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长安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流亡
流亡  发于:2017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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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衍当初言之凿凿说能救李慎,想必不会是信口开河,他找上龚云,就是为了从对方口中问出救李慎的办法。而眼下无论是巧合,还是龚云在与这些人一起演戏,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这些人活着出去。
当封河移开枪口的瞬间,龚云的手在衣袖里握住了一枚遥控器。
下一秒,封河连同手上的箱子一并化为粉末。而这时,从封河枪口中飞出的子弹才刚刚抵达卢伦面前,被一层突然冒出来的深蓝色护壁挡住。
失去了动力的子弹砰然落回地面,被溅了一脸血沫残渣的龚云用干净的袖子内侧擦了擦脸,冲站在沙发旁的卢伦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他赞赏道,对方的临机应变能力比他预料中更高一筹。
听见龚云的赞赏,卢伦却是有些后怕的抹了抹额头,感慨道:“拜托您下次别搞这样的突然袭击,我这心脏都快吓出来了……您怎么会跟封河在一起?还有刚才那是?”
“东工路苍开发的源能缩爆仪,本来是留给你做杀死浮屠的杀手锏,结果没用上,倒是救了我一命……行了,把地方收拾一下,你继续接手蓝旗的计划。”
“嗯。”卢伦点点头,询问道,“要不要干脆说是封河杀了浮屠,两人同归于尽?”
“不,按原计划进行,封河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
卢伦表示明白,冲龚云行了个帝国军礼,低头道:“一切为了帝国,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龚云愣了愣,随即也有些不太习惯的回了个军礼,答道:“一切为了帝国。”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皇帝陛下,现在又在哪呢?
第175章 杀庚(五)
“这小子太凶,一起上!一、二、三……”
黑帝斯第三个字刚数出口,李茶楼二话不说往后退了一大步,末了看一眼仍与自个肩并肩的某人,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写满了嘲弄。
“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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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撂在一旁的庚衍并没打算看他们演猴戏,都说人老成精,这两个老东西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大费周章将庚衍引来,困在这里,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杀死他……这片被隔绝的区域中有限的源能被消耗完,便无法再得到外界补充,到时候他们三个神坛就得真正消耗起自身的积蓄。
拼消耗的话,相比起两个积蓄了无数年的老神坛,局面自然对庚衍不利。
“李茶楼,你刚才说,你那一剑叫三十年。”
庚衍突然开口道,面上带着丝玩味的笑意,抬起了手中的不孤剑。
“我这里也有一剑,想请你看看。说起来挺巧的,我管它叫……”
“一生。”
如梦幻般不真切的剑光充塞了视界,是绚烂的超乎想象,亦是苍白的无言相对。备受冷落欺凌的童年,野心勃勃的壮年,步向绝路的暮年……那一生,宛如梦幻,却又常常令他在午夜梦回时惊醒,是心口消不去的伤疤。
千柄黑剑齐鸣,剑圈外青石上的老人默然睁开眼,被这一剑激起共鸣的剑阵在嗡鸣中颤抖,而剑圈中直面这一剑的黑帝斯与李茶楼,一时间竟似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历经两世,庚衍终于将大光明术与武道完美结合,创出了这一剑——以包含了他一生感悟的强烈情感为媒介,向所有面对这一剑的人施以强力的精神暗示,令其无法动作。对李茶楼和黑帝斯这种意志坚定的强者而言,只能起一瞬间的效果,但一瞬间,也足够了。
一瞬间后,醒过神来的两人面前,已是铺天盖地的剑光。
庚衍的身形出现在两人身后数米处,不孤剑锵然还鞘。扬起的制服大衣衣摆落下,背对着庚衍而立的黑帝斯与李茶楼相继倒地,鲜血从二人身下蔓延而出,染红了翠绿的草地。
庚衍抬起手掌虚握了一下,感觉到空间内仅存的源能已经被他刚才那一剑彻底抽空,不复存在。他无声笑了笑,将挂在脖颈藏在衣内的空山金取出,攥入掌心,转身对正从地上艰难挣扎着爬起来的两位老人道——
“热身到此结束,我们开始第二回 合吧。”
………………
长安西城的仓库内,送走了龚云的卢伦指挥手下清理场地,将地上那摊封河的血肉和箱子的金属粉末混合而成的东西,用拖布和铲子收拾进塑料布,然后丢出去焚烧。
“戴德,把留影仪给我。”
卢伦拿着留影仪坐回沙发上,翻看着里面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他让戴德拍的封河用枪指着龚云的合照,再往前就是浮屠人头的特写。等他离开这间仓库,回到会馆后,这些照片就会被人送到蓝旗会馆的前台,然后他则要挑动起团员的愤怒,带领他们去缉拿凶手,为浮屠报仇。而这个过程中,在蓝旗内部会阻碍到他掌权的那些人都会被清理掉,最终他将成功为浮屠报仇雪恨,顺理成章的接下蓝旗的团长大权。
很老套的剧本,但也很好用。他作为光明帝国的死士,十五年前来到长安潜伏,明面上是战鹰的佣兵,背地里是‘诛唐’组织的一员。千年以来,帝国一直在派遣像他这样的死士潜入长安,但随着时间推移,征服长安的希望愈发渺茫,这样的行动渐渐也变成了一种敷衍。直到十五年前,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当今皇帝陛下,插手到这个延续了千年的伟大计划中。
卢伦就是皇帝陛下亲自挑选派到长安的第一批死士,在他之后,帝国于十五年间,派出了百倍于此前一百年里总人数的死士。如今这长安城里,至少有一万名他们的同伴,而放眼整个中土,就更加无法计数。
甚至连如今佣兵公会的会长大人,被称为一代传奇的庚军庚衍,也是他们的人。
卢伦从未像此时这般心头火热,这十五年的潜伏,他一直生活在压抑和警惕之中,连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露出过发自真心的笑容。而这该死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伟大的帝国将征服这座城市,征服整个中土,让一切摇曳在金色火焰的旗帜之下。
他放下留影仪,向后靠倒在沙发背上,仰起头,合上眼,深深的吐了口气。
“好姿势。”
头顶突然响起的冷漠话音令卢伦霍然睁开了眼,他人生中最后一个画面,看见的是封河的脸。手持薄刃的封河干脆利落切下了他的脑袋,随手抛到一边,然后拔出腰间的短枪温柔,对仓库中的其他人一一点射过去。
总共没用到五秒钟,战斗已经结束。
“西城某某路某某号仓库。”封河用肩膀夹着通讯器,与另一端的李慕白联络,“叫你的人尽快过来,我还得去追龚云。”
“你没事吧?”李慕白问,他从封河的声音中听出了痛楚的喘息。
“当然有事。”封河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字眼,双手死死箍住正在以不规则的形状生长的右腿,准确来说那根本不是人腿,是从断裂的裤管里生长出的血红色条状物。他努力平稳着呼吸,尽可能平静的对李慕白道:“你要是不想派人给我收尸的话,就叫他们在五分钟内带一箱新鲜的血浆过来,我没在开玩笑。”
李慕白没有追问他要血浆做什么,而是简短的说了声好,便挂断了通讯。封河肩膀一松甩掉通讯器,抱着腿瘫倒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好似野兽的惨嚎。
他满脸冷汗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双眼中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
长安城外,某艘小型空艇上。
在厕所里思考人生,是一件很容易令人忘我的事情。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后,某贤者就去了卫生间的马桶上思考人生,正当他思考的渐入佳境时,一只锋利的刀刃突然从门板的另一侧穿了过来。
随即又是另一只。
结实的木头门板变成了一地碎渣,浑身上下都写满怒气的王真踏着木头渣走进来,扬手一刀擦着贤者的脸颊钉进了马桶后的瓷砖壁。
“是你派人送他去长安,也是你用我的名义怂恿他去找封河学艺?”
光着屁股坐在马桶上的贤者木然看着面前的王真,半晌,果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王真怒道:“不是你还有谁!?”
这简直是用屁股想也知道的答案,除了他自己与贤者,没别人了解荣虎的身份,也更不可能借他的名义怂恿荣虎去长安。怒气值已经爆表的王真恨不得一刀捅死眼前这个光着屁股的混蛋,对方算计他将他当棋子摆弄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荣虎也卷进来利用,是当真以为他不会翻脸吗?
“那个……你听我说,其实……”
“你闭嘴!”
王真抑制不了心中暴躁的怒火,还从未有事情能令他如此失控,只要一想到对方算计荣虎,他就根本无法冷静。自从离开长安后,在与这位贤者的相处中,王真越来越多的接触到以前接触不到的信息,也越来越清楚对方想做的究竟是什么……他接受了对方的理念,选择了追随,哪怕是得知了杨火星的死亡真相与对方亦有关联。
王真可以容忍对方将自己作为棋子使用,甚至抛弃也无所谓。但他绝不允许,对方将荣虎也变成手中的棋子。
“听着,我只说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利用荣虎,我会背叛你……背叛光明。”
贤者终于露出了正经的神色,认真问王真——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王真笑了,相当惨淡的。
“我当然明白。”他平静道,“我已身处黑暗,你如果将他也拉下水,那我就失去了最后的光明……理想固然很重要,但心中想要守护的事物更重要,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背靠在卫生间外墙壁上的荣虎,沉默抱着手臂,控制不住向上弯起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可比一般的告白感人多了。
他笑着吹了声口哨,放下手臂向外走去。在这空艇上的某个房间里,有一位正在等待他的对手,按照贤者的话说,他们俩谁活下来,谁就是被选中的那个。
荣虎觉得自己得好好表现一下,来讨好那位刚被他的心上人狠狠得罪了的贤者大人。
也许是错觉,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战无不胜?
第176章 杀庚(六)
龚云离开仓库,拿回通讯器与部下联络,得知在他走后不久,辉光的人就包围了长安大斗场。他的部下们因为联络不上他,所以仍潜伏在暗中,并没有与辉光那边发生冲突,具体该怎么做,还要龚云拿主意。
庚衍到底在不在长安大斗场?辉光这么做目的是为何?是阻止他们进去查探?还是故布疑云?之前从斗场中散发出的那股神坛气息绝非作假,为何之后却如此安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通通都是疑问。
不论如何,他都得找到庚衍。
“召集团内干部开紧急会议,耿连成回来了吗?”龚云打电话给李西风,交代对方道,“我很快到会馆,你安排拟一份对外通告,就说辉光李慕白以邀请名义暗害我,要对方就此事给出合理解释,否则就开战。”
电话那边的李西风明显惊到了,错愕问:“那龚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龚云平静道,“抓紧时间,刻不容缓。”
挂掉通讯,龚云又打了其他几个电话,眼下庚衍不在,他才更要稳定住己方的局面,或者说,是更要对辉光步步紧逼,搅乱长安这潭浑水。龚云始终相信,庚衍肯定会回来,到时候,他要给对方一个最漂亮的欢迎仪式。
——就用辉光的倒塌做背景。
比较遗憾的是李铁衣死前,杀掉了辉光内部绝大部分他们的人,剩下的也没有多大能量,否则里应外合,事情就更加简单。庚军是庚衍的十年心血,同样是龚云的十年心血,但眼下也只能拿来充当牺牲品了。
小车停在南城的西入口外,龚云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前方关卡内林立的高楼,与背负着武器走在路上的佣兵们。十年前,他与庚衍第一次来到这片高墙前,那个时候,庚衍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他们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里面的一切。
这世上,每个人从出生就决定了贫富贵贱,但却并非无法改变。正因为相信着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他们才会来到这里。
来到这座,长安。
一切终将改变,龚云想,当他们来到这里,这座城就注定会为他们而改变。
与此同时,遥远的楼顶上,李慕白提了提风衣的衣领,用冷漠的声音吩咐道——
“开枪。”
………………
“如果林国还活着,那我多半得做好写遗书的准备,可惜他死了……不,我并不是小瞧龚云,只不过他从骨子里还是个文人,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武夫,十年的佣兵生涯,也没能让他脱出文人那套思维模式……”
红发的性感女仆默默送上热腾腾的曲奇饼干与红茶,长相憨厚的年轻人靠在藤椅里,面对着落地窗而坐。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坐在茶几另一侧的李慕白。
“黑爷让我来协助你,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辉光和血屠会有如此齐心协力的一天。”
“我没兴趣听你的废话。”李慕白的表情有些阴郁,“即便除掉了龚云,城中的局势仍然对我们不利,据我所知,军火联盟和西江流都是他们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蓝旗。”
“所以我们也得再拉些帮手……”
“不可能的,其他人都巴不得看辉光和庚军拼得你死我活。”
“您这未免将人心想得太坏了些。”血屠的年轻人微笑道,“乐观点嘛,再说了,这局面也不是两虎相争,而是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大家一起活啊。”
李慕白皱起眉,冲身旁人露出探询的目光。
年轻人冲他耸耸肩,轻描淡写道:“我的意思是,太正直了不好,有时候就得耍点无赖。”
——大唐历九九九年六月十一日,晚,八点整。
——辉光向全长安发布《告长安书》,全文如下:

这份通告一出,百分之九十的长安人民表示很懵逼,并且表示很扯淡。凡事都得有个起因缘由,辉光突然给庚衍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好歹得拿出点证据来。然而辉光那边在发完这个通告后就没了下文,这怎么能叫人信服。
然而还有百分之十,比如大漠的首领的黄沙,火凤的首领王紫云等人,看出了这份通告真正的含义……没错,就是那句誓与长安共存亡。
……这哪里是宣誓,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
在他们眼中,这封通告应该是这样的:告诉全体长安佣兵,庚军要对我们开战了,庚衍野心太大,你们要是坐着看戏不来帮忙,那就别怪我把这棋盘掀了,别忘了外面还蹲着光明帝国的军队呢,辉光要完,也会拉着这长安城一起玩完。
“看不出李慕白这么无耻。”王紫云冷笑着摔了手中文件,想了想,去给黄沙打电话。
“黄爷。”她用肩膀夹着通讯器,擦燃火柴点着了烟枪,悠悠吐出一口烟雾,道,“辉光那通告您看了吗?”
黄沙说看了。
“那咱们怎么办?”王紫云笑道。
黄沙的话音很稳,跟他这个人一样稳。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去拉架吧。”
………………
子弹穿透眉心的瞬间,龚云以为自己死了,可当他睁开眼,就又看见了封河。
“……黄泉吗?”
“差不多。”封河蹲在他面前,背着头顶的灯光,看不清表情,“你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个脑袋,我给你灌了点虹玉萃取剂,你最多还能再撑个十分钟……说吧,到底怎么救李慎?”
在强效的兴奋作用下,龚云感觉不到疼痛,他苦笑了声,道:“我不知道。”
封河沉默半晌,哦了一声,站起身从他身边离开。龚云以为对方走了,有些虚弱的睁着眼,只剩下一半的视界,而且很模糊,他想抬起手摸一摸头,却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
的确是快死了。
龚云心中涌起深深的懊恼,他有愧于庚衍的托付,他还是疏忽大意了……庚衍不在,他就是庚军的话事人,对方以他为目标下手简直再正常不过。对于佣兵们而言,这座城随时随地都是战场,无所谓地点时机场合,也从来不会讲什么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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