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我活埋的人完本[耽美]—— by:vampire_j
vampire_j  发于:2017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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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不,奶糖无视他的话语收紧了手臂,脸蹭了蹭他胸口,很舒坦地在肩窝处躺好了。
凌辰南岔手岔脚地被抱:“……”
忘了这只是粘人属性的了,也不知道是只粘自己,还是无差别粘人。
凌辰南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往后退了退,结果造成白晟脸对着自己下腹部的位置,画面十分糟糕,他忽然又看见对方跪趴在沙发上的膝盖纱布开始泛红,连忙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说:“哎呀别动别动,坐好,都出血了。”
奶糖完全不理会受伤的膝盖,不停伸手捞他,抱不着腰就去抱胳膊,抱不着胳膊就开始瘪嘴巴。
凌辰南怕他哭,飞速抓过剩下的药和纱布跑回来,说:“抱抱抱,换了药就抱。”
奶糖坐在沙发上,凌辰南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他腿踢来踢去地,凌辰南按住他的脚踝,不踢了,一撒手,又开始乱动。
凌辰南抬眼瞪他,奶糖开心地笑起来。
凌辰南拿着纱布,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眉眼舒展的笑颜,过了会儿说:“我要换药咯,可能有点疼。” 他拆掉变粉的纱布,用棉签沾了沾血水,抬头问:“疼不疼?”
奶糖毫无反应,见他看他,又笑着蹬了蹬腿。
这个人格不会没有痛觉吧? 凌辰南想,这可能吗?
总之不痛就再好不过了,他赶紧重新贴上喷药的纱布,交代道:“不要乱动了,听见没?”
不老实地脚丫子很直白地告诉他 —— 没听见。
凌辰南按住他脚踝,又惊讶于触感的冰凉,反应过来对方还穿着自己手动改造的限量版短裤,自责道:“冷不冷?”
然而奶糖看起来既不怕痛也不怕冷,伸手又要过来抱他脖子。
凌辰南顺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拎起来,左右脚打架地把他摆进卧室床上,打开衣柜找出一条宽大的厚家居裤,递给他说:“裤子脱了换这个,脱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到膝盖了。”
奶糖自然完全不理会他的指示。
凌辰南额头冒起青筋,上手开始解对方的皮带,感觉自己是什么乘人之危的淫魔,比刚才的画面感还要不堪入目。
拉链拉下来了,凌辰南拽着他腰两侧往下拽,结果对方内裤也跟着往下跑了跑,一下子就来到非常危险的边缘。
“这个骚包蜂鸟!裤子买这么紧身干什么!” 凌辰南对着奶糖的脸骂,好像蜂鸟就住在里面能听见似的。
“算了算了,反正裤子都这样了。” 他起身离开去厨房拿回剪刀 —— 就这么拿剪刀的一点功夫,奶糖的眼泪又已经挂在睫毛上了。凌辰南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然后半跪下来顺着他的裤腿往上剪开,刀面贴上奶糖皮肤的时候,他抖了一下,但又觉得好玩地笑起来。
忙活了半天,凌辰南体会了一把单亲爸爸的日常,坐在床沿上休息,隔壁的立马扑过来把他抱住。
放弃抵抗的凌辰南问:“饿不饿?吃早饭?” 他身上挂着一只大奶糖努力站起来,走到厨房:“有什么吃的?”
冰箱真干净啊……凌辰南找到半盒鸡蛋,又从冷冻柜找出一袋水饺,问:“吃饺子好不好?蘸碟里给你放点糖。”
“糖” 字威力巨大,拒绝交流的树袋熊立马双眼放光,凌辰南好笑道:“这么喜欢吃甜的吗?牛奶也喜欢吗?怎么可能呢,你过敏啊。”
之前倒是听说不同人格的情况下,有可能体格、身体、才华和性向都会有所改变,某个人格有时会肉眼可见地更加强壮,其过敏反应也不见得会过渡给其他人格,相当难以解释。
凌辰南把奶糖从身上拔下来,穿上围裙,递给他围裙的绑带说:“你就先牵这个吧,我要做饭了,煎蛋的油会溅出来的。”
奶糖不太高兴,但碍于吃糖的人生大事掌握在对方手中,只能不情不愿地拉着围裙带子跟在他身后。
做好饭吃完后也才七点过,俩人都只睡了几个小时,吃饱过后就开始犯困,尤其是奶糖,放下筷子就半眯着眼睛又往他怀里钻,凌辰南这次学聪明了,一边给他顺毛一边把他哄睡,然后一条胳膊一条腿地逃出这个粘人的小笼子,准备下楼给白晟冰箱里屯点货。
补了货就走,他暗下决心,自己也不能24小时都守着,等下还要上班呢。
于是凌辰南又上白晟小区周围的摊贩门面处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时尚混搭棉服,回来时奶糖还在睡。他把所有食材分类放进冰箱,想了想不放心,又找出纸条给他们备注。
正弯腰趴在流理台上写字呢,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奶糖站在厨房门口,颇为吃惊地看着他。
凌辰南暗叫糟糕,这下又要跑不掉了。
可对方开口了,叫:“医生?”
凌辰南也愣住了 —— 是白晟。
白晟惊讶极了:“医生,你…… 你怎么在这?”
凌辰南扶着额头:“这个事……说来话长……”
白晟张了张嘴,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回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装扮,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对我的衣服有意见!凌辰南愤愤地想,人家奶糖就什么也没说。
白晟注意到他的表情,抿了抿嘴,解释:“不……不是的,医生这样,有点可爱。”
凌辰南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T恤上的卡通大头,不自在地重复:“说……都跟你说说来话长了,我现在要上班去了,回头跟你解释。”
白晟乖乖地哦了一声,问:“你,你就穿这样上班?”
凌辰南看了一眼表,白晟家到诊所很近,到自己家再回来诊所就耽误大了。
最终,凌辰南只能穿着一套白晟或是蜂鸟的衣服上了诊所,前台郑小姐看见他后感动地说:“我们家医生终于开窍啦!”

下班后,凌辰南按约定回到了白晟家 —— 虽然衣服可以日后再还,但白晟毕竟大早醒来就看见荒谬的一幕,又干等了一天解释,再吊人胃口实在说不过去。
到了白晟家按了两次门铃,对方才慌慌忙忙地来开门,凌辰南闻着一股迷之糊味儿,发现客厅里烟熏火燎的。
白晟的叫声从厨房传出:“啊啊啊!着火啦!”
凌辰南跑过去一看 —— 原来是锅里的炒菜油着火了,他赶紧拿锅盖往上面一按,关上煤气打开了窗。
初春的风灌进室内,温度骤然下降,两人迎风沉默。
白晟耳朵都红了,凌辰南脱下外套递给他,自觉穿上围裙,扬起一根手指简短吩咐:“出去。”
白晟毫无异议,抱着外套一溜烟跑掉了。
白晟虽然做饭技术欠佳,但食材倒是切得无比工整,凌辰南很快炒好了菜,招呼对方过来端,两人在饭桌面对面坐下 —— 虽然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但在家里自己烧菜吃却十分新鲜。白晟还没从自己作为厨房灾难的打击中缓过来,到拿起筷子时耳朵都未褪色。
饭菜下去大半后,凌辰南注意到对方过于灼热的眼神,想到对方乖乖等待了一天忍着没联系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模式:“昨天晚上,蜂鸟来找我了。”
刚说了这几个字,白晟就吃惊地“啊?” 出来,凌辰南说:“嗯,他……给我打了电话,站在我家楼下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白晟惊得吃饭都忘了,凌辰南觉得他张着嘴的呆萌样有点好笑,但还是控制住表情说:“他也没怎么样,随便聊了聊,但他后来想给学……陆医生打电话取消你们的预约,可以理解嘛,副人格对自己被消除有恐慌,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就把他给……打昏了。”
白晟虽然惊讶,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摸了摸脖子说:“怪不得呢。”
凌辰南有点心虚,接着讲之后的事,直到说起蜂鸟暴走砸杯子,对方再一次地恍然,摸了摸大腿前靠近膝盖的地方。
凌辰南更内疚了—— 他怎么觉得好像自己照顾下来的白晟比没有他时更危险啊。
他掩饰性地把米饭刨进嘴里吃光,慢条细理地咀嚼吞下,继续说今天早上的事。听到“奶糖” 两个字的时候,白晟先是吃惊,又有些困惑。
“蜂鸟给他起的名字。” 凌辰南解释。
白晟点点头,继续听他说,直到“睡醒之后就变成你啦,接下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饭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凌辰南也不催他,自己盛汤喝。
半晌,白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说:“第一次知道,他们原来是这样的,在别人眼里看起来。”
凌辰南嘴里叼着一根紫菜,猝不及防地抬头:“嗯?”
白晟斟酌着措辞:“怎么说呢,以前从没有认识的……不,从没有相信的,完完全全知道我是谁的人目睹他们的存在,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是怎么样的。”
凌辰南放下碗:“怎么说呢他们也不能算是你自己……” 他忽然停住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才是真实的、完整的他。
白晟,蜂鸟,奶糖,过去这二十四小时里所有的他加起来,才是完整的他,他即是隐忍脆弱的,也是恣意妄为的,还是天真无邪的。这是他第一次能够不惧伤害地将自体防御力降低为零,任由所有痛苦挣扎都穿过他透明的灵魂而过,从而以本来的姿态面对世界;这也是第一次在回归自我的时候不再彷徨无助,不再无处寻找答案,而能就着一碗热汤平和地听别人向他叙述经过。
就算那些人格不具备他的意识,他们也是他,保护着他,替他做那个他做不到的自己。
“医……凌……” 白晟还是选不出一个顺口的称谓,干脆说:“你,你在,真是太好了。”
他说话的样子,诚恳,纯真,又欢喜。
才不好呢,凌辰南心想,把你打晕过去不说,还把膝盖都搞得伤痕累累,还报废了一条一看就很贵的裤子。
“真的是太好了呢,谢谢你。” 白晟又说。
凌辰南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说:“是呢。”
这不是白晟第一次向他道谢。
事实上对方经常说谢谢,而且不是那种敷衍的“谢了”,而是看着你的眼睛,还要在谢谢之后加上一个“你” 字或是你的名字,让你由衷感到自己被真心实意地感谢了。
但这一次,这一次又比以往又更加叫人不好意思,几句真情告白搞得凌辰南也尴尬了起来。
我要是有脸皮的话估计现在已经红了,他想,幸好我没有。
白晟很主动地表示一定要自己来刷碗,但他看着就没什么做家务的经验,也不知道把碗筷收成一摞再端,凌辰南也不提醒他,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跑。碗筷全部收走以后,凌辰南不动声色地用湿纸巾擦了桌子,然后尾随到厨房围观白晟洗碗。
看了一会,他发现白晟洗碗的动作也是笨拙得可以,抬头一看,发现对方如临大敌地盯着水槽,好像那是敌占区一样,耳朵通红。
怎么了啊,凌辰南莫名其妙,洗碗需要内力的吗?
于是他继续盯着看,不料白晟把海绵往池子里一丢,溅起了一堆洗洁精的泡泡,有一颗还飞到了他刘海上站好,凌辰南下意识伸手要够,白晟却猛地向后退躲开了。
凌辰南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悬着,白晟说:“你!你你你别在这盯着我看,你过去客厅吧!”
凌辰南有点受打击,收回手说:“哦。” 走了两步回头指着他右手边的一叠说:“那些都没冲干净。”
“你!” 白晟怒了,满手泡泡地冲过来把他赶走了。
凌辰南有一种被兔子撵出了兔窝的感觉,找出自己花里胡哨的睡衣叠好打包。不久后白晟从厨房走出,看见他整装待发的样子,说:“要,要回去啦。”
凌辰南点点头,白晟也点点头。
那种尴尬的气氛又回来了,凌辰南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抬腿就要走,白晟忽然说:“等等,我,我穿个衣服,送你下楼吧。”
凌辰南不明所以:“你膝盖上有伤,别上下楼了。”
白晟说:“电梯呀,没事的!”
他跑回屋里抓了一件外套冲出来,凌辰南一看就皱眉:“这不行,太薄了。”
白晟说:“就下个楼,不会冷的!”
凌辰南板起脸:“那还是别去了。”
白晟皱起鼻子鼓起腮帮,又抓起凳子上搭着的大围巾呼啦呼啦把半张脸全部裹起来,透过毛线瓮声瓮气地说:“这样!这样好了吧!”
越来越凶了,凌辰南想,说:“走吧。”
白晟跟在他身后,虽然只是到楼下还是习惯性地反锁了三圈门。
他手插在外套兜,脸埋在围巾里,又变回了“白晟牌小粽子”,凌辰南歪头看他,心里觉得真神奇啊,换了个人格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十几个小时前,和他一起站在电梯里的还是一脸不爽态度拽上天的的蜂鸟,如今,被梳起的刘海又软茸茸地服帖下来,好像浑身的刺也被拔掉了一样。
白晟露在围巾上面的耳朵尖又开始红了,长睫毛下的眼睛也水光粼粼的,凌辰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自己看得太直白了。
随即他又更后知后觉地想起蜂鸟的话 —— “那家伙暗恋跟踪你好久了。”
不不不不不,凌辰南心里猛摇头,也不知道蜂鸟是不是瞎胡说的,移情,这一切都是移情。
可接下来的事,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蜂鸟言论的正确性。
两人一起走出楼道,互相都没有开口,无声地并肩站着不看对方。
然后,远处现出白光,是车前灯,凌辰南伸长脖子:“啊,车来了,那你回去……”
他说着回头,发现白晟靠得很近,他脸上挂着慷慨赴死英雄就义的壮烈情绪,但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害怕。凌辰南呆住了,然后,不知怎么发生的,他嘴唇被软软地亲住,脸颊贴上一个凉凉的鼻尖。
大概是什么神发怒了,因为大地开始剧烈地晃动,空气变得非常稀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这一定就是审判日吧!凌辰南想,不然为何我的肌肤灼烧了起来,指尖化成了灰烬,化成了焦枯的死木。
然后忽然间热量又全部消失,白晟的脸离开了,带走了所有的火源,叫他的肌肤又结成冰块,只要触摸就会被危险地冻住。
白晟慌张地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我,我……”
他失败了,最后囫囵地喊道:“对,对不起,我弄错了,对不起!”
然后他飞快地跑走,回到楼道里不见了。
凌辰南依旧站在原地回不过神,直到身边有人对他大喊:“嘿!走不走啊!”
他猛然醒悟,扭头看见出租车司机透过窗子不耐烦地看着他。
“走,咳咳,走啊。” 开口说话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如此干涩,于是他试着迈开一步腿,踩在前方的地面上。
地震停止了,神的怒火熄灭了。

白晟从他生活里消失了。
首先是上周五,白晟和他的预约取消了,这自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不代表他不能在这无所期待的下午四点感到惆怅。这一个时段还没有新的客人填补进来,他竟然久违的能够早早地过周末。
可恶的同事们,完全不了解他的烦恼,还责怪他弄丢了一个养眼的客人。
然后是周末,白晟没有给他发简讯汇报日常,没有发食品包装的照片请他鉴别,或问他饺子是冷水还是开水下锅,也不曾再被锁在门外向他求救。
甚至连蜂鸟,也没再跑来冲他发表什么自我意识过剩的言论,那些嚣张的火气全部飘散,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再之后是周三,那是白晟和陆柏舟会面的固定日子,不需睡眼朦胧地等他来接送,不需紧张兮兮地躲在他身后,也不必欢欣鼓舞地请他吃饭 —— 看到海鲜就兴致勃勃,看到牛奶就愁眉苦脸。
就这样,一天,两天,时间慢慢过去,从最开始的一周一面,到后来的越来越频繁,而如今消失了整整一周零一天。
他还会在夜晚醒来成为别的人吗?还会因陌生的来电而胆战心惊吗?他知道怎么给膝盖的伤口换药吗?他和陆柏舟诊疗时也像最初和自己见面时一样小心翼翼吗?
然后呢?他会慢慢开始信任对方吧,放下带电的护具,露出柔软的肚皮,在昏暗的诊疗室里昏昏欲睡,倾吐心事。
天依旧很冷,但凌辰南没有开车,他在离家两站地的站台下了地铁,独自走在早春的街边。
白晟就是这样一个人走过十几个街区来到自己的诊所的。
然后凌辰南又想起了那个吻。
蜻蜓点水的,电闪雷鸣的,吻。
都怪自己把界限踩得太模糊了,明知对方残缺的心意,却还给了对方错误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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