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皇上意下如何?”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毋庸置疑,在床榻上身穿华服的谢太后眯着眼的抚摸着大白猫,红豆蔻的指甲尤其夺目。
“北漠既然有意和亲,我赵国适合和亲的公主也就陵阳一人。”谢太后接着道。
“母后,陵阳毕竟体弱多病,这北漠……”皇帝面露难色。
“无需多言,我赵国的公主谅这北漠也不敢欺了去,明日你便宣纸诏陵阳回京吧,她在太平郡修养已近九年了,也该是为我赵国出份力的时候。”谢太后打断皇帝的话,见皇帝郁郁寡欢便笑道,“怎么?莫不是心疼你一母同胞的皇妹,连母后的话也想反抗?”
皇帝抬头瞧着气势凌人的谢太后,软弱的摇摇头,“母后可否等陵阳回京再行商讨,陵阳性子向来倔强,父皇在时都拿她不得。”
谢太后冷哼一声,不悦的道,“那便等她回来吧。”
次日御风将军进宫面圣,皇帝劝退众人,与其密谈。
将军一身玄衣劲装,体太修长,骨子里自有一股风流由内而外散发,见勤政殿无人了,低笑几声,摘下面具。
“皇兄,多年未见,臣弟实在是想念啊。”面具下有着绝美容颜的人勾唇轻笑,将那明黄揽入怀中抱了抱。
皇帝从刚刚那惊鸿一瞥回过神来,不免宠溺的笑道,“陵阳,你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语气却没半点责怪,皇帝推开怀抱仔细打量长高长壮的幼弟,感慨的叹了口气,“你又高了。”
“还好,只比你高半个头。”赵恒嘚瑟道。
皇帝犯愁,“这般高了,穿上女装如何嫁的出去,容颜倒是没多大变化。”
赵恒得意的脸色一变,不悦道,“我何时说要恢复女装。”
皇帝装傻,“你可是陵阳公主啊,大赵国荣宠极盛的陵阳公主啊,有自己的封地太平郡,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赵恒沉默,论斗嘴他是比不上皇兄的,认输道,“皇兄莫要拿我逗乐,我如今有御风将军这身份也好暗中帮你,去当那混吃等死的公主作甚。”
皇帝看着他笑了半晌,将太后说的话告知他,“她想让你去北漠和亲。”
赵恒眉目一瞪,一双凤眼不怒自威,“这老妖妇打的什么坏主意?”
“许是查出什么了。”皇帝也不笑了,低头沉吟,“你这些年都在北漠,不在封地,就算有人扮演你,也难免会出什么岔子。”
赵恒冷笑一声,“我身边的人绝对信得过的,老妖妇许是觉得我权利过大,想把我嫁出去好收回我的封地。”
皇帝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我说等你回来再商讨的,从太平郡回京都也算路途遥远,想来也须半个月,那时你便挑个时辰回去假扮吧。”
赵恒美若天仙的脸蛋瞬间黑了又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一发才发现好短,哈哈哈哈哈
第7章 第七章
未出生时也不知父皇听信哪方道士的鬼话,说他命里煞气过重,在母体又中了寒毒,只能当做女子养到十二岁,方能摆脱早夭的命运,父皇当时极宠母后,也就真打算将他当女童养大,把皇子当公主般养并不光彩,他生下来后对外宣称生的是公主,父皇将当日接生的稳婆宫女都杀了,只有贴身宫女知他是男子。
这也不全是事实的真相,其实当年父皇刚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恰逢外戚专权,给母后下毒的人他动不了,若生出皇子,必然会受到针对,若生了公主便也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天时地利人和,他便被当成公主养大了。
那知这一发不可收拾,母后生了他没几年去了,父皇越发疼爱他,到他十二岁了,父皇也不知做何打算,并未公开他是皇子的身份,反而赐她封号陵阳,享亲王待遇,封地太平郡,他成了赵国史上第一个年仅十二便拥有自己封地的公主,这是在皇子中都不曾有的恩宠。
十二岁的他不懂反抗,只是暗地疯狂的胡吃海喝,疯狂的锻炼,邪恶的想着长高长壮变得不像女人,看父皇还怎么瞒着。
偏偏天不遂人愿,他不仅没长高多少,脸蛋倒是较之前更红光满面,美艳动人。
直至十六岁时,貌似遇见个人,明明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却无视宫规,在别人侮辱他时拳脚相向,他从没见过这般有趣的人,忍不住逗弄了下,不知这小野猫会不会挠他,事后似乎没遂他的意,他只记得那探花生得俊美,一双眼睛雪亮如繁星,似乎燃着不屈服命运的火光。
那时的他怎么想的呢?赵恒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边疆战乱,他和父皇争吵想恢复男儿身领兵打战,被惹怒父皇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让他滚的远远的,滚去那封地,他不想再见他。
他便真的离京了。
名义上他去太平郡修身养性,背地里让人假扮他,自己却偷偷去边疆参军。
边疆清苦,刚开始他还觉得自在,扮女子久了,还不曾体会过如此爽力的时候!然而在他体验了吃糟糠冷食,有时一张口就吃一嘴沙,即使在宫里有用心学武,上了战场还是挨了几刀,见到如此惨烈的人间场景,心里还是被震撼住了,昨日还一同喝酒的兄弟说没就没了,他伤口流血流脓也不敢暴露身份,躺在硬硬的床上瑟瑟发抖,老兵见怪不怪懒得理会。
那时候他就特别后悔放弃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来这边疆吃苦。
伤好了,还是该操练的操练,该吃糙食吃糙食,该上战场上战场。
也有长官见他长得好看意欲欺辱,被他折了手,他挨了一百军棍,后悔吗?后悔!却也咬牙忍耐,他不愿认输!
那一百军棍差点要了他的命,待他醒后,发现身边站着镇守大将军,见他醒了,急忙下跪赔罪。
赵恒还以为他的军旅生活也该结束了。却不想父皇竟同意他留在边疆了。
为避免因相貌生出事端,日后他都是以面具示人。
时光飞逝,六年光景间,镇守大将军死后,他承了其位,陛下赐号御风,因用兵如神让敌军闻风丧胆,赵恒统领的边疆军队有了个别名叫御风军。
不想承认,但赵恒还是得承认没有父皇的庇护,他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如今的地位的。
听闻父皇病重的消息,他跑死了几匹马,换上许久没穿的女装,不管不顾的冲进父皇寝宫,却还是晚了一步。
六年不见,再见却是天人永别。
所谓的不想再见,真真再也见不到了。
参加完父皇的后事,他待在殿里不见任何人,不进膳食,直到皇兄的登基大典才出席。
皇兄暗地里递给他一封父皇留给他的信。
他看完后,久久未回过神,只盯着信纸发呆,直到眼泪打湿了纸张。
再后来的两年他疯了一样练武,研磨军事兵法,最终打的北漠军大败,攻破北漠边防。
不知不觉得了战□□头。
而他之所以如此拼命,只因无人再做他的后盾,只因兄长需要他的守护。
父皇至死都不忘叮嘱他,莫透露身份。
他其实也长大了,明白父皇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当年为制约外戚敬远侯,重用宁王,导致其权利过大,宁王又与谢太傅联手,父皇的权利几乎被架空,却也不向边疆的他透露分毫。
就连皇兄都忍不住道,“父皇当真是最宠你,我都要嫉妒了。”
知皇兄在说笑,赵恒却认真道,“宠我是应当的,我会替他守护好这江山,守护好赵氏皇位,保你一世安康。”
皇兄仰天大笑,拍着他的肩,“陵阳啊陵阳,你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赵恒道,“反正天塌下来有你兜着。”
如今两年过去了,布局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听说你最年来很重用那个尚书左丞覃皓之。”
“嗯,那是个可用之才。”皇帝温和的笑着,“国家栋梁不外乎如此。”
赵恒轻微的嗤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他倒是认出来当年的小探花了,只不过这人似乎变化极大,如今冷冰冰的瞧着城府极深,不似以前那般喜怒皆形如色,黑白分明。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似他,也不是以前深居宫中,整日同后宫娘娘斗智斗勇对镜贴花黄的公主了。
第8章 第八章
御风军大胜归来,三日后宫里下旨给回归的将士洗尘,于宫中宴请百官。
夜间,皇宫外香车宝马整齐排放,皇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乐盈盈于耳。
“听闻陛下打算让赵恒将军接管大司马将军之位执掌三军,还封其为镇国侯。”坐在皇帝旁边的谢太后在宴会进行一半后道。
“母后,这是儿臣与诸位大臣商讨后的结果。”皇帝温和的道。
“如此这般,边疆的将首之位又该由谁顶上?我可听说御风军只听赵恒将军的命令,怕是有人会诟病将军有独揽大权之嫌。”谢太后意有所指的道。
帝王露出为难的神色,“赵恒将军劳苦功高……”
“陛下犒劳将士的心为臣能明白。”摄政王宁王突然打断了皇帝的话,“只不过,御风将军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若日后被人利用了去,随便来个人戴上面具就说自己是御风将军那那又该如何?”
“对啊陛下,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以微臣之见统领三军之事还是交由摄政王代理为好,请陛下三思……”谢太傅道。
“臣觉得既然北漠战事已停,将军还未成家,何不暂留京城,边疆由他人任职即可,请陛下三思!”
一时之间,竟相有官员复议。
赵恒今日所带面具遮了大半张剑,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冷淡的喝酒看别人指划他的将来。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场面一度倒向罢免御风将军边疆之职,只在京中当个闲散侯爷,太后和摄政王的吃相未免太难看!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僵局。
覃皓之的脸在灯火的照应下熠熠生辉,“微臣没听错吧?将军之功难道不该赏赐?反而应该释去兵权闲赋在家?若这般行事恐不寒了边疆将士们的心,百姓都会怀疑陛下有眼无珠陷害忠良,不知各位同僚有没有在街上步行时听过百姓如何称呼将军的,那便是———战神!那便是赵国的希望,我赵国的战神难不成当不得陛下重用?”
“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微臣觉得御风军的士兵都是平民百姓,没有人就该一生守卫边疆,所以应当除旧布新,如今将士们立了大功应当按功赏赐或衣锦还乡了,边疆便该重征新兵,换另一匹人驻守!”覃皓之站起身大声道,“既然如此也就无御风将军独权兵权之说,再者御风将军如此用兵如神尔等就忍心让其闲赋在家?而所谓不见其面不能判人的说法,臣斗胆请问在坐的各位谁不识御风将军,跟随身侧已久的人仅仅只是远观不见其面也能识别出,亲近之人定是不会认错的,陌生者也可根据军令虎符辨别将军身份,再者我们当下属的怎可要求要认得上司才能承认其身份,应当让上司认得我们才对!所以微臣觉得大司马大将军之位非赵恒将军莫属!”
覃皓之这一长串的话震得在座的百官哑口无言,谢太后的脸色登时就黑了,刚想发怒,周身突然传来一阵痛哭,只见皇帝泪流满面道,“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是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这般想的,朕身为天子应当以民为先,百姓都如此信任将军,朕怎么让百姓失望!朕明日便下旨封赏将军,众爱卿也无需多言了,本就是昨日商讨好的,此时宴会该喝酒赏乐,国事暂且不谈。”
太后气的脸都黑了,昨日商讨今日才传到她耳朵里,陛下的翅膀当真硬了!她也不好当众博了皇帝面子,更何况这皇帝正哭的起劲。
赵恒简直快要笑出内伤,皇兄装糊涂的本事可真是日益精湛了。
摄政王更是暗地里碾碎了酒杯。
宴会照常举行,在歌舞声乐中,覃皓之不卑不亢的坐下喝酒,无视百官中几道要将他凌迟的视线。
赵恒目光忍不住落到覃皓之身上,想不到这人能为他一口气说出如此长篇大论,看来这小探花也不像外表表现的那般冷漠无情。
感到赵恒的目光,覃皓之摇摇望过去对上赵恒灼灼逼人的视线,楞了下,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赵恒一怔,这小探花刚刚是在笑吗?还真是如冰雪初融、百花初绽,真真贼好看。
赵恒也扯着嘴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覃皓之随着太监走回自己的马车,没想酒喝多了,脚步有些虚浮,一位大臣走过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覃皓之便晃着差点摔倒。
身旁有人急急搀扶住他,覃皓之定眼一看,竟是御风将军。
“覃大人看样子是醉了,一同走吧。”赵恒笑着揽着他一同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覃皓之点点头,暗暗拂去赵恒的手,他一向不喜陌生人近他身。
赵恒也不在意,见身边没什么人便道,“还得感谢覃大人今日为我说话。”
“不必,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覃皓之道。
赵恒见这人不领人情,也是笑意越发大了,“虽是如此百官之中也只有大人为我说话。”
“如此,将军更应该感谢陛下无论百官反对的惜才之恩。”覃皓之淡淡回道。
赵恒瞧他目光清冽,如干干净净的冰雪,不染半点尘埃,也不显露半分情绪。
什么时候起这小探花变成这般模样,真是厉害啊,赵恒万分想念当初易点怒情绪的小猫。
饶是赵恒怎么提话,覃皓之都回着非常客气的场面话,待赵恒终于离开,覃皓之舒了口气,他向来客套管了,即使对这将军有好感,却因有些紧张,态度绷得有些僵硬,不知这将军会不会觉得他无礼。
出了宫门,覃皓之正想上马车。
突然听到身边有人纵马而来,呼啸的劲风袭来,他被人揽腰抱起带上了马!
“你们放心,我有话同覃大人说,说完会将大人送回府。”赵恒说完这句话便纵马离去。
覃皓之回过神时,他家的马车都不见踪影了,覃皓之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被人掳走的滋味,这将军瞧着稳重,行事怎这般不正经,他憋着怒气,“将军这般行事不怕人说我二人私下勾结、结党营私吗?”
赵恒听着怀里的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忍不住又笑了,在覃皓之耳边轻声道,“不怕,我本就是想结党营私。”
覃皓之不悦的躲开身后之人亲昵的举动,“我等同为陛下办事,我以为能说的已经都说清楚了。”
看覃皓之恢复冷静,赵恒调侃道,“那我也得感谢大人啊,长夜漫漫,本将军知道有家酒楼美酒极多,我们便去那出促膝长谈赏夜如何?”
覃皓之冷淡道,“家有娇妻不进酒楼,改日再谈吧。”
赵恒听到他娇妻二字,不知为何情绪淡了下来,末了又冷哼一声,纵马急驶道,“想来改日你也定会躲着我,你似乎很反感本将军。”
明月当空照,繁星如尘,道路上人烟稀少,二人沉默无语。
赵恒终是受不的这冰冷的气氛,开口道,“你在宴会上替我说了那番话,惹怒了谢太后摄政王,我若没猜错,今晚他们估计就得开始派人行刺你了。”
覃皓之沉默,他又何曾不知今日的举动有些冒险,可若陛下能掌管兵权,那便离成功不远了,错过今日那又能等到何日才能除掉谢氏一族,摄政王等人。
想来他已经暴露了。
“你既知道为何还特地送我回去,不怕惹祸上身?”覃皓之道。
赵恒嗤笑一声,搂着覃皓之的腰拉紧缰绳道,“我赵恒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放心,我会罩着你。”
覃皓之不太舒适的扭了扭,离开这人怀抱,他还是不太习惯与人这般亲近,这将军离他太近,他都能感觉到他身后之人胸膛上薄薄的一层胸肌。
“将军的情我领了,以后还是离我远些为妙。”覃皓之依旧冷淡的道。
赵恒轻笑一声,“我若乖乖听话便不是赵恒了,我还就赖上你了。”
“……”覃皓之觉得他在对牛弹琴,做那无用功,便也不再浪费口舌。
从皇城到覃府并不远,几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覃府,竟比马车还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