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玉妃娘娘呢?”公孙策问。
“我在大小宴席上有观察玉妃行径。我可以肯定,玉妃娘娘是个端庄淑德的人,而且她与陛下的爱恋有目共睹,应该不会是她报的信。不然万岁夜夜侍寝的时候岂不最是凶险?”想了想,展昭又道:“其实属下为了试探娘娘,曾故意向她借了壶酒。就在她将酒壶交给我的时候我特意留心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光洁平整,圆润,细腻无棱。这决不像是练武之人会有的一双手。再者,当时听说陛下一时兴起,而玉妃娘娘除了走散时,别的时候至始至终都与陛下在一起,哪里可以放出什么消息?”
公孙策思忖一番,道:“展护卫说的对。照展护卫当日看到的情况,这些人是早有准备,决不可能仓促行刺。”
包拯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看守皇城的那两个武将呢?”
展昭脸色徒然一变。
“他们……死了。”
“什么?死了?!”
包拯与公孙策同时大吃一惊。
“是被处死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道:“据说是前几日郭皇后出宫上相国寺为陛下祈福,那两个武将玩忽职守冲撞了皇后娘娘。”
公孙策疑道:“都说郭皇后温婉贤淑,又怎会为一点小事就杀了这两人?”
展昭道:“先生说的对,皇后娘娘善良得紧,哪怕从前受了哪个得宠妃子的委屈也从不会对陛下念上半句。自不会与他们计较。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一向喜爱郭皇后,的确可能一怒之下杀了这两人。”抚着胡须,包拯道:“这么说来,这次行刺真成无头公案了……”看到展昭和公孙策俱陷在沉思中,包拯突然笑道,“你看本府真是的,今儿个是岁末,本府居然还引你们想这些问题。不想了不想了,展护卫,这几日定是累坏你了,你快回房歇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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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护卫的心烦事已经够多的了。他若愿说,自会讲给我等听,若是不愿,又如何强求得来?本府虽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协,但这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事,本府无置喙之地。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他们不说,本府就无权过问。”向门的方向望去一眼,“本府只希望像他们这样可为彼此两肋插刀的深厚友情莫要被什么事给搅了这份情分。”
白玉堂醒来已是午夜,却见公孙策在房中。
“公孙先生?!”起身太快,酒醉后的不适让白玉堂的头感到强烈晕眩。捂住脑袋挨过一阵,才抬眼,便是浓郁药香扑鼻而来。
白玉堂知是醒酒的药茶,干笑两声,致歉道:“又给先生添麻烦了。”伸手欲接。公孙策却是一个抽手,他用眼瞟了瞟桌上饭菜,道:“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饥吧。空肚子吃药胃会受不了的。”
公孙策这一说,白玉堂方感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敛了敛睡皱的衣衽,便三并两步坐到桌旁大块朵颐起来。公孙策低喟一声,坐到他身旁。
白玉堂一边往嘴里扒着饭,视线一边习惯性地向四周扫。环顾之下大为惊愕,脏乱的房间哪里还见一丝本来模样?停下手上动作,白玉堂羞得满面通红:“这个……公孙先生,是你帮我理的房间?”
公孙策莫名所以,打量几眼,笑道:“我可不敢动你白五爷的东西。我若要理,早几天便已帮你理了,不必等到今日。”
“那是……。”
“白少侠莫非忘了?今日你酒醉回来,是展护卫将你送回房的。至于是谁替你打理的房间,你该心里有数才是。”
手中木筷徒然落地。
潜在记忆里不甚清晰的一幕幕霎时被唤回,占据他所有思考。他居然……忘了!是猫儿一把抱住他才使他不致跌倒,是他将他送回房间还点了他的睡穴,而他……
脸色倏地刷白,白玉堂毫无预兆地起身,撞得桌碗巨响,把公孙策吓了一大跳。
他又做了让猫儿难堪的蠢事了……明明千万遍告戒自己,却……他怎么会那么糊涂?!
“白少侠,你这是怎么了?”公孙策见他面色异常,忙拉他坐下,欲为他号脉。
“没事。”白玉堂摆手推却。心中虽急于寻展昭解释,碍在公孙策面前不能袒露分毫,他只得耐着性子拾筷擦净继续吃,不过进嘴的食物俱已是食不知味。吃过大半碗,他试探性地问:“猫儿……我是说展昭,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上次听包大人的意思,不是至少要在宫里待到初十吗?”
“白少侠应该多少有些耳闻德仪公主的事吧?公主一直以来便对展护卫青眼有加,想必展护卫是为了回避与公主相见的尴尬,才借口回府过年以求脱身。”公孙策顿了顿,又道:“白少侠是最知道展昭的事,他那个痴人,心中除了茉花村的月华姑娘,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
心头陡然凉透半截。抬眼,总觉由公孙策眸子里射出的两道精光就像要硬生生插进他的心窝。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似已失了判断的把握。公孙策那最后的一句,到底是无意言之,还是意有所指呢?
笑,不自觉溢出嘴边,冷的,也是苦的。
不管是什么,白玉堂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狠狠给了一闷棍。
公孙策似察言观色好一阵,才缓缓言道:“白少侠,不知可否容策一言?”
“先生请说。”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在关心展护卫,而展护卫对你这个朋友也是极其在意。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公孙策真的都不希望看到你俩心存芥蒂。”
白玉堂问:“公孙先生何来此言,我和展昭之间并没有什么。”
“真若是这样便好。”公孙策半信半疑,“展护卫刚回府时尚开怀,送白少侠回房之后便愁云惨雾,眉头始终郁结不展。适才我与大人询问了展护卫,他虽支字不提,但我看得出他多半是在想白少侠的事情。”
明知公孙策所说的“想”字没有别的意思,白玉堂仍掩不住心中狂喜,不由问道:“猫儿他现在人呢?”
“今夜本该通宵达旦地热闹一番,但大人顾念展护卫明日一早就要进宫,便遣他歇下了。现在,想必已经睡熟。”公孙策见白玉堂的表情,便猜到他想做些什么,“白少侠若要找展护卫,恐怕只有明儿个起早了。然后再顺道绕去景阳楼,正好能喝上白掌柜的启封的第一坛好酒。”
白玉堂尴尬一笑:“公孙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了。玉堂向你保证还不成,这酒往后一定少沾。我可不敢再让先生你费心了。”
吃过饭,将公孙策送走,白玉堂躺回床两眼一闭。本想什么都不去想,却偏偏想个不停,如涌的思潮怎么也截不了,白玉堂几乎是有些愤懑地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
起身,捡起,再躺,又起。
白玉堂狠狠冲脑门捶了又捶。
满脑子的展昭,满脑子他的眼神,满脑子他的笑他的泪各种表情不断变换交错,偶尔插入那个叫紫谨的男人冷笑着的脸,偶尔又是另一个人……。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白玉堂霍然起身开始着衣穿靴。
展昭明日就要回皇宫了。
——白玉堂奔出了房间。
他还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白玉堂来到展昭的房门口。
他必须告诉他,要他小心。
——扣门的手一瞬间僵在门板之上。
却……要怎么开口?……该说吗?展昭会相信吗?……
一瞬间涌出的冲动与勇气也在一瞬间败退,白玉堂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颓然站立门前,许久,许久。直到朗空中飘下第一朵雪瓣。
又下雪了。
美丽纯洁的雪啊,就像那个人的心,让人不忍去玷污。
跨出的脚是预备退走的心的使然,回眸的眼神却牵绊着无数渴望仿佛是眷念的心的必然,再次停下是理智与情感在交战着的茫然。他以为自己已经成熟许多,可当他不知不觉一脚踏进展昭房中,他才知道自己的稚嫩。他压制不了内心的渴求,亦战胜不了心中之魔。
房内,原本均匀独有的呼吸声被掺杂进来的急促“扰乱”。他努力深深吸气,抑下心的擂动。
缓缓走近,借着由半掩的窗外射入的月光把贪恋的人的模样一点一滴“噬”入眼中,直到全部。蓦地激动,难言的心又快跳几分。这次,白玉堂不再按耐,因为他的手已经忘却了一切,伸向那张清俊的脸庞——他,好想触摸真实。(0:[怒]又想乱摸?!!!砍掉!)
床上的人突然梦呓一声,翻了个身。
“猫儿?”
白玉堂试探地叫了一声不见反应,突然一指毫无预兆地点上展昭睡穴。
随后,身子疲累地慢慢滑下,瘫坐在床前踏板上。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做什么?”
双手抱头,却抵不住内心凄苦将头发耙得一团乱。
“好累。猫儿,我好累,好累,好倦。救救我!放我自由吧!”
“我现在感觉整个人就像在被火烧。干脆一下烧死了我倒也爽快,可偏偏……是文火。慢慢地炖,慢慢地煲,真是生不如死。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或许这种感情本身的确不是错的,但是……究竟是哪里错了呢?究竟哪里错了?”
激烈地动作就像要将心头一切的不愉快发泄出来。
之后,是静默。
双肩有好一阵抖动。呼吸急促,就好似泣后唏嘘。
或许,心的确正在流泪,只是眼中却是空,没有半滴。
英雄男儿,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逼着让吞进肚中的是担当——男人便该有担当!
“几天前,我接到了陷空岛的家书。大哥要我回去。他说,三哥的娘,也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干娘,过世了。她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对我最好,没想到我这一次离岛,这个冬季还未过完,居然就天人永隔了。”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枉我在京城最好的织坊买了冬衣想过年的时候当礼物孝敬。……她老人家,真是福薄啊。”
“早在一个月前神权山庄,我便已经接到好几封从开封府转来的家书,有提这事。不过大哥也许怕累我挂念,多少将病情避重就轻了,我便也没在意。现在想来,也是我的不孝。”
“其实,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喟叹,随向后而仰的首枕上床榻边沿,轻轻吐放。“你病得那么厉害,又不知那个叫紫谨的疯子会不会再冒出来将你带走,让乘风一个人顾着,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啊,是注定选择要当不孝子孙的人。”
“大哥在信里对我发了大脾气。骂我定是贪恋京城繁华,被哪个窑姐儿给迷得乐不思蜀了。窑姐儿……呵,哼,哈哈哈哈,如果我迷上的真是青楼女子倒也好办,大不了娶过门去。可是,我爱上的偏偏是个不能娶不该爱的人,呵,猫儿,若是让我那四个哥哥知道真相,你能想象他们的表情会怎样吗?呵呵,定是多姿多彩,有趣极了。”
“我不能对他们透露半句,对你更是半个字也透露不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铁定会叫我回去,是也不是?可是你不会懂的,就是现在我更不能离开。你才刚从一个深渊艰难地爬出来,还在我这浮浮沉沉着不到边。我决不能让你再跌进另一个苦海里,绝对不能。”
闭塞的双目豁然打开,起身,状作轻松地拍拍身上的灰尘。
“好了好了,都发泄完了,我算是轻松了。”
顽皮的笑容渐渐转成正色。身躯也毅然挺拔,岿然不动。“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就忙你的吧。如果我的肩头连这些事都扛不下,我也不配站在你的身边了。”
迈步跨出的腿不带一丝滞待,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只在临出门时做了少许停顿。
“我走了。”
半掩的窗外时不时传来呼啸的风雪之声。床上那本该熟睡到天亮的人却慢慢坐起身。
他的眼神定在门的方向,眼中没有任何东西。
许久许久。
才是一声。
“不能再拖了,都自由吧。”
第8章 (八) 送别
天道甲子年,正月初一,卯时。
一夜落雪渐渐缓了势头。新雪覆住地面,隐约可见散落嵌于其中的爆竹的红纸屑,是那两排不深不浅的脚印过往的痕迹。
御街静得出奇。
京都之人,昨日多是通宵达旦闹腾一夜,到早间才昏昏睡下。所以一路行来,几乎不见半个人影。
走在清冷的街道,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许,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也或许,四周过分的静谧传染了他们,让两人谁都不愿轻易打破这晨的寂寥。
白玉堂走在展昭左手边,有意无意地超前半个身子。展昭稍稍落在后头,却可将那在雪的映照下仍显突兀的白色身影毫不忌讳地纳入眼中。
天未亮便梳洗出门,却见庭院中早早站立其中的白衣人。他似在赏梅,而已赏了很久,两肩微薄的积雪让人至少是这么以为的。他想他是知道他出来的,所以才轻轻掸净两肩,感慨了句:“今年的梅子一定结得很好。”
然后他转身,含笑看他:“我送你。”
“送”是个奇特的字眼。于他们,真是陌生非常。
他们之间似乎从不曾相送过。知会也好,不知会也好,走了便是走了,哪容得那一词讨巧又不负责的“再见”置喙的余地?
不愿再见,却偏偏见了又见。敌人般的朋友,都是如此别扭的吗?
展昭不知。
一阵北风兜了大片飘雪突然疾卷而来,本能地将身上的外衣紧了紧。待风雪真的打上来,才发觉只有右肩一小部分寒到。
抬眼,身侧的白衣比雪舞得还要肆狂。
他,忍不住,又想叹息了。
如果这白衣的主人是个堕天的仙人,或许,他还能觉得自在。
人的心意最捉摸不得。因为心是血肉长的,明白了,了解了,便会情不自禁地动容。
这动容却是要不得的。
所以他突然有了一种了悟:当别扭成了习惯,不别扭反是别扭。
天微微亮堂起来。看来辰时将至。
两人走得很慢,仿佛拾步而前。但是,路总有尽头,宏大的宫门终是出现在眼前。
白玉堂停了下来,侧身,发觉也停下的展昭正在看他。
“白兄没有话对展昭说吗?”
那双清湛的眼总是可以望破人心底的计量。白玉堂笑得佩服。也不多话,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展昭引到一旁小巷。
双手抱胸,白玉堂靠上墙头。
“白兄想说什么?”
“我查到了那个叫韩孟非的人。上次听你说他的武功路数是青城一派,我叫人探了探,的确他曾是青城派弟子。”
“曾是?”
“他拜师上任青城派掌门闻天来,是关门弟子。听说闻天来甚至中意这个徒儿,几乎倾囊相授,还有意要其接任青城掌门。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韩孟非突然失踪了三年,之后寄了一封信到青城派,说与青城派断绝关系。闻天来被气出了重病,才不得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他师弟。”
“我也托人查到其他几个人的身份。情况雷同得很。”展昭沉思良久,才道:“看来预备行刺的计划已经策划很久了。”
“他们有备而来,一定不会轻易罢手。你,万事小心。”
“我知道。”
“还有,”白玉堂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递去,“这些是我托人去查来的,上头这些班子近期都有人头变动,可疑较大的,我也有注名。你提防些。”
展昭一脸讶色:“这些班子的名单……你是怎么弄到的?你该不会……”
“梁上君子嘛!”白玉堂耸肩,笑得轻松,“五爷我又不是没做过。我还愁身手会不会生疏了,正好借机演练演练。”
展昭不再说话。低头仔仔细细将纸笺看了通遍,才缓缓道:“费了你不少人情吧?”
“别开一脸的苦菜花,好象我要你欠我人情似的。”
没正经的一句,让展昭忍不住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