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推脱的意思,心里一紧。
“此事虽然和我无关,我本来不当过问。但是黎老板和我是个知己,他为人是个正派的,又是京剧的好角儿,被人冤枉是赤匪,实在是可惜。我不得不替他说个公道话。还望卢少爷多帮忙。”我说。
“要让我管也行,让那个姓黎的拿5万大洋我就替他出头。不过你们也别以为我是贪财,我可是不缺钱的。只是花钱都没人敢管这样的闲事的。也就是我得了。”卢莜嘉笑。
姐姐看他很不情愿,知道我为难了。她抬手拢了一下头发,笑了。
“卢公子真是贵人架子大。平日里老是和我夸口有多么大的势力。我倒是信你的。可是要是不知道的,还都以为你连这么一点手段都没有呢。”
卢莜嘉挺姐姐这么一说,立刻脸红了。他走过去挨着姐姐坐在沙发上。
“兰花儿,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你那是真心喜欢,你开口登门,我能不帮忙吗?我只是让你们以后少管这些闲事,没什么好处。你不知道,我那个三姨太苏婉珍和这个褚玉璞的小老婆小月菊是以前的姐妹,也去给那个姓黎的捧场,听说小月菊让杜玉璞给枪毙了。死了好。我昨天晚上把苏婉珍也打了一顿鞭子。我早晚休了她,让她滚蛋。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成。到时候,你——”卢莜嘉说着,把手摸到姐姐的大腿上捏,邪气的笑了。
姐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行。如果这事你办成了,我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我往后有个依靠,我就跟你了。”
“当真?”卢莜嘉喜出望外。
“嗯。”姐姐看着他,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你们回去吧。三天后等我的消息。”卢莜嘉英气勃勃的站起来。
我非常高兴,赶紧道谢,和姐姐回了家。又去告诉了胡三爷他们,叫他们赶紧准备钱,赎人。
三天后,姐姐拿回来了卢莜嘉的批文,是重庆来的电令,说经查实,黎俊臣和许三奎赤匪一说并不属实,责令立即释放。
我们都高兴极了,赶紧给了胡三爷,让他拿着去警察署赎人。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三天后,我一早起来,正在药铺里和卫苒一起拣草药,就看见街上的报童一路飞跑而过,嘴里高声大叫:“号外!号外!京剧名伶黎俊臣、许三奎是赤匪,昨日已被秘密执行枪决!”
街上许多人都纷纷围着买报纸。
我听了震惊的差点晕倒。赶紧让卫苒去买报纸。
我们一起看着报纸上黎俊臣和许三奎的照片,那“秘密枪决”四个大字,让我一阵眩晕。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给钱了吗?不是已经电令当即释放了吗?
中午的时候,姐姐打来电话,说黎老板和许老板死了。是在警察局的行刑大堂上当场枪毙的,并不是在外面的荒郊野外的刑场。
警察署回复说,是电令到晚了,他们已经被执行了枪决。
我们都悲痛万分,这显然是胡说的,我们当时拿到的电令,三天以后才枪决的。这显然是有人执意想让他们死的。
什么人这么痛恨他们?什么事情得罪了人,非得以死谢罪?
还能是谁呢?还能因为什么呢?除了小月菊,没人能解释。
可是这个小月菊也已经遭到同样的命运。
这件枪杀案震动了全国,也震动了整个梨园界。
可是所有人除了惋惜,没人敢说话。
黎老板和许老板就这样死了,我们没有见到最后一面。他们的尸体被家属带回,埋葬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我又失去了两个好朋友,一连几日都情绪低沉,没有怎么吃饭。卫苒又陪着我焦急了好长一段日子。
卢莜嘉来和我们道歉,说他疏忽了,没有亲自去。我们怎么能怪他呢。他已经办到了。只是有人非要他们死罢了。
姐姐答应的婚事不能食言,但是没有正式举行仪式,就在卢莜嘉他们府上的东面大宅院里收拾了,接姐姐过了门。算是四姨太了。
干爹和干娘都没反对,总算姐姐又有了依靠。
第123章 秋儿
九月的时候,正是阴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英子临盆了。从昨天半夜就开始折腾,到了快晌午了还没出生。大家都急的够呛。
干娘和接生婆进进出出的忙乎,小墨也在旁边守着。
我和卫苒陪着大力哥等着,干爹也在一边抽着旱烟。
“哎呀,我看这产妇是难产啊,你们快点准备准备吧。”接生婆慌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说。
“难产?”大力哥一下子就急了。
“那怎么准备啊?”我问。
“赶紧拿三牲贡品,请子孙娘娘神位,烧香,求一把香灰,吃下去就行了。”接生婆说。
“吃香灰?这这这,这能行吗?香灰还能吃?”大力哥我们都吃惊了。
“哎呀,你们男人懂什么啊?这香灰可不是普通的土面子,那是子孙娘娘享受香火给的灵丹妙药。你们没听说?那《西游记》戏文里都写了,孙悟空给国王治病,还用锅底灰制药呢。这香灰怎么不能吃了?真是的,少见多怪。”接生婆瞪着我们说。
“既然这样,准不会错。赶紧准备。”干爹说。
大力哥没办法,只好赶紧出去买猪头三牲、香烛纸马、还去神龛店里请了一幅子孙娘娘的神像挂上了。
我们大家每人都拿了一束香,拜祭了,插到香炉里。
等一束香燃尽了,接生婆拿小碗盛了香灰,用热水冲泡了,去给英子喝下去了。然而,全然没有用处,英子冷汗如雨,嘴唇发白,杀猪一样嚎叫。
我们全都吓坏了。
“大力哥,英子姐流了好多血啊,止不住啊,我看快要不行了,快点想办法吧。”小墨哭着跑出来说。
“英子!”大力哥一听就要往屋子里冲。我们赶紧把他拉住了。
“你不能进去。男人见血光冲撞更是不吉利了。”干爹把他呵斥住。
“那可怎么办啊,天啊。能不能保住英子?别要这个孩子了?”大力哥哀嚎。
“说什么呢?不要孩子?好不容易咱家有个孩子,不要还行?”干爹赶紧说。
“可是英子大出血有生命危险啊。”卫苒说。
“要不我去问问孙映梅,去药铺拿些中草药,请齐先生给看看来?”我说。
“哎呀,那还不快去?快去,快去。”大力哥着急的推我。
我正要出门去药铺,姐姐进门来了。
“英子生了没有?我听说就赶紧来了。快抱出来我看看。”姐姐高兴的喊。
“还没生出来呢。难产了。”我赶紧拉着她。
“难产?那英子怎么样?”姐姐吓一跳。
“大出血。快要不行了。”小墨哭着说。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送医院去?”姐姐生气的大嚷。
“送医院?什么医院?”我们都发愣。
在我们心里,完全没有什么医院的概念。生病都是去请先生抓药。医院大门朝哪儿开,我们都不知道。何况现在医院都是日本人控制,小诊所我们也不认识。
“快点!我的汽车在门外,快上汽车,去英租界,英国的医院!”姐姐大声嚷。
我们全都恍然大悟。
姐姐自从嫁给卢莜嘉,一直住在英租界的卢公馆,人家洋派的生活,生病都是去外国的医院的。从前我们跟着林梓枫的时候,他受伤那次不也是去的日本人的医院吗?我真是糊涂。
大力哥一听,激动的简直要哭出来。我们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英子抬上了姐姐的汽车,风驰电掣的开到了英租界洋人的医院。
英子马上被推进了产房。打止血针,又有医生护士的看护,孩子终于在12点以后生出来了。
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看。大力哥惊叫一声就抢过来抱在怀里。
“是个男孩儿。长得真漂亮。很像妈妈。”护士笑眯眯的。
我们大家全都激动的跑过去看。小宝贝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嘴巴含着手指,哼哼唧唧。
“啊,我的天啊,好可爱啊。快点让我抱抱,让我抱抱啊。”卫苒惊喜的看着这个孩子,焦急的催促大力哥。
大力哥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给卫苒。卫苒紧紧抱着,我搂着卫苒的肩膀。我们一起看着这个小生命。真是激动的想哭。
“我媳妇怎么样了?”大力哥赶紧问护士。
“血已经止住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她还在昏迷中。一会儿就可以醒了。放心。”护士说着,又进产房了。
我们大家都放了心。真是太好了。
“兰花儿,这让我怎么谢你?你救了孩子,也救了英子的命。”大力哥一把拉住姐姐。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的孩子不是和我的一样吗?”姐姐脸红了。
我和卫苒把孩子抱到一边,欢喜的说说笑笑。
“看把你喜欢的,你这么喜欢孩子,回头我们也生一个。”我笑着在卫苒耳边悄悄说。
“我们怎么生孩子?”他瞪我一眼。
“好宝宝,你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坏笑。
“你胡说什么?讨厌鬼。”卫苒羞红了脸,往我身上蹭。
我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英子醒了,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
“英子,快看看你儿子。”姐姐把孩子抱过去给她。
她看着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一下子就哭了。
“啊,我的儿子!”
“是啊,我们的儿子!”大力哥搂住她亲亲孩子的脸蛋。
我们都感染了这一份喜悦。
英子在医院住了3天,平安出院了。所有费用都是姐姐出的。
我们回到家,干爹和干娘看见这个孩子,高兴的简直要疯了。
“哎呀,是儿子!真是啊。太好了。”干爹非常激动。
家里从此有了孩子的啼哭声,忙着照顾孩子,照顾英子坐月子。干娘和小墨每天都是春风满面的。一点也不辞辛苦。
孙映梅也来看望,带了很多中草药还有鸡蛋。
“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卫苒问大力哥。
“我哪儿会起名字啊?我什么书也没念过。还是你们起吧。”大力哥只是忙着劈柴火,憨厚的笑。
“我们也没有什么大学问。我们的名字都是师傅和老师给起的。”我说。
“孩子还没上学,可以先不要起正式的名字。起个小名儿先叫着。”卫苒说。
“小荏,那你就给起一个吧。”大力哥说。
我想了想。
“孩子生在金秋时节,又是不容易才来的。我看小名就叫秋儿吧。”我说。
“秋儿?求儿!哈哈,这名字好。”卫苒笑起来。
“大力哥,你说呢?”我问他。
“我有什么说的?孩子的命都是你们救的。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大力哥说。
“好。就叫秋儿了。秋儿,秋儿,叫我舅舅啊。叫他小舅舅。”我搂住卫苒和孩子,逗弄他的小脸蛋。
英子在干娘、小墨、大力哥的照顾下,身体养的好好的,每天吃的很多。我和卫苒还经常给她买些鸡鸭鱼肉给她补身子,还有药铺的中草药熬汤,她的奶水非常充足,每天都把秋儿喂得饱饱的。
卫苒尤其喜欢这个孩子,真是爱不释手。有空就往家跑,抱着秋儿亲啊摸啊,简直不愿意放下。我都有点吃醋了。
晚上,躺在被窝里,我搂着他,亲个没完。
“你又发什么情啊?讨厌。”他红着脸,可是却并不拒绝,任我折腾他。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我都吃醋了。你得补偿我。”我啃着他的脖子说。
“你不是吃着我呢吗?还怎么补偿?”他害羞的笑,紧紧抱着我的腰。
“秋儿天天吃/奶,多幸福啊。我也要吃/奶。吃你的奶。”我嘻嘻笑,在他耳边说着混话。
“你——不要脸。讨厌。”他羞臊的使劲打我,但是却战栗的挺起胸,把自己凑到我嘴边,让我吃。
我不客气的一口就咬住了他。他疼的惊叫了一声,赶紧捂住嘴。
我贪婪的啃/咬、吸/吮,尽情的玩/弄他的小/奶/头。他一脸潮红,闭着眼睛享受着我的欢爱,舒服的哼哼。
“啊啊啊——轻点——弄疼我了。”他意乱情迷的不住的亲我的脖子。
我搂着他,光是他的胸就玩到了半夜。
我的热情让卫苒激动不已,他的身子完全软成了一汪水,在我身下任我随便玩/弄。我们光着身子,只有我们脖子上戴的两个翡翠凤凰在一起碰撞。
“老公,我爱你。”卫苒娇媚的斜着眼睛看我,一边伸手摸着我的锁骨和我脖子上乱晃的翡翠凤凰。
“苒,小心肝,你越来越会勾人了。”我笑。一边更加在他身上放肆起来。
我们亲吻着,水水的吻着彼此的舌/头,纠缠不休。口水涂满了对方的脸,水亮亮的。
“嗯——真舒服——”他叫的动人心魄,媚态横生。
我们疯了一晚上,直到三更天才睡下。
秋儿满月那天,我和卫苒特意给他订做了一个“花开富贵”的小金元宝。姐姐也给秋儿买了新衣服。大力哥高兴极了。
这个美丽的男孩儿就这样和我们结下了缘分。
这个美丽的男孩子就是卫逸英。
当时,我和卫苒并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儿子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个儿子对我和卫苒是多么的重要。
卫逸英是我和卫苒在多年后给儿子起的正式名字,他为什么会姓卫呢?因为多年以后他成了我和卫苒的儿子。在他到台北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卫苒给他的白围巾上亲手绣了这个名字。卫苒是儿子生命中最重要的妈妈。儿子一直是这么叫。
那是多年以后的事情。我们当时只是他的小舅舅。两个和他一样淘气的小舅舅。那一年,我19岁,卫苒17岁。
第124章 似是故人来
三年后。
“秋儿,来。看舅舅给你买的小风车。”我和卫苒踏进大门,就看见英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在院子里给孩子喂饭。
“够够(舅舅)小够够(舅舅)!”秋儿坐在英子大腿上,见到我们,立刻拍着小胖手,口齿不清的欢叫。
“哈哈,臭宝宝,你管谁叫小狗狗?是他吗?”卫苒嘻嘻笑着指着我。
“秋儿是叫我舅舅,小狗狗是在叫你呢。”我也笑起来。
英子也被逗笑了。
“教他多少次了,爸爸妈妈叫的可清楚了。就是舅舅,老是不会说。乖乖,不是小狗狗,是小舅舅,舅舅——”英子一边握着秋儿的小胖手,一边教他。
“风车——”秋儿不理睬,拍着小手,要我手里的小风车。
“让舅舅亲亲,就给你。”我说着,嘟着嘴亲亲他的小脸蛋。
“亲亲小舅舅。”卫苒也连忙把秋儿抱过去,侧着脸让他亲。
秋儿的小红嘴巴嘟起,啪的亲了卫苒的脸。卫苒哈哈大笑起来。
“给你,风车。”我把风车递给他,小胖手立刻攥住,使劲摇晃起来。
“怎么不谢谢舅舅呢?说——谢谢——”英子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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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啊,一来就逗闷子。还不到屋里歇歇。晌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去。”干娘听见我们的说笑声,立刻从屋里出来了。
“想吃贴饼子熬小鱼。”我说。
“嘿,想这个吃了。行。口味不算刁。我去和棒子面去。”干娘说着,快步进厨房去了。
“我烧火吧。大柴锅烧水,贴饼子。”英子也跟过去了。
我把刚买的一大篓小黄花鱼倒进大水盆里,拿一把剪子开始收拾鱼。卫苒抱着秋儿在一边坐下,看着我干活。
“乖乖,鱼,舅舅给你做鱼吃。”
秋儿也拍着小手,叫着:“鱼——鱼——”
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感慨。
三年过去了,我已经22岁,卫苒也20岁了。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两个青葱的少年。都已经长大了。
我和卫苒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醇厚。不再只是少年那情欲的冲动,而是更增加了理解、包容和珍惜。我们的感情比从前更加炙热和热烈了。
三年了,不是没有想起过那个人。实际上,经常想起他。从当初他决绝的背影,到永不相见的誓言。我几乎是害怕想起他。想起来就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