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吧,能多为这个项目宣传一把就宣传一把,跟他们说我吃了饭就去。”
等到吃罢晚饭,他就带着黄静晨他们去参加篝火晚会了。
赛马山下篝火成堆,露营的帐篷此起彼伏。有一处火堆最大,围了一圈的人,几盏大灯照着,架着拍摄的机器。他们到了那,发现班觉贡布也在。傅杨河便和班觉贡布打了招呼。
“他们希望拍摄出藏汉一家亲的素材,所以希望咱们能跟着他们一起围着跳跳舞什么的。”小唐说。
旁边的记者听了便笑了,说:“你们就当玩呢,别太刻意了。”
跳舞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赵小军打头炮,孙雷殿后,黄静晨拽了肖央,一起加入了藏族同胞的队伍里面。傅杨河以为这种事派上几个弟子上去也就算了,谁知道那电视台的人却撺掇着他也过去:“就靠您这张脸呢。”
好歹傅杨河如今也是很当红的舞蹈明星,镜头里有他没他,差别可大了。
傅杨河耐不住盛情,又见肖央皮笑肉不笑的,便加入了队伍里面,一手抓住了一个藏族姑娘,一手抓住了肖央的手。肖央缩了一下,却被他拽紧了,笑着说:“你也笑一个啊。”
肖央就皮笑肉不笑地冲着他咧咧嘴。
围着篝火边歌边舞,很容易被他们的热情感染。傅杨河他们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可是能跟着一起跳。这样跳了几圈之后,众人便围着篝火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当地特色的食物,一边喝着酥油茶,看那些能歌善舞的藏族小伙姑娘三三两两地在篝火旁跳舞。大概他们都是电视台特别挑选出来的,舞跳的极好,歌声更是嘹亮,尤其是最后出场的两个青年男女,舞跳的极佳,让傅杨河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傅老师,你给我们来一个吧。“那姑娘笑着去邀请傅杨河。
班觉贡布一听来了劲头,他一直想亲眼看看傅杨河跳舞,于是便撺掇说:“傅老师来一个,也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舞蹈。”
不曾想傅杨河却笑着拍了拍身边的肖央:“去。”
肖央便站起来舞了一段,他身形瘦削矫健,舞跳的极为阳刚,篝火之下他的身形更见灵动潇洒,傅杨河忍不住拍着手叫了一句好。那个藏族姑娘见状竟然上来跟肖央尬舞,大概是那姑娘太热情奔放,素来冷淡的肖央竟然有些怯了,傅杨河大笑着拍了拍孙雷他们,赵小军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都爬起来加入了尬舞的队伍里,一时之间热闹纷繁。傅杨河笑着双手往背后一撑,拍了拍到他身旁坐下的肖央。
正在这时候,那刚和肖央尬舞的姑娘忽然又笑着上来拉傅杨河,傅杨河接连摆手,却听电视台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傅老师可是国内最有名气的舞蹈家了,大家伙鼓鼓掌,让傅老师给大家表演一段!”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都跟着起哄。傅杨河笑着在篝火旁站了一会,想了想说:“那我就跳一段。”
黄静晨他们见他要跳,纷纷都坐了回去。傅杨河在篝火里看了看旁边的人,又看了看对着他拍的摄像头,心想可不能随便跳丢了人,怎么着也得拿出点看家的本事出来了。
他正想跳什么,音乐忽然变了,他一听那旋律就笑着看向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这放的是他以前跳的《出塞》,看来电视台是早有准备要他跳一曲了。不过此情此景此地,这个舞倒也应景。
这首出塞,取自李娜演唱的《出塞》,曲调雄浑大气,有别于一般通俗歌曲,艺术性和演唱难度都极高,非常适合舞蹈创作的一首歌,他又在原曲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程度的改编,开头和结尾都加入了鼓点。当初他在推出“杨河舞”之后,曾一度陷入“只擅阴柔”的尴尬里,便创作了这个舞,当时演出之后,被评为有“气吞山河”之势。
他将袍角撩起来扎进了腰带里,迎风而立。小唐靠着孙雷说:“傅老师要来真的了要来真的了。”
班觉贡布立马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杨河看。
唢呐声过后,便是一声鼓声,先是极轻微的,而后逐渐密集响亮,傅杨河脚下连转,飒爽的舞姿便展开了。
“出雁门,越雄关。别父老,出长安。
骑骏马,跨雕鞍,为国家,求平安。
男儿今出塞,男儿今出塞。”
熊熊燃烧的篝火不时蹦出火花来,在明暗不定的篝火照耀下,傅杨河身如狂风之柳,他的头发没有扎,随着动作飘洒,雄浑酣畅,燿如羿射九日,矫如骖龙翔舞,来如雷霆收怒,罢如江海凝光,不疯魔不成活,完全没有半点平日里为人师表的影子。班觉贡布终于懂得什么叫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男儿今出塞,男儿今出塞。
真他妈带感,看得人身上都是麻的。
“好!”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众人纷纷喝彩鼓掌,傅杨河直起身来,头发还乱糟糟地贴着他的脸,他伸手拨开,脑子这才从刚才的舞蹈里回过神来,喘着气朝众人鞠了一躬,笑着朝自己刚才的位置走去。
班觉贡布头还是懵的,呆呆地看着傅杨河。傅杨河本来塞在腰间的袍角脱落下来,他人在篝火下,仿佛从燃烧的大火里朝他走来。
第28章 傅杨河和班觉贡布
大概是篝火和夜色的交汇让氛围更有感觉,即便是小唐他们看过不止一次的也都热血沸腾的,小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扭头去看班觉贡布,只看到班觉贡布目不转睛的一张脸。
他一直都觉得但凡看过傅杨河跳舞的同志,都没有办法不爱上他。而这还只是一曲《出塞》,傅杨河曾在家里编过一曲《狐狸精》,那才真是验证了一句话,会跳舞的男人骚起来还有女人什么事!眼下大庭广众,傅杨河显然跳不了那种舞,不过这种带劲的舞也够了。
傅杨河在班觉贡布身边坐下,喘着气说:“好久不跳,有点生疏了。”
班觉贡布低下头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旁边的小唐说:“老当益壮!”
傅杨河便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小唐的头。他本来想问一下班觉贡布,却见班觉贡布一直低着头,也没看他,便没有问。
等到电视台拍个差不多要收工的时候,他们也站起来送了一下。班觉贡布这才跟他说话,道:“你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不累,我还打算随便逛逛呢,这里这么热闹!”
因为是转山会的第一天,所以这一晚也是最热闹的一个晚上。除了他们这里,还有很多藏民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对于黄静晨这些年轻人来说,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康巴各色各样的舞蹈都可以在今晚看到。
傅杨河便带着他们一个一个看过去,一边看一边给他们讲解。班觉贡布在他身边站着,只觉得今天的傅杨河和从前的傅杨河不一样了。
简直全身都在发光。听他一边观看表演一边给黄静晨他们讲解,才知道傅老师对藏族舞蹈了解的要远超过他这个当地人。篝火照着一张张年轻俊秀的脸,黄静晨他们也听的很认真,从他们的脸上能感受到他们对傅杨河的敬慕之情。班觉贡布又想起火光下傅杨河柔韧而有力的腰身,蓬勃而肆意的舞姿,忽然觉得有股热气涌上来。而篝火的烟火气随着风拂着他的脸,更让他心里燥热难耐。
这世上一切酣畅淋漓的运动和艺术都会激发人的爱欲,他是头一回意识到,只因自己沉醉其中,深受感染,也有了疯狂的热血。
傅杨河,傅杨河。他不再是白皙文静的文化人形象,他是有侵略性的,锋芒无法掩盖的,会激发人征服欲的男人,可这锋芒被白嫩的外表遮掩,这侵略性也不会叫人不适,像一匹温顺的,可偶尔会撒野疯狂的马。
“傅老师,你们来这边看,这个精彩!”小唐忽然在远处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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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巴舞是集合了舞蹈,说唱,杂技和戏剧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全套演下来耗时非常长,但是可看性极佳,因为不同于简单基础的锅庄舞,热巴舞极其讲究美感和难度,舞蹈设计基本上都以观赏性强,动作难度大为准则,非常适合大型实景演出。傅杨河原来就有想过,如果在演出中加入热巴舞,不但会减少编舞的工作量,而且可以最大限度地呈现出康巴原汁原味的文化,但是全套的热巴舞演下来要五个多小时,显然是不适合用在实景演出中的,他现在要找的就是最适合演出的段子,再稍加编排,争取在较短的时间里能展现出热巴舞最吸引人的一部分,从而吸引观众去关注热巴舞。
相比于锅庄舞,肖央他们显然对热情奔放、粗犷有力的热巴舞更感兴趣。他们在人群里看了一会,肖央低声说:“这个舞蹈有些地方动作太危险了,可能不够老少皆宜。”
傅杨河点点头。热巴舞有一部分结合了气功的成分,“尖刀刺腹”、“夹刀旋转”、“滚牛角尖”等动作,虽然可看性很强,但确实不如其他部分更适合实景演出。热巴舞是分段的,每跳一段都会有一段词,只是念的什么词他们听不懂,傅杨河便回头要问班觉贡布,一回头却发现围观的人太多,班觉贡布紧贴在他身后站着,他这一回头,正撞在班觉贡布的下巴上。
“对不起。”他忙不迭地道歉,略有些尴尬。班觉贡布摸了摸下巴说:“没事。”
“你能给翻译一下那老汉在说什么吗?”
班觉贡布表情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像没听清。傅杨河便又说了一遍。
因为太嘈杂,班觉贡布怕他听不清,所以微微低头靠近了他耳朵给他翻译,但这样一来就贴的太近,一说话,热气就全喷到了他耳朵上。他的耳朵异常敏感,只觉得很痒很痒,缩了一下头,班觉贡布却没注意,还在靠着他翻译给他听。最后傅杨河实在受不了了,装作挠痒一样,伸手抓了一下耳朵。
班觉贡布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靠的更近了。
热巴舞先轻后急,越到后面越是激流奔涌,随着鼓声越来越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周围喝彩声不绝于耳,人群也开始拥挤起来,有些人甚至情不自禁地跟着手舞足蹈,他们本来站在最外围,后面人越来越多,各个都是伸着脖子往里看,开始有了点人挤人的意思。
然后傅杨河就被挤到了班觉贡布的怀里。
他一直都知道班觉贡布个头高,却从没有如此具体又强烈地感受到班觉贡布的高大魁梧,他整个人都靠在了班觉贡布的怀里面,他的后背磨着班觉贡布的身体,耳朵上的酥麻感更强了,班觉贡布都不用说话,只是呼吸就让他有些受不了,心里燥热的很,偏偏又挤不动。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那些跳舞的藏族小伙子开始翻腾飞跃,姑娘们的裙子因为旋转都飘了起来,周围的欢呼声更是如烈火浇油一般,一切都在扑向最后的高潮。傅杨河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身体里的一根弦越绷越紧,脖颈和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他试图摆脱这种燥热和紧绷,可是却找不到出路,没有缝隙给他挪动身体,他动了几下,班觉贡布的两只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臂膀,力道那么大,充满了控制欲,他身体的那根线“砰”地一声,断了。
第29章 手
傅杨河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小唐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感觉有一点懵。
“什么?”他问。
小唐看着他一张潮红的脸,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班觉贡布。人群已经四散开去,小唐便把傅杨河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我问你还看么,要回去了么?”
“坐一会吧,”傅杨河说,“坐一会。”
他说着便盘腿坐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黄静晨他们也坐了下来。孙雷说:“他们跳的可真好。”
“这热巴舞没有点童子功还真跳不下来,难度挺高的。”黄静晨说,“尤其那个男领舞,跳的真好,我看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都没看出来?”小唐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傅杨河,傅杨河问:“什么?”
“你怎么又在出神……刚才领舞那个男的,你看出来是谁了么?”
“谁?”
小唐得意地说:“就是赛马得了第二那个小伙子!”
“哦哦哦,对,就是他,我说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他换了身打扮,我就没认出来。”黄静晨说着回头又去看那藏族小伙子,“他可真厉害,赛马那么厉害,跳舞也那么厉害。”
“你就认男人认的准。”傅杨河看了小唐一眼道。
小唐嘻嘻笑了两声,说:“你们想认识认识他么,我去把他叫来。”
他说着就爬起来去勾搭那小伙子去了。傅杨河的眼睛却朝前方看去,班觉贡布正站在昏暗处抽烟,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模糊在黑夜里,只有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
月色这么好,因为有了篝火,反倒显得暗淡了。
他看到班觉贡布吸完了烟朝这边走来,便赶紧收回了目光。小唐已经拉了那藏族小伙子过来,笑着说:“我给你们介绍啊……”
“蒙克。”班觉贡布却先叫了一声。
“你们认识啊?”小唐问。
“中午还一起吃饭。”班觉贡布说,“你跳的很好。”
蒙克笑了笑,因为面庞黝黑,牙齿愈发显得白了:“我本职就是干这个的。”
原来蒙克本身就是昌都一个热巴舞蹈团的,今日随团来赛马山参加转山会。交谈了一会才知道,他们这个舞蹈团如今很不景气,傅杨河听蒙克言语里有要跳槽的意思,心里实在为他感到惋惜,于是回去的路上便对班觉贡布说:“上次跟你们演出团队的人见了一面,觉得那些人的资质都还不如这个蒙克,他是康乌乡人,如果能在老家谋一份薪水不错的差事,他应该不会拒绝。”
班觉贡布略有些心不在焉,问:“你是让我把他挖过来?”
“他的舞蹈感染力很强,这是天资,很难得的,让我教教他,以后可以成为你们演出团队的台柱子。而且实景演出每日几场都是固定的,比他如今旱涝不保收的好,想必他也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人才,不要浪费了。”
班觉贡布点头说:“他的父母我都认识,那我明日找他谈谈。”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来了。班觉贡布一接电话脸色就变了,电话那头越说,班觉贡布的脸色越难看。不等挂了电话,班觉贡布就朝后跑。傅杨河以为出了大事,赶紧也跟了上去。小唐他们几个小辈随后,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跟进了帐篷区,帐篷一个连着一个,傅杨河远远地就看见了央金和孟韬两个,央金也立即跑了过来,跟班觉贡布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班觉贡布就朝后面走,央金却一把拉住他,姐弟俩竟然争执了起来,央金哪能拉的住班觉贡布,随即就脱了手。傅杨河赶紧跑了过去,央金看见他好像看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拉住他道:“傅老师,你快去拉住他,别让他乱来!”
傅杨河看了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孟韬,赶紧追了上去,后面就比较黑了,隔老远才有一片篝火,帐篷也少了起来。傅杨河喘着气跑过去,就看到远处山坡上有两个人搂作一团。借着薄薄的月光,他看到那两个人都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是一男一女。那男人似乎颇有些慌乱的样子,叫了一声什么,但班觉贡布上去一拳头就将他打倒在地上了。
旁边的女人一声惊呼,傅杨河也吓了一跳,班觉贡布却还没有罢手,对着那人就又是一脚。那人吃痛,嘴里骂骂咧咧,说的却是藏语,他也听不懂,只赶紧跑过去拉住了班觉贡布。
央金也跑过来了,慌张地说了几句话,班觉贡布回了几句,说的却也是藏语,语气却极为愤怒。傅杨河听不懂,一时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拉着班觉贡布一只胳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开。
不过他倒是看清倒在地上那个人了,是央金的未婚夫,次仁。
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惊慌的女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琢磨出了个大概。很有可能是央金这个未婚夫不老实,带着姑娘来花前月下,结果被央金给捉奸了。
原来这是捉奸现场啊!
他脸色一沉,立即就松开了班觉贡布的胳膊,站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