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长安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流亡
流亡  发于:2017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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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了。”他淡淡道,“尽快解决吧。”
说是尽快,实际上却并不顺利,二十六家里有近半人去楼空,显然是得知消息提前躲了出去。对这些用行动证明肯定是心里有鬼的,李慎也懒的亲眼确认了,直接让副官通知林国动手。留下来的那些也并不是束手待毙,可谓招式齐出,玩苦肉计的,卖惨的,请靠山的……叫随行的王真大开了一回眼界。
折腾到天黑,回程路上,李慎靠着椅背打瞌睡,一双眼闭上了简直不想再睁开。副官开着车,小声让王真给人盖上件外套,王真点点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转过身隔着椅子伸长手臂,轻轻把外套盖到李慎身上。
松了手,他有点怔忡的望着那张写满疲倦的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再怎么强大,也终究是个会累,会疲惫的人啊……
车厢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嗡鸣声,将正在发呆的王真吓了一跳,声音从李慎的衣兜中传出,他闭着眼睛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举到耳边。
“喂。”
手机的另一端,响起庚衍平静的话音。
“有事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35章 此时此刻
将副官和王真送回家后,李慎独自开车来到庚军会馆。
夜色深沉,月上中天。
大厅里空荡荡的,前台女职员撑着手臂在打瞌睡,李慎踩着光洁干净的地板,转上干部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庚衍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敲了敲,没人应,便推门走进去。
里面没有人。
不知道庚衍干什么去了,这一整层都是互通的,可能是去别的房间休息……李慎走到旁边会客用的长沙发坐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深深吐了口气。
自家事自家知,在副官和王真面前,他不想露出软弱形态,哪怕是一丁点儿。他是长安李慎,是一家之主,是天塌下来也要顶上去的那个人。
李慎翻身在沙发上躺下,抬手盖住眼,疲惫,绝望,失落……种种负面情绪在心中翻涌,几乎令人想要痛哭一场。他嘴角溢出自嘲的笑容,自打走上佣兵这条路那天起,面对死亡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躺了不知多久,下巴上传来奇妙的舔舐感,李慎睁开眼,与被手掌托在面前的奶猫四目相对。
“喵。”
裹着毛巾的小猫抖了抖脑袋,被放到李慎肚皮上,庚衍穿着一身浴袍,拿着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在李慎脑袋前方坐下。几滴水珠从灿金色的发丝上滚下,落在李慎面颊上,有点凉,也有点痒。
李慎撑着沙发坐起来,扭头道:“大帅。”
“嗯,不用起来。”庚衍的眼睛从毛巾和头发的缝隙中看过来,话音里带着笑意,“好久没看你睡着的样子,还挺怀念的。”
他说着话伸手绕过李慎脖颈,压着人躺回沙发上,贡献出一条腿给李慎当枕头。李慎木着脸躺在那儿,抬眼用目光无声控诉对方的恶趣味,从以前庚衍就喜欢拿他当娃娃摆弄,捏捏抱抱都是常事,害得他到现在还被团里很多人误解……庚衍至今独身的原因,也时常被算到他头上。
简直不能更冤。
庚衍看着他乐,笑得肩膀直抖,结果掉下来更多水珠,落到李慎脸上。李慎瘪瘪嘴正想说话,蓦然感觉下腹一沉,他下意识将目光投过去,然后足足怔了三秒钟。
只见那只被取名霸王的奶猫,正蹲在某个地方,连抓带咬的折腾李慎的皮带扣。
喂……你是只母猫你知道吗?
庚衍爆发出一阵狂笑,强行抓住李慎双手,不让他去干扰正在卖力干坏事的小猫。李慎被这对主人跟猫的下限惊得目瞪口呆,连挣扎都忘了,半晌,木着脸问庚衍:“它对你也这样?”
庚衍摇摇头,叹口气,道:“它不怎么亲近我,刚给它洗个澡,简直跟打仗一样……喔,你看,它好像放弃了。”
没错,某猫已经放弃了李慎的皮带扣,它原地躺下,拉起一条腿,开始舔爪子。
“嗯,我不关心它在干嘛。”李慎炯炯有神的盯着身体一耸一耸的小猫,沉声道,“我只想让它换个地方玩儿。”
身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正常男人,某个部位被又踩又蹭又拱,哪怕那是一只巴掌大点的奶猫……滋味也足够酸爽。
庚衍叫了两声霸王,奶猫不理不睬,于是遗憾道:“你瞧,它不理我,我也没法。”
“不,我意思是,你把我手松开。”李慎心平气和的跟人沟通。
庚衍同样心平气和的摇摇头:“这个真不行。”
“我哔,你松不松!?”
“嗯,敢对我说脏话了……不松。”
“哔哔,哔哔你个哔哔……”
“呵呵,霸王,咬他小哔哔。”
………………
一场恶战……不,无意义的嘴仗告一段落,庚衍终于大发慈悲将霸王拎走,李慎躺在沙发上挺尸,被折腾的不想说话。
“起来一下。”
庚衍走回来,拍拍李慎,他盘腿坐上沙发,伸手将李慎的脑袋拉下来,让人躺在自己交叠的脚踝上,十根手指插进李慎发间,用力的按压。李慎被按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庚衍低着头,目光静静的在李慎脸上巡梭,这张脸,他看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怎么也看不腻。比中了毒更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理智和底线在其面前一触即溃,毫无招架之力……是对方使他明白,这世上原来真的有,能让他无法自控的情感。
“于峰是内鬼。”他道。
李慎皱眉睁开眼,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哦?”庚衍笑,“凭什么断定?凭你的…感觉?”
“对。”李慎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无,漆黑的眼中只有认真,“凭我的感觉。”
“那就是有人陷害他。”庚衍看似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的解释,开口道,“伪造出一封他与人勾结的密信,杀了他之后故意藏进他的书里,让我们发现。”
“什么信?”
“署名朱唐,要求于峰出卖你……那天晚上你跟于峰,谈了什么?”
李慎沉默。
我要死了——这四个字,真的说不出口。
庚衍用手捧住他的脸,没有催促他回答。长久以来的相处,早在他们之间生出心意相通的默契。一路走来,并肩经历过风雨无数,在彼此沉默之时,无言相伴……生死与共,荣辱同当。
庚军,是庚衍的庚军。庚衍身边的位子,却永远是李慎的。
“我想看你登上王座,坐在长安之巅,俯视众生。”李慎合上眼,低声喃喃道,“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坐在那里,肯定很,嗯,华丽,耀眼,特别有气势,到时候你的画像挂在公会纪念堂里,跟李三多血屠七,还有东不冬并排挂在一起,所有人一抬头都看得见……”
庚衍捂住他的嘴。
“我的画像边上,肯定是你的画像。那张王座,我与你同享。”庚衍捧着李慎的脸,每个字都重如千钧,是无可变更的承诺,亦是性命担保的誓言。
“所以,你要陪我,陪我一起走到最后。”
李慎被这沉重的诺言压得几乎喘过不气,他沉默着合上眼,无法与庚衍的目光相对。在虹岛不能动弹的那些日子,他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死后的样子,有人会借酒浇愁,有人会为他伤心落泪,他一个一个想过去,到庚衍,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他甚至不愿去想。
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庚衍死了,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让我遇见你,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庚衍低声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你,现在会是怎样……你知道吗?我居然想不出来。”
李慎的眼睛被一只手盖住,所以他看不见,庚衍俯下身,在那只手上印下深深一吻。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算算日子,李慎回到长安,已经快十天。
他是被猫舔醒的。
跟眼前放大了的猫脸对视片刻,迟钝的神经才真正复苏,李慎一骨碌坐起身,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才发现身上穿着从来没见过的睡衣。
……他有点懵。
被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还有他本来贴身穿的战甲杀风,将不依不饶贴在手上啃咬的奶猫放到一边,李慎走下床换衣服。他还有点想不起来,昨天好像是跟庚衍说着话,然后就睡着了?能让他毫无戒心在其身边沉睡的人,除了庚衍也没其他了。
所以应该是庚衍把他搬到这的,还给他换了睡衣……李慎扣着衣扣满头黑线的依稀记起,昨天晚上好像有人抱着他又掐又摸,他掀开衣服又看了看,嗯,貌似没什么痕迹。
但愿是错觉。
穿好衣服,李慎用手抓了两把头发,这房间里也没有洗漱的地方,他拉开门走出去,抬眼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庚衍,便开口道:“大帅,我走……”
话音戛然而止,李慎木然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李西风和林国,抓在脑袋上的右手默默垂下来。
林国依旧是一脸冷淡,推推眼镜。李西风就很夸张了,嘴巴张成个‘O’型,抬手指着李慎:“你你你……”
李慎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找块砖头把他那张嘴给堵上。叫谁看见不好,偏偏叫这个大嘴巴……不用猜都知道,一天之内,这事保准传遍整个庚军。
“睡醒了?”庚衍神色如常道,“去吃早饭吧。”
李慎木然点点头,抬腿走出办公室,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意这点清白做什么……不行,感觉好像更想死了。
站在电梯间等电梯,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慎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还好,是林国。要是李西风那个贱人,保准得贴上来再往他心上戳两刀子。
电梯一格一格往上走,终于抵达顶层。
门开了,李慎正要迈开脚步,就听站在身边的林国,用一贯寡淡的腔调陈述道——
“你裤子拉链没拉。”
第36章 燕破原事件(上)
李慎虽然不是个细致的人,但出门不拉裤子拉链这种错误,他还是不会犯得。
所以他又被林国骗了。
嗯,巧妙的利用了当时他不冷静的心理,以及那副无论如何也不像开玩笑的口吻,成功的欺骗了李慎的感情,让他愣生生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然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的事实。
——林国VS李慎,第N胜,零负。
妈蛋,不就是不想搭一台电梯吗?用得着吗?贱人!——以上是李慎的事后心理活动。
怒气冲冲离开会馆大楼,李慎取了车直奔自家接人。他记得今天还有一顿饭局得赴,副官包了一家酒楼,将名单上的六十多人请到场,准备一锅端了。这事操作起来肯定没说的那么轻松,李慎自然不能叫副官的辛苦白费。
等他死了,剩下的财产打算一分两半,一半给庚军,另一半就留给副官了。海棠是肯定会走的,至于王真,如果没有问题,他想副官会替他把没做完的事情安排好的。
所以也没什么可担心,哪怕是从天而降的死亡……无论是封河还是杨火星,都是内心足够坚强的男子汉,用不着他操心,至于庚衍,遗憾与抱歉,只能等到死后再说了。
李慎决意已定,这死亡的滋味,还是让他一个人面对吧。
郁郁苍苍的古柏路被天光照得通透彻亮,那座熟悉的院门前,有人抄着手在眼巴巴等着他归来,李慎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心中一片澄明。
………………
燕破原,依旧是一派繁忙景象。
两架大型空艇缓缓落地,舱门向两侧滑开,一个又一个沉默的身影从上面走下。所过之处,旁人尽皆自觉退避,任谁也看得出,这是一支败兵。
人人带伤,浑身血污……土黄色的作战服上沙漠之狼的团徽也被血污遮覆,看不出本来面目。这一批人出现在起落场上,顿时引发起一股骚动,人们窃窃私语着好奇的望着他们,燕破原上残兵败将并不罕见,但那可是大漠的人——如今长安排行第五,大漠佣兵团的精英。
大漠败了?败给谁了?实在太令人好奇,说不准几大佣兵团的排行今天就要变了,这可是大事情。
“让开,别挡路。”
走在队伍边缘的一名败兵迟缓的回过头,被人向旁搡了一把,他脚下站立不稳,砰然摔倒在地,抱在怀里的战甲头盔也滴溜溜的滚出去,有白色的灰烬从里面洒出来,落了满地。
推他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与走在身旁的同伴大声说笑。这又是另一批人了,身上纯黑色的制服体面干净,面上虽带着疲色,却是神态昂然,脚步亦是轻快无比,浑身都洋溢着得胜归来的喜悦和放松。
这两批人巧合之极的凑在一起,更显得对比鲜明。
毫无预兆的,一声枪响。
满场俱静。
稀里哗啦的刀剑出鞘,不知有多少人在第一时间下意识攥紧了兵器,这纯粹的本能反应令整个燕破原在一瞬间变得肃杀无比。
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目光,汇聚到举着枪的那只手上。枪是制式小朱雀,市场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货色,持枪的人也很不起眼,年轻的面孔上仍残留着几分青涩,他握着枪的那只手甚至在肉眼可见的颤抖,似乎光举着枪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被他用枪指着的,是个同样年轻的,穿黑色制服的佣兵。
血一滴一滴从后者耳侧淌落。
黑色,土黄色,本就对比鲜明的两拨人犹如油锅中的水花,怦然炸开。咒骂声,武器出鞘声,弹药上膛声,瞬间充斥耳膜,识趣的无关者纷纷向周围散开,有好事者生怕事情不闹大,大声嬉笑着煽风点火。
一道身影来到蹲坐在地的年轻人身旁,伸手握住他手中颤抖的枪管。
“没人教过你,在燕破原开枪意味着什么?”
面容冷肃的男人蹲在年轻人面前,毫不客气的将短枪从其手中硬生生掰下,丢到一旁。他抬起头,看着那些指向自己的枪口,咧开嘴不屑一笑。
“还有你们,拿枪指着我……想死不成?”
他领口长刀锁链的金徽亮得刺眼,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遗,咄咄逼人的威压,如山般砸向对面的人群。
“耿连成,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了?”
土黄色的队伍向两侧分开,有人从中走出。同样是血迹斑斑的土黄色作战服,披在肩上,那张脸上仍挂着懒洋洋的笑意,目光却是极冷。
见到来人,耿连成撑着腿站起身。
“是你的人先动的手,封河,我没杀人已经是给你面子,怎么,训斥两句都不行?”
封河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年轻人,目光无声扫过一旁滚落的头盔,还有那些洒落的白灰……一瞬间了然。
他扯下背上的外套,在年轻人身旁蹲下,将外套展开在地上,用手仔细归拢那些散落的白灰,一把一把捧进外套里,然后将头盔一并放进外套,拉着四角用力扎紧,塞进年轻人怀中。
“抱好了。”他用力按了按年轻人的肩膀,站起身。
目光平静扫过面前的耿连成,还有站在其身后的那一张张面孔,封河开口问——
“谁干的?”
耿连成皱了皱眉,沉声对站在不远处捂着耳朵,满脸仍是愤恨之色的自家年轻人道:“小高,道歉!”
被他点到名的年轻人显然还很不服,抬脚走过来,不情不愿道:“对不……”
封河毫无预兆将其一脚踹飞。
“封河!”“你干什么!”“小高!”……各式各样的叫声中,封河面色淡然,宛如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甚至还更加挑衅的挖了挖耳朵。
杨火星可以为了火星团对人点头哈腰,李慎可以被庚衍骂成狗而不以为意,封河却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三兄弟里,他没李慎那么能惹事,但绝对是最不怕事的那个。
封河弹弹手指,迎着耿连成愤怒的目光,笑的无比讥诮。
“我没杀他已经是给你面子,怎么,你有意见?”
………………
“杨火星原本是战鹰前任首领的关门弟子,培养出来接班的,老首领还把女儿嫁给他,对他是青眼有加。可惜那女人不喜欢杨火星,喜欢的是她爹的大弟子艾维,也就是战鹰的现任首领。杨火星对他老婆也不上心,看上了个叫啥来着的妓女,俩人还一起私奔了,结果过了一年多他自己回来了,那妓女不知所踪。战鹰的老首领雷霆大怒,解除了杨火星跟自己闺女的婚事,还把他开拔出战鹰。那之后他才公开发布了杨氏开天法,注册成立了火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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