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紫黄完本[bl同人]—— by:零团子
零团子  发于:2017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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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是怎么了?朕又不是仅有一个护卫。展护卫既然有伤在身,自该好好调养。”赵祯扶两人起来,对白玉堂又道,“白少侠的高义,朕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能有你这样的生死至交,夫复何求?”
“陛下……。”
“展护卫不必多言。这是朕的疏忽,展护卫长年累月在外忙碌,都不曾好好休养过。再过不久就快到年关了,朕在这段时间放你的假,你就好好过个年,什么都不必插手。”
含笑眼神中的坚毅让展昭明白圣意已决。展昭只有作揖道:“展昭遵旨。”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朕还是摆驾回宫,免得引起母后注意。”
众人跪拜一地,“恭送圣驾。”
赵祯微微一笑,才跨步走出花厅,又折了回来。他对展昭道:“啊,差些忘了。展护卫,你身上挂的香囊是哪里卖的?”
“香囊?”展昭不解,“微臣并未挂香囊这种东西。”
“没有吗?啊,那就是熏香了,是不是?这香味十分奇特,淡若飘渺,时有时无。朕甚是喜欢,很想送予玉妃。就有劳你了。”
说罢在包拯与公孙策的陪同下急匆匆离开了花厅。只留下一干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展大哥身上有香味?哪有啊?我怎么闻不出来?”赵虎冲展昭身上猛嗅了嗅。
张龙一把把他推开,“神经病。”
“你敢打我?哼,找死!”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闹了起来,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白玉堂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仍久久望着厅外。

第4章 (四) 夜不寂,人依旧
是夜,却不清静。
展昭在这一夜有了许多新奇的发现。他第一次看到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四兄弟那么能闹,你一搭我一唱,比听双簧还逗趣。也第一次知道素来滴酒不沾的公孙先生竟然可以闻香辨酒。更第一次发现,原来包大人那么能喝,被王朝他们几个轮番敬酒始终屹立不倒,最后连嗜酒如命的白玉堂也在拼酒阵里败下北来,早早告退回了房去。
当然,包拯的“海量”直到最后才让他和公孙先生瞧出端倪。原来包拯早就醉了,只是那一张黑脸是怎么也看不出醉意嫣红。
展昭喝的不多,然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醉了。
真挚的眼神,殷切的关怀,无阻隔的天南地北,比喝下肚肠的黄汤更泛暖意,更能使他酩酊大醉。
将最后一个醉得不醒人世的赵虎送回房,展昭才感到全身发出一股疲倦的酸痛。淡淡一笑,因为他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这是只有他彻底放松身心才会有的疲倦。自从常州老家的母亲过世,从游历江湖一直到入得官场,只有开封府才让他有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家,从来不是一个地方,而是相亲相爱的人聚在一起,所堆积的一份温情。
庭院依旧,草木依旧,离开的一年仿佛只是那正走在的蜿蜒长廊的一个弯角。展昭徐步而行,随手弹去栏上的积雪。
豁达的心就像摊平的掌心,似是坦荡一切。然,当雪化在其中,却仍有一丝始终无法驱走的烦乱隐在心间,就像掌心上那怎么也填不平的掌纹。
是什么,展昭心中早已了然。只是,他却不愿去想。
回到房中,展昭只觉倦极。也不掌灯,径直摸黑走到床旁宽衣歇息——就像曾经每一次夜归一样。哪知他才要解下腰带,手上动作猛然停止。
“谁?”
厉喝随凌厉掌力同时发出,直扑黑暗隅角。眼看掌风便要将那隐约可辨的呼吸声圈住,却又嘎然而止。
“白兄?”展昭收掌,脸上诧异表情一同收起,“这么晚了,你不回房歇息,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你果然知道是我?”
黑暗中,白玉堂的声音带点干涩,也带着点醉意——舌头发直,咬字亦含糊不清。
“若不知道是你,适才我就不会收掌了。”展昭转身到桌边,取出火折子,浅笑道,“白兄也真小孩性子,若我没有认出你,你不就白白挨我一掌了吗?”
“不会的。我知道你一定认得出我。”
沙哑的嗓音伴着沉重步伐定在身后,令展昭有一种错觉,此时白玉堂离他近得仿佛鼻息随时都会喷吐上后颈。展昭想尽量表现自然地往旁让一让,但一双手臂比他想得更快地围绕上来,从身后将他拥住。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搂抱,白玉堂的动作有些粗鲁,不分轻重的手交错,紧紧扣住他的肩头。隔着衣服仍能感觉热得吓人的体温,火烧火燎,像是要连同他一起燃尽。
漏入屋室的月光黯淡似不真切,真切的是白玉堂英挺浓眉下那双迷茫又深邃的眼眸。
展昭整个人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动作。须臾,他佯装镇定发出一声咳笑,骨鲠着的话语这才逐字逐句从喉口迸出:“我的火折子好象潮了。白兄,你有带吧?帮我点一下灯。”
“为什么要点灯?”白玉堂问。
“黑漆漆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就看不清楚好了。有什么是你一定要看清楚的吗?”把脸埋入展昭肩窝,白玉堂喃喃梦语,“我不要点灯。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展昭脸色有些发白,两道英挺的剑眉褶皱起,苦绞着似在隐忍一种难以说清的苦楚。兴许,其中还隐藏了一份愠意。他牢牢拉住白玉堂手臂,一字一句道:“快松手。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白玉堂没有说话,呼吸声却一次比一次粗重。异样的气氛渲染得整间屋子静得可怕。许久,才听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最深最苦最重的叹息。
“……我们……只能做朋友吗?……真的只能做朋友吗?……”
感觉展昭要挣开,白玉堂使出全身力气抱得更紧,“别动,别动……求求你猫儿。别动,就维持这个样子,再一会儿就好。求求你,让我靠一下,我好累,我一点也不想动。所以就这样,再让我确定一下,再一下下就好,当我求求你。”
哀求,小心翼翼的,如同沙弥总在嘴里叨叨絮絮念着的经文。那样的虔诚,无论听得懂尔或听不懂的人,都无法忽视其存在。
展昭迷惑了。带着若有若无的泣音的哀求让他根本无法相信竟是发自白玉堂。
那个骄傲的人怎会如此脆弱?即使有脆弱又怎会展现在别人面前?
这是怎么了?他要确定什么?
迷惑捆住展昭的手脚,一时动弹不得。
“你还活着,是吗?你就在我眼前,是吗?”疑问被自己的嗤笑驳斥,“看我说什么傻话。”圈起的双手缓缓松开,搭在展昭肩头。白玉堂将额头抵上展昭背心,“猫儿,骂我两句,快点把我骂醒。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个娘们似得患得患失,什么天不怕地不怕都没有了。我变成了个胆小鬼。一想到那柄枪射向你的情景,我就怕得要死。猫儿,赶快骂我两句,免得我越来越没出息了。”
“怎么了白兄?”
“不要回头看我!” 展昭想转身却被白玉堂一声爆喝阻止,“现在的我不是我,是个懦弱无力的家伙。所以不要回头,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展昭没有再转身,而是闭了闭眼,低声问:“出了什么事?做噩梦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白玉堂自嘲地轻轻一笑,“大概我多喝了几杯。糊涂地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了。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条街道,又看到那柄夺魂枪向你射来,我以为你没问题所以没有出手。可是……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枪头刺穿了你的心脏,我看见你倒在血泊里……”
话音因梗塞而停滞。痴缠的双臂再次围绕上来,仿佛不堪承受那失去的痛楚。
殊不知,对展昭来说,却是另一种沉甸甸的痛楚覆来,压弯了肩头,压皱了眉头,压苦了心头。
“只是一个梦,不必当真。”
“不必当真?……不必当真……是啊,不必当真。”低语呢喃渐渐转为激动,“那么你告诉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当真,难道真要到死的时候吗?”
不是展昭挣开了白玉堂的拥抱,而是白玉堂自己倏地松开,等待展昭慢慢回身面对他。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对视,暗成一片的房内明明看不清对方,可偏偏他们的视线准确地胶着着,很久很久。两双晶眸彼此晃闪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是情,是义,是友,是爱。
看不清的仿佛看清了。该看透的却始终不见看透。
难道真应了月华那份感叹?
——看不透才是凡尘俗世,看透了世间也许会失去了它的多样滋味。
这次率先移开视线的是白玉堂,只因白玉堂无法在展昭眼中觅到一丝动摇。
对持的双方总有一方要先出手,总有一方要先动摇。白玉堂此刻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自己每次比武都会输给展昭了,不是功夫孰高孰低,而是他永远没展昭有定力,没他沉得住气。
一声喷笑,白玉堂嘴里散出一股酒气,接着更是干笑连连。
“呵呵,你说的对,不必当真。一场梦而已,当什么真呀。”
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仿佛适才那个不是自己,只凭袖口轻轻的一挥已抹去了所有胡言乱语。“人生浮世不过镜花水月,本来就比戏还要假。该逍遥的就逍遥,该洒脱的就洒脱,对不对?”白玉堂笑得佻薄轻浮。像大多喝醉了的人一样,他身子挺不直,晃个不停,“所以我不是叫你骂我两句嘛。被你这只臭猫骂对我这只老鼠可是最大的侮辱了。说不定我可以就此清醒过来。”像是在自我确定一般,他点头连连,“对对对,我一定可以清醒。清醒多好。天大地大,任我锦毛鼠白玉堂来去自如,哈哈,多快活。我爽心,你也省心。哈哈哈哈哈。”
豪放不羁的大笑回荡在静寂的屋内显得尤其突兀。
“喂,猫儿,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喔,让你干骂我都不还口。赶快赶快,错过这一村就没这店了。还不赶快报仇?”
看着白玉堂步履蹒跚,展昭的心情沉重:“白兄,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白玉堂避开展昭前来搀扶的手,狠狠啐了口,“呸,谁醉了,你个死猫才醉了呢。我脑子清醒得很。不要以为我白给你个大好机会让你骂我,就当我是糊涂了,我告诉你,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要你骂你就骂,婆妈什么?”
“是是是,你清醒。是我醉了,我醉了。”展昭含糊应着,上前扶住白玉堂,“好了白兄,天色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休你个鬼!你当我的话放屁不成?你不信我没醉?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看我现在怎么让你御猫变熊猫。”
伴着白玉堂怒气的是他的拳头。这一拳展昭史料不及,险些被打中。幸好白玉堂使力过猛没站稳,自己脚下一滑,于是腿软了,拳头偏了,身子倒了,脑袋撞到展昭腰间,将展昭直撞坐上桌旁椅凳,自己却活像只软脚蟹趴到了地上。
展昭又好气又好笑,要拉白玉堂起来。哪想他赌气打掉展昭的手,一味要靠自己起身。但他连试几次都未成功,最后干脆趴在展昭腿上不再动了。
“混蛋,都是你害我使不上一点力气。你这个害人猫。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才认识你。”
展昭扶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好苦笑着坐在那里附和应声,“是是是,我们彼此倒了八辈子霉了才认识对方……”
展昭突然哑声,只因他恍惚看到黑暗中射来一道灼人的视线,令他无法再说下任何一个字。他知道那是白玉堂的视线,但是当他回神再看的时候,仍只能看见白玉堂的后脑勺。
那种渗着揪心的酸涩的眼神,难道只是错觉?
过了很久,黑暗中才再次响起白玉堂的声音。不再大声,而是意外的平静。
“猫儿,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展昭道:“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
又是一阵沉寂,白玉堂道:“你不可以死。”
展昭轻轻发笑,道:“说什么傻话。活得好好的,我没可能寻死逆活。”
“我是说正经的。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说你爱惜性命,可对你来说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你重要。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给自己害死!”
展昭喟叹:“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为自己的信念理想竭尽一生,怎么算是把自己害死呢?”
“你的理想就是当官?”
“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不是。”
“好。那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官了。”
瞪圆的眼睛是展昭瞬间的诧异,他不解道:“白兄何出此言?”
白玉堂忽然使力攥紧展昭衣服下摆,却始终不抬头看他。白玉堂冷哼道:“说我不适合当官,难道你就适合吗?你只是想为百姓国家出力,那你大可放手去做,何必一定要拘泥于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身份?展翅高飞难道不比待在金丝笼里规行矩步来得畅快?”
展昭不再微笑,脸上柔和的线条骤然转硬。他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我……。”
白玉堂惊得猛抬头,焦迫拉住展昭双臂道:“我懂,我怎么会不懂。‘侠以武犯禁’——我领会的心脏都长出老茧了。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也知道不该提这样的要求,可是……可是……”激动令白玉堂终于站直身体,欣长的身形将展昭笼在下方,白玉堂恨恨甩了甩头,“你看看你自己,官场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有多大成就,却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难道你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受的伤越来越多,养伤的时间越来越长吗?你毕竟只是个凡人。我是为你好。”
“多谢白兄关心。正因为我是个凡人,所以即使回江湖上刀口舔血也会受伤。若说我在江湖上管一次事,受一次伤;那在官场我就是管十次,受十次伤。展某不觉得有哪里不公平。再者,与其在江湖上为了有些没有意义的事生死相搏,我宁可待在官场继续我的劳碌命。我不是为了成就而成就,仅仅是做我想做的。一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为了自己而做,而是为了别人,难道不都算快意人生?”展昭感慨一笑,拍上白玉堂的臂膀,“白兄,我很了解你,你绝不会为了这种理由要我离开官场,不是吗?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白玉堂别开眼,“你不要管那么多。如果你相信我,就听我的。”
“若是不给我足够的理由,是说服不了我离开包大人的。”
展昭的眼神不起一丁点波澜,却平息不得白玉堂搅乱的心湖,因为他内心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激动地嘶吼:“理由!理由!是不是还要用你们开封府那一套,给你凑齐人证物证才行?!对!我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你。你大仁大义,忠孝两全,整个开封城的人几乎都认得你展大人,你哪里是什么小小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在那些老百姓眼里你简直是民族英雄,是这开封府的守护神。你不怕伤不怕痛不怕死,你怕什么?”
白玉堂满腔反话展昭如何听不出,他知道白玉堂在发脾气。每次白玉堂对他瞒不讲理乱发脾气的时候,他都会一笑置之。只是,这一次展昭却没有。
他站了起来。
他挺的很直,背脊,鼻梁,双肩,连视线几乎都直到锐利,可以将任何事物割破——至少白玉堂有这种感觉。
“白兄,有什么不痛快放到桌面上直说无妨。但我希望你记得,我展昭不是出气筒。就算要撒气,你至少也要撒的明明白白。”
展昭的声音平淡至极,换了别人,也许一时不能觉察其中异味。但白玉堂能。就是那平淡,白玉堂觉得其中蕴藏了似到达冰点的寒气,像可割裂平原的冰雪之刃,一下子破去他的激烈,融化了他的激动。
“猫儿,你生气了?”
“没有。”
展昭回的很干脆。
“你是生气了。”
白玉堂讲的也很肯定。
他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展昭是南侠,是护卫,是什么身份都好,展昭却也是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有他的痛快和不痛快。他可以痛快释然,大多时候他的脾气实在太好,可以容忍很多事、很多人。
但这一次,他似乎不怎么痛快。
展昭不痛快的时候,他也会发脾气。因为好脾气决不等于没有脾气。
白玉堂深深吸气,又深深吐出。他走到展昭面前,步伐小心翼翼。他并不是怕展昭生气,展昭生气的场面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既不会打雷,也不会下雨。有什么值得他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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