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
就像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谢文轩的靠近，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他的习惯，顺其自然地让他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顺其自然地让他成了自己的习惯。
他不肯承认的，那些他对谢文轩的退让，难道是喜欢吗？
问出了口，顾可颐又有些后悔了，他捻着被角，他知道对于安若然来说，相比那个把他推到火坑里的人，沈卓才是最不能提起的伤。
“对不起……”
安若然把吹风机放到桌子上，回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抱着他：“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很抱歉，你觉得当时不是你一时意气打了人闹了事，我就不会去投靠沈卓，之后的所有都不会发生。”
顾可颐缩在被子里没说话。
安若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每次不开心都会把这件事再翻出来说一遍对不起，我也跟你说了很多年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当然韩誉扔下我，带着钱跑了，我总要挨着一个人才能活下来，不是沈卓也会有别人，我很庆幸是沈卓。”
听他没说什么，呼吸稳定，安若然问道：“你失恋了？”
顾可颐睫毛颤动，轻声说：“没有……”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说，别总让这些过去的事困扰你，我们需要向前看，无论发生什么，一段时间之后不过都是下酒菜而已。”
顾可颐看着窗帘一角，他想，也许吧，过几天这些难过了痛苦的，终将都会成为故事。
皇朝楼上老板自己的包房里，已经大半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晚上被老板叫过来的人，没有人敢不满意，竭尽所能又跳又唱把场子弄得热闹一点儿。
可老板只是一个人冷着脸默默地喝着酒，生人勿进。
越多的人在狂欢，谢文轩越是觉得空旷，仿佛这个世界都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
“谢总，您喝太多了。”
他气场再冷，总有不怕死的。
莫子南穿过人群，凑到了他身边。谢文轩咧开嘴笑了，吼道：“就是嘛！老子什么人没有？喝酒！”
他搂着莫子南边喝边笑，喝到天旋地转，笑到撕心裂肺。谢文轩觉得自己很搞笑，明明可以潇洒地游戏人间，为什么要去学人家谈恋爱？
“谢总，我扶您上去休息吧。”
“嗯？好啊？”
谢文轩已经分不清自己身边是谁，或者，随便是谁都好。
就这样吧。
第31章 暴露给变态了
谢文轩被人扶着出了包房，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更安静的环境里。他闭着眼睛，头晕得要命，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没多久，有一双温热的唇吻上他，淡淡的牛奶味儿钻进他的鼻子。
“媳妇儿……”谢文轩呢喃着。
莫子南不知道他在喊谁，卖力地吻他，从他的胸口摸到下身。自从上次他被谢文轩拒绝就一直想办法接近他，可是谢文轩不应酬不加班，他连堵人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听说他今晚在皇朝开趴才混进来占便宜。
谢文轩想抬手抱抱怀里的人，但是手太沉，他试了几次都没抬起来，只有那丝丝缕缕的牛奶香一直勾引着他。
可是……
这股香气掺杂了太多的香精气，并不是顾可颐身上那股自然的牛奶甜香。
他努力睁开的眼睛，认出这不是熟悉的家。下身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谢文轩基本确定了，他不是在做梦，就是在被别人占便宜。
好在他喝酒喝得多，反应迟缓，那个人白弄了半天他也没给反应。
谢文轩清醒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脑门，声音嘶哑地说：“行了，别费劲了。”
莫子南听了，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谢先生……”
谢文轩撑着身体坐起来，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皱眉说道：“是你啊……”
莫子南乖乖跪好，小声说：“我看您醉了，想伺候您睡觉。”
谢文轩揉了揉脑袋，说道：“去给我买碗面条。”
莫子南一愣：“啊？”
“去买碗面条，听不懂吗？”
“懂，我懂。”
莫子南急忙下了床，拎着外套出去，去给谢总买面去了。
谢文轩把扔在一边的外套扯过来，找自己那半包烟，掏出烟盒的时候，一根红绳也跟着带了出来。
那是他送给顾可颐的平安符，顾可颐说跟着他的包一起卖给二手店了，他更从未见他带过，第一次见到他戴，却是他从脖子上扯下来。
想到自己的虔诚和企盼，此刻就像个笑话，谢文轩扯了扯嘴角，啪嚓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只要一下，这张黄纸朱砂写就的平安就会灰飞烟灭。可谢文轩最后还是没舍得，毕竟求来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顾可颐的名字。
莫子南大半夜跑出去买了一碗面，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没想到的是，谢文轩吃过了饭就把他赶走了。
他心里有气，原来他籍籍无名，无意中被谢文轩看中，爬上了老板的床，突然被举荐参见了一档火爆的综艺节目，迅速圈起了一部分粉丝，也因为谢文轩的重视，他才被经纪人重视，一路到今天才有了更好的资源和平台。
但是，从某天开始，谢文轩没再找过他，他很怕谢文轩有了新宠，他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可是他打听了很久，都没有听说谢文轩找过公司里那个艺人。
他还接近过谢文轩的助理，可是助理也只是说谢文轩最近很忙，莫子南仔细观察了之后，发现谢文轩除了自己公司的艺人，最捧的是M.D.S的几个模特，尤其是那个穆珂。
不过，很快他发现，穆珂身后真正要捧他的人是盛世同文的两个当家。
莫子南很郁闷，即便是公司为他安排了上一年大热的脱口秀，他还是担心。
顾可颐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感伤，一夜未睡，他爬起来去工作，穆珂马上又要飞另一个电影节，匡明杰最终决定解约，还有他自己的综艺要上等等……
他忙得透不过气，忙得回不了家。
安若然路过他门口的时候前门进来问他：“今天又不回家？你家狗怎么办？”
顾可颐正在敲字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说：“丢了。”
安若然叹口气，说：“别住公司了，去我家住吧。”
“再等我半个小时。”
安若然晃着车钥匙在门口等着，问道：“你明天去录节目？”
“嗯，明天小孟陪穆珂做采访，跟那边打过招呼了，宣发把之后要做的事跟你定好了吧？”顾可颐眼睛没离开电脑，啪啪啪还在打着字。
“你确定要陪穆珂去电影节吗？”
“当然，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二少跟着去被拍到怎么办，人生地不熟谁卖给你面子？”
“好，听你的。”
安若然又等着半个小时，顾可颐才开始收拾东西关电脑。
刚走出门他又接了一个电话，安若然没仔细听，大概是某个总代打电话来约他有时间吃晚餐。顾可颐随口说了一句随时可以，安若然皱起了眉。
“你最近有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吗？”等他挂了电话安若然才说。
“这不应该是常态吗？”顾可颐理所当然地说，“啊，不过也对，我好久没有过夜生活了，不去你家住了，我去酒吧了。”
安若然一只手按着他的脖颈说：“哪儿也不许去！”
顾可颐只是开玩笑，他明天要录节目恐怕大半天都在泡在那个偏远的摄影棚里，才没有力气折腾一个晚上。
只是他这样准备，第二天还是不顺利，上一季这个节目因为顾可颐的毒舌和几个嘉宾的犀利走红。这一季主持人还是顾可颐和另一个名嘴，嘉宾除了上一季几个没有有名气的，就是新加入的几个网红，和制作方要求加入的新人。
顾可颐翻了翻简历，新人有一个是轩昂娱乐推荐来的。顾可颐记得这个人，去年还是新人的时候就上了轩昂旗下最火的一个真人秀，顶替了轩昂当时新签的一个小鲜肉。
“经纪人有交代什么吗？”顾可颐问身边的编导。
“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说孩子性格慢热，多多照顾。”编导说着指了指墙边的水果和零食，“粉丝还送了不少吃的呢。”
顾可颐点了点头，没有特别嘱咐，那上节目就可以帮助他解放天性了。
第一期录制还算顺利，顾可颐和老嘉宾比较熟悉，气氛炒得很热，新人虽然还没有进入状况，却很配合。只是那个叫莫子南的新人，大概是想第一期出出风头，一直提出跟顾可颐相悖的观点。
原来作为节目里的梗来看，倒没有什么，直到莫子南说了一句：“终于知道顾老师从前为什么要J老师了，可能是那种街边小发廊出身的时候就自带了这种土气的名字。”
敢直接怼毒舌顾可颐，莫子南也算是很有勇气，这段必然要被剪出来大炒特炒。
顾可颐当然不可能让他顺心顺意，随口说了一句：“年轻人说话客气一点，你这种模样的小鲜肉哪个高级会所都有，那天你同门出道了，你的地位就不保了，还敢在这里攻击前辈，抱紧明哥的大腿吧！”
明哥就是跟顾可颐搭档的主持人，这节目污习惯了，主持人和嘉宾都没觉得怎么样。
只是当晚过后，网上的舆论忽然就变了。
节目还没播出，一则视频就在微博上传开了，直指“娘炮顾可颐贬低同台艺人”。
莫子南虽然不算大火，也算是二线的流量鲜肉。几个营销号一转发，他的粉丝就炸了锅了。
顾可颐也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能被卷到粉丝圈的是是非非里面去。
安若然失眠，偶然刷微博才发现了这件事。莫子南的粉丝骂得很难听，什么“傻X节目坑害我家南南”，什么“狗X主持人会不会说话”，“顾可颐今天死了吗？死了”……
难堪程度一句堪比一句，安若然去看了放出来的视频，只有顾可颐说莫子南的那一句，没有前因后果，如果不是发视频的人标题里说的是莫子南，根本就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要说这个视频不是有心的，安若然就把手机吃了！
气到清醒的安若然凌晨打电话给公关团队商量对策，他还怕顾可颐会气到跳脚，没想到真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很淡然地说了一句——
“哦，那我红了。”
顾可颐又在公司熬了一晚，气色不是很好，打电话让新来的小助理给他带早饭过来。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顾可颐说，“新人上这种节目不找点儿有话题的东西炒炒热度就行，再说，他一个刚刚够到了二线边儿的小人物，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别浪费力气了，留着人和钱给穆珂拿了影帝之后平事吧。”
安若然听得直皱眉，问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从前，你一定跳着脚的骂，这次怎么这么淡定？”
顾客低了低头，他想在意了，可是他发现，无论发生了任何事，都没办法掩盖谢文轩离开的失落。
很多天了，他还是不能习惯。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齐思进来说：“总监，启华的郝明义到了，非要见你，前台拦不住。”
安若然也慌了，说：“我去拦住他，你赶紧化个妆。”
外面吵嚷着“郝总您现在不能进去”，顾可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他又不是没见过，让他进来吧。”
他刚说完，有人推门进来了，看到素颜的顾可颐那一瞬间，郝明义愣住了。
第32章 全网舆论因何逆转
安若然堵在门口，说道：“郝总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郝明义直勾勾地看着顾可颐，好半天才说：“我……我……看了些不太好的消息，所以来看看。”
顾可颐看了一眼齐思，说：“去给郝总冲一杯咖啡。”
郝明义看了看安若然，笑了笑说道：“唐突了，还请安总不要在意。”
“哪里，”安若然勉强笑了笑，让他进来，“郝总请坐。”
在郝明义就座之前，安若然先坐下了。
这种情况顾可颐始料未及，他硬着头皮坐过去，问道：“郝总是因为什么消息来的？”
郝明义盯着他问道：“网上那些消息，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顾可颐说道，“有什么关系，不值得郝总跑一趟。”
“值得的，”郝明义盯着他的眼睛凑近了看着他，“我很担心你。”
顾可颐稍微后退了一些，尴尬地笑了笑，对安若然说：“我去看看齐思的咖啡冲好了没有。”
屋里只剩下安若然和郝明义，郝明义收起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摸着自己的手指笑起来。
安若然观察着他的变化，开口说道：“郝总，这件事公关团队会处理的。”
郝明义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他说：“他跟他十六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变化，你见过他十六岁的样子吗？”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令人恐惧狂热，安若然定了定心神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
那时候他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模特，原来的助理去嫁人生子，公司分配给他一个新人。第一次见顾可颐，他还以为是个未成年，而那时候的顾可颐已经二十岁了。
顾可颐成为他的助理之后，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因为长得可爱又白嫩，总是被人占便宜。在一次次不堪的骚扰之后，顾可颐化上了浓妆，戴上的眼镜，扭起了细腰，扭捏地掐着嗓子说话。
从那以后，安若然身边那个软萌的助理不见了，多了一个毒舌娘炮的经纪人——“J老师”。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身边那个调色盘一样的经纪人只是个奇葩而已，”郝明义手指敲着膝盖说道，“直到有天，他本人的名字被打在电视节目上，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顾可颐。”
安若然抿紧了唇，听到郝明义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你知道吗？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凡尔赛宫路易十四歌剧院演出，十六岁的时候拿到了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首奖，被当时的媒体说是最有天赋的小提琴演奏家。可是从他十七岁开始，他就消失了，我找了他十几年。”
门口的顾可颐听到这一切，意外地很平静，在娱乐圈混久了，他已经忘了自己过去光鲜的履历。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
安若然冷静地听完，他认识郝明义很多年，一直觉得这个人斯斯文文的，算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突然有一天他对顾可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安若然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顾可颐主持《模王当道》之后开始的。
“你能想象吗？”郝明义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他竟然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咖啡好了！”
顾可颐开门进来，没了刚才的慌张，淡然地坐在郝明义对面。
“网上的那些事，不过就是团队炒作而已，过两天风声过去就好了，有劳郝总费心了。”
郝明义还是刚才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刻都不放松：“好，听说对方是轩昂的艺人，我跟谢文轩还是有点儿交情的，我会跟轩昂说……”
“不用了，”听到他提谢文轩，顾可颐打断他，“这些事让我们的公关团队去调节就好了。”
“那就好……”
看到郝明义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安若然开口了：“谢谢郝总一早过来，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送了。”
“好，那我就约顾总监改天吃饭。”郝明义说着，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顾可颐。
好不容易送走了郝明义，安若然长舒一口气，警告顾可颐：“最近，你出门带着人，再不济也要跟着我，知道吗？”
“知道了。”
同样的消息，谢文轩早上到公司就知道了。周助理并不知道他跟顾可颐闹掰了，他印象中，顾可颐还是谢文轩口中的“老板娘”。
虽然底下艺人用什么样的手段争人气是自己团队的事情，但是轩昂自己的人踩着“老板娘”上位这种事，周助理觉得还是需要跟老板报告一下。
谢文轩听了之后，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嗯，知道了。”
周助理有点儿疑惑，这种事老板竟然只是这样的反应？
“那……网上骂得听难听的……”
谢文轩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关你屁事？”
周助理自讨没趣，避开这个话题又跟他说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只是谢文轩好像全程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助理出去了，谢文轩拿出手机随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