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完本[古耽]—— by:云泽于一
云泽于一  发于:2017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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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在陷入混沌之前,他挣扎着,渴求着说道:“卫从容.......”
至此,恩怨皆消。
卫从容脑海里一片空白,恍惚间想着,死亡,这样一个一生之中只会有一次的事情终于降临了。
每一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在今日之前,每一天都是祭日,而这样的祭日,他已是过了数十年了。
他茫然无措地坐在地上,看着九献的脸发呆。死亡是如此美丽的一件事,当一个罪人还没死去的时候,人们会不断唾弃他,说他是真正的遗臭万年啊。当他死去之后,人们又很快地转换了说法,死便死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死亡原是可以将一切抹平的。
卫从容感到力气在不断流失,他回首望了望身后的血海,其中女人那正被野狗撕扯的尸身显得尤为动人。
“无趣,无趣!”他渐渐咧开嘴笑了,无力地说道:“人生,也不过如此。”
痛苦不一定只是一个开端,死亡也不一定只是个结局。卫从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九献掸了掸衣襟上的灰,他不懂爱,但此刻也确实是悲痛的。
身后的战场仍是喧嚣一片,厮杀声与血肉扑溅纠缠在一起,卫从容早已失去了兴趣,他一挥手,匆匆道:“回撤罢,天道石.....可以准备了。”
“九献死了。” 远远地关内,一个男人轻声说道,他漠然却又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处。
“我知晓。” 青年垂下了眼,半晌后似是踌躇又犹豫地问道:“他走的......”
“为所爱而死。” 晏无意长长叹息,也不知是在为何而感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是,是他得偿所愿。”温述秋勉强地笑了一下,低头时却偏过去擦了擦自己红肿的眼眶。
见他落泪,晏无意心下顿时酸软成一片,他捧起青年的脸,温和地说道:“你为何会哭?”
“我、我不知晓,”温述秋闭了闭双眼才将泪水忍了回去,他低声道:“九献他曾经是我儿时的全部......亦师亦友,亦父亦母。教我练武、读书,虽从不同我多说话,但我以为他那时是真心的爱护我的。”
后来他变了,现下仔细想想,谁又能无所芥蒂地去对待心爱的人的孩子呢。
温述秋自与晏无意捅破窗纱之后,对这样的事敏感了不少,他隐隐约约间感觉出了父亲与九献之间不同常人的气氛。想来那时,九献来照顾他也只是一样任务吧。
青年却仍然抑制不住悲痛的情绪涌上心间,晏无意低下头吻了吻他柔和的眉眼,说道:“生者既逝,万事皆空。现下最重要的是,你我二人定要活下去。待大战结束,我陪你再来这里祭奠,如何?”
“好.....” 青年也吻了吻他,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两人并未找到储存天道石所在的地方,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去寻元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用半卷书同生共死,仍觉未到开口诉情时。笔枯墨涸已竭才思,用力呼唤你名字。——《鸿篇》·洛天依
第96章 侠之大者
那支箭没能如愿射1进卫从容的胸膛,几人匆匆疲惫至极地走回了营地,而早早在门前守候的元太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你们终于回来了!” 卫从徵担惊受怕半天,此时见到他们的身影实在是非常感动,连忙快走几步上前迎接,却又被几个人身上冲天的血腥气和煞气惊到,不由得脚下一顿:“怎样?”
“陛下,我先问您,”李清夷一身破烂的锦衣,身形蹒跚,缓缓从门外走进来。他低垂着脸,把表情完完全全隐匿在鬓发之后,“那支箭,您有没有动?”
“我.....朕没有。” 卫从徵原先是想承认的,可到嘴边的话在他看见男人的眼的那一瞬间便变成了否认。
那双眼猩红,满是细小的血丝,瞳仁儿乌黑,里面阴沉沉地看不见一丝情绪。
这样的一双眼,让他真的害怕了。原本还有些洋洋得意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唇边,卫从徵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小心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连将军死了。” 李清夷笑了一声,“那支箭被动过了,不仅卸去了一个尾环,上面涂的毒也少了一层。一个尾环影响了它的方向,毒少了也影响了最后的计划。端的是心狠手辣啊。”
“那支箭,没有射死卫从容。只杀了他的心腹副官。”他漠然麻木地说道:“连将军则是被群攻而死,尸身也早已找不见了。”
“能.....能杀掉九献也是好的,至于连将军,朕一定为她和她的家人平反昭雪。” 卫从徵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一句句补充道:“我会为连将军立个牌坊,以此来表彰她的所作所为。”
嘭的一声,一拳打在还在喋喋不休的卫从徵脸旁。
他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清夷,只见后者扯起嘴角,缓慢地说道:“你还不懂吗?她死了,你做再多的事情,一个死人都不会看到了。”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李清夷狠狠点了点卫从徵的胸膛,“是你,不顾祖宗先法强求她出山;是你,只顾一己□□,抹去箭毒害她殒命;是你,如此愚蠢连基本的排兵布阵都需要人教。”
“是你们卫氏......”他越来越无力,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害了所有人。”
“那你难道以为你们便全然无辜吗?”卫从徵一把拂开他的手,愤声道:“若不是父皇逼我,我何至于此?若不是当初我得势之时你父亲找上门来,我又看在你我知己一场的份上让你做了门客,恐怕现在你在何处都不知晓呢。李清夷,你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李清夷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道:“好,算我欺人太甚了罢。”
他一把抽出刀来,在卫从徵惊恐不已的目光之中割开了袍子:“今后你我二人便断绝关系,什么知己什么友人,都当作之前是我李清夷瞎了眼!”
布帛撕裂的声音格外的响,卫从徵咬紧了牙关,忽然一把上前拉住了他:“你先不要走。”
李清夷冷冷地看着他,不做一声。
“天道石重现天日,卫从容他怕是疯病犯了,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你再最后出动一次,找来温述秋。我从今往后便再不纠缠。” 卫从徵硬着头皮,顶着他讥讽嘲弄的目光说道:“刚才允诺的一切,我也会如约做到。”
“不用去找了,” 李清夷轻声开口道:“他们很快便会到来。”
“只不过我劝你一句,别把主意打到他们二人身上。” 男人从黑衣长随手中牵过骏马,回头说道:“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陛下您一样,无心无情又愚不可及。”
卫从徵一瞬间狰狞了脸色,却又很快平复下来。他看着李清夷骑上马远走的背影,百般复杂心绪绕过心头,最后他重重一叹,唤来了刘叔:“等会陪朕演场戏。”
刘叔自然是遵从,他见卫从徵面色凄凄,不由得问道:“您是打算让那两位少侠做什么?”
“血,” 卫从徵端起早已放凉的茶碗,“温述秋的血是唯一的关键,只是比较难办的是......”
也许不止需要他两三滴啊。
不到一个时辰,就听侍从在外面通传。早已等的心焦不已的卫从徵忙整理了一下衣袍,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在晏无意脸上绕了一圈,男人与上次见面也并无太大区别,倒是变得更加不羁了一些。继而他的视线又落到了男人身旁的青年脸上,就算是连见惯了美人的卫从徵心下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生得个好相貌!
倒也难怪晏无意之前拼了命的也要去救他,卫从徵心下有些不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笑着请二人上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今日明庭走的早了一点,竟然没有撞上。不然还可以一同叙叙旧。只是二位今日为何如此突然,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 晏无意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听闻卫从容已有动用天道石的打算,那样的杀器一出,岂不是神佛也救不了了。”
“实不相瞒,我的血液是有母石的药性的。” 温述秋接着说道:“此次来找您,也是为了寻求一个合作的契机。卫从容的军队虽有混乱,但现在还是十分严密,只有有人将其从外面破开我们才能潜入。”3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什么合作?” 卫从容颇感兴趣,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不妨直说你们的条件。”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只有两条。” 晏无意暗暗捏了捏青年的手指,沉声道:“一,卫从容不能死。除了死,怎样都行。”
卫从徵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与他之间是什么样的仇恨。”
“不行就算了,” 晏无意冷冷说道:“仇恨千家万户都有,不差你这一着。”
“......” 卫从徵烦躁地揉了揉刺痛的头:“先说说第二个。”
“保一方河山安宁,” 晏无意站了起来,看着他:“你能做到吗?”
“他们过的是你不敢想也不会想的日子,” 他指了指窗外:“让这里的人都不在饱受战火之痛,不用妻离子散,老有所依少有所成。你能做到吗?”
卫从徵脸色极为难看,他想叱他胡闹,想说从当朝元年便没有一位皇帝能做到,想说自己也不过尔尔,不要寄予厚望。
这样的话,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什么时候起,连这样的话都觉得是稚子之谈了?卫从徵恍惚地想着,就在前几年,他才从政临朝没多久时。那时的愿为国为民用尽一生,而现在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看着面前两个与他同样岁数的人,他们的眼里与面上都像是洋溢着光辉一样,他在从前大概也同他们一样吧。
卫从徵咬了咬牙,:“朕可以做到,只是你们相应的也必须做到一点。”
“必须让所有天道石失效,这所需要的血也许不止你们所想的那样,只用一点点。” 说到这里,他一撩袍子,缓缓跪下:“朕以九五之躯恳求你们,救救百姓。”
“你说什么?” 晏无意紧紧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便被身旁一直静默的青年拉住了,他笑了笑,对卫从徵说道:“陛下,需要多少您不妨直说。开诚布公才是立约合作之本。”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卫从徵低声说道:“也许需要你整个人,也许只用一些。”
“好。”他轻声说道。
“我不同意。” 晏无意突然说道,他额上青筋暴起,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他一把拉过温述秋:“恕难从命。”
“看来二位还未商谈融洽,”卫从容站起身,将房间留给了两个人:“我等会再来看。”
他一走,晏无意也不装什么高人样了,他直接捏住温述秋的脸,气呼呼地晃了晃:“你为什么要答应?”
“别闹,无意。” 温述秋笑眯眯地:“这桩买卖并不亏,倾我一人之力便能换来他们的安□□活,我想很值得。”
“你.....” 晏无意一时语塞,他想问难道你就没考虑过卫从徵违背誓言吗?你就没想过最后那些人到底能不能成事吗?
你就没....想过我吗。
这样的话,他很难说出口,但却明晃晃地表现在眼角眉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之中。
“我懂,我让你不好受了。”温述秋眼前仍被那片黑暗所笼罩,心中却前所未有地变得光明一片,他面色坦荡清白:“可我的父亲犯下了这样的罪孽,我去肃清它无可厚非。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什么私欲,那么便够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温述秋,” 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妥协,他闭上眼睛吻了吻青年的耳根,嗅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会死,所以我不同意。和你是不是做了好事或者为谁洗净罪孽都没有关系,就像......”
“就像我心悦你,与你是谁无关一样。”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忍了许久的话,“我不宽容,一直以来爱管闲事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爱好。如果真的牵扯到了你的安危,我宁愿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温述秋心下一片酸软,却也不得不硬起心肠,他定会活下来好好应对这份深情的。
他轻声道:“对不起,无意。”便一个手刀,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打晕了过去。
出了门,天色正好,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温述秋对门外守候的元太子说道:“麻烦你看好他。”
卫从徵应了声,敬畏地看着他一路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局,番外想看什么在底下评论。我挑着写233333
第97章 百年江湖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在营地之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惊扰到了那大帐中的人。
却有一人不管不顾,发了疯一样的往那帐子里面闯。他一拳打开胆敢上前阻拦他的人,又恶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旁的守卫。这样的喧闹很快便惊动了帐中的人,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掀开了帐帘,低沉的声音传入那人耳畔:“进来吧。”
那人面上好像被小鬼拍过一巴掌似的青了一块,这样的狰狞痕迹毁掉了他原本英俊的五官。他背后的子母刀与面上的胎记都昭显着身份——魏三绝。
卫从容坐在小塌上,并未理睬魏三绝,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床上。窄小的榻上躺着个男人,皮肤青紫,面色却苍白至极。卫从容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像是要将他的五官用双眼描摹下来记在心间一般仔细。而魏三绝的神情在看到躺着的那个人之时,便从原本的愤慨转为了惶恐与悲痛。
“死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不公,又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似的:“他死了。”
这三个字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魏三绝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他满额是汗,青筋爆出。
“嗯。” 卫从容应了一声,他轻声道:“九献死了。”
铿锵一声——
魏三绝抽出了子母刀,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之间,他双目赤红,绝望地问道:“他为何会死?”
“为我挡了一箭。” 卫从容的态度十分平静,就好像死去的只是他的一朵浇灌已久的花一般,甚至连对威胁自己生命的刀也全然没了反应。
若此时仔细看,定会发现他的平静漠然已经成了麻木,眼中也空洞洞的。男人像是具行尸走肉一般端坐在这里,而主宰他思想的意识早已飞到了远方。
“......他那样爱你,为什么.......” 魏三绝像是再也找不到话来说了,他翻来覆去的重复着一句,最后就连刀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发现。
卫从容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又转而去看床上躺着的人。心里忽然觉得十分陌生,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一张脸,为何闭上眼、不再开口之后便如此的难看?他伸手轻轻地推了推那具尸身,发现他仍是一副乖巧等待亲吻的样子,便轻轻叹道:“送你了。”
他指了指榻上的尸身,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泣血一样的怒声:“卫从容,你这个畜生——”
畜生?卫从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缓慢地咧开嘴角,露出怪异至极的笑容。哪里会有畜生像他这样,永远不懂爱的意义?若说不被爱是不幸,那么不会爱却是一种永恒的孤独。而卫从容,则正踩在不幸与孤独的边缘之上,爱他的人早已远去,他也再次失去脱离孤独的机会。
疲惫再次袭来,不仅是身体上的无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空虚。
心底有个声音充满引诱地说道:怕什么孤独呢?有人陪便不孤独了。
恰逢此时,有人来报,天道石已是全部剥离出来了,且已点上了火升起了温度。卫从容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看了看身后众多忙碌的兵士,远方的营地,还有身边的小卒,一声轻若无物的叹息逸出口。
“算了。”
男人打发走了小卒,才在小库的门前坐了下来,倒也不急着引燃天道石了,只冲着旁边说道:“出来罢,我早已看到你了。”
“为何不再自称朕了?” 一个青年从门后缓步而出,走到男人面前站定。
“因为没必要。” 卫从容仔细打量着这个从出生起便几乎素未谋面的儿子,“你长的很像苏曼昭妍。”
“这些点燃多久会爆发?”温述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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