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很大,聂朗站得远一些,夜色之下,僵尸被烧得黑烟滚滚,刺鼻的臭味儿散发在四周,金宸有些不忍,虽然三婆变成了僵尸,生前到底是把他当亲孙子一般看待,如今三婆成这样,金宸心里不好受,三婆若是放下执念,咽下那口气,或许就能入土为安了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把火烧得只剩下骨架。
熊熊烈火映在聂朗的眸子里,没有了犀利的眼神:“道兄,给三婆超度吧。”
老道叹了口气,站出来,他的桃木剑也被烧没了,左手掌心向上,右手拇指压中指,手背在左掌心旋转一圈后捏诀,往生咒从嘴边逸出……
黑夜之中有个仓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并伴随着一声声男人的哭腔:“妈——妈——妈——!!!”
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脚下被绊倒,摔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到烧得浓烟滚滚的三婆身边:“妈!妈!我来了!三儿来了!妈啊——”
“别过去!”聂朗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靠近。
男人挣脱开聂朗的手,半跪着在地上哭得悲怆:“妈!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是儿子不孝!”
说完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一下又一下,这样下去得把脑门儿磕破了!
老道说:“老人在的时候你不知道回来看她,等她死了你还是不来送终,她生前惦记着你,死后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做儿子的铁石心肠,她不至于变成僵尸,她是咽不下这口气!”
男人开始往自个儿脸上掴掌:“是的我错!是我的错!是我大逆不道!是我不孝!我对不起爸,也对不起您!要是我当初选择认错,不去台湾……妈,您就不会、不会……”
“人都不在你这样也没用,”聂朗阻止他再继续自残,“你把三婆的神主位亲手放在祠堂吧,日日拜祭,她仙逝后你就守着神主位弥补罪孽吧。”
男人从身上摸出一小沓纸钱,聂朗手一抖,食中二指夹着的火符一下子就燃了,聂朗放在地上,让男人烧纸钱。
“妈……妈……”男人烧纸钱,火光映在他颓然的脸上,老泪纵横。
捏着眉心,金宸不知道该说什么,聂朗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你回祖屋里吧,村民们等着你去告诉他们危机解除了。”
金宸点了点头,正要走,那男人一头栽在地上!
“叔!”金宸跑过去和聂朗抱起男人,才发现男人不对劲儿。
此时金宸的手机响了,是金翠华打给他的,挂去之后,金宸说对聂朗说:“金翠华的舅舅,也就是我叔,他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死了。”
那眼前的男人……是不知道自个儿已经死了!
此时牛头马面出现,双手拿着铁链:“金忠,你的阳寿已尽,跟我们下地府报道。”
金忠睁开眼,好像也意识到自个儿死了,原本是实体,渐渐变成半透明,是魂魄的模样,金忠站起来,伸出双手,牛头马面在他手腕上套上铁链。
金宸看了一眼火势渐渐小去的三婆的尸身,不知怎么地,站起来就把金忠拉到身边:“不许带他走!”
牛头马面却也没发难,出乎意料的好脾气:“我们是按公务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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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马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时白无常突然出现在金宸身后,一记哭丧棒直接砸在金宸后脖颈!
“你干什么!鬼差也能随便打人吗?!”聂朗一拳头就要往白无常脸上揍,被黑无常稳稳攥住手腕。
“聂警官,你别激动。”黑无常面无表情,转过头对白无常说,“你这么对冥王大人,不怕他醒来之后炒你鱿鱼么?”
☆、包子
白无常把哭丧棒直接丢到黑无常身上:“我什么也没干。”
黑无常:“……”
聂朗恼怒地抽回手, 横抱起金宸:“我看是你俩都不想干了!”
言罢抬脚就走。
黑无常冷着脸,白无常摊手:“没办法,谁让阎王爷说要救人呢?”
黑无常很无语地揉着额角,对牛头马面说:“你们带鬼魂下去,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牛头马面带着金忠走了,白无常也想跟着走,被黑无常拎着领子:“走什么, 等大人醒来你要去解释并且道歉。”
白无常说:“不是说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吗?我还是回地府吧哈哈哈哈……”
黑无常二话没说直接拎着白无常穿墙而过,进到祖屋的中庭里,金宸平躺在太妃椅上, 聂朗让老道和小道带着村民各回各家。
黑无常穿着一身硬挺妥帖的黑色西装,显得冷厉无情,白无常穿着白色西装,表情比较丰富, 看起来比较逗逼,谁能想到他俩就是令厉鬼闻风丧胆的鬼差呢?
其实聂朗也不是第一次见黑白无常了, 打过几次照面,各管各的,从不说话,只是这次应该是因为金宸黑白无常才出现。聂朗早些时候怀疑过金宸的身份, 他身上的异能强大,轻轻松松召唤万鬼任他指挥,身上戾气那么重,一张嘴念出来的咒语就是地府的鬼话, 聂朗曾想着金宸是地府的人。
黑无常走过来,聂朗眉头微皱,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黑无常只好说:“你知道他是阎王,我们是不会伤害他的。”
“可白无常打他了!”聂朗目光犀利地看向外面站着的白无常。
白无常立刻调转视线吹着口哨,双手抱胸地东看西看,周围明明都是漆黑一片。
“那是因为阎王大人说要救人,”黑无常耐心解释道,“你知道,阎王大人一字千金,只要他一句话,就能令鬼魂复生,也可令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我是怕大人重蹈覆辙。”
“什么意思?”
黑无常:“让大人告诉你吧。”
言罢手掌在金宸脸上方划过,金宸缓缓睁开眼,白无常立刻躲在柱子后面。
“妈的……好疼啊,谁打我!”金宸捂着后脖颈皱起眉头,而后抬眼看到西装革履的黑无常,说,“你怎么来了?”
“大人,你可记得我是谁?”黑无常依旧毫无表情地问道。
“你是老黑啊,我怎么会不记得。”金宸扭着脖子,聂朗赶紧给他揉一揉,金宸瞥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东西,大吼一声,“白无常!一定是你!”
白无常只好老老实实地走进来,搓着双手讪笑:“大人,当时情况紧急……”
“放屁!”金宸一拍案台,“以下犯上!拉出去打!”
“是——”黑无常松着手腕,骨头咯咯直响,面无表情地对白无常说,“大人的命令我不得不遵从,小白,得罪了。”
“不要哇不要哇!大人我错了——”
金宸:“打!”
聂朗此时的内心是:媳妇儿生气太恐怖了。
黑无常把白无常拉到中庭,一拳头正要揍向白无常的脸,白无常紧闭双眼,承受下一刻的剧痛。
“等等!”金宸突然喊停。
白无常已经感觉到拳风扑面而来,又骤然停止,眯着睁开一只眼睛,黑无常的拳头还差半厘米就揍在他的鼻梁骨,好险!
金宸一挥手:“行了,念在你跟我那么多年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
白无常抱着黑无常感动得一塌糊涂,黑无常照样还是一张棺材脸,双手垂直在身侧,面无表情地任由白无常抱着。
金宸揉了揉脑门儿,让自个儿的记忆能快速合成,却见白无常依旧抱着黑无常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你俩过来。”
“是。”黑无常就这样直直走着,身上还挂着一个巨婴,笔挺地站在金宸面前,“大人有何吩咐。”
金宸抹了把脸:“你们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黑无常说:“包大人说时机已到,让您回地府。”
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心情郁闷的就是聂朗,他媳妇儿要回地府,那他咋办?!
金宸反倒说:“出大事了么?”
“没有。”
“那就让包拯继续做着吧。”
“可是您才是阎王爷,”黑无常恭敬道,“您不可能一直留在阳间。”
金宸看向聂朗,又说:“要是我选择一直留在阳间呢?”
“那就原谅卑职冒犯了。”
“省点力气吧,再来十个黑无常也没法和我打。”金宸哼笑,又把视线投到站在一旁的白无常,“打过我的,天上地下,也只有你了吧?”
白无常后脑勺发凉。
聂朗:“还有张通。”
“哦,对,”金宸记起来了,“还有一个凡人。”
黑无常拿出手机点了点:“张通已在地府等待大人您处置。”
聂朗不由得感叹:“这速度真是够快的啊,今早刚被安乐死,现在就跪在阎王殿听候处置了。”
黑无常收起手机:“是的,这是地府的效率,自然和你们阳间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金宸站起身来,“人生前犯罪,聂朗他们负责审判,人死后都要下阴曹地府,接受的一样是审判。”
白无常一脸狗腿地:“大人说的对!”
黑无常看了白无常一眼,有对金宸说:“大人,您还是要跟属下回地府。”
“我现在自由自在,挺好的,”金宸负手,“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自然会回去。”
聂朗欲言又止,金宸揽着聂朗的肩膀对黑白无常说:“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可不止是阎王,我还和聂朗连了命理,理论上,我是他的……丈夫。”
聂朗一口老血憋着,想着金宸还不忘这茬呢!
“这……”黑无常犹豫,“可包大人有令,让卑职带你回——”
“他包拯是阎王,还是我是阎王?”金宸挑眉问。
黑无常低着头:“您。”
“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听您的。”
“我说了,过些时候自然会回去,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
“是。”
金宸想到金忠:“刚才我冲动了,只是按照金家的规矩,儿子应该亲手把母亲的神主位放在祠堂,现在金忠也死了,不知道族里的规矩能不能改一改。”
聂朗说:“你们金家规矩就是多,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女人也是人,没女人怎么有男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宸说,“等天一亮我再和族里的老人谈一谈。”
“好。”
村里的鸡开始打鸣,黑白无常对看一眼,黑无常道:“大人,七日后我再来找您。”
“行行行。”金宸点头,“回去复命吧,要是包拯为难你,让他给我电话,我亲自和他说。”
“好的,大人。”
黑无常和白无常异口同声:“属下告退。”
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金宸再次揉着脖子:“白无常那小子,不知道我给他的哭丧棒威力无穷啊?!”
聂朗说:“他也是一时心急。”
“对了,那个记者呢?”金宸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被小道带走了,现在在村民家里。”
“他手上的照片不能泄露出去。”
“我知道,这事儿我来处理,你放心好了。”
此时金宸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金霄,和金霄说明情况之后,金霄说天亮后就带着金翠华一家人回村子,送三婆和金忠入棺。
天蒙蒙亮,就有村民带着早饭过来了,是稀饭、咸菜和馒头,金宸和聂朗吃了几碗,让村民通知族里的老人中午开家族会议。
临近午时,金霄带着金翠华等人回到金家村,与族里的老人谈论三婆神主位放祠堂的事情,经过这次的僵尸事件,族里的老人对金宸和聂朗另眼相看,而金霄提出的建议老人们也一致通过,女人一样可以将父母神主位亲手摆放在祠堂。
三婆和大女儿金娟,三儿子金忠的丧事一起举行,老道做法事,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三婆、金娟和金忠都到火葬场实行火葬,金宸和聂朗两天后和金霄一同回到邕城,金家村的僵尸事件也成为一个传说,村民们闭口不谈,就让这件事湮灭在时间的河流中,因为这是他们的错,没有听金宸和聂朗的建议,要是一开始就让三婆火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回到聂朗家,金霄和金宸跨过火盆,用柚子叶洗澡,金宸把房间简单收拾后让金霄先住着。
聂朗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到院子里看到金宸在摆弄着小盆栽,才几天不见,小树苗又长高了不少。
“看什么?”聂朗问金宸。
金宸一双眼睛盯着小树苗看:“看来我要去买个大点的盆栽才行。”
撸了一把湿水的头发,聂朗说:“那就买吧,我明天得去剪个头发才行。”
金宸终于抬起头看他:“你不是长了点儿么,我来帮你理发。”
“你?”聂朗上下打量金宸,“你行么?”
“你就理个寸头,那还不容易?”
聂朗还是不相信:“算了吧,咱不差那几个钱,我还是出去给专业人员理。”
金宸站起来:“不信我还是咋地!”
“行行行,你来你来。”聂朗进屋里把剪刀拿出来,报纸往身上一披,“媳妇儿,来吧!”
金宸摩拳擦掌,拿起剪刀在聂朗头上咔嚓咔嚓地开始剪……
半个小时后,金宸满意地看着自个儿的杰作:“搞定!完美!”
聂朗兴冲冲地跑进屋里一照镜子,随后大吼一声:“金宸!这和狗啃有毛区别!破手艺!”
第二天聂朗还是得花钱到旁边的老街给人剪了几十年平头的老师傅修理,差点儿就成了秃子。
聂朗一进到警局,几个下属就问他为何想不开,他总不能说这都是媳妇儿的杰作吧?
冬天到了,连鬼都懒得出来晃荡,最近局里闲得不行,没有案子,李胜几个人就在办公室里瞎聊,就聂朗去档案室把旧的案子再翻出来,拿了一叠拍在桌面上。
“头儿,你还真是闲不下来啊。”李胜说道,拿起其中一个档案袋翻出来。
张小珍则是从收发室回来,拿着一个新的档案袋:“头儿,你的。”
聂朗接过来,仔细翻阅。
张小珍说:“头儿,你终于要查自个儿的案子了么?”
李胜抬眼看聂朗:“头儿你想通了?”
陈亦天凑上来:“什么案子?”
聂朗喝了口热茶,说:“我想查当年杀死我的是个什么东西。”
雷耀和陈亦天点头。
李胜说:“只是那么多年过去,那一带又没有监控,只有头儿你案发时穿的衣服,恐怕有点难。”
张小珍:“难也要查啊!”
聂朗;“我不明白的是当年我怎么重生的。”
陈亦天突然想到:“难道聂队你有神仙相助?”
聂朗微微皱起眉头。
雷耀一拍大腿:“对!头儿!”
反倒是聂朗摇了摇头,拿着资料回办公室了,剩下李胜等人面面相觑。
一整天聂朗都没什么头绪,到片场接了金宸收工回到家,一起做饭,吃完饭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两人在天寒地冻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了冬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进入休眠期,只有那棵小树苗还精神抖擞着,不仅长出了细细的枝干,还吐出了两片嫩芽。金宸昨天给小树苗换了个更大的花盆,今天比昨天还大了一圈。
金宸盯了小树苗挺久的,之前和它说话也没见它有什么反应。“你冷吗?要不要带你进屋子?”
那两片小叶子摇了摇,像是在说不用,金宸觉得有意思,又问:“你听得到我说话?”
叶子往前点了点。
金宸抬头:“聂朗!过来!”
聂朗走过去问:“怎么了?”
“它听得懂我说话!”金宸惊讶道。
“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能听得懂人话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金宸伸出手轻轻捏着树苗的叶子像是在握手:“你好啊,我是金宸。”
小叶子从金宸指尖抽出来,朝他俩似乎是在招手。
聂朗蹲下身,冬夜的一束月光正好打在小树苗上,聂朗似乎想到什么,咬破手指把血滴在花盆的泥土里,金宸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你也来。”聂朗对金宸说。
“干嘛啊。”
“试一试。”
在聂朗的怂恿之下,金宸一头雾水地咬破自个儿的指尖,挤出血滴了两滴在树根上,过了会儿,小树苗身上立刻有一道琉光来回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