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谋杀了他的灵魂完本[西幻耽美]—— by:yorick
yorick  发于:2017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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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东的眼睛里混入了不知名的黑色,不知名的绝望和欢愉,矛盾,它们混合,又相互扭打厮杀,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抵着我的喉咙。匕首的刀尖是弯曲的,如我们两人的心境,纠结,扭曲,反射着纯粹的阳光。
“把我放开!”他说。
“你疯了吧,你一定疯了!”我无法看透他,我只知道他是绝望的,矛盾的。
我想帮他,却并非因为爱他。我不希望自己唯一的朋友,被自己逼疯。
他的刀尖在我的喉咙划了一刀,刀口很浅,我竟然完全不痛。那些黑色的血流出来,污染了衣物。
“原谅我,原谅我……为什么我要让你来这里……不……不!”
史东是神志不清了。他推开我,横冲直撞地逃离了我。
我捂住喉咙上的伤口,太浅了。他能对我造成的伤太浅了,甚至没有一丝痛觉。
只有腐血流出来。
第18章 —是灵魂的完美形态—
我想挽回我失去的东西。我想抓住逃走的他。
我想,这感觉竟然像极了我的欲望。
一个腐朽的活尸竟然还贪恋生灵的欲吗?
铺天盖地的孤独如黑海湮没我。
恍惚间,世间一切反了色调。
白色的城突然变黑,污秽沿着城的中轴线蔓延。天空突然变成血红,浮云凝结,张开血盆大口。风出来,挖着云的血肉,将他的皮肉一层一层剥落。云痛苦地呻吟,呐喊,发狂的在血色蔓延的天空蠕动他白色的肉体。
烈风每剥削一层云之皮,云便生出一层新的,雪白的皮,脱落的云之肉衰亡了,干涸了,变成了褐色的物质,然后变成黑色的灰烬,变成我的腐血。
幻觉,为何如此真实?仿佛现实才是一个谎言。
我的手上黑色的血,污染了这神圣的地域。
首先,是我给他们定义为“神圣”,而将自己定义为“污秽”。
“神圣”和“污秽”明明是一丘之貉。只是人们对他们的定义不同罢了。
存在取决于自我的定义,这是许普诺斯教会我的。
我冲出去,想把史东找回来。我必须得把他找回来。
无论他隐瞒了什么,我都必须承认,从他的行为和我的认知来分析——他是为了我好。
但是另一种力量阻止我。它说:“你不该让他们操控自己的人生轨迹,即使他们是为了你好。”
每个人对好坏的认知也是有偏差的吧。也许他想通了,就会回到我身边。
墙边的角落站着一个少年。
埃利亚斯,他抱着七弦琴。
“外乡人,为什么这么匆忙?”他弹琴,唱歌的尾音微微扬起。
“我正忙着。”
“你太焦虑了,这样不好,不适合这座城。”
“那您觉得怎么才适合这座城。”
七弦琴的琴弦律动,它的频率似乎要侵蚀空气。
但是我依然对这琴声无感。我知道那是美的,引诱人的,纯白圣洁的,但是我无法,让它的力量流进我的心。我不会笑也不会哭,我的感情被腐血锁得死死。
“不好意思,我对艺术没什么感觉。”
埃利亚斯闭上眼,然后用他细腻又冰冷的手指抚摸我领子下的浅浅伤口。
“让我教你。”他把手伸入我的衣物中,“我想和你做爱。”
行动取决于理智。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先去找史东。
埃利亚斯莫名其妙的勾引是无关紧要的。
我对这个绝美的少年没有欲望,没有爱欲望,也没有性欲。
埃利亚斯的手很像许普诺斯,甚至给我许普诺斯的错觉。但是他们分明是两人。若是许普诺斯在我的面前,要与我交合,我会答应吗?
我竟然不知道。
我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史东才对。只是埃利亚斯阻碍了我。看起来太明显了,只要我拒绝埃利亚斯就好了。找到史东,然后答应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刹那间,我又看到这城变成黑色。
好吧,我想我错了。
直到如今我依然对“灵魂”一词一无所知。
否则我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去和埃利亚斯上床?就因为他像是许普诺斯?还是说他的琴声和肉体救活了我濒死的灵魂了。那都是我的自说自话罢了。
谁能拒绝一个绝色美人的求欢?
我只是鬼迷心窍地躺在床上,操着他,像一个工具。
没有爱欲。但是进行这场索然无味的活塞运动不就是我的欲望吗?我本该拒绝他,他也没有理由诱惑我。我们只是交合,像吃饭聊天一样正常。
我只是把性器放进他的后穴,然后来场大汗淋漓的活塞运动。
就像来了一次长跑。
引导这次性交行为的是什么?
是他开的头。
埃利亚斯的脸上染着红色,绯红色,汗水湿了他的发。
但是他的眼眸还是一样宁静。
我像是与一尊白玉制的神像交合。
情欲能把生命点亮吗?他骑乘在我的身上,腰肢扭动的频率像是一首诗。
可惜,这可不是一首十四行诗。
“为什么想和我做爱?”我问他。
埃利亚斯的金发垂落到我的手上,想流动的丝绸。
“因为欲望。”他的声音动听得像春天的灵雀,却没有一丝发情的气息。
“你真不像是有欲望的人。”我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如此细腻。
“是我们的欲望。”他说,“我们是一体的,我们终将成为一体,那将是灵魂的完美形态。”
“不明白,我是个俗人。”
我连着下面顶了他,突如其来撞击让他发出一丝呻吟。
“如果你成为我,我成为你,我们的精神融为一体,就像现在我们的肉体融为……融为一体……那多么欢愉。”
“你是想让我操你的精神吗?”
“我们……”
他突然变了,平静的圣水池起风了。他开始更加剧烈的动起来。
那张冷冰冰的,白玉一般的脸,像是燃烧起来了。他的灵魂似乎燃烧起来了。热流顺着他的肉体流动我的足尖,化作一滴透明的,折射欲念的汗珠。
第19章 —独一无二—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埃利亚斯说。
但我不明白,我读不懂他。我觉得他是分离的,错落的,矛盾的。
所以,他是无法解读的。
当我解读埃利亚斯,就不再是在解读一个名为“埃利亚斯”的人类。
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他的美丽皮囊。
“我们……我们爱你……”埃利亚斯的声音断断续续,高潮让他神智游离。
他的索求让我恐惧,但他的模样太美了。
我未曾为此着迷,只是不解。
我定义的灵魂总是与欲望衔接的。此刻,我的欲望是依赖于求生欲和求知欲。
欲望之树的枝丫被血腐病砍掉了,所以我失去了感情,我的情爱死亡了。
但现在我发现,我的灵魂并未死亡。只是它不再完整。这不是什么坏事。
理智让我的心智分工明确,我不再被无厘头的爱欲冲昏头脑。
我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观察者”。
“我想要你。”埃利亚斯抱住我,亲吻我脖子上的伤口,“你想知道吗?我们的秘密。我会告诉你。”
我脖子上黑色的,腐朽的伤疤,像一个嘲讽的笑。
“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因为强烈的,多年的爱欲。”
我在他腰腹间摸了一把:“我们明明今天才见面,放心,我不歧视突如其来的为欲望献身,只是你确实不像这么有性欲的男人。”
“即使身体今天才与你交合,但是我的灵魂一种深爱着你。不,我们……”
“我不明白,埃利亚斯,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谁。我只是一个染着爱欲的游魂。”埃利亚斯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你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埃利亚斯。”
“因为我是一个游魂。”他的声音空灵得像是浮云。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玄冰与烈火在争斗。
“游魂还有欲望吗?”
“那是我们共同享有的……欲望。”
“我不明白。”
埃利亚斯把手指放在我的唇上,他朦胧的眼目中带着失落的颜色,超越了我的认知。
我发泄在他的身体内。我怎么也无法改变他的颜色。
他是白色,超越了我认知的,杂糅的白色。
事后,埃利亚斯有条不紊地起身穿上衣服。
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
人需求的简洁极致就是如此吧,桌上布满了乐谱。
我推测,他的精神格外富足。
“你能告诉我那真相了吗,小美人?”我从后面抱着他,他没有半分惊吓,只是慢慢地,握着我揽住他腰肢的手。
“你真的感受不到我乐声中的东西?”他问。
“我是个俗人,不懂艺术。”我的灵魂濒死。
“别把那看做什么高深的东西,那是另一种语言。”埃利亚斯转身看着我得眼睛。
我确信埃利亚斯的眼睛中藏着我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他说:“就像法师的冥想和咒语,就像神庙的壁画,就像祭司的经文,它只是一种形式,里面载着信息。”
“什么信息?”我问。
“我的音乐是最直接的,最无损的,最不会被人误解的语言,因为它没有语法,而它本身就是一种语法。它意味着融合,神智合一,天人合一。它意味生命的终极,灵魂的原始形态也是完美形态,那不是言语能表述的。”
“我还是不明白。”
“你分明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你知道,你的个人色彩太强烈。”
不,这不可能。我盯着埃利亚斯的眼,里面的冰雪凝固一切。
许普诺斯的暴风雪在他的双眸中还魂了!我突然感到恐惧,他的无神的眼,触目惊心。
我说:“你没法证明你是对的,你只是在假设出符合事实的例子。”
“那我带你去看我的证明。”埃利亚斯拉住我的手。
埃利亚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也没有任何表情比这平静无神的脸更适合他。
我们来到穿过集市,来到接近内城的,阿尼姆的神庙。
“我们进去。”
他拉着我进去,神庙前的守卫竟然没有阻拦。按照规矩,里面该是内城的区域了,我是不能进来的。
“你怎么能带我来这里?”我问。
“为了让你了解我们。”
神庙里很多精致的浮雕和壁画,大多记载了神祇创世的故事,还有诸神之战,人类战胜了邪魔和堕落的神灵。
我虽然对神话了解不深,但其中大致的走向还是有些了解的。神庙,祭司,他们通过壁画,雕塑,将古代的东西流传下来,让不会认字的下层人知道。而这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稳固统治罢了。
所以,艺术也是语言的一种?我可以理解,壁画,雕塑,还原了神话内容的部分,它们更加直观的传递了神话的内容。
但是,我不明白埃利亚斯的音乐。那比人类语言更加简短,更加缺乏难以理解。
“我要了解什么?神话?还是祭司的唠叨?”
埃利亚斯没有说话,他拿起他的七弦琴,又开始演奏。
那音乐是独一无二的。
我想用一些人世间直观的东西来描述它:
光,蓝天,云,种子发芽,绿叶生长……
我合上眼,竟然看见逼真的画面:
山间的百灵鸟在歌唱,歌声飘到火山口,不死鸟在岩浆中重生,而北方的暴风雪湮没了火,把不死鸟变成了雪山,白色的恐怖——巨大蠕虫从冰山中钻出来,它无数利齿的血盆大口正对着我的脸。
吞噬,黑暗吞噬了我。窒息,黑色的水涌入我想心肺。我拼命挣扎,朝着朦胧的光游去。
我从深海游到水面,铺天盖地的阳光拥抱了我。
那音乐仿佛演奏了一万年!
我的意识神游在他的音乐中,我的精神与肉体分离。我丧失了对自己肉体的控制,如一片轻柔的羽毛,漂浮在时空之外。
第20章 —至于城市意志的集合体—
“埃利亚斯!”我喊他的名字。
我漂浮在高空,踩着浮云。风从我的身后抱住我,它像极了冰冷无情的埃利亚斯。
我看见阿尼姆城的遗址。在本该是城的地方,有无数白色的圆柱,密密麻麻地,支撑起我头顶的高空神庙。神庙是白色的,也是透明的,是玻璃,也是玉石,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神庙的构造类似现在的阿尼姆,是同心圆。
风拉着我的手,我们漂浮着进去。里面的祭司都是一张面孔,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他们像无神的木偶。浮空神庙的最中心,是他们供奉着一个虚幻的,不定形状的白色光团。光从那东西中诞生,又死亡。
神。也是阿尼姆城的意志。所谓的灵魂的完美形态?
我走到神的面前,触摸它。一瞬间,我像是看到了时间之外的世界。阿尼姆的历史不再是历史,时间变成一个有形之物,不受时空限制的阿尼姆城在我的眼中像一副立体画展开。
我看到神庙崩塌,诸神之战。
我看到生灵来到神庙的遗址,建造了阿尼姆聚落。
我看到阿尼姆从聚落变成城镇,一任又一任城主诞生,又死去。一位才智过人的城主得到城中心神祇遗骸的启示梦,他按照启示梦中天空神庙的造型,为阿尼姆城修建了白色的高墙。
然后他死了,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位置。
高墙隔离了城内城外,也隔离了贵族和贫民。如每一个封建制度的城市,阶级分化导致了战争的爆发。
烈火,刀枪,魔法,深渊的恶魔撕裂了人类的魂灵。
血交织在这个混沌的梦中,而我在血泊的倒影中瞥见了许普诺斯的脸。
那混沌的黑暗之梦,许普诺斯。
统治者被起义者的利刃刺穿。首领们建立了新的议会,执政官变成了新的权利中心。
新阿尼姆城的发展依然受到限制,议会的执政官们一旦拥有了权利,便开始肆意妄为。
我听见深夜里他们私语——
“应该是有什么来约束权力的,权利该被关进笼子。”
“大人,我们不需要把权利关进笼子,来增加彼此的压力。您得知道,人只会为自己活着,要让他完全没有私欲,就得让他把自己的定义扩大到‘我们’,而且这种认知扩大不是单方面的,否则,被包容进统治者自我定义范围的被统治者,依然会因为自己被统治的身份而愤懑不平。因为欲望是无尽的,要让私欲彻底消失,只有让这座城变成一个整体,只有让他变成‘我们’。”
“我们?”
“让精神集合起来,让人的意志融为一体。执政官与平民不再有彼此之分,因为对执政官而言,平民就是执政官,执政官就是平民,这就是‘我们’。”
“恕我直言,阁下,我们可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技术……或者魔法。”
“我能帮您,大人,只要您和您的子民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声音之一无疑是我的老朋友许普诺斯,不折不扣的深渊梦魇。
“不,阁下,这样实在太反人性,这样的‘我们’甚至不能说是人。”
“是啊,大人。您怎么能说一座城是一个人呢?一座城的灵魂终究是高于人的。”
“我反对,我绝不认同您的观点,太暴力太缺失人性。”
“但别的大人已经认同了。抱歉,老朋友。”
许普诺斯的刀刺入那可怜的执政官的胸口。
我游离于时空之外,以一个意识的形态解读最直接的言语。
我听见乐声。
埃利亚斯站在染血的高台,弹奏他的七弦琴。他转身,看见拿着祭祀刀的许普诺斯,他像恋爱了一样,他的眼迷醉在许普诺斯的黑色爱情中。
许普诺斯从背后抱住埃利亚斯,他们相吻,仿佛久别的情人。
“亲爱的,我知道,你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祭品。”许普诺斯温柔地亲吻埃利亚斯的金发。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的灵魂早已属于您。”埃利亚斯说。
“它不再属于我了,它将属于这座城。你自由了,埃利亚斯。很快你就不再爱我,很快你会忘记爱的感觉,然后你就会得到自由,永恒的自由。”
许普诺斯抚摸埃利亚斯的锁骨,慢慢向上,沿着唇鼻眼眸,眉心。一根银针刺入埃利亚斯的眉心。没有骨骼的阻碍,骨骼像化了一样,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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