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妾完本[古耽]—— by:蓝色雪狐
蓝色雪狐  发于:2017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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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着卫苒大口咬着馒头,又小口挨着碗沿儿喝着那滚烫的玉米面粥的时候,我总是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想起初遇他时,他那落魄的样子,那抢我馒头的往事,就常常笑他。他总是害羞的红了脸。
“孩子大了,又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吧。都是小伙子了。”干爹说。
卫苒喝着粥,大眼睛斜着我,笑。
我也笑着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瞧这两孩子,好的什么似的。”干娘手指头点一下我的额头。
春儿姐却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正吃着饭,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叫。
“白叔,白婶,在家吗?”
干娘听了赶紧站起来,隔着窗玻璃往外看。
“是大力吗?来,来,在家呢。”干娘说着到屋子门口,撩开了大棉布的灰门帘子。
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进屋来了。是我们隔壁的街坊,拉黄包车的大力哥。
他高高的个子,长得挺壮实,每天拉车出去都往我们院子看看,我知道他是想看看姐姐什么时候去戏园子,好顺道拉上她。可是姐姐从来不坐他的车。
“都是辛苦讨生活的人,我可不沾人家那个便宜。何况不是一天两天。”姐姐总是这样说。我们都明白这个理儿。
自从我们搬到这牛眼胡同,就和大力哥一家成了好邻居。大力哥为人厚道,善良,劈柴挑水的活计总是帮着干爹干,还给干娘推碾子磨玉米面。姐姐总是拿着毛巾和一碗热开水,招呼他歇歇。他总是憨厚的冲姐姐一乐,说“不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喜欢姐姐。
大力哥的父亲早没了,他和老娘一起生活,每天辛苦的拉车挣钱。
遇到为难召窄的时候,干娘总是周济他们。
“都是穷苦人,哪能不互相照应呢?”干娘总是这样说。
大力哥对我和卫苒也好的很,夏天给我们捉蝈蝈,还会编小竹笼子,装着蝈蝈给我们玩。还会爬树去摞槐树花,交给干娘,在开水锅里一滚,和上玉米面贴金黄的热乎乎的饼子。
还会摘榆树叶吹曲子,我们都觉得他简直什么都会。
看见他进来了,我赶紧站起来。
“大力哥,你来了?”
他憨厚的冲我笑笑,点点头。
“大力,今天没出车吗?”干娘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碗问。
“娘病了,我在家照顾她两天。就没出去。这不,几天没出车,又花钱抓药,家里没粮食了。叔叔婶子有富余棒子面给我一碗。”他有点害羞的说。
“哎呦,你娘病了?我这几天忙乎,也没去看看。我说怎么她好几天不过来和我说话做活了呢?有富余粮食,我给你拿去。”干娘说着,没有去接他手里的大碗。而是进了东屋的厨房,装了半口袋白面给了他。
第十一章 青梅竹马
“这可使不得,我知道你们人口多,开销大。我有一碗棒子面对付过今天就行了。娘的病已经大好了,我明天就能出去拉车了。”大力哥赶紧推辞。
“拿着吧。我们还有呢。让你娘老喝粥还行?”干娘说着,把口袋塞给他。
“拿着吧。”干爹也说。
“那,谢谢您了。”他赔笑着,忙道谢。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出门去。
“大力哥,我和卫苒现在还没有登台。等我们出了师,能登台唱戏挣钱了。你就给我拉车,包月钱。再不用愁不出车没有钱花了。”在大门口的墙边上,我悄悄对他说。
“那敢情好。我盼着那一天呢。我知道,你们准能成角儿。到时候我天天拉着你们去戏园子,保管又快又稳当。”他高兴的笑着说。
“嗯。”我也高兴的点点头。
看着他远去了,我心里很激动。我觉得我能给人家盼望着,给人家希望着,我自己也有了希望。当然,还有我最爱的弟弟卫苒。
回到屋里,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早饭,姐姐已经开始擦桌子了。
“哎,救急救不了穷。我看大力他们娘俩也是够可怜的了。”干娘叹口气说。
“这年月,谁家没有个为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吧。”干爹说。
“我都想好了,等我登台了,有了包银,就让大力哥给我和卫苒拉车,包月。”我说。
“哈哈,你这小子,还没成角儿呢,就开始摆谱了。行,我们都盼着那一天呢。”干娘哈哈大笑。
“荏儿准行。准将来比我强。”姐姐笑着捏我的脸。
“嗯。光说嘴可不行啊,得练功,得吃苦。成角儿可是不容易啊。”干爹说。
我点点头。
“好好跟着师傅练功,回来我考你。”干爹说着,陪着姐姐去戏园子了。
干娘照常在家操持家务,洗洗涮涮,出来进去的忙乎。
“荏儿,来,练一段《梁祝——十八相送》,我瞧瞧你们俩的功夫怎么样了。”师傅招呼我。
“哎。”我答应着,和卫苒一人拿了一把折扇,就唱起来。
我拉着卫苒的手,走两步,抬头,拿扇子一挥。
卫苒小步也跟上,也拿扇子往上一指。
卫苒唱: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我唱: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我们唱到这里,总是互相微笑,表情眼神都是非常到位。
师傅在旁边看着,微笑着,连连点头。
卫苒:清清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愿不愿配鸳鸯。
我: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我和卫苒笑意盈盈,你来我往的唱着。他扮祝英台,我扮梁山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默契。
这出梁祝是我们俩最喜欢的一出戏,那真挚的情感都是自然流露的,仿佛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卫苒那看着我笑的大眼睛,那深情的目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会幸福的笑。
第十二章 孙先生
我们的表演让师傅非常满意,连干娘都吸引来了,她一边在旁边坐着纳鞋底,一边看着我们笑的合不拢嘴。
“瞧瞧这身段,这眼神,真到位,唱的也好,我看都能登台了。”
“嗯。快出师了。”师傅也哈哈笑。
“那我们能出去玩了吗?”我问。
“出去玩儿会吧,就回来啊?别出去瞎野!”干娘说。
“喔——好哦,出去玩了哦。”我欢呼着,把扇子往师傅怀里一扔,拉着卫苒跑出门去。
我们不能到远处去,只能在近处玩玩。我便拉着他去了胡同口的孙爷爷家。孙爷爷是个挺和蔼的老头,穿着长衫,带着眼镜,胳膊窝里老是夹着书本,看见街坊邻居,不管是谁都笑着点头问好,我顶喜欢和他说话了。
干爹说他的名字叫孙逸轩,是大学堂里教书的先生,是认识字有文化的人。我从来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大学堂什么样儿。
但是干爹总是找他写春联和福字,过年的时候就贴在我家的大门上。
“学堂里好玩吗?”我有一次问他。
“好玩啊,好多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在里面读书。”他笑眯眯对我说。
“读书有什么用啊?”我又问。
“读书会让人长本事,就会让穷人翻身解放,不受人欺负,不做牛做马。”他说。
他的话我一点不明白,但是我觉得读书肯定是件好事。
“孙先生说,读书就能不受人欺负。”我有一次对干娘说。
“那倒是。读书谁不愿意呀?可是那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才有那个闲钱那个闲工夫去弄那些书书本本的。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就是学手艺,学徒,有了手艺,才有饭碗子。”干娘说。
我知道我们就是穷人,也知道我和卫苒学唱戏就是手艺,就是饭碗子。
虽然我没对读书上学有什么向往,但是我很喜欢孙先生的家。屋里好多书,整整齐齐摆在一个木头架子上,还有桌子,椅子,放着纸和笔。卫苒喜欢爬到椅子上跪着,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孙先生的毛笔在纸上乱画,常常弄的脸上黑一条的很滑稽。
我却是非常喜欢桌子上的电话,一个黑盒子,拿起来可以对着说话,看不见人也能和他说话,真有趣。
我和卫苒跑到孙先生家里,他正戴着眼镜,坐在桌子前面写字。看见我们俩个来了,笑着从眼镜上边露出眼睛看着我们。
“你们俩个小淘气,怎么没练功啊?是不是又是偷着跑出来的?”
“我们都练完了,师傅说可以出来玩一会。”我说。
“哦。那挺好。”他还是那样笑眯眯的,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给我和卫苒一人一半。
“真好吃。”卫苒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在写什么字儿?”我问。
“写信啊。”他说。
“写信干什么用?”
“你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话想对一个人说,就可以给他写信。他离得远,你不能去找他。他看见信就知道了。”
“真的?那怎么写啊?”
我想,如果卫苒万一有什么事离我远了,我要是也会写信,他准能知道,那多好。
“那你就得认识字,就得学习写字啊。”
“我不会写字,你教给我行吗?”
“行啊。”他笑了。拿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卫荏”两个字,给我看。
“这是什么?”
“就是你的名字啊,你看看,就是卫——荏。”他给我指着字,教我念。
啊,原来我的名字就是这么写的啊。我惊奇极了。
“那我弟弟呢?他的名字怎么写的?”
孙先生又拿笔在我的名字旁边,仔细的写了“卫苒”两个字。
“看看吧,就是这么写的。”他让卫苒看。
卫苒也好奇的盯着字,看了半天。
“行了,给你们笔,拿着,就照着我写的这几个字,自己写吧。”
我和卫苒高兴的拿起笔,一笔一划的照着画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在孙先生家里,学着写字,到天擦黑了,才想起来要回去。
第十三章 学艺艰辛
回到家的时候,干娘正在做饭,看见我们直瞪眼。
“跑到哪儿疯去了?天黑了才回来?赶紧洗手去。”
我和卫苒跑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
干娘照常熬了一大锅玉米粥,一小笸箩馒头,咸菜,还炒了一大盘子白萝卜,一大盘子白菜。还给我和卫苒一人一个煮鸡蛋。
“吃吧,都给你姐姐留下了,这两个是你们的。”
干娘养了两只大花母鸡,鸡蛋都攒起来,不舍得吃,留下给姐姐和我。
我和卫苒津津有味的吃着鸡蛋,要是能吃上鸡肉就更好了。
吃过了晚饭,干娘点着油灯,在灯下继续纳鞋底,还不时搬过我的脚比比。我和卫苒趴在炕上看着她。
“是给我做的鞋吗?”我问。
“是啊。荏儿长得快,脚也长得快,要换新鞋了。”干娘笑眯眯。
“那弟弟的新鞋呢?”我又问。
“也做好了,这不是吗?”干娘拿过笸箩里的一双新鞋给我和卫苒看。
我们都笑了。快该过年了,能有新鞋穿,真好。
快到半夜的时候,干爹和姐姐下了夜戏,从戏园子回来了。
干娘赶忙去热饭菜,伺候姐姐他们吃饭。
看见我们在炕上趴着,干爹一边吃饭一边问我们。
“今儿个一天,你们俩都练了什么段子了?”
“练了《梁祝》”我赶紧说。
“嗯。那《红楼梦》练了吗?唱一段我听听。”干爹说。
我一听问这个就慌张起来,这个段子我词还没记准呢。我看看卫苒,他也一脸惊慌。
“唱吧。就唱宝黛初遇那段。”干爹瞧着我们。
我赶紧想想,清了清嗓子,唱起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卫苒也赶紧接着对唱。
“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卫苒的这句唱比我的词字数多,拐弯处有好几个唱点,他一时惊慌竟然唱的跑了调。
我底下那句“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还没等唱出来,干爹早已经勃然大怒了。
“听听,这唱的什么呀?跑调?就这一句,要是登了台,管保让台底下的观众给你把西瓜皮砸脸上,一遭儿就砸了饭碗子了!你们都是怎么练的?”
我吓得没了词儿,卫苒早已经小脸儿发白了。
“他们今天一天都在练功吗?”干爹问干娘。
“练了,练了一上午呢。就下午我让他们出去玩了一会。”干娘不敢撒谎。
“练功不吃苦,还有心出去疯野,我看你们真是气死我得了。”干爹说着,拿起一个笤帚疙瘩,把卫苒按在炕上就照着屁股蛋子狠狠打起来。
卫苒哇哇大哭起来。我一看,赶紧扑上去护着他。
“干爹,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不敢偷懒了,别打弟弟,别打他。”
“你还护着他?咱穷人偷懒行吗?那就得饿死冻死!你是盼着大家伙都死吗?你不是说你带着他吗?你都是怎么带的?”干爹气的把我也按倒了,也打起来。
我也哭了,真是疼啊。
姐姐看见打我,一下子就急了,扑上来护着我,不让打。
第十四章 春儿姐姐
“爹你疯了?打坏了荏儿,他还怎么登台?”
“你看看你们,都是你们护着他,他还想登台?”干爹生气的大嚷。
干娘也赶紧上前去夺过干爹手里的笤帚,扔在炕上。
“他爹,别生气了,是我没管教到,怪我,别打了,打两下就行了。往后我管保不让他们偷懒了。”
干爹叹口气,不言语了,坐下生气。
“我没出去疯跑,我和弟弟是去找孙先生学写字去了。”我哭着说。
“啥?学写字?学那干嘛?你不学你的手艺,谁找你教书去?”干爹更生气了。
“我不教书。孙先生说了,穷人读书才能翻身,才能不受人欺负,不做牛马。”我忽然想起来孙先生和我说的话。
“他教我们写名字了。”卫苒也哭着说。
干爹不言语了,看着我们。
干娘和姐姐也愣了神,我说的话她们从来没听说过。
我和卫苒挨了打,哭哭啼啼回自己屋里去睡觉去了。
我在西屋听见干爹和姐姐他们的商量说话声。
“怎么打荏儿那么狠?打坏了可怎么办?”
“严师出高徒,不打还行?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的?我从小学艺那会儿,挨了你爷爷多少鞭子棍子?比这个那可是重多了,这才到哪儿啊?现在打他们,是让他们将来出息,将来露脸,当体面人,不挨别人的打,不受别人的欺负。”
“我不管,反正你打荏儿就不行,我就不依。”是姐姐的声音。
“你爹说的也在理儿,你也是太心疼弟弟,太惯着他了。”
“荏儿还小呢,大了就知道了。”
“都13了还小吗?到15就该登台了,他们这样,怎么登台?”
“练功当然是得练,但是我想着,刚才荏儿说的读书认字也在理儿。将来他们成了角儿,大字不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都不认得,那也是寒掺啊。”姐姐说。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去上学堂去?不练功了?这不是胡说吗?啥是咱的本业你不知道?你少瞎出主意。”
“上学堂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认字啊。”
“现在都民国了,哪儿还有私塾先生?都是上学堂。”
“我看荏儿挺喜欢孙先生,不如请孙先生教他们读书认字。”
那屋里一阵沉默,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真的可以读书认字吗?
我看看趴在我旁边还在啜泣着的卫苒,他被打的不轻。我不顾自己屁股也很疼,轻轻褪下他的裤子,看看,他屁股已经肿了,打的条条红痕,有的地方破了皮,隐隐渗出血丝。更多的地方则是青紫的痕迹。我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苒儿,疼不疼?”我把他搂过来问。
“疼,哥哥,屁股疼。”他趴在我怀里,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呜呜哭。
“别怕,苒儿,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啊。”我安慰他,用手轻轻揉着他的小屁股蛋儿。
“嗯。哥哥,哥哥给苒儿吹吹。”他趴在我怀里撒娇,脸上还挂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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