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上清然完本[仙侠耽美]—— by:老懒_
老懒_  发于:2017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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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里泫然欲泣,天上地下各布下一个阵法,轰地一声从阵法中延伸出密密麻麻的锁链,哗哗啦啦牢牢困住他。
祁水云还在死死挣扎着,刻着咒法的锁链越缩越紧,烫得一阵一阵抽搐却还在挣扎。
程清里问:“别让他动了,这阵法会困死他的,让他平静下来,别再动了!”
岳清然走上前,抬手抚上他的眉间,淡蓝色的灵力浮动。
“能让他平静的,大概只有这段执念了……”
大漠上的夜空,星河丝绸一样柔软荡漾,朔北风起,黄沙渐渐掩盖了无数寒光铁衣,一切都成为传说,等人来寻。
作者有话要说:
撸几把毛……真的就是撸几把毛啊!!
第37章 苍漠冷月
朔北大漠,孤鹰翱翔徘徊于高远苍穹之上,头顶的日头晒得黄沙焦灼滚烫。
炽热到扭曲的空气中,一行浩浩荡荡的兵马从远处不缓不急地前行。
一行人俱全副武装盔甲着身,以黑纱遮面为防被日光灼伤。
领头的那匹黑鬃战马上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黑纱遮面露出一双狭长微眯的眼睛,他直挺脊背端坐在马背上遥望前方。
视线范围内,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快要被沙土掩埋一动不动的人,衣衫褴褛不知死活。
男人微微侧头,斜后方一个士兵便立刻驾马靠近询问:“将军要吩咐何事?”
男人举起马鞭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小黑点,道:“派个人去看看死没死,没死便拖回来,若死了就罢了。”
士兵应了声“诺。”做了个暗号一挥手派轻装敏捷的探查兵前去探查。
不多时,探查兵的马背上多驮了一个人回来。男人看了眼马背上奄奄一息有气进没气出的人,随手扯下了披风将那人兜头罩住,嘱咐了一句:“既是造化,那就看着点,别给咽气了。”
说罢也不多施舍怜悯,回头提缰驱策,带领军队继续前行。
暮色四合,沙漠中的温度急剧下降,夜风夹杂着细沙,吹得脸颊发疼,于是一行人在天黑之前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边关镇。
疲倦地下马,爱抚地摸了摸马头将缰绳递给养马的侍卫,男人取下了面纱和沉重的头盔抖着上面的沙粒。营地里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地穿行,帐里影影绰绰纷纷亮起了暖黄色的烛火,西北角已经开始有士兵支起锅准备生火做饭。
远远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招着手大踏步走来,喊道:“怎么样水云,找到新的水源了么?”
祁水云卸下腰间的刀随手扔给了对面男人,一边往帐内走一边解着固定盔甲的带子,他背着手费力地解着最后发现竟然是个死结,烦躁地一把拽下,前胸的整片精铁盔甲被他整个拽断。
“没有找到,明日我再去的更远些。”祁水云揭开帘子头一低钻了进去。
进了帐内,掂起茶壶便要倒水喝,磕了半天也没折腾出多少水,祁水云揉着眉心倦坐在椅子上。
“我说你,怎么又带个累赘回来,我们养不了那么多人。”
“那你是想要我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沙漠里?”
“唉,你每天带几个回来,有几个能活下来的?这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们的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命。”
祁水云合上眼不愿多言,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缓缓说道:“沈烨,我累了。”
沈烨闻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你且好好休息,开饭了我给你端来。”
祁水云依旧低着头闭着眼,声音有些涩闷:“沈烨,今日救得那人若是死了,别再随处抛掉喂狼了,好好埋了罢。”
没等沈烨回答,他便向后一靠枕着椅背仰起头睁开眼睛,又道:“沈烨,我看他的服饰大约是从南边来的,都是有一条回不去的归家路罢了,我们和他没有区别。”
沈烨神情微动,没有说话,腰一弯钻出了营帐。
夜幕降临,寒风凛冽,沈烨拉紧了大氅,悲怆地举目四望。
叛军五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势不可挡,一路势如破竹,铁骑踏碎山河破,皇城被血洗,大祁皇室几乎被屠戮殆尽,而这临阳关就是大祁最后的防线和壁垒,而祁水云便是大祁最后的脊梁和血性。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是令人闻风丧胆万千荣耀加身的祁国战神,也是肩负着复国重任的皇室血脉。而如今在这临阳关他就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拼尽全力也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他们被围困在这里已经半年有余,南方大地早已改朝换代,驻军压着边境就驻守在临阳关外十里地的莫川,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
沈烨想,最苦的其实是他吧,每多一个人为他而死,他就多一分深深的愧疚自责,明知无望,明知绝望,还是要背负着苦难踽踽前行。
他曾经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对待俘虏的,大雨冲刷了三天都洗不掉的血迹,皇城郊外的焚尸场几乎要烧红他的眼。
他当时对沈烨说,我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沈烨叹了口气,转头唤来了一个小兵,道:“去,给将军今日救的那人喂点水,人要是能活过明早,醒了之后交给军中杂役,我们没粮食养闲人。”
小兵精气神十足地应了一声“诺”便退了下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队精兵已经开始收拾行装,检查装备,祁水云站在马厩前喂完了马草才牵马出厩。
上马前,沈烨匆匆赶来在他怀里塞了一包干馍饼,祁水云当即就要推拒,沈烨没好气地说:“你不吃,就留给黑风吃,它可比你累多了!”
祁水云闻言顺了顺黑风的鬃毛,说了句:“也是。”便把那包干粮收了起来。
沈烨:“……”
此时这个温度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也不多做犹豫,祁水云当即带人出关北去。
气温毫无征兆地就剧烈起来,茫茫沙漠,日光晃得睁不开眼,一天一地都被铺排成耀眼的色调。
前方是几座不大不小地沙山,祁水云喝令一声:“注意脚下,当心流沙。”说罢,下马一人赴向沙山。
“来两个人同我一起翻过去看看,其余人原地休息。”
上沙山较之上其他的山要难得多,稍一用地使劲,脚下就松松下滑,可不用力踩实又根本是寸步难行,走不了几步,就气喘的厉害。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三个人狼狈地翻过沙山,脖子里一片汗湿,拖拖曳曳了一长串脚印,俯着身刚登上山脊时,身旁传来一声惊呼。
祁水云下意识去抓住那个士兵,身子猛地一坠,两个人都惯力带着沾了一身沙地翻滚下去,滚下了平地,祁水云被压的头晕眼花,闷闷地咳了几声,起身拉起了那士兵问道:“没事吧?”
那士兵惶恐起来,当即要跪下磕头,“是属下连累将军了!”
祁水云迅速扶住他,摇了摇头,道:“别做多余的事。”
头顶还在山脊上的士兵突然指着不远处遥遥喊道:“将军!你看!”
祁水云一回头,一泓清冽的小泉神迹般出现在眼前,横卧在山底,他不敢置信地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不停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抑制不住要狂奔起来。
怎么会,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泉水在,海市蜃楼么,一定是吧。
那泓泉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温和得像是幻境,却没有刹那眼消云散,也没有被黄沙掩埋。祁水云克制住喜悦低头捧起泉水慢慢喝了一口。
知道甘凉的泉水滑过喉咙,凉意从胸腔处散开,他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不亡我!……来人!速速召令全军!找到水源了!”
“诺!”
没有想到这沙山之下竟是另一番景象,这泉水严格来说并不算小,水面上甚至还飘着丛丛水草,更甚的是,水边居然还有几棵老树,盘根错节深扎于沙土之下。
祁水云抬头望了望眩目的日头,仿佛想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出现幻觉了,问着那个和他一起滚下来士兵:“看到了么?”
士兵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木木地答道:“看到了!水,草,树……还有房子!将军,我们是找到神仙的住处了么?”
祁水云抹了把脸,吩咐道:“我前去探探虚实,你在这里接应他们。”
“诺。”
依旧是在天黑之前赶了回去,找到了水源的消息一传回,全军震荡欢呼,将带回来的几大袋水分下去,沈烨笑得豪气冲天:“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几日是几日!天不亡我哈哈天不亡我!”
祁水云也忍不住松了眉头,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人心神荡漾,“我们做了标记,那地方我们也围了起来,明日再多派些人手前去守着,对了,那地方住着一个老人,切莫冲撞了。”
“住有人?!莫不是哪路神仙?”
祁水云端起茶杯倒满了水,摇头道:“我今日去看过了,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我们只取水,莫要打扰他的生活。”
沈烨吞了吞口水,开口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老人家箭术了得,连大漠苍鹰都射得下……嗯还有,你懂乐谱么?”
沈烨还没从弯弓射大雕的震惊中缓过来,却被祁水云的后一句问得一懵。
“我一个糙老爷们,懂什么乐谱?”
说完,便见祁水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纳罕道:“老人家说我是有缘人,希望我有一天替他将这乐谱送到天水宗。”
“天水宗……那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啊。”
祁水云抚着本子上的“十三引”三个字出神,久久不言。
“沈烨,你说神明,看不看得到这一切,你说,我们究竟是该生,还是该死?”
第38章 苍漠冷月
祁水云蹲下察看黑风的马掌时,背后送马草的推车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把脸按进马掌里。
“将军!将军你怎么样了!”这一下吓得一旁给黑风修指甲的小兵差点把修甲剪甩出去。
祁水云双手撑着地,笑着说:“无碍,看着点,别伤到黑风的指甲,不然没法钉马掌了。”
背后负责看守杂役的卫兵惊魂未定,气急败坏地抽了推车的杂役一鞭子,喝道:“冲撞了将军,你万死莫辞!”
杂役被猛地撂翻在地,不住小声求饶着。
祁水云见状蹙眉摆手道:“住手!”
他走上前抓着那杂役的手,一用劲给人拉起来,“都是亡国之人,哪里还分什么高低贵贱……是你?你还活着?”
虽然那日救起他时没有仔细看,但他眼角那道细浅的疤却是令人记忆犹新,月牙状微微挑着,不细看还会以为是他上挑的眼角,无端添了一抹邪气中和了他过分坚毅的眉眼。
“将……将军,认识我?”
祁水云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抓着的这双手,宽厚粗糙但却温热有力。
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他的手,祁水云摸着自己掌心常年握兵器而磨砺出的厚茧,道:“沙漠里是我将你救出的。”
“多谢!多谢将军!”
祁水云微微颔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似是沉思了一会儿,最后低眉顺眼道:“回将军的话,小人忘记了……”他神色十分困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一小片还包着纱布渗着血的伤口,“小人撞到这里了,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如此……”也不知他有没有相信,只是低着头转自己的手腕,祁水云噙着笑想起他眼角的那道伤痕,“那我便给你个名字,就叫做长痕——”
那人闻言一惊,俯首恭敬道:“长痕多谢将军赐名!”
祁水云点头,交代好给黑风重新钉马掌的事后,转身就要离开,似是吐了一口浊气,脸上却是一片孤冷。
他没有回过头,淡淡地吩咐道:“长痕此后随我左右,做我的贴身侍卫。”
命令一下,没过多久,沈烨便闻风而来,他没那么多弯弯绕,单刀直入道:“怎么,那小子有问题?”
祁水云没抬头看来人只是细致地擦着刀身,安之若素地答道:“是个有趣的人。”
他放下拭布,慢慢握起了刀,如果不是因为常年握刀握枪导致骨节异常突显,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多的新伤旧痕,这本应是一双漂亮精致的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幽幽开口道:“沈烨,你能想象的到么,他虎口处的裂伤比我重,甚至他手心的茧都比我厚,而我确定,那是拿武器的手,是会杀人的手。”
沈烨瞪直了眼,难以置信道:“那你疯了?还要将他留在身边?!”
“让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才是真的令人担心。”
沈烨静静垂眸,高大的身形逆光而立,满身的杀伐之气尽露:“这事儿你别管了,今晚我就去把他做干净了!”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驻军将领留在我们手里,我想离我们夺回莫川不会太远了。”
“你是说他是……”
“这样的人,我想不出第二个。”
两人四目相视,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司清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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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祁水云的要求,连长痕的铺盖都要一并卷到将军的帐中,据说因为是贴身侍卫的缘故,必须一刻都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长痕受宠若惊,然后正直十分地问道:“那将军方便或是洗澡时,我也要守在一旁么?”
祁将军黑下了脸,咬牙切齿道:“嗯,我必须随时随地都要看见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水云竟从那张恭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兴奋,他顺从应道:“诺。”
然后祁水云很快就懂了什么叫自作孽。
后半夜他躺在榻上差点憋出内伤,下了榻踢了踢在地上睡得毫无心机的人。
确定人睡得死沉,祁水云深深吸了口气,绷着脸出了营帐,摸着黑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撩开袍子开始放水。
正当他专心致志畅快淋漓的释放时,背后鬼魅一般响起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将军起夜怎么不唤我?将军说过,要随时随地看见我的。”
祁水云额上的青筋都有隐隐约约爆出的迹象,手上动作却不停,依然镇定地自做自事。
寂静的夜,不似往常凛冽的夜风,引人遐想哗哗的流水声。
祁水云听见背后的声音又响起:“将军,我也想方便。”
“……嗯。”他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猜不透对方究竟有什么企图,只能十二分警戒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长痕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在祁水云身旁也掀开了袍子,哗哗的流水声叮咚清脆好不欢快。
长痕弯着嘴角,淳朴夸赞道:“将军的兄弟,白白净净的,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谁家兄弟比将军的还好看!”
祁水云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活儿上,镇定地抖了抖,又面不改色地收起家伙提裤放袍,转过头盯着他的兄弟道:“你家兄弟生得也十分俊,我比不上。”
长痕仿佛察觉不到祁水云放出的冷气一样,甚至煞有其事地说:“天黑将军大约是没看清,我娘从小就说我家兄弟是傻大壮,不比将军的那样灵气……”
“你不是失忆了?”祁水云一挑眉。
“我娘是不能忘的,死了都不能忘。”说得一脸深沉很是不疑有他。
沉默了一会儿,祁水云又问:“你怎么还没完?”
长痕道:“我憋了许久的,将军说过,必须随时随地……”
祁水云沉思着打断他:“回去睡觉。”
长痕终于清干净了自己的存货,恭恭敬敬跟在祁水云身后,两人重又进了帐中,长痕踌躇开口道:“将军,真的不需要我在帐外守夜么?”
祁水云把毛皮往身上一盖,闭目道:“啰嗦,睡。”
祁水云侧过身看着地上已经躺好入睡的人,刚刚进帐时帘子没有遮严实,沙漠特有的清亮的月光从那条细细的缝隙见漏进来,他高耸的眉骨,眼角的疤,侧脸的轮廓刚毅且硬气,一点一点映进祁水云的眼里。
祁水云想,自己应当是见过这个人的。
那一年他十五岁,最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听闻南边不安分的蛮子北上挑衅,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主动请缨披甲上阵。
少年振奋昂扬的声音激荡在腐朽麻木的朝堂之上,震聋发聩:“没人愿意做,没人敢做的事,让我来做!我北方男儿未凉的热血就该被洒在战场上,洒在故乡的土地上!”
险峻的长耀关,马蹄踏疾,尘沙飞扬,千军万马之中他提着一杆红缨枪犹如杀神降临,杀出一条血路直直冲到对方同样年轻锐气的将领面前,长-枪一挥那人躲避不及被擦到了脸,震惊十分的将领奋力抵挡兵戈咣地一声剧烈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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