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爱情故事 [金推]完本[gl百合]—— by:猫伶
猫伶  发于:2017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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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糖在电话里说:“老姑,我有点肚子疼。”
“有点?”
“嗯……”
叶从心看了看床上的丁香,大概能知道这孩子在作什么妖,“你那么厉害那么爱逞强,‘有点’疼的时候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吧?其实你肚子不疼,就是想让我回家。”
“不是!我疼!”
“噫,疼起来说话还这么有底气。”
陈秋糖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疼的话自己吃点药,家里有药。但是甜甜,原谅我不能相信你,因为你平时的举动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为了破坏我和丁香的生活。”
“你就是不回来管我是不是!”
“是。”
“你会后悔的!”
叶从心皱皱眉,挂了电话。还什么“你会后悔的”,她是不是最近偷懒看多了动画片……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丁香披上衣服起来,有点担心。
叶从心扯了她的衣服扔到一边,“她壮如牛,放心吧。”
陈秋糖没有再打过来——这正好从侧面说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二天早上,叶从心把丁香送回学校后回了一趟家。已经过了九点,家里却到处拉着窗帘,很暗。陈秋糖没有出来迎接她,也没有隔空骂她不负责任。叶从心环视了一下极少见地没有被收拾整齐的客厅,愣了愣,然后扔了挎包冲进陈秋糖的房间里。
陈秋糖还穿着T恤和仔裤,随随便便地蜷缩在床上,半趴着。她没有盖被子,只是将被子团成一团塞在肚子下面,闭着眼,一动不动。
叶从心腿有点软,愣了愣,颤抖着双手上前去,在她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甜甜?”
陈秋糖的脑袋轻轻地随之摇摆,并没有睁开眼。
“甜甜!你活着吗!”叶从心听见了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很陌生,比她自己的声音高几个调。
陈秋糖的脑袋这才动了动,没有起身,皱着眉睁看眼望着她:“你傻了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叶从心这才看见她额头上的汗珠。她是为什么会问出那样智障的问题的呢?
叶从心手足无措,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手上传来的热度将她吓了一跳。
越是平时活蹦乱跳不爱生病的人,生气病来越是吓人。
上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内疚感是什么时候了呢?她蹲下来轻声说:“甜甜,我带你去医院。”
陈秋糖摇摇头,吐着气声说:“用不着。”
叶从心便听她的了。她从来不喜欢逼着别人做事,即便是关心也一样,强行灌输的关心总感觉很尴尬。
如果不去医院,该如何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她询问陈秋糖哪里不舒服,后者只是摇头。叶从心只好先用有些发凉的矿泉水喂她吃了退烧药。凉水滚进陈秋糖的胃里,她额角抽了抽,却什么都没说。
叶从心去厨房给孩子烧水,烧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陈秋糖从卧室里跌跌撞撞地扶墙跑出来,腰弯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她跑进卫生间,伏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旋地转,吐完之后坐在卫生间的地上起不来。叶从心这才真正害怕起来,终于还是带她去了医院。
第37章 请将我挂在胸前
陈秋糖是急性肠胃炎, 她已经上吐下泻了一整晚,因为一直仗着身体强健想要自己扛过来,所以耽搁了太久。医生看着化验单表示奇怪:“这孩子早就该送医院来了。都脱水脱成这样子了,再晚来一步没准能休克, 您是她的家长?怎么现在才送孩子就医啊?”
叶从心笑了笑搪塞过去。
根据陈秋糖的病情,医生大笔一挥直接让她输液,先输四大袋子消炎药和生理盐水, 不够再加。叶从心这是第一次作为病人的陪护来到医院,深觉陪护病人是一件顶无聊且艰难的事。她要为陈秋糖找到空床位,看着她睡下,时刻注意着药液的剩余量。医院人多而杂, 陈秋糖皱着眉睡在过道里的简易病床上, 她一秒钟都走不开。
算了下时间,如果只输四袋子还好, 若之后再增加, 那么她是肯定要错过协会的聚会了。要不, 把杨程程拖来背锅?不行啊, 她之前请假太多, 再逃班会被主任批死的。
陈秋糖沉入睡眠, 不久,额头开始渗出细汗,她皱着眉,脑袋和手脚不时动弹,看上去是在做噩梦。叶从心托着腮看着她, 没有为她擦汗也没有握着她的手,而是认真地辨析她的梦话来取乐。
奇怪的是,她听到这孩子居然在梦中叫爸爸。因为没有爸爸,所以在梦里给自己造了个爸爸?
继续听,便越来越清晰。叶从心听到她说:“爸,你滚!别打我妈!别打我!我不去!爸,我不去哭丧!”
叶从心确认了一下自己听到的没有错,然后花了半晌来消化。如果这梦话真的意味着什么,那么……
怎么可能呢。叶从心相信,这只是陈秋糖在梦中的思维错乱罢了。如果真的有那么可怕,倒还好了,她便能够将这拖油瓶还给陈大。
她给丁香打了个电话报告情况,挂了电话一转身,便看见陈秋糖醒过来了,躺在床上微微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她这个姿势眼里的叶从心应该是上下颠倒的。陈秋糖哑着嗓子开口:“你下午有活动。”
“嗯。”叶从心把矿泉水盖子拧开凑到她嘴边——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伺候人。然而陈秋糖依然在反胃,根本喝不下去。脱水过多的症状便是看见什么都反胃,喝水都能吐,把胃酸都吐得干干净净。她的液看来还输得很不到位呢。
陈秋糖呆呆地望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说:“中午了,老姑,你饿不饿?”
“嗯,饿了。”
陈秋糖皱皱眉,“我不困了,你回家吧。”
“我回家干什么?”
“你不是饿了么?冰箱里有点鱼。反正你就那么小的胃,每天吃猫食似的,够你吃的。你再帮我喂喂大花,它昨天晚上被我吓坏了。”
叶从心看着她蜡黄蜡黄的脸,手腕处血管沿途发红,那是极少生病的人对输液针头的某种过敏反应。她心里稍微有点难过,但说不上来难过的原因。
旁边的一个病床上躺着一个更小的男孩,男孩的父亲和奶奶守在孩子身边,满脸疲惫。他们听到陈秋糖这边的对话,都好奇地瞧过来。那目光显然在说: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相比之下,守着孩子的大人却面无表情,在思考着什么。
叶从心在思考她应不应该扔下她回家吃饭。十秒钟的思考后,她决定了:应该。当她从容离开的时候,旁边那一家子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所有的病号,即便是青壮年,身边都有人陪。陈秋糖孤单一人坐在病床上望着叶从心背影的样子,竟像一副讽刺画。
……
喂大花的时候,叶从心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陈秋糖为什么要建议她回家吃饭。因为那孩子是知道自己的懒散的——没人照顾的话就喜欢随便下馆子。为了不让她吃到地沟油,陈秋糖已经连家里冰箱第几层有鱼,要热几分钟都明白告诉他了。真是用心良苦。
想到这里,叶从心觉得自己着实对不起这孩子。真TM烦人啊,好意是这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因为亏欠,叶从心喂完了大花,又学着陈秋糖的样子帮鸡清理它的窝,因为业务太不熟练,她被鸡自卫地啄了好几下,且耗时许久。清理完毕后顿觉舒畅——这次的亏欠就算是清了!
叶从心回到医院,看到其他病号身边围着的陪同者都拎着包子、米粥等,她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给陈秋糖买。陈秋糖就在走廊尽头的墙边躺着,她出现在叶从心的视野里时,是奇怪地盘腿坐在病床上,面对着墙壁。叶从心拍了拍她的肩,她身子一僵,转过头来,双眼发红。
“你……”
“我?”
陈秋糖低下头摇了摇,用没被针头占用的手撑着病床将自己转过来——她有力气了,看来恢复不少。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看到叶从心,一惊,说:“呀,孩子家长没走?那您看着吧!”护士说完,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陈秋糖的头低得更深了。
叶从心对护士的话做了一下阅读理解,笑道:“你以为我把你扔在这儿不会回来了?”
“你不找丁香去么。”陈秋糖躺下了,反正面对着墙壁说。
“可是把你扔下也太渣了吧……”
陈秋糖冷笑一声,觉得她口中说“渣”是件挺滑稽的事,“你肯定想着不回来来着吧?吃个饭那么半天。”
“因为帮大花清理了窝,还被它啄了好几下。”
陈秋糖一听,回过头来看她的手。见她细皮嫩肉的手背上毫无破皮痕迹,那话显然是个标题党,于是瞪着死鱼眼又开始面壁。
四袋子药液果然并不够,当叶从心交了剩下两袋的钱的时候,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大概是下午三点的时候,陈秋糖再也睡不着了,坐起来喝着从外面小摊上买的小米粥,叶从心望着她,心却早已经飞走了。就是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丁香的微信视频电话。
叶从心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拿着手机想要到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去,可是陈秋糖……
陈秋糖挑着眼睛望着她,说了句:“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叶从心便飞快地转移到了无人的安全通道。丁香在电话里向她打招呼,她的后方是协会里正在嗨皮的学生们。他们占了校外烤肉店的半层来搞这个party,身为打杂人员之一的丁香先是让叶从心看了一圈现场的布置。
“棒极了。忙了一上午吧?”
丁香点点头,面色十分红润,可能也有些害羞的成分在。她将手机拿远,问叶从心:“还行吧?”
叶从心便看到了她的穿着。是前一天送给她的一身连衣裙,颜色是叶从心喜爱的黑白性冷淡色,但样式却没那么保守。叶从心满意地笑了,她就知道,这裙子与丁香和衬得很,将她的一半热络大方和一半孤寂神秘全都体现出来了。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被甜甜牵制在这里了。有孩子的人是不是很招人嫌弃?”
丁香说:“你就是来了我也会把你轰回去的。叶子,我们以后有无数机会呢,这次,留点小遗憾多好。”
对啊,那样的未来才有盼头。
她们通过微信视频一起看了两个协会学生干部的发言,丁香对叶从心打趣他们像是国家领导人似的,说话又臭又长没个主旨。丁香的声音显得很近,给人一种,她们两人肩并肩,在最后一排一起打趣学生干部的错觉。
后来,丁香将手机改为语音模式,挂在胸前,走到学生们面前。此时,叶从心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跟随着丁香的行动,听到大家在为她起哄鼓掌。丁香在立式话筒前站好,为她伴奏的男同学抱好了吉他。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和音响放大,但是叶从心就像是被她挂在了胸前,听到的,一半是她真实的嗓音,一半是经过电子元件的模拟声波。叶从心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就好像丁香在同学们的围观之下,肆无忌惮地对着她一个人说话。
丁香意外地没有任何开场白,“《灵魂伴侣》,送给你。”
叶从心听到肖博在底下喊:“什么都不说吗?‘送给你’是送给谁啊?”
学生们都在起哄,问她送给谁。丁香什么都没说,大概是做了嘘声的手势吧?大家热闹过后便安静下去。她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叶从心不由自主地微笑,耳朵被她圆润厚实的声音瘙得痒痒的。她是第一次听丁香唱歌,这个小交际花,果然歌唱得很不错。
“若你是一阵春天里的风,那我一定是最远的风筝……”
“然而你选择做平凡的人,于是我也就爱上你的人……只求能跟你相衬……”
“然而你已是最平凡的人,看着多美好心却那么笨……”
第38章 请找到我
那天从医院回到家, 叶从心体恤她,难得的自己磨蹭着做了一天的家务,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盒长了毛的驴打滚。这是前一阵陈秋糖去稻香村买绿豆糕,顺便买回来的。黏的点心大热天地放在外面, 不久就发了霉,然而垃圾桶里的发霉驴打滚却竟然被人吃下了大半个。
叶从心想想都恶心得想吐,根本无法想象陈秋糖逼迫自己下咽时是个什么心态。叶从心抬头看见冰箱上的“家规”, 她这苦肉计大概同时符合了好几条,要如何惩罚呢?
叶从心摇醒了沉睡中的孩子,“你该罚。关门外一晚以及一篇签字检查加上二百元罚款。”
陈秋糖双目圆睁:“我都这么惨了!”
“自残这种行为,对不起你自己, 对不起你妈妈, 更对不起养你的我。这是大罪。”
陈秋糖蔫了,脑袋一歪抽抽搭搭的。她已经开始构思起了今天的检查。
“念你这么惨, 这次的惩罚就免了。你这么难受, 自己已经给了自己惩罚。”
陈秋糖睁开眼睛望着她, 眼白处全都是血丝。叶从心被她盯得极为心虚, 手拂过她的眼睛, 让她闭上, “瞑目吧。”
陈秋糖到最后也没为自己的行为向叶从心道一句歉,但也再没有在叶从心与丁香二人世界时打扰她。
……
六月底是所有学生阶层最忙碌和恐惧的时候。丁香忙着各科期末考;叶从心的稿子已经提交给了学术会议的委员会,一边焦急地等着回复一边做唯一一门课程的最后一次大作业。陈秋糖去中学考试的那一天,叶从心仍在实验室睡着觉,杨程程将她送到校门口, 看着年级主任将她领进学校。
按陈秋糖的学籍,原本是不能这样转学的,但是杨程程通过自己在教育口的人脉,帮她疏通了一把,只要考试成绩达标、交上两年的高昂择校费,校方就找人帮她剩下杂七杂八的屁股擦干净。这世道,就算是不起眼的中学校领导,只要有“认识人”,本领也是能通天的。
陈秋糖考完试出来,时间尚早。杨程程在上班,叶从心并不搭理她,她便一个人走路回了家。然后做饭,打包好,送到叶从心的实验室去。
实验室里只有那一人,却没有陈秋糖听惯的啪啪啪的打字声。叶从心苍白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头,靠在工位隔断上闭目养神,电脑屏幕上都是陈秋糖看不懂的代码。陈秋糖将饭盒放在她的桌上,静悄悄地抽出她桌上的《三体》,也想读一读。但是看了半天,依然停留在第一页——这什么鬼书,她根本读不下去。
陈秋糖负气地将书塞回原处的时候,叶从心醒了。
“考上了么?”
陈秋糖抿着唇,点点头。
“数学实验班?”
“……不是。”
叶从心揉揉她的头发,“算了,你那基础,能考上已经是托了我的基因的福。你回家吧,我今晚又要熬夜。”
陈秋糖便看着她把饭吃完,收拾了饭盒准备回家去。临走的时候,她说:“老姑,你当时说了的。我能考上那个学校就带我回东北。”
叶从心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没空理她。
“老姑!”
“嗯?”
“回东北的事——”
“你先回家,我暂时没空带你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能有空?”
叶从心停下来想了想,如果过稿顺利,忙完期末后,八月要赴日开会。她是最不喜欢舟车劳顿的。于是说:“等你开学了,找个周末吧。”
陈秋糖深吸了一口气,却又被她自己憋了回去。
没过几天,叶从心得到了学术会议的过稿通知,相当愉悦;丁香的期末考也结束了,控理课的期末考卷在叶从心的眼皮底下给出了一个高分成绩;唯独杨程程的高中期末考战线还没结束。陈秋糖就是在这时来提第二次要求的。
这一次,她显得比第一次急迫许多,攥拳头的频率也高了起来,全程不见笑模样。逼问之下她终于说,二傻三胖告诉她,五花不见了。四眼去找她,到处都找不到。她必须要回东北一趟。
叶从心知道,五花那孩子被拐的可能性大概有百分之五十。但是甜甜呀,你不过也是个孩子,即便再怎么强悍,你也是斗不过大人之中的亡命之徒的。初中二年级的孩子中二些是正常,但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叶从心却懒得这样去以理服人,因为她知道这孩子的固执,她再在理,她也不会屈服。于是她只是没收了陈秋糖的钱包,她没了辛苦存下的钱款,便怎么也不可能有胆略飞到东北去了。
陈秋糖没怎么反抗,她也许已经被叶从心冷漠的抚养态度驯服了,生出了些奴性。第二天一早,叶从心待阳光晒屁股才起床,发家里没人。她进入陈秋糖的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大花的窝是清理过的,这只明显长大了不少的公鸡在纸箱中转来转去,显得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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