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锐利的爪子插进猎物柔软的躯体、深深陷入血肉——它们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超乎你想像的痛，但是不会死……那种眼看着死亡接近却无能为力，近乎绝望的眼神真是太美了，就像你现在的一样……」
齐奥恶劣地舔了舔人鱼苍白颤抖的小脸。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人鱼死命地摇头，看齐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魔，豆大的泪珠随着摇头的动作，不断滴落在地上。
齐奥退开些距离，居高临下的俯视人鱼，笑得好不邪恶。
「看你这么激动，你一定很想玩吧。别急，我们马上就开始。」
不、不要！我不要！人鱼全身不停地哆嗦，瞳孔急剧收缩，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当齐奥真的展开翅膀，抱着他就要起飞的时候，小人鱼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尾巴一甩，直挺挺晕了过去……
一小时之后——
齐奥一脸轻松地走出了木屋，对莲华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这么快？莲华有 怀疑，齐奥该不会用了什么过分的手段吧……他半信半疑进了木屋，见人鱼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然而小人鱼的眼睛却已哭得又红又肿，看到莲华时来之后，立刻游到了水池边，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近乎于尖叫——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呜呜呜……不要剖开我的肚子……不要把我的鳞片都刮下来……呜呜呜……」
这……莲华见他这样，心里十分愧疚。虽然不知道齐奥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他可以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齐奥都将是这个人鱼心底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虽然对不起他，不过也总算达到目的了。
之后，人鱼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说出。尤其当齐奥站在一旁，状似不经意地吹着手指时，说得格外仔细。他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断断续结、结结巴巴地说着，还不时停下来朝着齐奥的方向瞄上几眼，惨兮号的模样看得莲华差点忍不住叫停。
不过听到后面，了解的事情越多，莲华的心也就越沉……他完全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人鱼部族，内部社会竟会是如此庞大、错综复杂！人鱼岛除了主岛之外，周围还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岛屿。上面的人鱼又自成新的部族，层层把关，守护着主岛。
「优，你说蓝尾的人鱼在人鱼部落里是极其少见的？」
名叫优的人鱼点点头，抬眼偷瞄了齐奥一眼，继续说道：「我也是听哥哥说的，人鱼主岛上有一种很珍贵的蓝尾人鱼。」
莲华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么说，难道伊的身分很特殊？
「你能详细说一下吗？」
优不敢有所隐瞒，苦着小脸一五一十道来。
「哥哥也是前阵子才收到主岛的命令，说要派遣最强壮的族人前去陆地，带回蓝尾的人鱼。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混在队伍里，偷偷溜出来的时候才听到的……」
「糟了！」
莲华猛拍桌起身，吓了优一大跳。莲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急得在屋内团团直转。照优所说的，伊很可能已经被人鱼抓住了！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如果人鱼的目标是伊，为什么一开始不抓他，反而只是单单带走了孩子？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伊自己离开了兽人部落？亦或者……只有在一定的区域内才能觉察到伊？
该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伊真被抓走了，他们该如何从人鱼的层层防守中救出伊！还有，凯恩还不知道人鱼岛的复杂和庞大，他们贸然进入一定会有危险的！
「不行，我要去东海！我要去通知凯恩，他们会有危险的……」
「冷静点，莲华！」雷一把抱住慌乱不已的伴侣。「别慌，你忘了那个什么器了吗？」
「通讯器……是啊！我真傻，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莲华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雷，谢谢你。」
莲华朝伴侣感激地投去一瞥，随即立刻取出通讯器——
「……怎么会！」莲华瞪着萤幕，不敢置信地大叫。居然无法联络凯恩，显示讯号被干扰了吗？不可能，前几天还好好的……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凯恩他们已经进入到人鱼岛一定的范围之内？
可恶！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阻扰他们！莲华颓然地死盯着萤幕，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虫族已经被毁灭了，这个星球上却还存在着令人无法置信的超自然力量——
海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人鱼岛到底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雷……我该怎么办……」
莲华闭上眼，无力地靠在伴侣怀里。雷看着他难得一现的脆弱神态，心也跟着隐隐抽痛起来。
「你不是早就做出决定了吗？」
雷捧起莲华的脸，缓慢而坚定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雷……」
就在两人深情对视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煞风景的声音——
「我也要去——唔啊啊啊啊！」
不负重荷的门板砰然倒下，在屋外偷听的人一个接一个滚了进来。
「阿赛尔特！」莲华生气地喊着稚子的名字，接着一脸无奈地转头瞅着小猫。
「怎度连你也……」
「这个……」被亚伦特护得好好的小猫压根没摔到，他一把提起小鹰，尴尬地看向莲华。
「我们也想……」
「你敢！」
「不行！」
两道怒雷同时响起，亚伦特的反应早就在众人意料之中，倒是雷一反常态的坚决态度令莲华侧目。他不是一向对阿赛有求必应的吗？不错不错。
小鹰自然不肯罢休，又跳又叫，死缠烂打。莲华头痛地将他扔给了同样头疼的父亲，转身面对小猫。
「你不能去，这次不比之前，你给我乖乖留在部落里。」
「莲华，好嘛……」小猫拉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我、我一想到伊在受苦，心里就好难过……你让我也一起去吧，我真的好担心他！」
「不行就是不行，你忘了你怀有身孕吗？万一路上宝宝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我……」
小猫还想说什么，一旁突然插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你这么担心伊，我和蓝萨斯就替你走一趟吧。」出声的正是莱茵，身后是尾随他进来的蓝萨斯。
莲华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人，皱眉道：「你们也要去人鱼岛？那可不是好玩的，人鱼岛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莱茵仰头看向蓝萨斯，握住他的手，娓娓道出原由。
「蓝萨斯的养父，就是我的舅舅，这些年来一直在探寻人鱼的下落。就在十年前，他突然失去了踪迹，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和人鱼脱不了干系。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们想尽最大的努力找到他。」
「我了解了……」莲华缓缓点头，「那么就我们四个，加上——」
「还有我，算我一个。」齐奥大手一伸，将一旁兀自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优锁进了怀里，坚定地看着莲华。
「我也要去。」
只可怜刚刚反应过来的小人鱼，在齐奥怀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也好，你也能帮上忙。」
「那么——」莲华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明天早晨我们在部落口集合，出发前往人鱼岛！」
「哈哈！第一次乘坐海龟，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呢……你说是不是，七号。」
「是的少尉。它们平稳性好，速度也很快，比得上小型赛艇了。」
凯恩笑眯眯地调转视线，看向广阔的海面。然而另一头，西瑞司和基赛却都脸色铁青地半趴在海龟背上……
这也难怪，兽人的神经本来就特别发达，对于周遭环境中最细微的变化都能敏锐察觉到。所以，对于不习惯海上航行的兽人来说，晕船的感觉也会比普通人更强烈……
「你们两别摆这种吓人的脸了，再忍耐一下，应该很快就到了。」
凯恩无奈地看了他两一眼，突然，视线被前方海域中不寻常的水浪吸引住……待看清了远处的生物，凯恩立刻压低了身体。
「小心藏好，看海面上！」
西瑞司和基赛闻声立刻躲到龟背之下，宽大的龟甲正好把他们全都隐藏了起来。
前方大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五、六头皮肤黝黑发亮的瓶嘴海豚。它们正在水面上玩着弧线翻滚游戏，此起彼伏地相互追逐，场面十分壮观。
此刻，海豚显然也看到了庞大的龟群，一个个摇头甩尾，好奇地向着凯恩一伙游来——
「小心，不能让它们发现。」
凯恩对西瑞司他们做了个噤声、躲好的手势，随后抬起手，轻轻按了几个键——仿声器立刻发出了几声短促的鸣叫。
前面带头的绿甲龟闻声立刻脱离队伍，迎面对上了海豚群。它用沉重的半鳍状前肢狠狠拍打水面，一下、两下……海中立刻掀起了阵一人高的浪花。
海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鸣叫着四散开躲避海浪。它们围上前，绕着绿甲龟转了好几圈，心里一定很纳闷：平时温驯的绿甲龟今天为何如此具有攻击性？过了一会之后，又互相鸣叫交流着离开了。
凯恩这才松了口气，西瑞司和基赛也同时靠了过来。
「怎么？这些鱼有问题？」
「这些不是鱼，叫海豚。可别小看了它们。」
两兽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眼中鱼都是一样，只有能吃与不能吃的区别而已。
「海豚是一种十分聪明的生物，灵性很高，是大海中的精灵。人鱼是这片海域的统治者，海豚这种高智商、亲近人的生物，很可能和他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难道不可以用你手上的仪器控制它们吗？」
基赛指了指凯恩手腕上的仿声器，这东西可以模仿任何生物的声音，为何不用它来控制这 海豚？
凯恩知道他要问什么，摇了摇头，「这只能控制低等动物的行动，对于海豚这种高智慧的生物是起不了作用的。」
「那这里出现海豚，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就快要到人鱼岛了？」
「应该没错！」凯恩点点头，在电子萤幕上调出了海岛地图。「说来也很奇怪，我曾经让探测号侦探过附近的海域，但是传输回来的图像无一例外全都模糊一片。本以为这是海上磁场干扰的缘故，现在想想并没有那么简单。前几天，就连通讯器都和外界失去了联络。」
「你们看。」凯恩指着萤幕中心模糊的大块阴影，说道：「这里就是人鱼岛。虽然很不清晰，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看的出来。除了中央一个大岛之外，四周还遍布着许多小岛屿。我们第一个达到的，将会是外围的小岛。」
「外围！」基赛忍不住低吼一声，「这么多个岛，要找到什么时候！」
「别心急，人鱼岛应该是最大的岛没错，其他岛屿应该只是人鱼岛的掩护和屏障。绿甲龟体积太大，我们不能乘坐它们贸然直闯人鱼主岛，但可以先上四周的小岛，观察环境，然后慢慢接近中心。」
凯恩伸了伸腰，从龟背上站起身，指着远处隐隐出现的陆地轮廓道。
「一切等先上岸再说吧。」
在凯恩他们登上第一座小岛的同时，莲华一行人在优的带领下穿过了人鱼的秘密水道——
莲华敢放心大胆地利用水道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其一，人鱼很可能已经抓到伊，返回了海中；其二，水道错综复杂，大大小小数以千计，人鱼也并不是经常上陆，能在其中碰倒其他同族的机率很小。
不过，优倒是凭着身体上的优势，好几次都想开溜。不过每每还没逃出多远，就被齐奥一把逮了回来。齐奥一开始还很有兴致和他玩「你追我抓」的游戏，最后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将小人鱼和自己绑在一起。看着近距离放大的狰狞面孔，听着耳边血淋淋的恐吓，优真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吓唬归吓唬，齐奥却始终没有实际伤害过小人鱼，反倒是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
人鱼水道交错复杂，且大多是利用天然的溶洞，所以水道内的空气很潮湿。其他人除了觉得洞里太幽暗，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最痛苦的当属雷和齐奥，即使坐在木筏中，他们的翅膀仍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所有的禽类都很注重保持羽毛的干燥，在这么幽暗潮湿的底下通道里前进，简直就是对鹰人的折磨！
「是出口！」
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正是是洞口！木筏顺水前行，洞口也逐渐变大。雷和齐奥同时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鬼地方了！
其他人看到出口也都激动不已，任谁也没有注意到优眼中一闪而逝的窃喜。
越接近出口，水流也变得越来越快，到了后面，众人竟要紧紧抓住木筏才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有些不对，速度太快了！莲华微微皱眉，不过时间也不容许他多想。转眼间，出口就在眼前了——
霎时一道白光在划过眼前，木筏瞬间冲出了幽暗的溶洞！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久违的灿烂阳光，蓝天白云，以及无边无际、湛蓝无垠的广阔大海，几只海鸥从他们身边飞过，清亮的叫声划破了宁静、安详的天空……
众人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光线，下一秒，轰隆隆的水声夹杂着海水的咸腥昧便扑面而来——
「是瀑布！抓紧——」莲华大叫，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雷抓住，紧紧按压在怀中。
木筏下坠的速度很快，七、八秒钟之后，只听「轰隆」一声，一行人便一头扎进了海中。强大的冲击力顿时在水中卷起了不小的漩涡，吸扯着众人四散而开……
「咳、咳！」
莲华浮出水面猛咳，所幸被雷一直被护在胸前，只是喝了几口水。
「大家都还好吗？」
「没事。」
莱茵也喝了不少水，因为同样被蓝萨斯护着，减去了不少冲击力。
紧接着齐奥也猛然冒出水面，翅膀全被浸湿，害他在水里花了不少功夫。他冲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双手习惯地模上腰间——
「不好！」
齐奥大吼，懊恼地拉出断开的绳索。他应该更加小心的，这人鱼一定是故意的！他尝试着扑腾了几下翅膀，无奈根本使不上力。
「算了……」莲华抓住一根木筏上冲散下来的浮木，喘了几口气，说道：「在海里是追不上他的，现任木筏没了，我们该想想要怎么上岸。」
「等等……看！是优！」
莱茵眼睛尖，指着不远处浮起的白色人影叫了起来。齐奥一看，果然是优。立刻划开手脚，奋力游了过去。
「好你个小鱼居然敢逃跑，你——」话到一半突然消声，没了下文。
「怎么了？」众人也都一一游了过去。
齐奥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极度愤怒却又忍不住想笑出声，憋得很辛苦。
「他自己被水流撞晕过去了。」
「……」
第89章
众人看着优无语，该怎么说呢，被水流撞晕的人鱼，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很厉害了……
「不过，现在要怎么上岸？」
莱茵看着海面上四散的木筏残骸苦笑。前面望去是茫茫无际的大海，身后则是笔直陡峭的岩壁。难不成要他们顺着瀑布游回去？
「等等，或许有办法。」莲华示意大家别急，转头看向雷的方向。
只见雷曲起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一串嘹亮的哨声。不一会儿，几只红嘴、通体雪白的海鸥便啾啾叫着，落到了他的肩上。
「怎么样？」
雷低头和海鸥交流几声之后，说出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附近有一个海岛，离这不远，我们可以游过去。」
「那太好了，我差点以为就要在海上过夜了。」莱茵感叹一声。虽然会游泳，但他可不愿意长时间待在软绵飘忽的水中。
「累了？趴在我身上吧。」蓝萨斯揽过莱茵对他说道。
「呃，你要……」
莱茵话还没说完，只见蓝萨斯瞬间兽化，一头金色的巨兽顿时出现在水中，撒开四肢划水。莱茵眼睛一亮，立刻攀住蓝萨斯爬到了他背上，同时招呼莲华过去。
「莲华，快过来。」
「这……狮子会游泳？」
「放心放心，蓝萨斯泳技可是很不错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