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祁渊听了他的话不免失笑:“我怎敢没事,这皇宫大内,可就数皇上最大了,我这是在等死呢?”
小全子听他说话时的几分得意气息,真的是咬牙切齿,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指着洛祁渊道:“你,你,你……”
洛祁渊给他投来一个微笑的眼神,一个起身,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小全子脸上:“仆不教,主之过!”
连宗政君千都吓了一跳,小全子更是被打得莫名,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在灼烧,确实,毕竟洛祁渊是个男人,这一巴掌下去,小全子脸上已经映上了一个大红的手印。
那抓药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早就傻了眼,还是太医院好啊!这皇宫重地,怕也只有太医院没有纷争了。
小全子一生气就打算转身走掉,才要转身,洛祁渊就看到了那抓药的根本不是曹御医,而是另有其人。
当下就喝住了他:“站住!”
毕竟是在宗政君千的眼皮底下,小全子就是再不爽也不敢造次,于是乖乖转身。
洛祁渊走到他面前:“公公请的是哪门子御医,公公这是看不起我吗?也不用做得如此明显吧!”
小全子吃了一次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服软道:“奴才不敢!”
洛祁渊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你不敢?不见得嘛!”
小全子看了一眼宗政君千,本是希望宗政君千能帮他说句话,结果宗政君千却道:“小全子还不跪下!”
小全子一惊只能乖乖跪下,道:“洛美人,小全子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吧!”
洛祁渊渊本也做不惯这档子事,只不过为了这群主仆能够知道——他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小全子都跪下了,他也不好再为难于他,只默默走到桌边坐下,后再没说什么。
过了半天也不见个回应,宗政君千走了过去,竟然为为他捶起背来,柔声道:“渊儿,你看人家小全子都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洛祁渊一时无语,急忙扒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急忙起身:“你干什么呢?”
看来他们人多势众,还是折腾不过,于是道:“算了算了!”
小全子听了,急忙起身离去,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反倒弄得那抓药的不知所措,以前听说这洛家公子不闻世事,与世无争,今天一见,倒是未必,不但没有什么气度,反倒是咄咄逼人,就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毫不让步,除了那张皮相是真,其他的,估计都是流言蜚语流出来的。
洛祁渊一看抓药的正在发呆,便道:“你不是来看病的吗?”
那抓药的反应过来,结巴道:“奴才……正……正是!”
洛祁渊于是道:“那还愣着干什么!”
那抓药的心头一急,自己根本就不会看病啊!自己在太医院仅仅是照单抓药,现下好了。
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洛祁渊已经将脚抬了上来,搭在凳子上,虽然自己已经早就恢复了,但不捉弄捉弄一下这些人,简直难解心头之恨,再者,宗政君千那禽兽还强吻了他呢!殊不知自己曾经也是如此禽兽的强吻了别人。
他就在那椅子上斜靠着,冰蓝色的外袍瀑泻而下,高贵而冷艳,但与此十分不搭的是,他这形象完全只留下一副流氓样,连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默念“阿肆啊!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自己觉得是流氓样,旁人看来则是风流样,虽然因为受伤肤色苍白,唇无血色,但一双眼睛足以让整个人生动起来,一双眼睛波光流转,风情万种,简直令人窒息。
宗政君千很是不喜欢他这副模样,这种模样只能在他一个人面前有,可这人想干嘛,连个太医院跑腿的他都不放过,他何曾如此放任过别人,忍了半天,总算忍无可忍。
但最后针对的人却不是洛祁渊,而是那个迟迟没看病的,怒道:“还不快给洛美人看!”
那抓药的知道逃不过了,急忙下跪,哭丧着脸道:“皇上,奴才就是在太医院帮忙抓药的,根本不会看病啊!”
宗政君千更怒了,既然不会看病,还敢给朕磨叽半天,他这是在找死。
宗政君千道:“来人,把这家伙拖下去,乱棍打死!”
说着,几个宫人还真进来了,打算将那抓药的拖下去,那抓药的一急,大喊:“皇上,皇上,不要啊!”
洛祁渊此时真是看透了,宗政君千果真是杀人不眨眼,眼看那人被拖出去,看来是真要被杀了,演戏倒好,要是真的,那不是自己的一时任性坑害了别人的性命。
只得制止道:“慢着!”
拉他的宫人停了下来,看向二人。
洛祁渊才对宗政君千道:“皇上还真是任性呢!来三不来四就要杀人!”
宗政君千早看出了他的意图,而且他是不会放他走的,给他择个奴仆也是件大事,然而宫中之人又多不待见他,所以干脆将计就计。
宗政君千听了,继续道:“他不合你意就是不合朕意,留着有何用!”
洛祁渊懒得跟他讲,这种人怎么说都只能算是昏君吧,为何这个国家却是政通人和百事兴旺呢?
只道:“你要杀人,臣无权干涉,不过臣不想因为自己而死人!”
宗政君千领会,立即就把台阶摆上:“哦!是朕疏忽了!”
于是对几个宫人道:“都退下去吧!”
又对那人道:“还不快谢过洛美人!”
那人在惊险中总算捡回一命,当然对洛祁渊这个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立即下跪:“谢谢洛美人救命之恩,奴才无以为报!”
洛祁渊瞥了他一眼,也不知此人所说是否出自真心,但自己救了他是真,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作答:“奴才任唯!”
又问:“年龄几何,入宫几许?”
“奴才年方十七,入宫七载!”
宗政君千在一旁细听,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进程。
洛祁渊看他在宫里也有几个年头了,要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些许对逃出去有些益处。
于是道:“刚才你说无以为报,是不打算报了呢还是……”
那任唯倒也直接,道:“洛美人若有什么需要,奴才唯命是从!”
洛祁渊听此,看了一眼宗政君千,宗政君千意会,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怎会不知他是何意。
于是道:“渊儿若喜欢这孩子,以后就让他伺候在你左右吧!”
虽然这也是洛祁渊本意,但也没必要表现得多么欣慰,只道:“您是皇上,您说了算!”
那任唯赶紧谢恩,自己进宫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太医院,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宫人,要说皇上这种崇高的存在,他可是一眼都没见过,今日倒不单是见了,看这洛美人和这皇上的关系,以后可是要天天见了,而现在自己的主子又是如此美人,表面上不太和善,心地倒也不坏,终于要走出天天抓药的无聊生活,甚表欣慰。
折腾了一天,洛祁渊早饿得头晕眼花,可宗政君千还在一旁,再说,早上就摆在殿内的食物早凉了。
只稍看了两眼那食物,宗政君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来人,把这些统统撤去,做些新鲜的上来!”
宫人领命而去。
稍许,有宫人进来,洛祁渊以为是上膳的,不料,却是皇后宫里的小林子。
小林子行了礼,宗政君千皱了皱眉,才想起今日是十五,是到沐梓晴宫里就寝的日子,可他偏不愿意,道:“你回去吧!朕今日疲惫,就在承颜殿睡了!”
洛祁渊一听,他也要在承颜殿睡,别开玩笑了,以前他看这人还比较正经,就是自己一个露骨些的动作,他都会大惊小怪,可一个月不见,他也变了,不但变了,还变得更容易躁动了。
而且,在宫里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了女人,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便道:“皇上,您这不是给我难做嘛!宫中人本就不待见我,您这一来,可是让我也罪了皇后娘娘!”
这人处处只为自己着想,不过是为了逃出去的权宜之计,他做的一切宗政君千都看在眼里,以前是配合他演戏,现在,他要再敢演,他可就不愿意观,道:“朕已经说了朕今晚只是累了!”
小林子看向洛祁渊,希望洛祁渊再次说服,哪知宗政君千闷声一句:“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小林子吓了一跳打算退去,但洛祁渊倒是不打算放过他了,继续道:“皇上,你只需一言一行,做得简单,可也得考虑考虑他们做奴才的难处!”
宗政君千才不管,道:“这就不用洛美人担忧了,我这皇后可是贤惠大方得很!”
这时,总算把两个人的嘴都给堵住了。
小林子还在干愣着,似乎还不罢休,宗政君千冷道:“还不下去!”
小林子只得娓娓退去。
第31章 一夜折腾
少顷,吩咐下去的菜饭终于呈了上来,但他敢相信,宗政君千这厮早就把他看成猪了,几大碗,几大桌摆上后,宫人一一退去,偌大的承颜殿内就剩他两人。
宗政君千本就在无尽的讨好他,但又怕做得过于明显了,先是自己过去吃了两口 ,后骂道:“该死的,怎么做事的,不长脑子啊,都把朕当猪看啊!”
殿门外的宫人听了这咒骂声,纷纷跪下,宗政君千方才道:“渊儿,来,你定是饿了,陪朕一起吃点吧!”
洛祁渊确实饿了,就是没有宗政君千的前戏,他也会自觉去吃的。
也走了过去,坐下,道:“皇上不必如此这般,我这人啊,不管怎样,都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宗政君千知道自己这是被看穿了,只微笑道:“那就好!”
洛祁举起箸来,稍微吃了两口,宗政君千还真是服务周到,抬起壶来给他满了一杯酒,瞬时酒香四溢,洛祁渊也不客气,他愿意装就装吧,他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刚要喝,却忽的被宗政君千抢了杯子,宗政君千到底想干嘛,洛祁渊还真是懵了。
宗政君千才道:“这酒确实是好酒,朕刚忘了,你是有伤之人,改日再喝吧!”
又担心他看着自己喝实在想喝,再道:“朕也不喝了!”
说完傻傻一笑,洛祁渊无语,他要怎么样关他什么事,道:“随意!”
可这饭却是吃得不安宁,宗政君千绝对撞邪,又给他夹菜,又给他添饭的。他自己不吃,却看着洛祁渊吃,似乎看得十分享受。
洛祁渊眼看着碗都被他给夹满了,仇视了一眼,他却道:“渊儿手还痛着,朕只是帮着减少那手的负担!”
洛祁渊不吭声,这都是什么破理由,总之,他高兴就好,自己无权干涉,虽然那人很不识趣的一直再打扰他吃饭。
最后,真的是无心吃下去了,也就停了,宗政君千也看他吃得差不多,让宫人把所有饭菜撤了下去。
折腾半天,已是深夜,宗政君千知道他现在的屈服不过是做样子,也不勉强于他,指着一旁的软榻,示意他可以睡在那,自己则到几案前批起了奏折,不再理会他。
洛祁渊也不扰他,乖乖到软榻上躺下,不过他还是担心宗政君千这禽兽,迟迟不敢睡去,但是熬了半天,依然见宗政君千在批阅奏折,没有要睡的意思,自己是注定熬不过他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宗政君千把所有奏折阅完,是真不早了,也有了睡意,但一瞧洛祁渊,被子落在地上,完全没盖在身上,于是走了过去,拾起被子来,盖在他身上。
看他睡得正熟,贼意又起,轻轻在他额头洛了一吻。打算就寝,忽又想起他的伤,真是该死,本该给他换药的。
想着,一层一层解下他的衣襟,雪色光滑的皮肤展露开来,那两点樱色依旧惹眼,纤细的腰身不足一握,宗政君千一时忘了换药,只顾细细打量着他,从下到上,脖颈修长,下颚微收,唇色绯红,鼻梁挺直,眼睛紧闭,睫毛并浓密,微微翘起,映在下睫的睫影给棱角分明的脸打上了一抹柔光。
宗政君千的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了他那绯红的薄唇之上,顿时,心跳就漏了一拍,想要移开目光,而那唇偏在这时少有喏动,再次像磁铁般吸引了他的眼球。
即使睡熟了,但洛祁渊仍旧感觉得到有双眼睛不安分的灼烧着自己,他本就怀有戒心,那灼烧的感觉就异常明显了。
洛祁渊一急,就想到了宗政君千在刚刚所做的事,“噌”一下就睁开了双眼。
宗政君千也是反应极快,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就交接到了一起。
洛祁渊的第一反应是一扬手将此人推至八百里开外,可是他扬了手,却没有去推他。
寻着这个人的目光,他只是无限的陷入,陷入无尽的痛苦,无尽的哀伤。
是小时候,他落下了悬崖,他看到了洛祁誉,他恳求他,救那个孩子,救那个孩子,可是洛祁誉将他抱起,带着他离开了,却无视了那个孩子的生死。
“剑呢?你为什么要偷那剑?就是将你卖个一百次,也不值那剑一半的钱!”
那个男人,自己的父亲洛诸尤歇斯底里的大喊 :“拖下去,拖下去,给我死死的打,打到他说出剑的下落为止!”
在那个寒冬里,湿肉拌着干柴,白雪夹杂着鲜血,他却不曾吭一声,那时只是身上痛,而当此时再见这一幕时,他却头痛、心痛、肺痛……他哪里都痛,打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每一棍,都似乎要了他的性命……
宗政君千看着洛祁渊一步步的变化,先是想要对他发怒,但未果,他呆了一秒,便抚上自己的脑袋,开始大声喊痛,眼睛血红,有火一般的烈焰在燃烧。其后就起了身,力气大得出乎人的想象,推开了他,朝殿门跑去。
宗政君千看着情势不对,急忙起身上前阻止,可那人依旧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摔得老远。
待宗政君千忍着疼痛抬起头来,洛祁渊早就打开了殿门,却不再往外走,而是扶着殿门顺势滑落下来,呆呆的坐在门口。
打盹的守殿宫人早被惊醒,惊愕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宗政君千起身,急忙上前,关了殿门,欲将他扶起,这人一抬眸,兀自起了身。
看到宗政君千,眼前一亮,目光闪烁,激动着一手勾过宗政君千的脖颈,欢悦道:“阿肆!渊儿好想你呢!”
宗政君千吃惊的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不是不记得自己了吗?
他要是记得自己,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这话语,这搂着他的方式和在地牢那一次如出一辙。
这事绝对蹊跷,宗政君千也是一百个不明白。
只挣扎着瓣开他的双手,置他与自己有一定的距离,看着这人红着樱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顿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洛祁渊见他久久不发话跺跺脚,就嘟着诱唇柔溺撒娇道:“阿肆怎么了嘛?阿肆这是不想见到渊儿吗?”
宗政君千只是不明白 ,这人为何这么做?他分明就记得自己,有时要装作不认识,有时却又如此直接的吐露他的心声。
洛祁渊见他不回话,红了眼圈,哭诉道:“阿肆这是不喜欢渊儿了,上次在地牢里,阿肆也是亲自赶走了渊儿,渊儿好伤心哦!”
说着,眼泪便大滴大滴往下落,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宗政君千看他哭得伤心,拉回了自己的思路,看着他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小时候洛祁渊的样子。
心下一疼,或许这真的是小时候的洛祁渊,也或许刚才他的痛楚,就是由他造成的也不一定。
自己也想到了自己明明就遇到了他,却又只为了利用他,才会他在地牢里吃尽了苦头,又放他和贾雪下在一起,还因为那人受了伤,想想就生气,生气自己对不住他。
宗政君千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将他搂入怀中:“渊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渊儿可以尽情打我,骂我,我都不怨,我再也不赶渊儿走了,渊儿原谅我好吗?”
洛祁渊本还在他怀中抽泣,听了他这话,也就不哭了,道:“阿肆是这个世界上对渊儿最好的人了,渊儿怎么会舍得打阿肆,骂阿肆呢!只要阿肆不赶我走就好了!”
宗政君千听了这话,更是只想痛骂自己,为什么忘了他十年,不早点找到他,将拥在怀里的他,搂得更紧了。
洛祁渊感到伤口上的痛楚传来,嘴里呢喃出声:“阿肆,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