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距离看到那白衣人的脸,紫洲微怔,原来苍清就是客栈的里的那个白衣男子。
晏星来到苍清身边,噌着苍清的衣服:“大师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不知道那个迷魂谷很……”
“咳……咳……”紫洲抚唇轻咳。
晏星知趣的放开苍清,回到紫洲身边开始蹭紫洲,紫洲忍住一脸嫌弃的感觉,向苍清微微一笑。
苍清扯了个不伦不类的笑容,耳边回荡的是那句“大师兄”他愕然他从未叫过自己大师兄,眼睛却始终盯着晏星,无法让自己移动分毫,看着他们相依远去的背影,苍清若有所思道:“星儿变了?”
殊不知,从紫洲醒来的那一刻始终都有一双鹰鸷的眼睛掌握此处的一切,这时他自苍清身后的大树上翻身而下。
苍清闻声,未回头,凛声道:“请阁下看好你的儿子。”
那黑衣人沉默了,看着那两道消失的背影,面色更加阴兀,良久才道:“我是不是太放纵他了。”
“岂止!”苍清切齿道。
第10章 第十章
“阁下是否了解,我们老者立下的规矩?”
“老者所立规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任何条件直言不讳便是。”
“说来也简单,说来也难,自古皇家薄情,老者所求的是一个“情”字。”
““情”老者一字讳莫如深,还望细解。”
良久,才道:“你愿意为了‘情’暂时放下自己尊贵的身段与自身的安危吗?”
“喂……想什么呢?”窝在紫洲怀里抚琴的晏星不满地搡了下他。
连着几日他为何总是做些奇怪的梦,紫洲摇摇头,不再深想:“你方才问我什么?”
“你看你老是走神,要不……咱不学这玩意了,我继续教你学药理吧。”晏星眨巴着圆眼讨好道。
“你确认你的那点药理,还有我没学会的吗?”言语间,执着晏星的手指附上琴弦,轻挑,琴弦颤抖的发出“宫”的一声。
晏星瘪了瘪嘴,自认平时比较偷懒。
紫洲好笑的看着怀里的晏星,抬手捏了下他的琼鼻,甚是困惑的语气问:“你这二师兄是怎么当的?”
晏星吸了吸鼻子,撅着嘴反驳道:“这岂能怪我,是你太厉害了,说一遍就能记住。”
紫洲放眼望向满山的姹紫嫣红,叹息道:“没办法,身为皇家的人我算是开蒙比较晚的,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久而久之锻炼出了一副好记忆。”说着唇畔随之漾起一丝苦涩,想起他十二岁时怀揣着罪恶却又逼不得已的心境第一次引诱酒醉的淳于风时;害怕到颤蓄的他是如何忍受那个强壮的男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开疆拓土时;想起事后的淳于风看向自己的眼神含着的鄙夷,唇角勾勒出的嘲讽,举止之间透露的嫌弃,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厌恶,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汇集成一根极细的绣花针插入他的眼里,顺着血液直刺进心脏,即便是死了,肉体腐烂了,那根针却隽永。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原本以为的父亲不是父亲,原本以为能与其他皇兄们一样,可以理直气壮的争夺天下,甚至可以入太学读书,当时虽有太子的关照,可太子生性仁厚,最怕惹怒父皇,父皇对于太子来说是不可侵犯的神。
在紫洲多次拜托下,太子只是随口答应,可事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直到有一次他发高烧昏昏欲睡之时,迷蒙中两片温热的唇贴到了他的唇上,那一刻他便明白太子为何如此关切自己。
晏星有些怜悯的望着此刻陷入沉思的紫洲,他眼角微挑的弧度多了几分苦痛,淡而无色的唇畔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自嘲,这样的神情他在山洞中也见过一次,正因为不多见才拥有着一种摄人心魂的悸动,收回抚琴的手,落在紫洲的颊边,轻轻磨蹭,试图将那抹自嘲抚平:“洲儿!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紫洲垂眸望着晏星自嘲之意更深。
“我以前以为皇家的小孩都太娇纵,直到遇见你才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并非皇家的孩子!”
晏星微怔方想追问,紫洲淡然一笑,眼神内还是不变的冷寂,抬手清了琴弦上的落叶,重新执过晏星的手,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带着你弹一曲完整的。”
他不想说,晏星便不再追问,在他怀里安份的点点头。
远远的两座雪山忽隐忽现,雪山汇成的清溪,顺着台阶般的山沟,层叠流泻,时而奔腾飞溅,时而汩汩流淌,与琴声交融流入松林,殷红的山槐,姹紫的山杏,微黄的椴叶,深橙的黄栌,把湖面辉映的五彩缤纷,山上的飞禽走兽,伴随着琴声的悠扬顿挫,挥舞着节奏,变换着步伐。
这时,树林间的一道身影由琴声引来,白白的衣袂随风而起,恍惚间以为在这人间画卷中走来一位超然脱世的世外嫡仙,他脸上并无表情变化,如若不是鼻间的呼吸会以为是座雕塑,他的视线随着琴声,锁定那道盘坐在湖边抚琴的身影,魅人,魅景,相得益彰,却是那么的刺眼。
少倾,琴声越来越不稳定,显然弹琴的人将心思全然放在与怀里的人耳鬓斯磨上。
他试着走近,试着打破那两人如此和谐的气氛,却被他们的对话,止住了足下的步子。
“洲儿!既然那里这么不好不如你就留下来呗,反正这里不缺吃也不缺穿,我是这里的二师兄”略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有我仗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紫洲浅笑抬眸扑捉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沁人心脾的空气嗅起来通心舒畅,遁隐的念头一闪而过,一挑眉,戏谑道:“可以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晏星眨巴着灵眸,引诱道:“我告诉你哦,你若留下我便带你去南海东面的一座小岛,那里有个蝴蝶谷,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受到惊扰后,它们像炸开了锅般漫天飞舞,小时候我偷着去见苍清,苍清便带着我私自出山去了那里,那时我便决定长大了,以蝶为媒,与心爱的人在此成婚。”
紫洲听罢停下抚琴的手,转而掰过晏星的下颚,凤眼微弯盯着那娇嫩的粉唇出神,两人气息纠缠,晏星紧张的唇都在发颤,哆哆嗦嗦道:“你要干嘛?”
“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了,嗯?”紫洲给他睇了个眼色,示意有人在身后。
晏星视其意,咽了口唾沫害羞道:“我是打算把你娶到手才这么说的。”
紫洲满意一笑,颔首舌尖骚弄着晏星的耳垂,低低道:“记住我教你说的话。”晏星缩着脖子点点头,推着紫洲的肩膀,嬉笑道:“痒……痒!”
“星儿!”苍清的声音压抑着气愤自他们身后传来。
正‘亲’得火热的两人,寻声而忘,看清来人后,晏星忙从紫洲怀里挣脱出来,站在苍清面前,脸似桃花,低低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苍清见他如此娇羞的莫样,猛的攥紧藏在袖中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下来:“你果真喜欢他?”
晏星微怔,看着苍清一如既往的神情,赌气道:“喜欢!很喜欢!”
“喜欢!”苍清颓然道:“我记得你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以前的事是我不懂,还望大师兄忘了吧!”晏星冷冷道,他已经暗下决心,不想再回到他天天缠着苍清,苍清连正眼都不瞧他的日子。
苍清错愕的看向几日之间变化如此之快的晏星,快的他措手不及,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自己做过的事你居然叫我忘了。”
“大师兄……”晏星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别在叫我大师兄!”苍清脱口道。
晏星怔住,心下更加确定苍清心里有他,别以为他不知道那“艾叶”是怎么来的,正如洲儿所说他就是想撕破苍清的伪装。
脸色有些灰败的苍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晏星,似乎要将他穿透,晏星极力躲避他的目光,生怕被看出端倪,苍清干脆伸出双手扣住晏星的双肩,声音忽然柔下来:“星儿,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知道!”晏星侧首望着坐在那纹丝不动的紫洲,莫然道。
苍清深吸一口气,继续耐心引导:“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不会,我相信洲儿会给我一个未来的。”
苍清听后笑了,他从未如此笑过:“你别傻了!你可知他……”
“我知道!”晏星才将落在紫洲身上的目光收回,淡然的看着嘲讽他的苍清,语气更加坚定:“我不在乎,相信洲儿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他昨夜也答应过我他会和那人撇清关系的。”闻言苍清手下不觉用力,晏星微微蹙眉隐忍着。
一旁的紫洲到是生出一脸兴味,懒懒的托着下颚盯着爬上他袖口的蚂蚁,心下忖度着:“儒子可教也!去!”抬手将蚂蚁弹了下去。
“昨夜?你们?”
晏星目光躲闪:“没什么?”
苍清痛心的合上眼,垂下手倒退了几步,他自认为可以克制自己的情与欲却不想克制地结果便是将晏星推到他人怀里,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他原以为他可以,可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良久,才道:“星儿,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对他说。”
紫洲听后,终于缓缓起身,走向迟疑的晏星,拍了拍他的脸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晏星点点头,离去。
待晏星的身影消失于视野后。
苍清含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到要听听你要与你父亲如何撇清关系?”
紫洲冷冷瞥了他一眼,心想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神情,变脸比变天还快,“这个就不劳大师兄忧心了。”
苍清冷哼了声,望着那道已消失很久的背影道:“你说你的这些话若要传到了另一个人耳里,那该是多么的有趣!”
紫洲微顿,心想怎么可能,自己恐怕早已被他抛之脑后,随后蹲下~身子,随手捞起湖面上漂流的落叶,看着手中的落叶,意有所指道:“它不知道是这里那颗树上落下的?”
苍清瞧着他的举动一时迷惑,此人的心思太深,星儿跟了他会吃苦的,于是道:“星儿的身子不好,别再和他……做那种事!”最后的几个字含混着语音自苍清口中别扭吐出。
紫洲扔掉手中的叶子,叶子缓缓落在紫洲的脚边,唇角牵起了一抹玩味,起身掸了掸褶皱地衣服,微微偏首,凤眸噙着迷惑的色彩斜睨着苍清半晌,苍清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忖度着他是不是救了一个祸害众生地妖物?
紫洲收回目光,唇边的弯度是故意留给苍清的,语气却甚是认真道:“你放心,我心疼他,舍不得让他在下面!”
“你……”苍清被他的话惊傻了。
“哦!错了吗?”紫洲无辜道:“那么今晚我就让他在下面。”
苍清被气的涨红了脸,拂袖冷哼。
紫洲好笑的看着他揶揄道:“木块居然也有情绪。”
此人简直和传闻如出一辙,苍清不想再与他纠缠,冷冷的抛下一句:“作为晏星的亲哥哥我劝你一句,不要玩的太过了,免得玩火自焚。”语了,便拂袖离去。
紫洲看着水面上倒映着变了形的自己只是笑,只是那抹笑看起来竟有些自嘲的味道,为什么没有人这样的爱着他。
入夜。
紫洲的房间里正在为谁上谁下展开激烈地争霸赛。
“我要在上面!”晏星骑在紫洲身上气鼓鼓道。
“昨天你再上面的,今天应该换我的了。”说着翻身压下晏星。
“我身子不好你应该让着我。”晏星捧着紫洲的小脸,撅着小嘴宣誓自己的权利。
“我就是为你的身子考虑,在上面的情绪容易激动,你就在下面好好享受吧!”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白衣男子阴气森森地立于门外,看着床上衣衫不整,肢体缠绕的两个人,眼中的杀气隐隐遁现。
紫洲从他身上起来,晏星煞在原地不动,他从未见过苍清如此可怕的一面,喃喃道:“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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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大师兄,犹如抱薪救火。下一秒,苍清便来到两人面前,但他无法关注其他人,面无表情地扯过晏星的手腕,毫不怜惜地拽下床,晏星连鞋都为来的及穿,光着脚被苍清一路扯到晏星的房间,甩手将他扔到床塌上,晏星半裸着大半个肩膀伏在床上,惊恐的回望着苍清眼里燃烧的欲望,闭上眼,特意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唇,引诱那人下一步的动作,良久,耳边传来深深地叹息,然后紧接着是房门合上上锁的声音。
晏星蓦地睁眸,楞了半晌,屈膝抱紧自己,努力地暗示自己要乐观的面对,至少看到了苍清的愤怒,脆弱,阴蛰,欲望不是吗?
门开着,紫洲并不打算去关,他决定从明天起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至于他以后的容身之所……
思虑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
“谁……”紫洲脱口而问。
转念一想,难道是那个幕后之人,念起,连忙翻身下床,穿着单衣便追了出去。
第11章 第十一章
有了上次孟孤心的教训,紫洲追到半山腰便踌铸不前,心下自思道:“普陀山怪异的狠,保不准又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引他误闯,上次有晏星在所以苍清会帮,这次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正犹豫不前时,忽闻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声音很微弱,但很明显那声音是晏星的。
紫洲迷惑了,方时晏星不是被苍清带走吗?难道是有人故意诱之?
期间,呼救声并没有停下来,每一声竟越来越熟悉,紫洲站不住了,不看个究竟有些不罢休的势态,念起便猫着身子,在草木的掩盖下,迈着轻巧的步子探去。
不多时,声音临近,躲在大树后面的紫洲便见到另一树荫下瘫坐在地上不能动弹,看样子是被人点了穴,嘴却不停说话的少年,在星空的照射下那双灵气的眸子噙满了惊慌不是晏星还会有谁。
顺势而望,目光落在离晏星两步远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背对着晏星,显然他完全没有听进晏星的任何话,只是那黑衣人高挑坚韧的身形在紫洲的角度看来竟比晏星还要熟悉,甚至熟悉到他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在跳跃,下意识惊呼出:“父皇?”
晏星寻声而望,目光一亮,兴奋道:“洲儿!”
紫洲却无法将注意力转向晏星,怔怔的瞧着那黑衣人转身看向他,四目相撞之时,仿佛岩石层发生裂变,地表之下暗流攒动盲目的寻找宣泄口。
黑衣人抬手摘掉黑色头巾,乌黑浓密的发倾斜而下,随即除掉了脸上的蒙面,深邃的五官一棱一角间无暇呈现,在茫茫黑夜中平添了几分张狂邪异,不光紫洲看痴了,连晏星的老毛病也犯了,口水止不住的自嘴角淌出,心下感叹果真只有此般的父亲才能抚育出紫洲那样的凛艳。
晏星失神之时,紫洲已疾步行至淳于风身边,望着那半月之久未见的脸,险些失神,但还是决然质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淳于风凝注着紫洲眉目间的焦急,目光随着对方问出的话涌出浓浓的阴霾。
“洲……洲儿!”晏星看着他们之间的僵持担忧的唤着。
闻声,淳于风眉头突的一蹙,薄唇微挑,“洲儿?洲儿?”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冷嘲,又瞧对方一副理所应当,混不在意的模样,阵阵怒意袭来促使他一回身,抬手嵌住晏星的下颚。
“伯……伯父”晏星被迫仰着面,下巴疼的直打颤。
“谁允许你这样叫他的。”淳于风的声音压到了极低,却因为愤怒接近咆哮,顿时晏星被吓哭了。
紫洲疾步上前扯着淳于风的手腕,奈何对方的力气不是他能拼的,便朝淳于风喊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放开他!”
淳于风凝眸看着情绪激动的紫洲,极力按耐住心底翻滚的酸涩,洲儿的性格只有他了解,他从未真正在乎过任何人,也不喜欢任何人的接近,却独独对自己不同。淳于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试探什么。念此,他松开晏星的下颚,望着紫洲松一口气的样子,心寒道:“我很好奇,你要如何与我撇清关系?”
紫洲吃惊的一愣,他居然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