她和她的父亲都是打这种按次数算的工，不是谁家专门的保姆，不过你们要是想见她，明天可以去十九栋, 她明天可能会帮十九栋的一户人家打扫屋子, 同时做午饭。”陈建阳说。
顾鑫看看任河枫, 任河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再追问了，毕竟他们只是觉得可能从佳佳口里听到什么信息, 但是也没认为佳佳就是凶手。
顾鑫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对有点不解的陈建阳说：“那好，其实都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明天我们再来找她吧。”
“那现在还要继续看其他被害人的家吗？”
“行，继续走吧。”
之后他们又走了四家，第一家是一家三口，第二家是一个独身的老年人, 第三家是一对中年夫妻，最后一家是一个中年女人。
所有的现场都差不多，很明显是一个人干的，而且凶手极为残暴，被害者没有一个人是只伤了一点，全部都是同时被刺中好几刀。
“我们可以去看看死者们的尸体吗？”在结束了现场的“参观”之后，顾鑫问任河枫。
“应该可以，我们去这边的警局问问。”任河枫说。
到了警局，顾鑫和任河枫才知道楚来所谓的“他们都很忙”是真的，所有的警察手里都在忙着什么，有的是资料，有的是查看一些重要案件的监控，有的则跑着就出了门。等了半天，法医才出现，而他明显没休息好，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顾鑫和任河枫说明来意，同时问了一下名馨花园附近有没有监控，法医摇摇头回答：“我只负责尸体情况，其他问题你们找负责这案件的人去，我不知道。”
“那负责名馨花园案件的警官是哪一位？”
“外头的张天明。好了，就是这里了，最里面那十个，之前还有六个，被拉去火化了，这里没那么多位子，还有，今天晚上我们会再拉走四个去火化，你们快去看吧，我在门口等你们。”法医说，声音里听得出都是疲惫。
顾鑫和任河枫知道，末世结束之后，人才短缺，资源不足，设备不完备，技术总体而言全都在退步，所以现在国家的问题才会这么多，想要及时地得到最有用的信息，只能他们自己努力了。
所以并非什么专业人员的他们走上了和警察合作的道路，虽然他们也存在各种问题，可是末世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法医在门口没进门，顾鑫和任河枫在冰冷的停尸间走到最里面，看着那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说：“卧槽，我要冷死了，大哥快点看完，我穿了短袖呀。”
任河枫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是停尸间，里面温度常年零下，他们身上的装束都是夏天的，也没人在他们进来前说给两人件外套什么的，所以两人相当于穿着夏天的衣服，在深冬里站着。
打个哆嗦，顾鑫说：“大哥，我抱着你可以吗，咱们互相取暖呀。”
任河枫没理会顾鑫在这停尸间里发的神经，而是抬手掀起了面前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掀开的刹那顾鑫和任河枫眼睛眨都没有眨，这场景对他俩来说构不成任何冲击。
死人，他们见多了。
不过两人看到尸体身上的伤口后真的吃惊了，那哪儿叫伤口，分明是洞了。那伤口又深刀口又长，好像是匕首那么长的菜刀，直直剁入了死者的身体内，这些伤口，无论哪一个都算是致命伤了，而且这样的刀口还不止一个，肚子上有三个，胸口一个，还有脖子附近一个。
“啧啧啧，这凶器有点让人不解呀。”顾鑫也不哆嗦了，而是仔细检查了那些刀口说。
任河枫也眉心紧蹙，因为他也不懂，有些低阶的异能者使用完异能之后，会在死者身上留下一丝痕迹，比如火异能者若是伤了人，人的身体和被火烧是一样的，可是会因为能量的原因，身体的焦黑程度比正常烧伤之人的皮肤更黑，而且灰烬也更松散。
总之总有踪迹可循，可这死者的伤口，很明显就是利器所伤，和异能者应该没什么关系。
“脖子、腹部都有伤，而且明显是差不多同时受伤，不是分期进行的，因为刀口内部明显都是流过血的，那么为什么血渍会那么集中，脖子到肚子这里，都已经有六十多厘米了吧？”顾鑫说。
任河枫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掀开了旁边一具尸体上的白布。
这具尸体上的伤口也是一样的，而且受伤更多，脖子有刀口，大腿上竟然也被刺伤过。
将几具尸体全部看完，两人出了停尸间，门口的法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竟然就那么歪着睡着了。
“怎么办，叫醒还是等等？”
任河枫看看门口疲惫的法医，回答：“等。”
但是任河枫刚说完，法医竟然身体一颤，醒了过来。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法医说：“看完了？有什么要问的？”
任河枫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问跟案情相关的东西：“他们是被什么凶器所伤？”
“匕首。”
“可匕首的伤口怎么会那么大？”顾鑫问。
“从伤口的形状就可以判断，伤口的侧切图其实就是和匕首吻合的，一边略宽，一边略窄，上面略宽，下面略窄，最后部分是尖锐的形状，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凶手用的匕首大概是普通匕首的三倍大。”
“三倍？”
“是的，和普通的可携带匕首相比，凶器大约是普通匕首的三倍。”
这回顾鑫和任河枫都有点摸不到头绪了，最后看法医还要忙，两人也就先离开了那里，准备找负责这个案子的张天明问问情况。
张天明出任务去了，说是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回来，顾鑫和任河枫想想，决定等着，毕竟都已经来了，张天明出任务去了，他们等着，这也算是出任务了。
等待的过程中，顾鑫和任河枫都十分沉默，因为这个案子有太多让人不懂的地方，这些地方弄得两人十分得不爽。
打架、杀人、杀丧尸两人十分在行，可查案子，两人真的不习惯，因为有时候线索都是在细节中，两人其实又都称不上细心的人，虽然两人尽量做了，可还是很多事情和细节他们无法串联起来，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其实才是最磨人的。
等了大约三个小时，中间两人还简单吃了点东西，张天明才回来。
叫张天明的警察也是一脸疲惫，问起来才知道北边有个抢劫团伙，很凶残，团伙的成员都已经抓了，今天他们是去追那团伙的老大了，不过好像没成功，被那人给逃了，也是因此，张天明脸上还有几分暴躁。
“什么问题？”张天明问。
顾鑫微笑着回答：“你好，张警官，我们是国家异能局下属的救援队，名馨花园的案子就是转到我们手里，所以我们想了解点情况。”
“什么情况？”
“请问那附近有没有监控？”
“没有。”
“那被害者的人物关系比如说他们是否还有亲人，或者仇人等等，你们已经调查过，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张天明确实有几分不耐烦了，他哗啦啦翻了半天东西，而后找到一个文件夹，“啪”一声扔到顾鑫和任河枫面前。
“那案子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看吧。”说完，张天明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闭眼之前还说了一句：“操，老刀，抓不到你我跟你没完。”
顾鑫看看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的张天明，刚才心里还有的几分不爽顿时没了影踪，这也是个可爱的人，心思还在捉那团伙老大身上，所以才会这么焦躁。
天已经暗了下来，可是这警局内部依旧是一片忙碌。顾鑫和任河枫将那些资料看完，并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两人这一整天下来也累了。
走出警局，顾鑫伸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透亮的星空说：“末世之前好像看不着这么多星星，天总灰蒙蒙的。”
任河枫跟着抬头看看夜幕中那漫天的繁星，说：“有蚊子。”
顾鑫点点头，“还不少。”
过多的感慨都放心里吧，说出来徒增不爽而已，此刻他们真得找个住的地方才成。
两人想了想，都有了主意，“去名馨花园”，这是两人异口同声说的。
那里有好几间屋子可都是家具齐全的，只是别人不敢去住而已。
这一次，那十几个保安没有拦住两人，而是恭恭敬敬送进了小区门。两人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偶尔顾鑫还是能感觉到一些探究的视线，不过马上就消失了。
整个小区安静得可怕，所有人夜里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吱声，能躲的早就已经躲到别的地方了，剩下的自然愈发得恐慌。
顾鑫和任河枫也不太在乎这些视线，两人现在得决定去哪个死者的家里去睡觉。
任河枫准备去第一家，他的理由是，毕竟是第一次杀的人，中间必定有原因，也更容易因为惊慌出现漏洞，所以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顾鑫想去最后一家，也就是发现佳佳照片的那家人家里，原因是他喜欢他们家的装修。
任河枫漠然看着顾鑫，问：“就这个原因？”
“这难道还不够？我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房子，所以我选个我喜欢的风格的，有错吗？”
“你没错，我错了，就不该再问你原因。”
“嗯，孺子可教，既然这样，就去最后一家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顾鑫笑眯眯地说。
任河枫想了想回答：“既然无法统一意见，那还是分开吧，我去第一家，你去最后一家，互不妨碍。”
“大哥，让我一下你又不能怎样，而且我特别不想和你分开，因为我特别害怕。”
顾鑫故意弄出一副可怜样，漂亮的桃花眼中竟然瞬间带了水光，看上去十分可怜。
任河枫看着顾鑫的样子，推开他还要靠近的脑袋说：“别弄这恶心的样子，我们就去最后一家。”
顾鑫一愣，他确实就是想恶心一下任河枫，而且他才不在乎一个人睡在哪里呢，可这厮竟然答应了？有点怪呀，这厮不是油盐不进的吗？
放开任河枫，顾鑫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说：“你有问题。”
任河枫冷然回答：“我有的只是问题，你有的是神经病。”
“哎哎哎，怎么骂人呢？”
“闭嘴，走吧，晚上警醒点。”
“是，长官。”顾鑫立正敬礼，回答。
任河枫不理会此人时不时的神经病，开始往秦家走去。
到了秦家所在的单元，两人往上去，楼道黑乎乎的，没有灯，因为看不到路，顾鑫在二楼处差点摔倒，亏了任河枫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站稳。
等顾鑫站稳了，眼前竟然亮了起来，再看去，原来任河枫手心聚力，动用了异能，异能在他掌心形成一团蓝色的光圈，不是很大，但足以看清楼梯了。
顾鑫想要看任河枫的表情，可他已经转身，继续往上走了。
到了六楼，推开门，两人再次看到那一滩血渍，不管他，两人默契地分开两个房间各自睡去。
这一整天下来，顾鑫和任河枫都累了，可是却莫名其妙地都没睡着，从窗口两人齐齐看向夜空，繁星依旧，夜色微凉，若没有世间这些糟心事，这时候该是惬意的，可……算了，两人同时又转身，盖上被子，这一次终于沉沉睡去。
睡眠中的顾鑫还是不踏实，所以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因为是夏天，天亮得很早，此时也不过早上五点半左右，顾鑫睡不着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准备出门运动一下。
走到客厅，那触目惊心的血渍再次出现在眼前，顾鑫还是觉得奇怪，便又蹲下开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