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末法修真篇5 当归
妙音那件事,沈云榭来小筑看了一眼,便揭过去了。
回头六个小弟子好一阵安慰,殊漠向扶桑道谢,扶桑扁嘴一如既往地死傲娇,“少给大师兄添麻烦吧。”
又过了些年月,在四方仙门的恭贺声中,沈云榭这千万年来第三个突破大乘迈入成仙最后境界渡劫期的修真者,成了方华神州日后万众瞩目的新焦点。
天剑门正殿俱是一派欢腾庆贺,彼方喧嚣,更衬得某处小筑凄清寥落。
“你不去正殿看热闹在这儿作甚。”也只有这种庆贺日子,殊漠才有机会捡点宝贝,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灵宝,很是满足。
曾经在天官学院之中,就颇为痴迷修真|世|界里的各种灵宝法器,后来成了魔界主人,西域贫瘠没甚好东西,他又不可能去烧杀抢掠东洲,南疆北漠是凡人地界,也只能交易些生活所需。
虽然在外看来西域富裕了,可只有他这个当家的才清楚明白,三万年了,除却来投效的修真者上贡的那些宝贝,西域魔界穷得连一口灵泉都没有!
如今来了东洲,他才真正体会到修真|世|界的乐趣。
殊漠在这儿自得其乐,扶桑却成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这人作为沈云榭的侍剑弟子,没跟着去参加庆典,反倒是来了这小筑。
“怕你难过啊,你作为天剑门大弟子的结契道侣,却不能跟着师尊享受仙门朝贺,反倒是妙音这个修为平平的后辈得了这殊荣……想想都不公平。”经过上次那事,扶桑对妙音彻底没了好印象,看见了都是绕道走就怕沾染上晦气。
“燕醒,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看不起你了,妙音那般飞扬跋扈,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恐怕她日后能当着师尊的面落你面子。”
“嗯,我知道了。”把玩着手中的灵宝,殊漠将扶桑那些念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妙音这小姑娘,他是没法管,也管不了。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往好了看。
妙音这些年发展得不错,修为稳健,还得了东洲第一美人的封号,派头十足。
她风头越大,日后越不好跟他这小人物计较,待他了却因果走人,这小姑娘便也没地儿寻他麻烦。
以上……
纯属胡诌。
殊漠自问他一三万年修为传承了上古血脉的大妖兼统领西域魔界十二宫三十二领域的至尊,用得着跟一个修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瓦砾的小姑娘玩宅斗?
怕不是失了智!
是徒弟不好玩还是灵宝收太够?
堂堂魔尊因为一个人类修士与小姑娘掰扯不清,回头说出去,都能让一干魔物笑掉大牙。
找回定位的殊漠不但不着急上火,反倒赞叹,“妙音这丫头生得好,你们师尊能看上这只能说明你们师尊眼光不错。”
“哪里不错了!样貌好又怎样,燕醒你……”知道殊漠是油盐不进了,扶桑丧气地大力放下杯盏,轻哼一声离去,边走还不忘嘟囔,“真该让大师兄来好生骂你一顿。”
“唉,扶桑,你老是抬大师兄就是你的不对了。”殊漠放飞自我起来不是一般二般,冲着扶桑背影还不依不挠地叫嚷:“你明明知道我偏爱这大徒弟,我哪儿忍心拒绝他的劝导啊。”
“你可拉倒吧!”远方,传来扶桑冷漠的嘲讽。
遥望着扶桑的背影,殊漠又感慨。
世风日下,师风不振,连扶桑都爱拿背影对着他了。
继续淘着灵宝,殊漠收敛了玩世不恭。
扶桑这好意,他终究只能心领了。
因果了结在即,在最后关头平添麻烦,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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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结绳遮掩双眸,三千青丝铺散于床榻,赤|裸|着的瘦弱躯体毫无保留的呈现。
处于掌控地位的人一派衣着齐整模样,与床上一|丝|不|挂|者对比鲜明。
沈云榭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冷漠地开口道:“你们凡人都这般……廉价?”寻思了半晌,沈云榭挑出了这个还算合适的词语。
闻言,殊漠笑了,“仙君,你我本就是结契道侣,做这种事,难不成还是寡廉鲜耻了?”
事到如今,做都做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这东洲人,马后炮打得太晚。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沈云榭,附上殊漠被遮住的眼眸,将赤|裸|着的身躯看在眼中……
平凡至极的脸……瘦骨嶙峋的躯体……
没有所谓的体态婀娜,这就是个寻常不已的凡人。
其实在对方脱下衣物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
只是个凡人……他这般计较,又是为何?
“仙君……今夜过了,我们的因果便了了。”
为殊漠解开白绫,沈云榭起身下榻,“本就没甚因果……你随时可以离去。”
殊漠拉过锦被睡得坦然,似乎觉着不太礼貌临门还补了一句“仙君珍重。”
无奈……他拿这个凡人真就没什么办法。
想要说什么,最终,沈云榭只是理了理衣摆,阔步离去。
楼台转角处,红衣佳人凝视着这幅画面,朱唇轻咬,愤愤然离去。
今早,沈云榭召他过去问话。
其中或许有妙音暗示的功劳,沈云榭开门见山抛出了质疑。
“你还打算在天剑门留多久?天剑门收留一个凡人十八载,已是仁至义尽。”
“因果了了,小人自然就走了。”
这句话,让沈云榭彻底没了耐心,“说实话。”语气很是凛冽。
“这就是实话!”
交流是门技术活,顾念着他变了身份,信物又在妙音处,殊漠转变思路道:“仙君有何愿望?小人为你了了,也算是了却因果。”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云榭嗤笑出声,“你这凡人……”
轻啜一口茶水,徐徐数落道:“本尊乃是修真界第一人,你一介凡人竟说出为本尊了结心愿的话……”余下的话没有说出,算是给殊漠面子。
“呃……那小人给仙君寻点乐子?”沈云榭这么些年来,除了修炼就是闭关,生活没个乐趣,殊漠想着这也算是一个法子。
“乐子?本尊可不是三两岁小童,能被几个故事打发。”
沈云榭还记着金斧头银斧头那茬。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你除了这皮囊,身无长物,走吧。”
沈云榭这话是打定主意赶他下山了。
点开助考手册,因果DEBUFF还挂在沈云榭指向他的箭头上……殊漠急了。
皮囊……皮囊……
想到了主意,殊漠来到沈云榭身前,拉着对方一言不发来到床榻前,边说话边脱衣,“仙君说得是,小人也就剩这副皮囊了……”
之后,便是先前那般发展,沈云榭推辞说他不染世俗,殊漠取过床间的白绫缚上双眸,“我遮住眼睛了,这样你大可做你的,我看不见,自然就不记得这事了。”
这话说完,沈云榭散发的威压更是骇人了。
曾经扶桑见沈云榭与他结契还以为自家石头师尊开窍了,唯恐他伺候不周,跟他提过这床笫之事,据说男男之间做这事,躺床上的一方一般都不太舒服……沈云榭是正道第一人怎么可能做躺的那一方,故,若是他与沈云榭行周公之礼,必然是要受罪的……
天官学院没有开设生理卫生健康课,毫无经验的殊漠觉得扶桑说得在理,很是认真地记下了。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无甚大碍的殊漠,直呼扶桑唬人。
殊漠哪知道,那扶桑也不过是个雏儿,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哪能当真。
打开助考手册,因果DEBUFF果然没了。
殊漠慨叹砂砾世界的关系真神奇,早知道脱光衣服跟沈云榭在床上滚一圈便能消除因果,他何苦在山上浪费十八年!
坑爹呢这是!
次日,天剑门掌门大弟子沈云榭欲与其座下徒儿妙音结为道侣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师徒之间哪能错乱伦常,掌门真人对此事自然是极力反对。
“看不出来师姐居然喜欢师尊……”欢铃一早就寻了殊漠叨咕这事,“可是师尊不是有师娘了嘛,我才不要师姐当我二师娘。”
“你往日不是总说你师姐漂亮好看?她成了你师娘自会越发照拂你,你们也能更亲近些。”持剑,殊漠轻柔地擦拭剑身,人都打算走了,这些灵宝也该擦拭干净一并带走了。
“可是师尊是师娘的,她不能跟你抢的,师姐就是师姐。”小小的人,皱着眉头,那模样颇是可爱。
见状,殊漠心道小十这丫头人小心眼倒是不少。
嘴角微扬,心不在焉,“我与你师尊本是因果情缘,缘分尽了,我自是会走的,他提早寻到了真心,我也可以早些了却尘缘。”
“师娘……会走么?”
欢铃忽的拉住殊漠衣摆,“师娘你不走好不好,我去劝师尊,让他不要与师姐结契。”
不言,殊漠轻抚欢铃发顶,而后专注擦拭,不再分神。
见殊漠这样,欢铃自然明白对方怕是什么也听不进了,扁着嘴,碎碎念道:“师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欢铃,燕醒这厮脑子进了水,又是一石头嘎哒,你这些话我早些年不知劝了多少遍,没用!”在扶桑眼中,殊漠彻底沦为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拉过小小的欢铃,轻哼离去,“我们走,省得看着这人来气!”
这场闹剧最后是以沈云榭自受鞭刑三百,执迷不悟,掌门真人气竭闭关作结。
掌门真人一闭关,门内上下事务自然是由沈云榭做主。
与妙音的结契礼,立刻被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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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剑门上下云海欢腾,各方门人争相拜访,门庭若市。
门内弟子俱是与有荣焉,仿佛这是天大的殊荣,都将先前那场闹剧抛诸脑后。
“你不生气?”那夜,彼方丝竹声声,此间冷寂萧琐。
“他们本就是天定的姻缘,我该祝福他们。你师尊也没说错,我就是一个凡人,不适合留在仙门。”殊漠送走最后一名勤修弟子,收拾场地,打点完杂物便折返离去。
因果了却,一身轻松,殊漠这是发自内心的真祝福。
“燕醒……你这老好人没得救了……”身后之人忽地叫住他,话语凝重,“你可知,凡人求之不得能与仙攀上缘分,你这人倒好,到手的缘分活生生让人抢了去,笨死了!”
“是啊笨死了。”肯定的话语,随和的语气,望着为他的事情气得不轻的扶桑,殊漠难得认真道:“不是人人都想成仙的,扶桑,这些年来,多谢你关照。”
他真的只是来了因果的!沈云榭虽号称修真界第一人,却架不住得爱岗敬业,他堂堂一魔尊学了怕是要让西域一干魔物担心得翻天。
但这样的实话,殊漠只能憋在心里。
沈云榭与妙音结契礼后不过三日,他便被知会离去。
“凡体肉胎还是回归凡尘的好。”殊漠看着新上任的女主人寄来的信笺,看过便丢掷一旁,理了理衣摆,径自离去。
诚如信中所说的那般,回归凡尘。
没有一人送别,没有一人问候。
如同十八年前上山那般默默无闻。
方才转身,小丫头欢铃忽地现身投入他的怀抱,一阵嚎啕大哭。
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殊漠只得由着小姑娘把他当抱枕擦眼泪擦鼻涕……他怎么不知道小十还是个自来水管。
“师娘~我以后不能这么叫你了……师尊不让我这么叫了。”欢铃抽了抽鼻子,好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滴溜溜地滑了出来,“可是!怎么可能做得到啊……嗝……明明从小到大叫的师娘……从小到大是师娘握着我的手教我剑法……从小到大……陪伴欢铃的就只有师娘。凭什么师尊就可以突然赶走你……我不要!”
说到最后,小丫头的嗓音已然变得沙哑,宣泄而出的不仅仅是八年的感情,还有……对人情冷漠的控诉。
小丫头啊……
一声叹息,殊漠拿掉镇魔玉,除了伪装,一双妖瞳配合着快要突破的预示魔纹标志明显。
“我是魔界之人。”
平静的话语自小女孩头顶响起,殊漠俯下身凑到小女孩面前,让对方看得真切。
他是蛇妖,上古神兽赤尾蛇王,又占了魔界尊位,每逢突破之际,便会出现这占据了整片左脸的血红魔纹。
妖魔的标志如此显眼,刺入小女孩眼帘。
“你师尊并没有错处,缘既终结,我合该还他一世安乐。况且我这么一个妖魔,你们这天剑门如何留得住?”
不过欢铃却听不进殊漠说的这番话了。
并未表现出对妖魔的惧怕,也不反感殊漠脸上骇人的魔纹,反倒自殊漠取下面具时,欢铃就神情恍惚。
忽地一脸潮红,欢铃磕磕绊绊道:“那……那你喜欢他吗?”
“他只是我已还愿之人。”这句话显得格外冷漠。
“太……太好了……”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欢铃赶忙捂住嘴,见对方没有因为这话生气,方才松开手长舒气息。
平复了心情,欢铃忽地退出殊漠怀抱,擦干了泪水,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
后退到宫门下,欢铃鼓足勇气道:“师娘!欢铃长大后想与师娘结契,呐,就这么说定了!”
话毕,也不给对方任何回答的机会,欢铃转身御剑而去。
这小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该让她远离扶桑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早恋!而且这恋的对象还严重错位,恋父恋母吃枣药丸!
没等殊漠纠结上半晌,身后兀自现身的沈云榭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走了以后,好生照顾自己,这十八年所经历之事你便忘了。”
“也不是说忘就能忘啊,我若忘了扶桑仙君,日后他知道了,定会掀了小人的坟头草。”殊漠煞有介事道。
“……”没料到这凡人临了要走还要摆他一道。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只是个凡人,他却总也猜不到对方的想法意图。
“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陪你的新道侣了。”不待沈云榭思索清楚,殊漠道出这话,掐诀离去。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的身影,沈云榭这才发觉对方的异样。
一个凡人哪会术法!
疾步上前,沈云榭追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而来?”
说是偿还因果,却连身份都是假的,又是还的哪门子的因,哪门子的果?
回首,殊漠散发出魔尊威压。
“便当我是诓你的罢。”跟东洲顽固讲道理,没完没了,懒得费口舌。
见到殊漠真容,沈云榭怔仲,“你是魔族!”
拔剑追上去最终却只是穿过了一道幻影,沈云榭懊恼撤势。
“他呢?”
不久前接到传讯回到门派的墨霄甫一听到殊漠被逐出天剑门的消息,便赶忙追寻着来到宫门。
然,宫门只有沈云榭一人。
“走了。”
“……”紧握手中剑,哪怕胸中气愤难平,但终因身份束缚不好发作,“沈云榭,二师弟那事是我不对,所以我任由你们差遣无怨无悔……我当初答应去灭妖,你曾允我会善待他。”
顿了顿,墨霄猛然提剑指向对方,“可你一次又一次纵容妙音伤他,而今又这般背弃他!”
“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去为他说话的,妖?” 沈云榭仍旧沉浸在得知对方身份的震惊与恼怒中,“一个魔族而?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眩怂杷秩绾危磕觯隳哉!?br /> 作为正派骄子,他居然放任魔界妖孽潜伏门中十八载!当真讽刺,果然不该心慈手软。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又如何……也罢。”扬起衣袍一角,墨霄挥剑割裂,“为天剑门卖命这么些年也该有个了结,从今往后你我师徒缘尽。”
衣角落地,面前人早已乘风离去。
“云榭,大师兄真是的,为了一个外人这般作态,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一袭红衣,娇艳似火。
天剑门第一美人,未来掌门人的得意门生亦道侣妙音,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沈云榭身侧。
“妖魔本就沆瀣一气,他自甘堕落也是天性使然。”下意识避开了妙音盘附过来的手,这一举动引得妙音有些失落。
这份失落哪怕转瞬即逝,仍旧落在了沈云榭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