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言不由衷完本[耽美]—— by:卡宴
卡宴  发于:2017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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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走了,有人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
“你们说,大老板真把他上了?”
“怎么可能,你看之前瞿总点我们的时候哪次让我们过夜?阿伦这次是命好,赶上瞿总喝醉了,我看也就送他回去罢了。”
“我也这么觉得,瞿总来我们这儿这么多次,你看他动过谁没有?上次我趁他喝醉连裤子拉链都松了,要不是他把我推开,就凭哥哥这口活,保准现在瞿总已经被我迷得欲仙欲死,哪里还知道什么阿伦阿狗。”
“哟,瞿总该不会是不正常吧,这都能忍得住?”
“去,别瞎说,我看他都勃起了,就是不愿意让我们碰呗。”
一群人在休息区聊得火热,值班经理忽然走进来看着他们骂道,“都他妈一个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过去招呼客人?”
大伙才不甘心地作鸟兽散。
阿伦敲门进去时,瞿东陈正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他似乎有心事,眉宇纠结着,就像这几日阿伦见到他时一样。
阿伦以前是见过瞿东陈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出来当少爷,只是酒吧里打工的服务生,那时瞿东陈站在一旁和经理交代着什么,他还记得当时瞿东陈的穿着,一件款式讲究的深色风衣,脚下蹬着一双高筒军靴,眉峰冷峻英挺,衬得他整个人器宇轩昂。只是一眼,他便记住了瞿东陈的样貌,差点移不开眼,后来他才知道,这人是他们的大老板。
那时的瞿东陈,虽然样貌冷酷,却也不像现在一般,整个人眼眸暗沉,仿佛身边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在那儿愣着做什么?”瞿东陈发声把他拉回神,“关门进来。”
待阿伦走进,瞿东陈才喝干杯里的酒道,“手法不错,今天继续吧。”
阿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瞿东陈是找他按摩来了,不过被人需要总是好的,大老板点他却只是让按摩,有钱拿还不用挨操,他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差事。
照例和昨天一样,他去卫生间洗干净手,然后双手搓热,才走到瞿东陈身后轻柔地搭上他的太阳穴。
楼下是群魔乱舞现场,狂躁的DJ声一浪高过一浪,二楼的VIP隔间里,瞿东陈却坐在这儿好整以暇地享受着自己的服务,阿伦这样想到,不禁莞尔笑了一笑。
门外却忽然响起骚动声。
阿伦顿了一下,瞿东陈的声音已然传来,“继续,别停下。”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舒服地松了松眉目,却在下一秒,包间的门忽然被重力推开。
完全没有想到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口。
瞿东陈闻声望过去时,眼里有掩藏不住的惊讶。
厉深,他来干什么?
胸口忽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瞿东陈还没来得及掩藏好慌乱的情绪,就看到厉深眼含怒意地指向他问,“你把许颖藏哪儿了?”
“陈哥,这人突然闯进来的,我们没防住……”手下跟着冲进来想把人带走却已经来不及,只要低着头解释。
瞿东陈沉默地朝他们摆了摆手,顺便递给阿伦一个眼神,他说,“你们先出去。”
他的眼神带着凌厉和一些其他人无法看懂的情绪,阿伦不敢答话,只是低着头和那些手下一起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包房的门。
房间一时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瞿东陈在厉深眼里看到明显的愤怒和紧张,这些年来,他还没见过厉深如此生气紧张的模样,却从来没为过他。
瞿东陈心口一痛,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才对着厉深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会不知道?!”厉深像是失了风度,过度的担心让他连语气都带着颤音,上前几步抓着瞿东陈的领口问,“你把许颖藏哪儿了瞿东陈!”
瞿东陈就那样让他抓着自己一步步被逼到墙角,他冷笑着与厉深对视,“怎么,许颖不见了你就跑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你……”
他想说你未免想太多,话才到嘴边却被厉深逼了回去,他听到厉深说,“我他妈警告过你别他妈动她!”
厉深焦急、愤怒、紧张,那样失了风度的厉深,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他面前的厉深,永远都是天之骄子的模样,似乎不会为任何事失了气场和风度,他喜欢他的那份骄傲,也愿意为了成全他的骄傲而放低自己,可现在,他看到厉深这个样子,就像是丢失了珍宝似的焦急无措,瞿东陈忽然就笑了,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很多东西你得不到,只是因为你不是。
眼眸一分分暗下去,他盯着厉深眼睛笑着说,“是,就是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瞿东陈!”
“别他妈叫我名字!”瞿东陈忽然一把推开他,冷眼笑着,“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怎么,厉深,心上人不见了终于知道着急了,想知道许颖在哪儿,求我啊……”
话音未落,他就狠狠挨了一拳,差点踉跄着跌倒在地。
厉深这一拳是使了狠劲,他高干出身,从小厉明觉就请部队的人教他们两兄弟格斗防身,他习的是部队里擒拿那一套,下手只求稳准狠,刚才那一拳他出手了才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再收手已然来不及,他看到瞿东陈嘴角渗出的血迹。
他忽然有些慌乱,想上前去扶他,却被瞿东陈退后一步厌恶地避开,瞿东陈似乎也想不到厉深对他能下这么狠的手,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最疼的地方也从来不是这里。
“东陈,你知道现在自己什么处境吗,”厉深因为刚才下的重手反倒是放缓了语气,他上前想要检查他的伤势,手却在半途停住变成一个握拳的姿势,他对瞿东陈既歉疚又失望,“你告诉我,许颖在哪儿,我保证以后不追究这件事,你不能越陷越深你知道吗!”
瞿东陈却只是冷笑,他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挑眉看着厉深道,“我说话算话厉深,你最好现在就求我,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知道只要我一个电话,许颖就可以消失……”
“瞿东陈!”厉深气得指尖发白,“你究竟要混账到什么时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了许颖,别逼我。”
瞿东陈也作势握着电话看向他,嘴角逼出一个冷到极致的笑,“我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求我。”
那一瞬间,瞿东陈似乎看到厉深眼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掉了,就像是冰河被突然凿开了裂缝,顷刻间河水吞没了一切,可他已经不在乎了,瞿东陈想,我他妈什么也不在乎了,既然已经是伤口,那不凡再撕裂得更深一些,反正没有人会比他更疼,厉深会吗,他不会,所以他还在乎什么,他说,“要么回到我身边,要么许颖死,你选一个。”
“你敢动许颖,瞿东陈,”厉深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让你跟着一起。”
那一刻,瞿东陈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兵荒马乱的战场,到处都是马蹄声和嘶喊声,刀光剑影的瞬间,他忽然感到胸口一凉,低头去看,一把刀猛然插进了自己的腹部,有人握着刀柄反转着绞进更深处,他疼得发不出声,一滴眼泪在眼眶打转,迟迟未落,忽然时空错位,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间包房,只是听到厉深咬着牙对他说的那一句,那滴泪差点滑落下来,他匆忙闭上眼睛。
厉深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他感觉到瞿东陈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可愤怒和担心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瞿东陈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死了。
多年以后,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厉深忽然梦到了往事,像是在时空中打开了一个切口,前程往事朝他纷至沓来,他梦到了在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地点,他变成了瞿东陈,而另一个厉深站在自己对面,残酷的冷笑着朝他说出同样的话,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低头一看,胸口竟然在流血。
厉深忽然从梦中惊醒,耳边仍有哗哗的流水声,那是他回不去的时光。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厉深都无法在夜晚入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厉深才明白,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对瞿东陈的伤害究竟有多深。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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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东陈想不到还有人会关心他,解嘲地笑了一声,放缓语调,他说,“我没事。”
下一秒,阿伦却看着他的手心惊呼道,“陈哥,您的手……”
瞿东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他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血,腥红的血沿着掌纹一滴滴滑落,阿伦担心地想去检查他的伤势,却被瞿东陈挡开,他像是丝毫觉察不到痛意,也不知自己何时受的伤,只是凝眉道,“别碰我。”
他的眼里是萧瑟的寒意,带着不可明说的苦痛,他伸手拍了拍阿伦的肩膀,然后绕过他往外走了。
阿伦呆呆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满是担心和心疼。
过了一会儿,阿伦才回过神,咬着唇推开门走进去想收拾一下房间,却看到地毯上全是碎了的酒瓶,桌上一片狼藉,有黄酒汩汩往外流,阿伦惊住了,想到刚才瞿东陈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人刚才一个人在房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经理这时已经站到他的身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瞿总吩咐,全扔了。”
瞿东陈这时已经坐上了李闻开来的车,他半个身子掩映在黑夜里,沉声说着,“一天的时间,把阿龙绑架许颖的地点找出来。”
“是,陈哥。”
凌晨的街道过往的人群很少,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偶尔有几辆咆哮而过的跑车,瞿东陈把车窗开到最低,看外面琉璃的灯光。
过了一会儿,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刚开始只是淋淋漓漓,不一会儿便有倾盆之势,不断流淌的水波使四处景、物、人变得朦朦胧胧,挡风窗的雨刷把雨水一层层刮去,前景变得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瞿东陈看着窗外的雨水,全身像是浸泡在冰窖里,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第二天天还没亮,瞿东陈就被一阵接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看手机屏幕显示是李闻,瞿东陈直起身子按了接听键。
“陈哥,阿龙找到了……”
瞿东陈听到他在那边似乎有些犹豫,皱了下眉道,“接着说,怎么了?”
“但是被别人抢先一步,我们赶到时厉二公子已经带着人走了。”李闻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措辞,他说,“厉公子让我告诉您,这事没完。”
瞿东陈问,“找到许颖了?”
“找到了,阿龙差点就把她给上了,还好厉家人及时赶到,他们现在已经把阿龙带走了,陈哥,现在怎么办?”
瞿东陈沉声道,“先撤回来。”
挂了电话,瞿东陈陷入了沉默。
阿龙是半路跟着他的,这人的底细他清楚,胆大心狠,大大小小的号子没有他没蹲过的,当初派他去监视许颖,他的确是动了以后要动许颖的念头,但没想到,阿龙竟然擅自行动,私自跟踪许颖不说,现在狗急跳墙,竟然干了绑架的事儿,只怪瞿东陈对他太放心,这几月来又忙着办瞿凌波交代的事儿,所以丝毫没察觉到阿龙对许颖动了别的心思,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忽然明白,阿龙估计是在跟踪的过程中,对许颖动了邪念。
李闻回来后就立刻到他办公室,瞿东陈却安排他去盯好瞿凌波交代的那批货,其他的不用管。
“陈哥,阿龙那边……”
“他的事我会处理,”他看着李闻道,“你盯好那批货就行,已经过了五天了,二叔连个消息都没有,我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别出任何岔子。”
李闻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瞿东陈开口,“想说什么?”
“厉二公子那边,您不解释吗?”李闻担忧地开口,他知道瞿东陈和厉深什么关系,今早厉深抱着许颖出来时厉深看向他的那个表情莫名让他脊背发凉,他知道厉深已经把账算在瞿东陈身上了,所以想劝瞿东陈去解释。
“他一口认定是我,我解释也没用,”瞿东陈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目光空冷,“他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
瞿东陈想到的事很快就应验了,下午厉深就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回去见他。
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两人曾经的“家”。
瞿东陈一路开着车回到熟悉的地方,厉深要怎么报复他,他连想都不去想了,既然双方已经到这个地步,又何必再心存侥幸。
但瞿东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厉深就站在两人生活过的地方,站在那个一眼望去,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还带着彼此余温的地方,拿着他的证据冷声告诉他,“要么坐牢,要么出国,瞿东陈,你自己选。”
那是瞿凌波交代他存放货的地点,还有其他的,很多,他曾经做过的事,一条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你存货的地点,瞿东陈,你我都清楚,那里面是什么,”厉深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极其陌生的人,他说,“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立刻出国,你派人绑架意图强奸许颖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存货的地点,也不会有人知道。”
瞿东陈十岁的时候,瞿凌风开始培养他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他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抓住你的把柄,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个时候瞿东陈似懂非懂,扬着下巴问瞿凌风,您也不能相信吗?
瞿凌风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要想在这个社会上安身立命,你就要学会只相信自己。
十八岁,瞿东陈搞砸了瞿凌风安排给他的重要任务,原因是与他从小一起相处的伙伴忽然临阵倒戈背叛了瞿家,还顺带取走了最重要的证据,要不是瞿凌风早有预见,及时作出挽救,瞿家那一次凶多吉少。
瞿东陈记得自己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咬牙承受着瞿凌风抽下来的一记记鞭子,“我以前教过你什么,你忘了吗?!”
瞿东陈额头全是冷汗,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火辣辣的疼,他脸上扭曲着说,“他是我朋友,我没想过他会背叛我。”
“混账!我告诉过你,瞿东陈,这世上,你只能相信你自己!你给我记清楚,以后的每时每刻,都要永远记得今天我给你的教训!”
此时此刻,瞿东陈站在房间看着厉深握着自己的证据,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接一阵刺骨的痛意,那是瞿凌风一鞭鞭留下的痕迹。
他忍不住在心底发笑,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此幼稚,犯了和七年前同样的错误,以为情谊比利益更重要,以为他爱的人永远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他在这个他们共同的“家”留下多少他违法的证据,他知道,他以前做事从来不故意避着厉深,他的电脑密码也没有换过,虽然他办事利落干净,但只要厉深有心,他能找到些什么,瞿东陈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此时此刻,瞿东陈抬眸看着厉深,眼睛眨也不眨,他想要看清楚,他逼自己看清楚,这就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这就是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如今拿着他的证据,一步步把他逼向绝境。
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瞿东陈不知道,记忆中的很多年,他都没有再流过眼泪了,瞿凌风离开时,他跪在他的灵位前红着眼掷地有声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很多年,他都没有再哭过。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掉眼泪了,因为他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走进他内心最深处,轻易地攥住他的心,让他心痛难忍。
可是他还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忘了有一个人其实一直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看不得那个人难过,舍不得那个人伤心,那个人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骄傲了,爱上他以后,他的所有骄傲,都已经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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