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完本[古耽]—— by:云泽于一
云泽于一  发于:2017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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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孤注一掷
几声哀叫声响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怎样?”少年听到悉索的脚步声,绕出沙丘出来看向男人,“有什么好东西吗。”
“小顾,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一个土匪了?” 晏无意失笑道:“看见2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有钱的就走不动道。”
顾平并未理会他的调侃,单手接过钱袋打开数了数:“这个倒是挺阔绰,竟然有五两银子,还连着个金锞子。”
“全是富商的民脂民膏,能不有钱吗。” 晏无意从少年身旁拾起酒囊,对着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出声:“这酒真不错。”
“走吧,” 顾平将钱袋仔细收好,捡起柴刀挂在腰上,“去买点东西。”
“别,稍等一会儿。” 晏无意盘腿在遮荫的沙丘旁坐下,闲闲地又喝了一口,“等个人。”
左右都是晏无意带着他走,顾平便没再说什么,他靠着沙丘坐了回去,闭目养神。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有驼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来人了!” 少年忽然睁开眼睛,提起柴刀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旁男人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别慌,兴许是好事呢。” 他话音未落,那驼铃声便已经晃荡到了沙丘附近,已经能听到些低声交谈声顺着风飘过来了。
晏无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勾起了嘴角,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子。
“今日多谢兄台仗义出手,才救小可于危难之中。”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橐驼之后响起。打眼看去,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虽穿着身简易的便服,却也掩盖不了浑身的贵气。他先于身后二人数步,快快下了橐驼走上前来,对着晏无意就是一拜:“兄台武功高强,定是江湖之中有名的大侠罢?”
“不敢当什么大侠的名头,只是一介草莽而已。” 晏无意笑着将那男人虚扶起来,态度热切却又不造作,语意真挚道:“太子殿下千金贵体,我等必然会出力护您左右。”
“晏兄慧眼。” 那年轻男人闻言顿了顿,抬起头来也挂上了抹无奈的笑容:“在下已经尽力掩盖了,没想到还是瞒不过晏大侠。”
“哪里,殿下龙章凤姿,在下自是一眼就识认出来了。” 腰上的玉佩都没携,这也叫做了掩盖,晏无意心里哂了一声,面上仍然一副虚与委蛇的笑容,他从前的时候见过太子,只是那时没怎么注意而已。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底细,只是面上仍然一片和平而已。太子并未要求他们二人行礼,晏无意也乐得轻松,并不去提这些事情。
几人找了个避风避日的当口休憩着了,那二人看上去是太子的随从,只见他们面无表情地将橐驼栓好,一人开始支架子烤干粮,另一人则走的远远地打水。太子与晏无意的交谈是用官话说的,顾平听不大懂,于是他便默不作声地盘腿坐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侍从的一举一动,长这样大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当朝人——听说还是从宫中来的。
那厢两个人已开始商谈正事。
“本宫与晏兄机缘巧合遇见,刚好有些事可以一叙。”太子端正地跪坐在软布上,他的仪态和神情都是无可挑剔地完美,一举一动都具有优雅地大家风范。
“殿下不妨直说。” 与之相比晏无意便随便许多,他抱臂靠坐在沙子上,怀里还塞着那不离身的酒囊。
“晏兄是爽快人,那么本宫也便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大漠只为一件事,而那件事想必晏兄也有所耳闻。”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卫从徵连本宫二字也不说了,“我为母珠而来。”
晏无意拔开酒囊塞子喝了一大口,不解道:“母珠是何物?”
“晏兄如此便是不解风情了。” 太子微微皱眉,复又笑开,伸手比划道:“是个这样大小流光溢彩的珠子,晏游侠再仔细想想。”
“哦,如此一来在下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个霞光色的珠子?之前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玩意儿,只不过——” 晏无意拉长了调子,待他被提起了精神之后才说道:“那珠子早就不在我手上了。”
“对,我知道。” 太子笑的云淡风轻,“我已经查到了那珠子在哪里,就问晏兄愿不愿意帮我寻回它?若是你做到了,金钱、美人、官爵都是唾手可得的事物。”
“晏某江湖出身,不求财不慕利,太子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晏无意扣上酒囊,淡淡道,“以太子殿下的人脉,想必会有大把的人乐得为您服务。”
说罢,他便打算起身。
“欸,别着急啊晏兄。” 卫从徵轻叹一声,“是本宫孟浪了,早知晏大侠品性高洁,视钱财为粪土的话,也就不会出此昏招了。只是本宫这里还有另一项筹码,或许能让你回心转意。”
男人身影顿了顿,并未回头,“什么?”
“近日听闻,晏大侠在寻找一个人。” 太子从袖中取出一筒画卷,缓缓展开,“不知你可否认识这位公子?”
那高大男人回首扫了一眼那画卷,顿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又暗含狂热地道:“你.....你找到他了?”
“也许吧,” 太子好脾气地将画卷重新卷好,站起身递到男人手里,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桩生意不知道晏兄你,愿不愿意做呢?”
此时谈判的主人完全颠了个个儿,见男人面色不太好地点头应允了,从前有求于人的卫从徵才松了口气。别的毋论,单数轻功,这晏无意可以算是已臻化境了,飞花拈叶,临水踏空都不在话下,江湖上已鲜少有人能越过他去了。
也许只有他可以突破重重埋伏,取来母珠。太子看着那个已经离开的背影,缓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看向旁边一个侍从问道:“明庭呢?怎么还没见他投信过来。”
那侍从小施一礼,低声道:“李大人已到大漠境内了,不日就会递信过来。您再等个三五日便好。”
太子摸了摸下巴,没再说话。
“回来了。” 少年看男人面色不太好,便问道:“你说他能帮到你什么?”
“他能找到你温大哥,” 晏无意的面色顿时多云转晴,他笑了起来:“我们说了一些不适合小孩子听的东西。”
“嘁。” 顾平嗤了一声,看着男人眼中的缱绻情意心底有些不屑,他垂下了眼盯着自己长了无数粗茧的手掌。不安的思绪牵引着他的手指去习惯性地抚摸挂在颈间的圆润小珠,温热洁润的触感传来,那纷乱的思绪蓦然间被压了下去。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从最初钻牛角尖的一心求死之后,他也渐渐开始明白什么叫‘逝者已逝’。
这四个字,代表着陆沉已经走的远远的了,永远不会再回来。而他的人生还很漫长,漫长到少年不知该怎样才能让它快点度过。每一个时刻每一个瞬间好像都在提醒他,那个赋予他所有快乐的男人早已不见了。
那个人带着曾经慷慨给予过的美丽事物消逝在了风中,徒留顾平一个人竭尽全力于俗世之中挣扎。
何其残忍,又何其无奈。
大约是看透了少年掩藏在平静面孔底下的不甘与黯然,晏无意敛起了温柔的笑容,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来处与去处,你不必追,有缘总会再见。”
一个生一个死,相隔天地阴阳,如何相见?顾平却深深笃信这句话,他揩了一把泛红的眼角,冷淡道:“我知晓,你不要再说了。”
那边通向大漠南边的路上,两个男人正骑马疾速赶着路,哒哒马蹄声与他们身后扬起的灰尘两相辉映,正当路过一个小树林之时,为首的那个公子哥儿一样的男人忽然扬起了手。
“有血腥味。”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又有些纳闷道:“没听见打斗的声儿啊,咱们去看看。”
说完便想打马上前,身后的黑衣男子连忙一把拉住他,面带苦相恳求道:“我的爷,已经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太子爷可还等着呢!”
“去看看又不费什么时间,血腥味这样重,肯定是才打斗完没多久的。” 男人说完,也不管身后随从的脸色,直接调转马头走到了树林里。
身后黑衣男子无法,也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循着血腥味一路走到了小树林的中心,那里有块不知如何形成的空地,更令人震惊的是地上那横七竖八地几具尸体,全部被一剑封喉,血液不停涌出染红了他们身下的草地。黑衣男子俯身摸了一下,凝重道:“尸体还是温热的,想来死去没过一刻钟。”
而那锦衣男子突然眉头一皱,看向面前被灌木丛遮挡住的大树,那里似乎还有一个人。他迟疑片刻,走上前去拨开了树丛,待看清那人的脸之后,他才惊疑不定道:“是他!”
在那树前靠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后背开裂,似是疲惫至极地睡着了。再仔细看去,那青年后背的血肉已与粗糙的树干紧紧黏连在了一起,非皮开肉绽不能挣脱。他一手无力垂放在身侧,另一手则紧紧护着一个早已被血染红的本子。那青年人面容白皙精致,淡粉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似乎是终于等到了解脱,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宁静长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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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风清月明
那年轻男子的神态太过安宁,若不是身上早已凝固的血液,换做任何人来看都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
“主子,他不是......” 黑衣男子看到青年的脸之后,也愣了一瞬,“咱们在极乐山上见到的那个林小公子吗?”
“他不是林琀,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锦衣男子走上前去,迟疑了一下摸了摸青年冰冷的脖颈。
“他死了吗?” 黑衣长随心里莫名有些惋惜,不知是在同情些什么。
锦衣男子忽然眉头一皱,接着便是一松,动作极快地执扇挡下那一记突如其来的攻击。细微的一道摩擦声过后,一支白玉簪子竟是轻轻巧巧地穿过了铁扇骨,锦衣男子不敢托大,忙后撤几步警戒地看向那青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人知道那青年何时醒来,又为何要出手。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又无神地四处环视了一圈,便定格在了二人身上。那‘目光’纯挚,丝毫不似作伪,倒像是二人原先欺负他似的。
“何人?” 青年开口了,声音有些喑哑又带着点不知所措。他仰起脸,忽然又有些惊慌失措地摸了摸怀里,待碰到那本子之后才定下神来。
“你又是何人?” 李清夷沉声问道,“我见过你。”
“与你无关。” 那青年似是脱了力般神色恹恹,边轻声说道,边支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早已结痂的背上登时被撕扯开好大一块皮肉,重新变得鲜血淋漓起来,看着都让人深感疼痛。只是与血淋淋的后背相反的是那青年人面上淡漠至极的表情,他缓缓站起身,捂着肚腹处的伤口强撑着站起,又说道:“快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李清夷愣了愣,急道:“喂,你再不处理下伤口会死的。”
那青年身形不稳,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便砰声倒在了地上。
晏无意心里狠狠一颤,他莫名而又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暗嘲自己的敏感。虽然暂时安下心来,刚才那一丝恐慌的感觉却深深镌刻在了心间,再也挥之不去。
“晏兄?晏兄?” 一声轻唤叫回了晏无意的心神,他怔了一下,笑着应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殿下说什么?”
“唉,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晏兄莫要再走神了。”卫从徵不太赞同地摇摇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的筑地在沙漠之中,易守难攻。据线人回报,恭王最有可能将东西藏在自己行宫之中,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去行宫探一圈。”
“行宫?” 晏无意皱紧了眉头。
“是,那行宫就修建在筑地的下方。”太子铺开面前一张泛黄的图纸,点了点其中一个地方道:“恭王贪图享受,在每一处停留的地方都修建了奢靡的宫殿,这座行宫就是所有居所之中最大最华丽的一座。这行宫名云出殿,其中机关重重,险象环生。”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去一探究竟?” 晏无意垂下眼看着那张图纸,低声问道。
“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晏大侠能将母珠一并带出来的。” 太子镇重道:“我知晓这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晏兄,留给这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恭王一朝得势,社稷将倾。”
年轻的太子语气真挚,郑重其事。
晏无意听着却觉得好笑,他心里一哂,面上倒也镇重起来回道:“我清楚,殿下不必担忧。”
“七天之后,恭王会回行宫。若是他有母珠,定会带到行宫保护起来,这个时候便是时机。” 卫从徵叮嘱道,“这几日我会为你准备些东西,是成是败端看你这一行。”
“我省得,殿下放心。” 晏无意顿了一下,又问道:“还望殿下切莫忘记答应晏某何事。”
“那是自然,” 太子笑道,“我卫家人向来说到做到。”
晏无意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一片说不出的荒谬好笑,天知道卫家人竟然是如此认为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缓缓舒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不知道秋秋现下如何?
小镇的医馆内,老大夫收起银针和脉枕,对前来询问的一主一仆摇了摇头,沉声道:“老夫尽力了。”
李清夷一听,心里便是一紧,忙问道:“为何?”
“不是不能救,只是他身上带毒,早已深入骨髓。这毒尽解之日,或许便是他临终之时。” 老大夫叹息不已,“老夫才疏学浅,生平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奇毒。”
“这,这怎么会呢?” 李清夷有些惊讶,他与这人并无什么香火情,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只是单纯的为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惋惜罢了。
锦衣男人的目光从那青年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胸膛一路向上,最后定格在他脸上。叹气道:“他还这么年轻。”
“唉.....谁说不是呢?老夫只能尽力治好他身上的伤,至于其他的,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公子还是快带着您弟弟另寻名医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老大夫边说着边开了张药方出来,又拄着拐杖进去取药了。
药堂里顿时只剩下三个人,李清夷和长随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那边怎么办?” 他问道。
太子那边早都迟了,想到这里,黑衣长随生无可恋地说道:“随您的便了。”
“那等他醒我们就走?” 李清夷执着扇子拍了拍手心,“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太不君子了。”
“恕属下直言,太子殿下能等您,恭王那里可不等人。”长随不甚赞同地说道,“况且您连这位公子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就贸然出手相帮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你也看到了,不帮他就会死。况且太子殿下不是说已经找到人暗探了吗,我去不去都不急。” 李清夷一摊手,无所谓地道:“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扑扇声,听上去似乎像是有鸟落在了台子上。二人齐齐一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太子的信!”
那鸟是太子嘱底下的人特意驯养的用来快速传递消息的鹞鹰,专门循着香而来。他们改变了路线,想必那小东西找来肯定是废了一番力的,想到这里两人连忙出了门去查看。
他们走后,屋内躺在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无神的双眼。
“临终。”
过往的时间里,他从未仔细想过这个词会和现在的自己挂钩。他知道自己有不少缺点还有眼疾,并不是个很好的人,也许并不值得上天垂怜。
温述秋绝望至极,可是他才开始活,才刚体会到阳光的滋味。怎么就,怎么就到尽头了呢?也许是那大夫学艺不精,根本找不到方法治自己,温述秋心里隐隐又有些期望,这种隐秘的幻想就如同太阳之下的薄雾一般轻飘,很快又被自己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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