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已经进食,却依旧觉得既渴又饿,只想扑在这人身上叫他再多掉些泪下来。
双手上的力道虽然已经消失,但戚果察觉到那股凉意还萦绕在身侧,便知道那东西并未离去。他一摸脸,脸颊干燥爽快,并未有他想象的那种粘腻感,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戚果为什么能容忍对方的行为——毕竟谁也不希望被舔得一脸口水。
“你不是去吓人了?为什么还会饿?”戚果恢复了一脸淡定,便从床上坐起身来。
身边这东西——还是称之为鬼吧——跟在他身边已经几个月了。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逐步习惯,除了戚果还是没办法适应日常被舔之外,两人相处得倒也和缓,几乎不像是一人一鬼。
他身边的床铺凹陷下去一点,仿佛另一个人坐在了他身侧。
“难吃,恶心。”像是回想起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对方声音中充满了厌恶。
戚果不太能理解他的洁癖。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之中,他也稍有了解到这种生物(姑且这么称呼)是以人类的惊恐和眼泪为食物,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制造些“事件”来吓人进餐。
这样一来倒解释了某些地方总是闹鬼的原因,原来只是这些东西在进食。只是他身边的这只却奇怪得很。
“眼泪不都是同样的成分组成吗?人与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在他抛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那看不见的物体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你的最干净。”也最好吃。
这又是什么理由?难不成鬼怪也有洁癖不成?戚果摇了摇头,没去深究。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对这些问题并不甚在意。也许对方吃饱了就会离开……吧。虽然一直有东西跟在身边有些麻烦,但是找人把他驱掉更麻烦。
而戚果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这只鬼跟在他身边还挺安分的,除了经常需要被迫投喂给他眼泪,几乎没给他惹什么麻烦。
“李乐是不是你吓的?”忽然想起刚刚那位倒霉的大哥,戚果问道。
“不是。他太脏了。”
那声音中的厌恶几乎快要具象化了,戚果能想象得出若是对方有实体,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身边的鬼就这么一只,还自我宣告无罪,同事却被吓成了那样,怎么说都十分古怪。戚果懒得再深想下去,他此时累了一天,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便只丢下一句:“你不要给我惹麻烦。”便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门一关,床边上原本的凹陷处便慢慢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像是那个坐着的人已经站起身来。
等戚果再出来时,房间里再也没有那种令人背后发寒的凉意。他也没在意,那鬼总是来去无踪。湿漉漉的头发也懒得擦,戚果全身只着一条平底裤便躺到床上,眼睛一闭,立即沉入了睡眠。
他额上还沾着几滴透明的水珠,随着他梦中呢喃侧头,那水珠也慢慢从他眉心往另一边滑下,还未落入枕头中,忽然之间便消失无迹,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似的。
枕头的另一侧忽然压了下去,冷风轻轻吹拂到戚果赤裸的后颈上,让他在梦中也缩了缩肩膀。
好香,好饿……
因晚上睡得很熟,戚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不知道是夜晚着凉,还是晨露太重,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激得眼泪又盈满了眼眶,双眼通红看起来就像是熬了一夜。
好在白天那个鬼并不会出现,否则他这些眼泪的下场就2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不会是被粗鲁地用纸巾擦掉了。
虽然向云飞给了他们一天假期,但在这个偏僻得连信号都没有的村落,也没有什么娱乐,这一天戚果便只是拿着他自己的相机在村子里四处走走拍拍。
这个村子说小倒也不小,每家每户都还有着自己的田地,村子中阡陌交错,不时见几只肥硕的家畜在铺满碎叶的路上奔走。村子中大部分的人家都已经建起了水泥房,腾出来给剧组住的地方也是两栋堪称乡村小别墅的房子。
别的不说,空气倒是极新鲜的。
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到晚上八点整个村子便都黑了下来。与白天有着鸡鸭啼叫、牛哞犬啡的吵闹不同,晚上的村子寂静极了,甚至会让人产生出这是一座死村的错觉。
从今天开始就是夜戏,等到拍摄现场时,戚果不出意外地看到敬业的向云飞已经提前到了,正在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摆道具。
向云飞忙得团团转,一会儿要求把沙发摆放得再整齐一点,一会儿又找人调试电闸,事事都亲力亲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因此显得更为认真,只是他把剧本卷起来插在裤袋里,又滑稽得有些让人发笑了。他一转头看到戚果,眼睛一亮,立即招手叫他。
“今晚不用长镜头,但是还是要手持。”向云飞从裤袋里抽出卷得有些变形的剧本,哗啦啦一下翻到其中记满了字迹的一页,开始给戚果讲了起来。
说实话,戚果比较喜欢像他这样的导演,至少要求都说得很清楚。他点了点表示自己都听明白了,便走到自己的机位上开始调试机器。
拍前准备了两个小时,包括了向云飞给女主角讲戏。恐怖片不需要太多演员,最重要的便是主角的演技能撑得起剧情。那位女演员叫做邬仪,比现在的当红小花年纪都大些,在她年纪正好的时候没赶上红,但外形和演技也是有的。
向云飞牟足了劲想要把这片拍好,搏一搏暑期档,也许就是下一个成本低却大爆的奇迹。
“三,二、一——第六十五场第一次,开始!”随着向云飞一声令下,拍摄现场的灯便尽数熄灭,只留有一些不会影响到画面的小指示灯。
月光的幽幽清辉从落地窗洒下,勾勒出独身坐在沙发上的邬仪的身影。只见她垂着头一言不发,双眼直直地盯着沙发前茶几上摆着的相框。镜头一转,慢慢聚焦到那个木色的相框上,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相片竟被撕得只剩下了一半。
看着看着,泪水便从邬仪清秀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戚果手持摄像机朝她慢慢走过去,按照向云飞的要求刻意地缓慢摇晃画面,制造出了一种奇怪又诡异的效果。这一条拍得很快,主要还是多亏了女主角邬仪入戏快。
第一次夜戏就这么顺利,向云飞相当满意地走到屏幕前检查刚刚拍好的段落,看着看着却忽然皱起眉头。
“小戚,你怎么拍的?”他立即向戚果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你看,右下角怎么有块阴影,是不是你挡着镜头了?”
那阴影就卡在右下角,就像是挡在镜头前似的。戚果疑惑地凑过去一看,立即摇了摇头,“不是我挡的。”他也没穿长袖的衣服,而且以手持的姿势衣袖也不可能挡到镜头,唯一的可能就是镜头脏了。
“那怎么回事?你赶紧弄好了,待会再拍一次。”向云飞心情由晴转阴,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赶紧弄好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沉思不语)
戚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在想,连眼泪都这么美味,那么精○的味道也一定很……
戚果:你可以闭嘴吗?
第76章 包养洁癖幽灵03
第二次的拍摄倒没再出什么问题, 十分顺利地把这一场给拍过了。
刚刚的小插曲并未有人放在心上, 只把这当成是个无伤大雅的机器故障。
小成本恐怖片因为场景少, 情节简单,拍摄周期基本不会长于一个月。而整个剧组都十分配合敬业,按照目前的进度, 只需要再拍一周便可以提前杀青。
下一场的场景换到了二楼。在换场间隙, 女主角邬仪倚靠在楼梯上, 闭目让化妆师替她补妆。即使是这种时候,她仍在默读着下一场的台词,并不因为这是低成本片便敷衍了事。向云飞曾断言像她这样敬业的演员,迟早会迎来事业的春天。
粉刷扫过邬仪的脸颊,有些痒痒的,但她早已熟悉化妆工具在脸上的触感, 因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那刷子越刷越往后, 不知为何从她的颧骨往耳朵扫去, 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掠过她的后颈。
冷不防被这么一扫,邬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份异样让她猛地睁开眼, 正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忽然发现更惊人的事实:自己面前并没有人。
刚刚替她补妆的化妆师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余光发现邬仪睁开了眼睛, 便笑道:“啊, 邬仪姐醒了。刚刚看你在闭目养神,补完妆我就没叫你。”
她的话让回过神来的邬仪不由得生出一阵诡异感,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过她的肌肤, 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刚刚并没有睡着啊!
还未给邬仪多想的时间,向云飞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女主角呢?邬仪呢?快快快,就位就位——”
“来了。”邬仪忙道。
真是件怪事。
邬仪专业素质很强,完全没被刚刚的事情影响,不如说这件怪事更给了她一些表演上的灵感,让她表现得比原本的还要出色,这一场也只是补了不同角度的镜头,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向云飞不禁连连赞叹她:“演得不错!”有这样的女主,他对自己这部片子越发有信心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显示器前去看刚刚拍的片段,走得急了,一不小心撞到个正单膝跪地休息的人。
“抱歉抱歉,没事……吧?”向云飞急忙转过头道歉,一眼看到他撞到的正是已经眼泪汪汪的戚果,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与他那副惹人怜爱的含泪模样不同,戚果的声音冷静无比,让向云飞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
——还好还好,他差点以为自己把他弄哭了!
向云飞站在原地,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睁睁看着戚果毫不在意、动作粗鲁地抹掉眼泪,心中腾出一丝诡异的想法:真可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想来想去,只觉得那些泪珠被这样随意地抹去十分浪费。可是眼泪又能用来做什么呢?
如果某个生物能听得到向云飞的心声,或许会既不屑又勉为其难地赞同这个弱小的人类。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吃掉?”
只有戚果能听得到的阴冷声音正在他耳边不甘地抱怨着。
有一瞬间,戚果感觉到周身空气都下降了个十度,原本闷热的拍摄现场也变得阵阵阴凉。他皱起眉,小声道:“这是在公众场合。”
这鬼只在夜晚出现,每晚准时得就像是在上班打卡似的。只是戚果完全忘了从今晚开始拍夜戏,因此对于他的出现还有些吃惊。
鬼听到他的拒绝,不再发言,但尚未回温的冰冷空气提醒着戚果:这鬼不太高兴。
考虑到每次拒绝他时会产生的后果,戚果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正在微妙地自言自语,便提前开口警告道:“你不要忽然扑上来。”
他可不想在拍摄的时候忽然被舔脸。那已经不是用“刺激”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听戚果这么说,那气温又再次降了几度,冷得他一阵打颤。那股怨念几乎要化为实体,不依不饶地缠在戚果脖颈处、脸颊、唇边,似乎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不满。
那种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令戚果只想立即逃开。如果对方有实体,或许早就被戚果一巴掌推开了。然而面对这样的非自然力量,戚果唯有往后退去,却怎么都无法脱身。
无奈之下,戚果不耐烦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没人的时候,任我——”那声音几乎是即答,话语的最后却隐没在一片阴森鬼气之中。
真是麻烦。戚果懒得管他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喂他几顿,便随口应了。那阵寒意满意地消散了一些,却还留有一丝萦绕在他身周,仿佛在提醒着他不要毁约。
这移动型空调还挺好用的,若不是嫌他太麻烦,戚果都想问他能不能白天也跟着自己。
向云飞又开始叫人了,戚果便提着摄像机到了指定的机位等候。这一场不需要他手持,只需要架着机子直接录就行。
开拍的最后一刻,戚果看了眼时间,发现恰好是十二点整。这点掐得还真准时,他听着向云飞打板的声音,心中这么想到。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是在应和他心中的话语,每个人耳朵里轻轻钻进“啪”的一声脆响,整个现场忽然就断了电,陷入了原原本本的漆黑深夜之中。
“怎么回事?!”在一片嘈杂声中,向云飞的大嗓门尤为清晰。“是跳闸了吗?”
有工作人员想拿出手机用电筒的功能,却发现离奇的是明明刚刚还开着的手机忽然也变成了关机状态。更诡异的是,还怎么都开不了机!
“为什么手机开不了?”
“我也是!”
“怎么回事啊?”
最初的慌乱过后,人眼逐渐适应了黑暗,却发现本该照进月光的别墅内居然就像一个巨大而不透光的匣子一般,无论朝哪里看去,映入眼中的都只有死气沉沉的黑色。
这阴森的死黑让方才还在叫嚷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全都沉默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开始像病毒一样肆意蔓延。直到有个人颤着声小心翼翼地开口——
“咱们……咱们不会遇到鬼了吧?”
!
这句话如一根尖利的刺般戳破了沉寂,在场的人以比刚才的嘈杂声更大的声音叫嚷起来,别墅内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中,唯独有一个人像是被套在罩子中似的与众人隔绝。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正在与某只忽然打蛇上棍的鬼讨价还价的戚果。
“不行。人太多了。”
“他们看不到。”
“不行。”
在黑暗降临的那一瞬间,戚果瞬间感受到身边的那股寒意又带着兴奋归来,他立即察觉对方是想趁着这黑暗讨要他的食物。
开玩笑,这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亮,他要是答应他就是个傻子。戚果十分坚定地要做一个冷酷无情的饲主。那鬼心有不甘地贴着他,几番想要强行动手,最后却又只在他眼角处掠去,仿佛用拇指爱怜地轻拭而过便罢休。
见他终于安分下来,戚果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了不得的疑似闹鬼现场中,这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发问的对象无疑只有一个。
“……阴气太重,没什么问题。”听得出那声音不太情愿,却也老实地回答了戚果。
若说阴气重,身边这位移动型空调也足够吓人的了。戚果怀疑地问道:“不会是你引起的吧?”
“我和那些脏东西不一样。”这话似乎更激起了他的怒气,语速急促不少,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与暴躁。“此地原本就缠绕着阴气,只是现在生人太多,将它们引出来罢了。”
“哦。”听不懂。戚果目前只关心一个问题,“停电什么时候结束?”
也不知道这人是满不在乎,还是太过豁达,那声音一滞,忽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马上。闭眼。”
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刺眼的灯光重新充斥了整个别墅。戚果听了他的话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因此躲过一劫,但是别的人便不同了,无一不被灯光刺得几乎是短暂失明。
“也太邪门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要相信科学。”
即使大部分人都认定一定闹鬼了,也还有不少如同向云飞的无神论者认为这只是一次比较难见的故障,并未放在心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短时间的诡异断电让整个剧组人心惶惶,下半夜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拍摄,于是向云飞下了决定,提前结束放大家回去压压惊休息休息,明日再继续。
戚果还未行动,耳边已经有个声音催促着他:“快走。”
到底是有多饿啊?
等回到了住的房间里,戚果还未坐下,便感受到对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定住了他。好在虽然这饿鬼馋得很,却也还知道把他搬到床上放好,这才跃跃欲试地要开始享用“美餐”。
戚果半睁着眼,只觉得眼皮被一阵凉凉的触感摩挲着,双眼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蓄起了泪。其实他的眼睛本就敏感至极,不需要触碰,光凭那寒意就足够激出他的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