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一声,紫洲伏在塌边诘诘的笑了一阵,瞟了眼淳于风沉下去的脸色,咳了咳道:“风若再壮阳,苦的是我,怎么会做如此傻事呢!”
“逆子!”淳于风瞟了他一眼,低声咒骂,抬手将剩余的汤一口喝掉。
紫洲笑着接过空碗,待要起身之时,背后突来的一股力道,他便重新坐回了塌沿,温热的气息吐在耳侧,紫洲下意识的侧首,唇不经意的擦过淳于风的唇,两人视线相对,紫洲压抑着呼吸,提醒道:“您还伤着呢!”
淳于风拿掉紫洲手中的空碗,牵过紫洲的指尖,他记得方才他的指尖被烫的红艳艳的,就在紫洲的注视下,淳于风将他的指尖含进嘴里允吸,指尖上传来的湿软,令紫洲一下子软在淳于风怀里,却又顾忌到淳于风的伤口,用另一只手支撑着床塌,不让自己彻底软到他怀里,半晌才喘着气道:“别这样,洲儿受不住!”
“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了。”淳于风含着他的指尖道。
紫洲以为他说的是御膳房,道:“无妨了,洲儿……”
“朕是说你昨夜去的地方。”淳于风打断道。
紫洲微怔,低头不语,他昨夜去了以前住过的冷宫。
“朕会教人将那里拆了,修座牡丹花园,以后你要睡就躺在牡丹花下睡。”说着淳于风的舌头已将紫洲的五个指头舔了个遍。
见他越来越不正经,紫洲欲抽回手,却被淳于风握的更紧,凝着洲儿的目光倏忽之间变得痴柔,不禁心下猜度这个人忽冷忽热的态度中又对自己是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却越来越茫然不知。
正在两人较量时,外面忽然响起伏志的声音。
“太傅,陛下正在休?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⒛兀环奖慵汀!?br /> “混账,我是客吗?”桓太傅拉着皱纹横秋的老脸,推门既入,委蛇而来。
紫洲慌忙起身,拾起地上的空碗,垂着头放到桌案上。
桓太傅一见那道背影,两眼立时明亮,瞟了眼塌上的淳于风,拂着胡须故作正色道:“吆……小紫也在!我说那个老太监不让老奴进来呢!”
紫洲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唤了声:“师傅!”
桓太傅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招手:“过来!过来!让师傅好好看看小紫。”
紫洲乖乖的行至师傅面前,桓太傅伸手捏了下紫洲的脸蛋:“老夫几天不在小紫差点被你爹毒死,你说下次老夫还怎么出去办事儿,你看怎么又瘦了,是不是你那个如风(疯)一样的爹又欺负你了?”
恐怕天下间敢在淳于风的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太后的亲弟弟,淳于风的舅舅,一向以洒脱不羁,不入世俗自称的东宫太子太傅桓行弘。
紫洲悄悄的用余光瞟了眼面沉似水的淳于风:“毒已经解了,小紫已经没大碍了。”摸了摸已被捏麻的脸,苦笑不得道:“昨日才回宫,还未来得及给师傅请安。”
“也罢,也罢。只要小紫心里有老夫即可,表面上那套功夫是做给外人看的。”说着,故意瞟了眼淳于风。
淳于风附近的气场更冷了。
紫洲笑问:“师傅急来,有何事吗?”
桓太傅听罢拍了下脑门,恍然道:“瞧老夫这记性。”抬手又捏着紫洲的鼻子,甚是喜欢道:“还是我家小紫聪明,居然知道师傅来此必有要事。”
眼见他的洲儿娇美的脸被人当包子捏着,淳于风抚唇轻咳不悦道:“洲儿过来!离那癫人远点!”
桓太傅眯着眼角的皱纹,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道:“癫人如何?只要小紫喜欢老夫做一回癫人那又如何”言闭,又对紫洲挤眉弄眼道:“小紫喜欢吗?”
紫洲笑着点点头,他对这位师傅的性子早已习惯何况淳于风。
桓太傅得逞的笑了几声,看着淳于风气的脸都绿了,缓步行至塌前:“还真病了!”
淳于风也未理他,拿起塌边的书兀自翻着。
桓太傅咂了咂嘴道:“算了吧!看在陛下真病的份上,便不在意陛下说老夫越老越不中用的话了。”略顿,捋着胡须补充道:“不过老夫定要证明给陛下看看,即便是上了年纪了,老夫那也是玉树临风,风华不减,迷倒怀昔城大片少妇的淳于国第一美男子。”
可以想像,一个满脸皱纹,满下颚胡须皆白的老叟,硬说自己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抑不住的笑声自紫洲喉咙间传来,差点憋出了内伤。
桓太傅拂着胡须继续道:“陛下可要当心啰。”
淳于风明白他的意思,敛了嘲意,抬眼视之,意思是说:“你敢!”
桓太傅也不示弱,回瞪过去:“敢不敢,且看以后?”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之时,紫洲的小脸赫然出现在桓太傅面前,眨着眼道:“师傅,你眼怎么了?”
桓太傅扯了扯嘴角,眨了几下眼,笑道:“被蚊子叮的!”
紫洲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桓太傅抬手摸了摸徒儿的头,宠溺道:“师傅先回去了!来日去师傅那里瞧一瞧,师傅想你想的紧。”
紫洲早已习惯师傅的脾气,点头应道:“师傅慢走!”
桓太傅依依不舍的将目光自紫洲脸上移开,掸了掸袖子行礼告辞,从容而去。
紫洲看了会桓太傅蹒跚而行的背影,他总觉的这样矫健的身躯应该是一个三十有余的男子该有的,或许真如师傅自己口中所说他虽年迈依旧玉树临风。对他来说桓太傅如再生父母,他虽是太子的师傅,可对自己也是同样的倾囊相授……
“看够了没!”淳于风不悦的打断紫洲的沉思。
紫洲回身不明意味的看了会儿淳于风,忽而笑道:“吃醋了!”
“离那癫人远一点,他竟想着沾你便宜。”
紫洲伏在塌沿,托着下巴两眼瞻仰着淳于风:“太傅是喜欢儿臣,怎么能这么说呢?”
“喜欢?”淳于风沉声问。
“恩!”紫洲想了片刻,道:“像师傅教导徒弟,像长辈关爱小辈。”
淳于风终于满意的笑了。
紫洲瞪了眼淳于风,暗自咕哝着:“太傅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谁的醋都吃呢?”
第17章 第十七章
楼梯横斜着,整个楼阁被黄昏的暮色所笼罩,夕阳低照着窗棂下二人对弈的身影。
淳于风受了伤,这几日以来紫洲只要得了空便向两袖清风的桓太傅讨教棋艺。
“师傅。”紫洲捻起白棋,双眸盯着棋局若有所思的问:“最近朝中的风声貌似平静了许多吗?”
“朝中琐事不过就是那些蝇营狗苟,不值一提。”落下一棋,桓太傅眼中笑意渐浓,忽而想起什么继续道:“倒是有一事儿,西部弋国进犯中原,杀郡守,攻略泸溪,弋国就此与中原断绝来往,或许是都在忙着怎么打这场仗,所以无暇顾及其他。”
这也算琐事?紫洲摇头腹诽着,师傅的性格果真豁达,忽然忆起前些日子回都的路上他以同样的话问过伏志,伏志为什么要隐瞒?按下神思,他继续问道:“依照此事的走向,弋国突然叛变,恐怕是故意为之,目的是?”
“挑起战端。”
“父皇他会不会再次任用白董二氏为三军统帅?”
“不会!”桓太傅执着棋,事不关己的答之,分析道:“白董二氏一直驻守北方边境,而北方的谷奴族一直虎视眈眈,所以不会动辄召回。即便是能动,你父皇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手上的神策军急需此战树立君威。”言毕,抬眸见徒儿的小脸阴沉,眉心紧皱,补充道:“叛乱之事儿,自有人去解决,小紫为此伤了神可得不偿失。”
紫洲微微展眉,点头称是。
一盘厮杀之后,紫洲又是落败。太傅看着徒儿微微撅起的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转而道:“老夫看过那只羽箭。”
紫洲神情一顿,凝眸看向太傅忙问道:“师傅可有线索?”
“师傅派去的人在民间四处查探,最终在江东一带发现有此相同的制作工艺,顺着线索找下去,便发现了名阳县的一家器具店。”太傅压低声音,继续道:“店主是位年轻人,父亲去世没多久方继承此店,依他之言,他小时候见家里的师傅制作这种皇家器具,可没过多久便再也没有那老师傅的消息,店主曾问过父亲那师傅的身世,父亲只是说他曾经为皇家做事其余不甚了解。”
紫洲一一听着,唇瓣紧抿,双眸内噙着寒光,料想到凶手不可能这么容易便让他们抓住把柄,线索终究还是断了。
“江东?”眼波轻闪,继而又道:“这次求药的路上,我和父皇碰到过江东鲍家寨的人,不知是否与此事有所联系?”
“鲍家寨?”桓太傅眼眯成缝似在回想,唇边已勾起一抹笑容,“那个女人?”
分明扑捉到太傅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令紫洲感到恻然,总觉得太傅的眼神偶尔透出来的轻狂,似与他年过半百的外形极不相符。
“此事由老夫帮衬着,而小紫现应考虑的是用什么方法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声望,收揽人心。”
谈到收揽人心,紫洲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然后将一路上发生的事说给了桓太傅,最后道:“不知道师傅是否见过归来后的淳于孤睿,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太傅持棋沉吟,乃道:“水至清则无鱼,图穷则匕首见,往往事情越是做的滴水不漏反而越是令人有所怀疑,疑心日久,沉不住气者自曝其短。”
紫洲听着神情恭肃,点头道:“洲儿明白了。”
举棋犹疑间,桓太傅出神的看着对面的人,那眉眼处不经意间散发的神气,总是令自己怀念,即想看到又害怕再看到,矛盾不已。
每当此时,他便忆起少时的小紫,面对种种考验总是单纯的努力而向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默然的看着那一双坚韧的黑眸变得越来越冷,却无法阻止,就像当年的皇后一样。
临近晚膳时分,紫洲携着苏莫回青鸾宫的路上,在凉亭拐角处,一内侍慌慌张张的端着一盅洗好的新鲜水果正与苏莫撞个满怀。
内侍登时吓的面色青白,连忙跪地:“殿下饶命呀,奴才一时心急冲撞了殿下与苏公公,实在是无心之举。”
紫洲无意罚他,摆了摆手命其退下,回首便瞧见苏莫紧张的掏出怀中的绢帕,看了看才放心的将它放回原处。
紫洲只隐约瞧到上面绣有精致的绿竹倒是清雅,便随口说了句:“你这绢帕倒是挺精致的。”
苏莫面露尴尬:“乞巧之日,尚服局的女官们绣了很多这样的绢帕,奴才们每人得一方。”
紫洲笑了笑:“这些女官们,心思倒是巧妙。”
及至青鸾宫,尚服局的掌衣向竹在此等候,上前施了礼道:“天气渐凉,这是陛下命尚服局为殿下新添置的衣饰。”
紫洲喝了口茶,才道:“放那吧!”
苏莫接过向竹手中的衣服,便入了内屋。
向竹道:“见殿下神清气爽,眉眼间又恢复以往神采,奴婢便放心了。”
紫洲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并未抬头。
“衣服的样式殿下若不喜欢,可教人知会一声,尚服局还有其他事儿要做,奴婢先行退下了。”向竹了解殿下的脾气,懂得进退,她的话点到即止,其余不再多言。
晚膳后,紫洲收到晏星的回信,信中大概说,苍青和那位佛乐来的男子并不是很熟悉,那位男子是来求苍青医治他的失忆症,苍青提出的条件他并未答应所以仅有一面之缘,孟孤心尸骨被盗,他一直以孤儿自称,所以调查起来难度颇大至今尚无任何线索。”
冷静下来的紫洲沉思了一番,虽然只是短短相处几日,依照对晏星的了解,晏星是不会对他说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双星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含着真挚的感情望着自己,从那一刻起他便选择了相信。
次日大早。
紫洲换上朝服来到贤阳宫前殿早朝,但见众臣面色紧张,各怀心事。见到紫洲之时,表情微讶,但很快被狰狞的笑脸掩过去,心中虽有不忿,可面上还是得过得去,紫洲懂得,那些打了多年官腔的官员们更是懂得。
他默默站在一旁等待早朝,相熟的可寒蝉几句便不多言。正在此时,突觉气氛变化,原来是二皇子淳于孤睿款款而来,以一副儒雅之态与几位大臣拱手相敬。
如今太子已死,那么身为二皇子的淳于孤睿便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之选,虽然氏族的权利与地位在“戚宦之祸”以后逐渐被削减的所剩无几,但毕竟扎根淳于国那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地下的根究竟有多长。
紫洲睨了一眼淳于孤睿欲向自己走来,故意扭过头看向别处。
“没想到竟在此遇见六弟。”淳于孤睿主动搭讪并不在意。
紫洲闻声一回眸,佯装方看到他,干脆的唤了声:“二哥!”
淳于孤睿略微怔了怔,心下动容于弟弟的那一回眸,感叹这位弟弟生的太过娇艳,可是对于皇家来说便把双刃剑。
淳于孤睿不自觉想起那日的河边一幕,眼中含着不明意味的笑意盯着紫洲,认真的口气问:“六弟身子好些了吗?”
知他有意戏弄,紫洲回瞪了他一眼,欲回之,殿前司仪宣布早朝开始。
淳于风高冠朝服端坐在大殿之上,五官冷峻的看着陛阶下排列着文武百官,瞧见那一抹身影时深眸中的寒气更重几层,殿内温度立时降到了最低点。
“哪个能为朕平定叛乱,讨伐弋国,夺回城池?”淳于风沉声问。
当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群臣们心中已然有数,知此战已经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更有心者甚至已经揣度出圣意,皇帝并没有打算任用白董二氏为统帅的意思。
数十年前,天下三分,经过多年战乱伐交,天下归一。众多的将领谋士大多封官拜爵,部分功勋卓著的家族,赐氏族之称,世代子孙沿袭,故此产生了五大氏族,桓氏、梓氏、孤氏、白氏、董氏。
直到先皇文帝在位时才采取休养生息,先皇深知战争四起,霍乱百姓之苦,刚刚统一的淳于国不宜再战,所以一直对处于淳于国西北部的各个少数名族,采取怀柔远人,义在羁縻的政策。
一晃便是几十年,如今的淳于国自然兵强马壮,但是已有多年未战,平时虽注重操练,但谁也不知到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现如今的淳于国的战斗能力如何,将帅是否贤明,更何况白氏,董氏名将又都驻守在遥远的北方边境,所以一时竟无人应答。
“没想到我泱泱大国,圈养了一些鼠辈之徒!”淳于风不怒反笑,语气带着点轻蔑。
经皇帝一激,老将吴广首先沉不住气了,执圭出列:“陛下此言不能一概而论,臣愿带兵讨伐叛乱。”
淳于风眼露笑意,语气清淡的道:“老将军性子果然刚烈,你出战朕自然放心,可是最近朕听说老将军身体微恙,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比较好。”
吴广面上有些不自然,也只好顺势退下。
片刻之后,有一洪亮的声音扬声道:“臣有一策。”
淳于风抬眼视之,说话的人是谏大夫斛明达,对他道:“说!”
谏大夫微一欠身,不紧不慢的道:“先皇曾八岁随父出征,陛下是否考虑在年长的皇子中挑选贤能之辈经此历练,壮我□□根基,再以吴将军为辅。一来给了皇子历练的机会,二来有身经百战的吴将军坐阵实乃万全之策。”
话落,大殿内陷入空前的寂静,大臣们你瞧我一眼,我回你一眼大部分露出赞同之色。太子薨逝,剩下的便是十九岁的二皇子,十六岁的六皇子与五岁的八皇子。八皇子年纪尚幼暂且不论,那么便只剩下两位皇子最为可能,而储君之选岂非一朝一夕,应当结合各方面的综合能力,眼下便是一次机会。
这时,淳于孤睿出班奏道:“儿臣以为谏大夫之策实乃万全愿主动请缨同吴将军讨伐弋国,震我国威。”
待他言闭,紧接着便是典客卿高杰奏道:“臣有异议,二殿下奉陛下旨意接待北部谷奴族使臣一事上未完结,不宜在此时离都作战。”
一言落下,谁去谁留已然明了。自昨夜紫洲看过向竹的密信,他心中早已做打算,所谓世事吊诡谁又能保证此战必败或者必胜,若要把握时机立下战功且统握兵权,还好结交外臣识得英雄。至于孤氏会不会从中作梗,想必有父皇在他们不敢妄动,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搏一搏呢,故而他今日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