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开始租房子和商铺了,我准备听简从的建议,成立新的衙门,皇都房屋署衙门,你任五品布政使。商贾也好,百姓也罢,都得在你这里打个过场。”沈落说到。
“这个差事不就是为我而设的吗?”百里松然一拍桌子得意的说到。
云墨嘿嘿笑笑:“能耐大没大不知道,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你。”说完他掏出两张银票:“我爹的十万两,德王的二十万两,他们知道我们交好,等我来才给你,之前不会多想吧!”
沈落浅笑:“我正准备找你讨要呢,你就拿出来了。”
“哈哈哈!”百里松然大笑:“他为了钱,可是都要了一遍,你不在,否则你以为你跑得掉啊!”
云墨笑笑:“我回来了,却还没有安排位置,反倒不如你们忙碌了。”
沈落摇摇头:“你肯定很快就有任命,咱们同年都看着你这个状元呢!”
云墨想了想,没有说话。
送走了他们,沈落回到后厅,看到蓝夫郎他们还在。
“怎么还没去休息呢?”沈落好奇的问。
“这不是等你回来聊聊天吗?”铁大哥惬意的说到。
他不喜欢和人打什么交道,但是这个沈落和聂行风还有龙轻尘身上都有一种淡淡的人情味,并不腻味,却很实在。
而讨得自己夫郎欢心的小石头,他自然是喜欢。
“又骗了银票?”聂行风看着沈落手里的银票:“哇,三十万两。”
沈落轻吐口气:“云相和德王的。”
聂行风笑了下:“我以为他们不准备参与呢?”
沈落微翘嘴角,自信之感十足:“这个南城改造,所有人都不相信是我的手笔,都怀疑是皇上下的棋,我就渔翁得利了。”
蓝夫郎看着他:“来皇都近郊,周围的百姓都在说你,夸你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
沈落单手撑头,年轻的脸庞里,是不相衬的无奈表情,这种表情是他平日冷峻面孔下少有的:“为民做事,我不过是在前车之鉴的基础上,稍微做了一点事情而已,可见这个世上,多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不是翻天覆地,其实仅仅是将想法化为实践。”
蓝夫郎点点头:“你能如此想,就会永无止境,不会在一座山峰前止步不行。”
“先生,钱够了吗?”小石头好奇的问。
沈落看看他:“还没呢,不过够先生布好这盘大棋。”
“他们都说先生说两年完成是不可能的?能做成吗?”小石头担忧的看着他。
“当然。”沈落摸摸他的肩:“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做了就别后悔,大步直前,你会发现前面的道路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
小石头点点头:“嗯,我懂了。”
蓝夫郎看着他们:“有你这样的先生,小石头真是幸运了。”
因为蓝夫郎夫夫的到来,小石头的生活多了一份忙碌,虽然他没有去书院读书,但是沈落也好,来做客的一些文官也罢,都是极其厉害的当代名士。
小石头在读书上的天分被沈落变化为一种放养式的培养,更多的是要求他自我学习,家里的书籍无数,加上沈落实用性的批复奏折,还有对很多事物的实用主义方式,小石头朝着一种精英政治教育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当然,精英教育这句话是简从后来为他总结的。
“港口建设,这是南城的那片礁石滩吗?”乾元帝看着来汇报的沈落问到。
“是的,全部填海的材料都源于城内水渠挖出的废土,还有拆除房屋的土坯瓦砾。算是物尽其用了。”沈落说到。
“钱呢?这次要多少?”乾元帝问。
“由欧阳家全部出,分成的话,朝廷占四成,皇都府占一成,税收不算在里面。”沈落回到。
乾元帝看看国维:“这样算的话,如何?”
国维想了想:“欧阳家获利不小,只能给他们五十年时限。”
乾元帝回看沈落:“怎么样?”
沈落的脸色毫无多余的表情,就是那种严肃的神情:“臣以为可以,甚至可以缩减,不过欧阳家在南城投了一百五十万,算是全力支持朝廷了。”
乾元帝点点头:“手笔很大,的确不错。”
“皇上看看,他竟然经营皇都的码头,也算是独一家的商贾了。”沈落暗示。
“给他一个皇商没什么,不过你要知道朕这里的皇商,逢大害大灾,可都是倾尽全力的。”乾元帝敲打到。
沈落翘着嘴唇笑:“同城水患,他们家的五十万,买了皇上的一幅字,不是已经表了态度吗?”
“哼,朕的字,也不屈了他们家的门楣吧!”乾元帝打趣的说到。
“当然,听说他们家给挂在祖祠去了,要做传家之宝。”沈落把欧阳赫说的转述出来。
“嗯。”乾元帝点点头:“准了。”
“多谢皇上!”沈落谢礼:“听闻云墨查的贪墨很有成效,臣深表佩服,想学一学,不过?”
国维都忍不住冷哼的看看一脸表情正经的沈落:“你小子,说话就直接一点。”
沈落答话:“先生教训的是,学生想,皇都的贪墨官员,罚没的家财,能不能?”
“想都别想,除非你想被人参死。”乾元帝出口说到:“还没人可以把查贪墨官员赃物放进自己口袋的,当然朕相信你是为了解决南城的事情。”
沈落看着乾元帝:“南城,臣有接近三百万,已经完全可以解决,两年之内不但彻底建成,还能还了皇上的钱。”
“两年就还钱?”乾元帝:“阿落,朕知道你不是贪功心切的人,所以不认为你这是大话。”
“就两年。”沈落坚定的说。
“不是从码头的税收来算?”国维也问。
“码头税收还是九一分成,不算在里面,只是为了国库增加收入。”沈落说。
“那你还要钱干什么?”国维追问。
“把整个皇都周边所以的乡村城镇,全部修上双车道,包括河沟修建石桥。”沈落想起去远方村的路途说到。
乾元帝倒吸口气:“你这孩子,嘿嘿,朕还正是不好评价你了,看来你是准备一任府尹做完前人几十年没做的事情,做完后人五十年要做的事情。”
“做不做,总要做,这些事情,不是臣说不做就能拖的,大凤百姓只会越来越富足。臣所做的,是皇上支持的,如果后人没这分心意呢?”沈落的话说到了乾元帝的心里。
“朕是不怕天下人评价,要的是这一片江山。”说完这话,乾元帝想起自己身后无人,不由叹息一声,旋即说到:“对了,小石头这孩子最近怎么样呢?”
“他高兴着呢!”沈落说到,把西云小石头认了一个干爹和干阿么的事情说了出来,乾元帝和国维诧异的听完。
“这倒是趣事,小石头开心了吧?”乾元帝笑着问。
“是啊,不过这孩子还是好的,天天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状元,好养活我和他的干阿么他们。”
“哈哈,这是你教的好。”乾元帝长出口气,一幅长辈的慈爱目光看着沈落。
第46章 漩涡
夸完了沈落的乾元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沈府。
晚上的沈府一大桌子菜,正准备开吃,主菜是酸汤鱼。
甚至没有通传的乾元帝出现在饭厅,看着沈落一大家,或者说是看着蓝夫郎,所有人都陷入了好奇之中,沈落明显看到两人眼神里的对峙。
心里想到要坏事,已经按耐不住的铁大哥想站起来,却被蓝夫郎拉住了:“吃饭了吗?”
“还没有。”乾元帝说到。
“那吃饭吧!”小石头拉拉乾元帝的袖子,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蓝阿么。
乾元帝尴尬的笑了下:“吃饭!”
小石头咧嘴笑笑,勤快的搬椅子,挪位子。
乾元帝坐在了上首,看着端上来的酸汤鱼:“好香啊!”
蓝夫郎拿起勺子给小石头舀了一碗,然后给乾元帝舀了一碗,乾元帝接过,就着雾气腾腾的碗沿:“真的好香。”
一顿饭在悄无声息的氛围里吃完。
沈落他们都坐在前厅,书房里,乾元帝和蓝夫郎单独坐在一起。
聂行风看看铁大哥:“大哥,蓝大哥不是公主吧?”
铁大哥看他一眼:“一言难尽!”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说话,剩下沈落在脑补,难道蓝夫朗是公主。他因为私奔而丢失了孩子,沈落怎么看铁大哥,都不像是侯爵府里出来的人,他身上的气质很沉溺,仿佛不好与人多沟通,多说话一样。
哪怕是对待小石头,都有一种刻意的疏远。
只是在面对蓝夫郎的时候,才有一种宠溺一般的喜爱。
陷入思考的沈落心虚难平,干脆不去思考,拿过月琴,微闭双眼,琴音拨动下,是最近梦境新出现的几首曲子。
“我唱首歌你听吗,轻尘?”沈落问到。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闻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
只见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来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做长城长,
侬愿做当年小孟姜。”
四季歌的曲调悠悠而出。那里正是四月,而自己这里已经是五月,变幻之间,沈落深感自己与那位的差距,为什么会想唱这首歌,或许是因为姐夫宇文拓也唱了吧。
他心里很徘徊,徘徊,那个自己所说的,沈白是注定站在漩涡中间,控制着漩涡转速的风云人物。而他沈落呢,除了轻尘之外,他有那么一丝丝后悔,后悔来到皇都,可不来皇都,他就得不到轻尘。
“这就是命运吧!”沈落止不住的说出这句话。
“阿落这是什么意思呢?”乾元帝看着他,心里在品味他的歌曲。
“先生,大姑娘是什么?”小石头好奇的问。
“就是哥儿的意思。”沈落回答。
乾元帝会心的笑笑:“朕回去了,小石头,你阿么在后面叫你。”
说完他直接离去,沈落送他到了府门口,府门口的下人都不见了。
乾元帝看着他:“你知道蓝夫郎的身份吗?”
“不知道。”沈落说到:“他是皇上的亲人吗?”
“是!”乾元帝回到:“可他情愿待在你这里,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好他,我不时会来吃饭,你隔几天去宫里邀请我来府里吃饭,就说我喜欢上你的曲子。”乾元帝吩咐。
“知道了,您放心。”沈落说到。
乾元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阿落!”
沈落感受不出乾元帝的不满情绪,甚至在他的话语里有一种真心实意的谢意,看来蓝夫郎的身份不一般了。
沈落回到书房,听到西厢那里蓝夫郎低沉的哭声,铁大哥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聂行风给他打了几个眼色,沈落都没有说话。
蓝夫郎出来时,牵着小石头,对着沈落半躬:“阿落,谢谢你。”
铁大哥好奇的看着沈落,沈落也不明就里:“蓝大哥谢我什么?”
蓝夫郎淡淡的笑了下:“谢谢你,让我和皇上重聚。”
沈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心里的迷雾之感虽然很重,但是却不敢随意去打听。
次日一早,沈落和聂行风一起用过早,吃饭的时候,蓝夫郎和铁大哥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轻松的陪着他们吃饭。
到了皇都总镇衙门,聂行风端着一杯茶递给他:“我竟然没打探出皇上有这么一个弟弟。”
沈落看他一眼:“你是说,我朝没有公主?”
“幸阳公主,已经死了。”聂行风说道:“就这么一个,年岁都不对,幸阳比皇上年纪要大。”
沈落露出费解的表情:“你师父呢?找得到他吗?”
聂行风摇摇头:“你是说我师父在,没准能知道一二。”
“嗯!”沈落点点头:“毕竟是洛王的副手,肯定比咱们更知道宫里的事情。”
“你就不能打听?”聂行风想了想:“祁亲王是不行的。”
“国大人也不行,那就只有一个童阁老了。”沈落说到。
“还得找个理由。”聂行风说。
“这倒好办,我本来也很久没去拜访他了。”沈落想了想。
不过这一次的探问答案和聂行风打听的一样,沈落以担忧皇位传承来瞎聊,把皇家的上下两代人都问了个遍,却还是这样的消息。
公主少,少到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得清。
如果不是年龄的事情,沈落真想问问,乾元帝是不是有个私生女在外面啊。
“要是皇上十五岁就生了,没准还真有可能哦!”聂行风听他说完后,想了想。
“要真是这样,那蓝大哥的孩子,就是关键了,他还在不在,他要在,即便是太子,我都不会惊讶!”沈落想了想,一个跟自己姓的外孙,一定比侄子更亲。
想到这里,沈落有点担忧。
担忧继续,日子也得继续。
云墨被安排去了吏部,任侍郎,正四品,很合状元的身份,但是相比沈落的次三品,就差了一点。
这一科同年里,在皇都大刀阔斧的沈落当之无愧的排名第一。
夏天来临,皇都的南城还是一片的繁忙,拆迁,动迁,还有建设的步伐越来越快。
参与的民工人数,多到了惊人。
六月末,风暴洋流来之前,第一批七百六十间全部完工,包括一百五十二间店铺。
隔个四五天就去沈府吃饭的乾元帝,已经不是秘密,蓝夫郎除了见他,几乎不见任何亲王和相府家眷,他这个小石头的干阿么,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或许乾元帝施展了什么手腕。
但是恰恰因为如此,很多人都在估量着沈落南城进度和乾元帝的到访。
沈落注意了这些,借力打力,一些街道的排水渠只要联通到护城河就可以,每每新的开工,都是在乾元帝走后。
不少谋略家们推算日子,都认为这不是一个巧合。
沈落和聂行风对蓝夫郎的身份有一个共识,就是他自己不说,他们就永远不问,这是为了保护小石头。
“新的房屋建好,我们准备举行一个仪式,皇上要是方便,莫不如亲自出席一次,这是皇都的幸事。”趁着乾元帝来吃饭的时候,沈落说到。
最近乾元帝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这个家宴一样的氛围吧。
“既然新屋落成,是要准一个仪式,毕竟是拖延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乾元帝想了想说到。
乾元帝的话语,让沈落很安心,毕竟这一次的搬屋,是他处心积虑营造氛围的一种表演式的机会。
皇都南城沸腾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
新成立的皇都房屋署衙门就建在了附近,新任的布政使百里松然已经分发了租赁的百姓的钥匙和文书,收了三个月的押金。
沿街整个商铺,五十二间靠近码头方向的,都是欧阳家的,其他的成为了出钱的各位分掉,少的五间,多的列如乾元帝有四十间。
百里松然在登记的时候手抖了抖,下官来向他汇报,他拿捏不下,只有去找沈落:“皇上的铺子写谁的名字呢?”
“就写大内。”沈落说。
新屋落成的前一天,一纸公文出来,商铺可以自由买卖所有权,但是所有的交易都要在房屋署进行,而小院租屋,则不得私自租赁,出售只能赚取每间二十两的转让费。而房租不得私自上涨收取,必需按照房屋署七百五十文的标准进行。
交房的这一天,鞭炮齐鸣之间,圣驾在百官的拱卫之下,大排銮驾而来,所幸填了一部分的海滩已经犹如平地。
新建的屋子和街道与破旧木屋之间,是一片的竹栏遮挡,一个地方,两种不同,中间还夹杂着在陆续拆除的房屋,和地下在不断修建的排水沟渠。
五十二间‘欧阳’记,让不少商贾门眼红,深感自己错过了一次机会的商贾门看到布告,心里开始出现揣测的心思。
乾元帝在万民的注目下,缓缓的从车驾上下来,街道的地面是石条铺就,平坦的街道,沿街与新码头区之间还有木头修建的花坛格挡。
沈落带领皇都府衙的各级官员一起恭迎圣驾,一身崭新官服的百里松然紧跟在沈落身旁异常的显眼,今天他是主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