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是刚从红河城任务回来的吗？”一个管事叫住楚久和李深，两人对看一眼，转身面向管事，恭敬地回答，“是的，您有什么吩咐吗？”
“正好缺人手，你们俩跟我去试毒孩。”
李深眼里闪过喜色，对楚久使了个眼色，两人急忙跟上。
“这是解药，每人十颗，等下试毒的时候，每人试十个毒孩，发现自己中毒马上服一颗解药，没有中毒，那么这个毒孩就不是真正的毒孩，失败品，直接杀掉。杀掉几个，服用了几颗解药都有记录，剩下的一律上交。听明白了吗？”
“明白。”
楚久嘴角出现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李深看到后，趁着管事没注意，偷偷传话给他，“楚久，不要乱来，如果是真的毒孩，中了毒，私自把解药藏起来不服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放心，我自有决断，不会出事。”
从歃血殿出来的他当然知道，他体内有和那些毒孩一样的毒，这些年来，神医虽然让他变得健康，体内的毒也不会影响他，但是那些毒并没有完全去除，那些毒孩的毒在他身上只会短暂地留在表面，根本影响不到他。
楚久试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一个毒孩，记录人员把那个孩子叫过去做记录，并提醒楚久尽快服解药，就没再管楚久。他们根本不担心楚久会不服药，而是私藏起来，除非楚久真的打算在这一刻钟每死亡。
如此，连续试完十个孩子，有四个个不是毒孩，楚久抹着私藏的三颗解药，满意地朝回走，虽然没能把六科解药全部藏下来，在记录人员和管事的注意下吃掉三颗，但是这次收获已经超过预计了。
第46章 毒·杀（6）
楚久和李深回来后, 三人刚集合，皇甫恒马上问：“现在我们攻打，有多少把握？”
“不好说，虽然大致摸清了歃血殿的构造，但是其守卫森严，不好轻易攻打。”李深回忆着在歃血殿看到的情况，难以抉择。
“有把握, 不用我们强攻，自有办法让歃血殿自乱阵脚。”楚久伸出手，显现出三颗解药。
“怎么会！你没服用解药？！”
楚久只是笑笑, “接下来就要麻烦洛神医来研制大批量的解药了，歃血殿毒孩的毒一破，对歃血殿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到时候趁乱入侵，根本不用花费多少力气。”
“楚久, 你厉害啊！”想想那时候歃血殿的焦头烂额，皇甫恒拍手称快。这样看来, 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并不需要多少伤亡，小心一点，他们三个都可以全身而退。
楚久眼里闪过狠厉，歃血殿那个肮脏的地方, 早就该消失了。
最近让各国津津乐道的事莫过于歃血殿解药的问世，楚国的楚久与洛神医一起提供了大量歃血殿毒孩的解药，有治疗被毒孩所伤的解药，也有解毒孩身上的毒的解药。
最重要的是所有药都免费。只要被解毒的毒孩不再回歃血殿, 被治好的人一起攻打歃血殿。
这个要求太过简单，一心想解毒的毒孩解了毒又怎么会回到歃血殿，甚至他们也愿意为消灭歃血殿出一份力。而被歃血殿毒孩所伤的人，辛辛苦苦、度日如年地控制住毒，本就对歃血殿恨之入骨，又怎会不愿意加入消灭歃血殿的大军。
歃血殿此时人心惶惶，一时不查已有很多毒孩逃离，在加强监管后，也不断有毒孩一起杀伤监管之人，逃出去，很多歃血殿的人都有了离开的想法。
祸不单行，正在歃血殿一片混乱的时候，青州城的官兵开始围攻歃血殿。
本来就有退意的很多人在看到众多官兵的刺激下纷纷逃跑或投降，能坚持作战的人瞬间缩水。
歃血殿最中心的大殿内，红衣人被击落在地，一把剑出现在他脖子处，剑尖直对咽喉。
“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告诉我当年是谁要杀楚樛。”楚久冰冷的声音想起。
“你是当年那个毒孩。”红衣人肯定地说，“怪不得，怪不得……”
“是谁要杀楚樛？”
“呵呵，敢来买杀楚樛的人必然地位不低于楚樛的，被楚樛挡了路的。”
“难道是楚星宇？”
就在楚久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红衣人打偏了楚久的剑，迅速翻转从地上站起来就打断逃走，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楚久的剑从背后穿透，扑倒在地。
楚久走到他面前，抽出剑，寒冰一般的脸色与剑尖滴落的鲜血，在死气沉沉的大殿中，渲染出恐怖的气氛，让赶来的皇甫恒有些怯意地停住了脚步，楚久给他的这种惧意甚至超过他爷爷。
楚久脸色如常地问皇甫恒：“外面怎么样了？”
“基本上已经被制住了，收收尾就可以了。那些毒孩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好像想跟着你。”
那些毒孩多数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之前一直待在青州城歃血殿，现在青州的歃血殿已不存在，他们当然也不会去投奔歃血殿在其他国家的分部。听说楚久以前也是歃血殿的毒孩，解药也是楚久提供的后，将歃血殿的众人制止，便都留在外面没有离去。
“正好，还有那些对歃血殿恨之入骨的人，正好一起去把所有歃血殿铲除。”
“其他国家怎么会同意我们带兵进入？”
“因为我们有解药啊，何况铲除歃血殿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他们想去其他国家？好啊，给他们文书，让他们去，告诉他们，不把所有歃血殿铲除，不要回来。”
听到魏总管说，青州城那三个人请求去其他国家，楚星宇头也没抬就同意了，他甚至不想管楚久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只要他能多离开皇城一阵，他就满意了。
“皇叔这两天怎么样了？”将笔放下，想到楚樛，楚星宇心情有些低沉。
“王爷还是闭门谢客，也不曾出门。还要去请吗？”
“算了，既然皇叔不想见客，就不要打扰了他的清净。”
皇叔其实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自己吧，楚久有拿起笔继续批奏折，只是心情更加沉重。为什么会和皇叔走到这样的境地？关键的原因在楚久的身上，最近更加恶化，又是因为什么？
歃血殿一个一共有四个分部，因为解药的出现，加上各国间的往返路程，楚久他们也只用了一年就将其全部铲除，离开时只有楚久和王府的护卫，回到皇城门下时，后面已经是浩浩荡荡的队伍。除了保护皇甫恒和李深的护卫，剩下的全部都是一路而来楚久的跟随者。
来到门前，看向皇城内部，楚久眼里满是炙热。
“楚久，这些人不能进皇城，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现在城外驻扎吧，等我们见过皇上和王爷再做安排。”
于是，楚久、皇甫恒、李深和少量的护卫，一起进城去面见皇上。
大殿中，楚星宇盯着楚樛，楚樛盯着地面，大臣们低头不敢四处看，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直到魏总管宣布楚樛他们面圣。
三人走进来的时候，大殿中的空气才活跃起来。三个相貌气质俱佳，不少大臣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声称赞。
三个行过面圣礼，楚久就将目光移向楚樛，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过楚樛了，虽然不合规矩，还是忍不住看向他。
只是，楚樛并未如想象中那样给自己一个微笑，甚至都没有抬头，一直维持着低着头的状态。
楚久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而同样发现这个现象的楚星宇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阻止不了上扬的心情。
等三个人依次汇报完任务状况和战果，楚星宇才开口。
“诸位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嘉奖必是少不了的，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三人当然不敢“尽管提”，怎么嘉奖必然是皇上早已准备好的，只能恭敬推让。
让人意外的是，楚星宇只明确嘉奖了皇甫恒和李深。
“楚久在这次任务中，表现最突出，该如何奖赏，朕也拿不定主意，不知众位有何意见。”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楚久深受楚王喜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同时也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如此，楚久他不受皇上待见。现在楚王和皇上都在，而这次任务楚久确实功不可没，一时大臣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皇叔，您有什么意见？”
楚星宇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楚樛。
“不如封将军吧，不是还带回很多人吗，就让楚久自己来管，也算是给楚国增添兵力了。”
楚樛刚开始说封将军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楚国总共才有四位将军，每个人都曾为楚国立下汗马功劳，地位极高，楚久完成的任务虽说也不简单，但是绝对达不到将军的高度。但是听到后半句，又觉得这样也好，确实那些人应该对楚久更敬畏，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收编楚国，对楚国来说绝对是莫大好事，拿出一个将军之位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所有人不仅更加佩服楚樛，就算给自己身边的人争权也争得如此让人无话可说，甚至不得不支持。
“皇叔，真是大手笔啊。”楚星宇话里难免带上了一丝苦涩。对自己是避之不及，对他是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输给了楚久。
楚久眼里满是喜悦，将军之位，并不会让他如此开心，他开心的点在于这个将军之位，是楚樛不顾众人的看法也要为自己争取。
“皇上，如此不妥，如果楚久就这样成了将军，岂不让其他将军心寒。”
感觉到楚星宇的不满，国舅爷相仲站出来反驳。
“就依皇叔。”
最后这句话楚星宇说得无力，看向楚樛的眼神也充满无奈与疲惫。
被这样的眼神看到，楚樛心里刺痛，连忙避开。
“将军地位尊贵，自然不能继续住在王府，还望皇上尽早赐下将军府。”
楚樛刚说完，就收到了两道强烈的不可置信的眼神，楚樛淡定地现在原地，面不改色。虽然他进退维谷，处在两难境地，但是有些事是他必须坚持的。
“好好好，工部呢，听到了没，快点为楚将军选好府邸，派人帮楚将军搬进将军府。”
楚星宇大概很久都没有如此欢畅过了，一个将军之位又如何，想到以后楚久再也不会跟楚樛住在一起，心里那跟刺终于被拔出来，他给楚久一个亲王之位都愿意。
第47章 毒·杀（7）
“为什么？”
“你带那些人回皇城,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更想留在王府。”
楚久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当他背对光线说这句话的时候，孤独感油然而生。而看到这样场景的楚樛莫名烦躁，甚至是愤怒。又是这样每次对自己把握的透透彻彻，完全知道怎么样让自己妥协、心软甚至喜欢。
“既然你想要，我也帮你争取了，你这么大再继续住在王府也不合适, 拥有自己的将军府你做事更方便。”楚樛终于抬头看向他，神色莫名，“你想做的事应该很多吧。”
“我最想做的就是留在王府, 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一年，就变成了这样！”
“我将你养大，请天下最好的神医为你解毒，给你最好的一切, 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不满呢？”
是啊, 他还有什么不满呢，可是他就是不满，他还想要什么呢，他确实还想要什么, 但是他还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楚樛说的每一句都对，他已然成年，他确实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将军府确实适合他。可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哪都不对。
楚樛看了一眼兀自纠结的楚久，起身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楚久搬入将军府的那天特别热闹，不仅有工部的人亲自来帮忙，皇上还下旨无事的百官可去将军府一起庆祝楚将军的乔迁之喜。不仅可以讨好皇上，还可以跟楚将军拉上关系，这样大好的机会，几乎没有哪个没眼色的人会拒绝。于是，刚收拾好的将军府，没来得及有丝毫清冷的气息，就人气满满、人声鼎沸。
“皇叔没来？”心情很好的楚星宇现在更想看到楚樛。
“启禀皇上，王爷没来。”听到魏总管的回答，楚星宇心情更好了。
“楚久的乔迁，皇叔竟然没来，走，去喝几杯庆祝一下我们楚国第五位将军的乔迁，然后去陪陪皇叔，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能让皇叔一个人孤单。”
魏总管连忙跟上通传。
楚星宇大手一挥，免了众人的行礼，拿起酒杯走到楚久面前。
“楚久，恭喜你成为我楚国的第五位将军，这个将军府看着可还满意？”
“谢皇上，微臣很满意。”楚樛表面一片恭敬。
“怎么还自称‘微臣’了，我们之前不是从来没有这些虚礼的吗？”
楚星宇笑着说，没等楚久回话，就有很多大臣前来敬酒。心情大好的楚星宇来着不拒，一杯杯喝得畅快，楚久自然也只能陪着喝。
等喝得差不多，楚星宇跟楚久道别，留下一句“大家尽兴”，就匆匆离开。
“皇上您今天喝得有点多，还要去王府吗？”
“去，当然要去，去看看皇叔再回宫。”
也没让人备轿，穿过一条街就是王府，这小段路正好醒醒酒。
而此时平静下来的楚樛，正和系统交流。
“你是说是上个世界他出了问题，所以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能量的穿成主角？那现在这个楚久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和他那么像，而他我却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认出来。”
“宿主，您没发现吗？每个世界都有阻止我们完成任务的力量，或许是上个世界我们失败了导致了对方力量的强大，我们和他现在了被动的局面。还有您可能习惯性地把他当成任务对象了，所以一直忽略了楚星宇。”
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樛感觉系统说的不无道理，慢慢整理思路。
“宿主，您要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吗？”
显然任务对象已经对宿主产生了独占欲，如果宿主不能真心相陪，这次任务恐怕难以成功。可是它知道宿主对那个人的深爱，上个世界已经明白，任务比不上那个人，宿主真的能狠下心继续对他不冷不淡，让他一生求而不得，在痛苦愤怒中度过吗？
楚樛还没来得及思考系统的问题，就看到匆匆赶来的楚星宇，管家急慌慌地跟在后面，根本来不及通传。
楚樛示意管家离开，让楚星宇坐在了自己对面。
“皇叔。”亮晶晶的眼睛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比平时更加活跃的感觉，说明喝了不少酒。
泡了一杯比刚才更浓的茶，推给楚星宇，看着他乖乖喝下，楚樛才开口询问。
“皇上怎么这么晚了来这里？”
“去将军府看到一群人，唯独没有皇叔，怕皇叔孤单，孤单……孤单太难受。”
楚樛借着喝茶，低头掩盖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心疼，“孤单太难受”，他说的如此认真，怕是早已切身体会，只有在微醉的时候才会跟自己说出来。
“王府那么大，皇叔一个人，王府更大。皇宫也是那么大，我也一个人，皇宫比王府大。”
“皇上，您该回去了。”楚樛突然站起身，声音清冷，甚至身子也转向一边，不看楚星宇一眼。
楚星宇被楚樛的背影刺痛，这些年他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楚樛的背影，拉着楚久一起离开的背景，冷漠反抗自己的背影，得到想要的答案马上转身离开的背景。背影可能替他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
不能！所以他永远不知道在他的背影里，自己有多渴望，多痛苦，多无助。
猛地起身，走过去将楚樛转向自己，“不要一直让我看你的背影！”
在楚樛略带惊讶的眼神和微红的眼眶中，楚星宇慢慢松开了用力抓住楚樛的手。
“抱歉，皇叔，我有些失态了。”
“你……皇上以后还是少喝些酒。”
楚星宇点点头，在魏总管的搀扶下离开，不像来时那么开心，走的时候也没有不满，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
楚樛刚想好好体会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的感觉，楚星宇突然回过头，笑着对楚樛说，“皇叔早点回房睡吧。”
楚樛怔了一下，才开口回复了一个“好”字，并在楚星宇的注视下转身走向房间。
在楚樛转身后，楚星宇也转过身继续朝门口走去，魏总管扶着楚星宇，管家打着灯笼紧紧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