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轩挣扎着把地址说完就摊在后座上昏迷了，这个地址周助理很熟悉，不止在那个门口接了一次被人打的老板，上次还送了三个扫地机器人过去，可是老板什么时候在那里有房子了？
三更半夜不堵车，周助理一路顺畅地把谢文轩送到了楼下，可谢文轩已经开始打呼噜，怎么叫都不醒。没办法，周助理只能架着老板上了楼。
门铃按了有一分钟，这家的门终于有人开了。
“你好，你……”周助理看着前来开门的初中生，犹豫了一下，问，“谢文轩住这里吗……”
卸了妆的顾可颐刚刚做了个面膜就听到有人敲门，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助理，换上自己的本音说：“不认识，你应该找错了。”
“啊？”
周助理一头雾水，上次他来送扫地机器人的地方明明是这里啊？
“等一下，小朋友，”周助理问道，“你父母在家吗？”
“不在！”
周助理差点儿被小朋友甩上门的砸到鼻子，又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开门。周助理没办法，只能把谢文轩扶下楼，送回了他的别墅。
谢文轩喝醉的时候很多，不过还算清醒的时候一般让周助理送回家，如果断片他家里也没人照顾，直接送到酒店就行了。
这是他第一次醉倒之前说了一个地址……
周助理忍不住开了个脑洞——
谢文轩应该是看上了一个有孩子的已婚男人，也有可能是单亲，他老板这么荤素不忌来者不拒，无论对方是什么情况肯定是要下手的，没准儿手段还很龌龊。
看样子人家孩子都挺大了，还不怎么喜欢他，很有可能是他老板这个没节操的，调戏人家小男孩儿了……
想到这里，周助理又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他老板真的看上人家的小孩儿了吧？成年了吗？他老板这是在犯罪啊！
周助理在万分的惊恐中，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把老板送回了家。
谢文轩还是睡得死死的，周助没办法只能硬生生把他拖进屋子里。
他平时来都是送到门口，送进卧室他还有点儿不认路。
在发现三间疑似卧室的房间没有床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张床有床的房间。
开了灯，周助理惊呆了……
这间房间，墙壁是粉色的，台灯是粉色的，床头柜是粉色的，桌椅沙发都是粉色的，床架是粉色的，床上用品是粉色的，公主风的蚊帐都是蓬蓬的粉色系。
周助理吃惊地张大了嘴，连老板倒在地上都没发现。
难道……老板还有个女儿？
放着地上的老板不管，周助理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个遍，除了一个装逼用的书房和一个他去过的衣帽间，各有一张沙发，其他房间都是空的！是空的！空的！
那么……老板的房间就是那个……梦幻粉？
周助理有点儿接受不能，他英明神武一身肌肉的老板怎么可能是个梦幻小公主？
稳定了心神，周助理把睡死过去的老板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尽管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盒拆开的安全套，他还是告诉自己，这个房间一定是老板私生女的房间。
一定是的！
赶走了半夜上门的瘟神，顾可颐又改了一版工作计划，想到谢文轩醉成那个样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过他身边还有个助理，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助理也不能一晚上看着他，万一呕吐物堵住呼吸道怎么办？等人发现的时候谢文轩没准儿就凉了……
顾可颐越想越惊悚，画面不知道怎么就跳到他去参加谢文轩追悼会了。
捏了捏鼻梁，顾可颐决定不想了，洗澡睡觉。
躺在了床上，忘了一会儿天花板，顾可颐翻了个身，莫名觉得被窝有点儿冷……
如果谢野狗真的死了……
顾可颐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哦不，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睡觉，明天醒来还有一堆烂事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这样的反复纠结里，终于睡觉了。
穆珂从加拿大回来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不仅带了礼物，还请了全公司的下午茶。
正高兴着，穆珂回头看到了阴森森看着他的顾可颐，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好。顾可颐扬了扬下巴，“进来，跟你说下次时装周的事。”
春节之前还有一场名气破盛的时装周，穆珂做了B牌的全球代言之后，已经成了品牌商的抢手货，尤其是电影入围的消息传出来，身价都不一样了。
顾可颐对他以后要走的路线规划得很清楚，挑合作方也挑得很仔细，只是穆珂现在主意大了，学会反抗了。
“能不能少走机场，我想早点儿回来过年。”
顾可颐看着他天真的大眼睛，微笑着说：“好啊，要不然走完B牌的秀我就包个飞机送你回来好不好？要不然这样，我跟主办方说一说，让他们把时装周安排在本市的艺术中心怎么样？”
穆珂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顾老师我错了……”
顾可颐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摔，骂道：“你还反了天了！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是不是？要不要解约回去跟沈越混啊！盛世同文一年投资一两部电影捧你都不算什么对不对？”
穆珂小跑到他身后给他捶肩膀，“顾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听话嗷！”
同样是来听安排的匡明杰一开门听到里面鸡飞狗跳的，笑眯眯地问：“怎么了这是，阿珂你又惹顾老师生气了吧？”
穆珂撇撇嘴，顾可颐嫌他烦，“滚滚滚，没你的事儿了，等着安排吧！”
匡明杰看着穆珂走了，才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问道：“傻孩子又犯傻了是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顾可颐揉着脑门叹了一口气，“真闹腾。”
“这样不是挺好的，从前那个性子太软了，活泼点儿也挺好的。”
顾可颐翻了两页手里的纸，说道：“你的合约再有半年就要到期了，想好以后的出路了吗？”
匡明杰作为M.D.S的一线男模，一直老老实实听公司的安排，最近几年新秀渐渐起来，顾可颐也为他做了一些其他的打算，包括介绍他上综艺演电影。
“还没想好，”匡明杰笑笑，说道：“如果有可能还是想跟着安总。”
顾可颐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你能留下当然是好的，但是公司现在的格局就是这样，未必能给你好的出路，你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
“行了，你助理还有多久到，等他到了，我们再说工作。”
顾可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手点开了微博，之前他找了一波营销号给穆珂带风向，最近好像大有成效。
刚进去，他关注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都在转发同一条消息——
“轩昂谢总，深夜密会影后绮丽，满身酒气，举止亲昵。”
第12章 买定离手某人有没有挨打
营销号转发格式和措辞都差不多，一看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波通稿。谢文轩和离婚的沈卓并称娱乐圈顶层的钻石王老五，是众多女星想要抱住的大腿。绮丽背后有金主，这样的新闻传出来，应该跟最近的风波有关系。
顾可颐没多看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匡明杰的助理来了，顾可颐又把齐思叫进来说一下时装周的安排。
“……杂志肯定是要上的……”
谢文轩这个二逼昨晚喝那么多是跟绮丽？
“……设计师比较难沟通……”
什么事情值得喝这么多？
“……可以的话还是要争取的……”
野狗今天醒了没有？该不会周助理把人送到绮丽家里去了吧？
“……我是说，对，那个……”
顾可颐思路卡住了，人果然不能一心多用，面前三个人都在等着他说话，他摘下镜框捏了捏鼻梁，说道：“我脑子有点儿乱，给我一分钟。”
他不想承认那篇基本什么都没有拍到的通稿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毕竟这熟悉的套路和格式都是他玩剩下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上一次谢文轩跟他说要结婚了，对象该不会是绮丽吧？
谢文轩这个人绯闻没有爆出来多少，人却花得跟他的衣服一样，这一次由着对方买通稿炒作，难不成真的是确定对象？
他是不是傻？绮丽背后的靠山倒没倒都不知道，就这样直接送上去，万一……
“顾老师？”齐思打断了他的思路，问道，“我们还要接着说吗？”
“哦，我们说到哪儿了？”
另一边，谢文轩从宿醉中醒过来，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了，挣扎了两下，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他明明记得昨晚上车的时候告诉了周助理顾可颐家里的地址。
浑浑噩噩地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谢文轩看了一眼手机，最新一条微信是沈越发来问他跟绮丽怎么回事，还有几个从家里的打来的电话。
谢文轩皱着眉搜索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昨晚还是被摆了一道。
这种小绯闻无伤大雅，表面上他和绮丽都是单身，聚会亲密也都无可厚非，只要过几天签约的消息一出来，路人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谢文轩坐在床边抽着烟回复朋友的消息，忽然想起来，昨天他出门的时候，拆了一半的沙发套还扔着，扫地机器人还转着，洗衣机里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晒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那个死人妖肯定又要揍他了！
谢文轩匆匆换了一身衣服要出门，楼下遇到了来接他的周助理。
“谢，谢总，您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
“下午跟盛世同文有个会要开，我来接您。”
谢文轩想起来了，《归里》安排在年后上映了，作为两家公司合作出品的电影，他要列席会议，听一听后续的宣发。
“那个，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上了车，谢文轩问道。
周助理心里颤抖了一下，说道：“那个，你让我送你去上次那个小区，然后有个小朋友来开门，他说不认识你，就把门关上了。”
“小朋友？”谢文轩皱眉想了半天，“你不是敲错门了吧？”
“不可能，我确认了好几次呢，确实是个小朋友开的门，十五六岁的样子，老气横秋的……”
谢文轩懂了，给周助理开门的不是“小朋友”，而是没化妆的顾可颐……
“啊……”谢文轩抓了抓脑袋，换了个话题，“然后呢，你送我回家了？”
想到谢文轩那个粉红公主房，周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啊，不过进门之后您就有意识了，自己上去的。”
绝对不能说他看到了那个卧室的真面目，搞不好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过作为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守法青年，周助理觉得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老板，我觉得以您的见识，看人识人的本事应该是非常优秀的，我们公司最近有一批新人，真的还挺不错的，您要是喜欢绮丽这样的，其实也还好，”周助理绕着圈子说道，“年纪太小的不懂事，也不合法，您说呢？”
谢文轩正看着手机里盛世同文那边发过来的文件，半天也没闹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便问道：“什么意思？”
周助理闭上了嘴，他总觉得，多说一句容易出车祸。
“对了，”谢文轩说道，“那个什么牌子不是送来一本新品目录吗？我挑几件，你有时间叫人去买回来。”
“好。”
在盛世同文的大楼里商定了电影上档前后的宣传，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谢文轩在走廊尽头抽烟，沈越走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找我吃饭，你家小模特呢？”
“被经纪人扣下了，看着他节食健身呢。”
沈越惆怅地从他手里抽了一根烟，谢文轩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问道，“又要时装周了？”
“是啊，我宝贝现在太火了，估计又要累死了，”沈越略带伤感地说，“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谢文轩听到要过年了就开始头疼，过年又少不了进山里陪爷爷奶奶，一家子人聚在一起，恐怕又是同样的问题陷入死循环。
现在的沈越三句话不离他的小模特，听得谢文轩羡慕得要命，什么时候……
谢文轩抽烟的动作一顿，怎么有一瞬间，他希望能和顾可颐过这样甜甜腻腻的小日子呢？
仔细想来他为什么最近一定要赖在顾可颐家里呢，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愿意承认。
抽完了一支烟，沈越要回去给他宝贝准备夜宵的水果，一边计划一边抱怨节食期的水果真的很难选啊。
谢文轩心里哼了一声，谁还没个宝贝了？
“我没开车，你去哪儿？顺路把我带到超市去。”沈越问道。
谢文轩回答道：“不顺路，我要回去给我媳妇儿做饭。”
沈越挑眉，问道，“你媳妇儿？你见过了？”
谢文轩没理他，潇洒地进了电梯。
上次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他就出了门，顾可颐一定想弄死他了，这回要是不好好表现，一定又是一顿毒打。
谢文轩买了几袋子蔬菜水果，给餐厅的厨子打了电话咨询了几道菜的做法，信心满满地跑去了顾可颐家里。
看着模特们最后的训练，又把他们挨个训了一遍，顾可颐才回了家。
开门那一刻听到扫地机器人嗡嗡转的声音，听到洗衣机滚筒的声音，听到厨房里水滴进滚油的声音，听到谢文轩被油花烫到骂“卧槽”的声音……
那种家被拆了的无力感又回来了。
顾可颐下意识地去找拖布杆，他今天一定把谢文轩这个狗皮膏药从身上撕下来。
“哎？你回来了？”谢文轩围着骚气的粉红色小围裙，露着健硕的臂膀，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喜滋滋地说，“我给你煎的牛排，真的。”
说完，他又回去看他的牛排了。顾可颐从浴室里抄起捡回来的拖布杆，面无表情地走向厨房。
刚到门口，里面的谢文轩兴冲冲地跑出来，一手用勺子盛着酱汁，一手放在下面接着，“快尝尝，怎么样？”
顾可颐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勺子意面的酱汁，咂了咂嘴，竟然觉得味道不错。谢文轩抹了抹他嘴角的一点儿残留，照着他嘴巴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去卸妆洗澡吧，马上就能吃了。”
虽然此时谢文轩的穿着不伦不类，笑起来却意外地有一丝温柔和帅气，顾可颐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是来打人的，呆呆地应了一声：“哦。”
转身出了厨房，顾可颐有点儿恍惚，可是又没有了回去打人的气势和魄力。
他转头看着煎牛排的谢文轩，谢总哼着小曲儿一手拿着夹子，一手再自然不过地挠了挠屁股。
大概感觉到了门口的人没有走，谢文轩回过头看了看他，问道：“看什么呢？快卸妆去啊，一天了不累啊？”
当然累啊……
见他站着没动，谢文轩关了火，把他推进了浴室，边推边说：“沾你一身油烟味儿又要闹腾了，衣服齁儿贵……哎？你拿个拖布杆干嘛？我靠你又要打我？”
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儿无可奈何，抢过他手里的拖布杆，亲了一口他涂满粉底的脸颊，低声说：“快点儿，要吃饭了。”
这种气氛，自然得就像他们十几年前就这样生活了，就好像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过那些肉欲的交易，只有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
第13章
顾可颐洗了澡出来，谢文轩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他心里一颤，仔细看了看，谢文轩晾的刚刚洗好的床单和一些能够机洗的衣物。
谢文轩抱着洗衣篮转身进来，抱怨道：“你这破地方也太小了，转身都能撞到门上……”
刚才那一点儿心灵平静瞬间就没有了，顾可颐翻着白眼说：“外面广场够大，你撒欢打滚都没问题。”
谢文轩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不傻，外面太冷了。”
顾可颐又翻了个白眼去吃饭了。
上次谢文轩做的汤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顾可颐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这一次谢文轩准备了沙拉，牛排和意大利面，还很装逼地开了一瓶红酒。
“快尝尝！”
谢文轩连粉红围裙都没有摘，坐在他身边，急切地让他快点儿吃。
顾可颐刚才尝过了酱汁，觉得还不错，放心地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谢文轩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