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毛飞翔完本[星际耽美]—— by:飒飒和银筝
飒飒和银筝  发于:2017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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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翎毛脑袋里昏昏沉沉,根本没听见林椎说话。他们的四周,有各式各样的情侣们开始接吻,抚摸,在热烈的气氛下人影晃动,有些人已经开始与舞台之上互为镜象,也有人悄悄离场。舞者们则继续舞台上律动。他们是专业的表演者,就算是交合的动作,也是嵌入了舞姿式的优美。男子与姑娘结合着构成了一个造型,像一枝伸向天空的枫叶。更多的舞者就在些时,自他们的身后进入了舞池,开始用身体表现情色的剧情与挑逗的句式。而观众们则更加地狂热了,嘶吼着叫出各种各样的词语,有伴侣的名字,有粗野的调笑,还有下流的色情词汇。服务生们则忙碌地收取小费,象蝴蝶一样来回地穿梭。
林椎扫了一眼舞池内外一片天魔乱舞的景象,向正在笑着的女酒保打了个响指。女酒保立刻凑了过来,笑问道:“先生,还想要些什么?”
林椎敲了一下她手臂上的私人电脑,随手输入了一个数字。女酒保瞪眼看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一分钟后,舞池中的全息光图又变幻起来,金属流苏飘动着,组成了一行字。
“一位匿名先生,要求给他的小鸟儿拼‘婚姻’一词。”
吧台间的人群大哗,难以想象居然有人在这种场合还要表现这么正经的词汇。有人嘘了起来,嚷嚷道:“结了婚还敢来看色情表演?”
但是舞池内的舞者们已经敏锐地领会了过来,首席的女舞者遥遥眺望吧台的方向,向林椎和发呆的翎毛抛出甜美的飞吻。她此时已经与同伴一起攀上了最高的琉璃管,柔韧至极地弓身后弯,她的同伴勾住她纤细的大腿,托起她的腰身展现她点动的乳房,在律动中赤裸地拼出了一个单词“性”。
观众轰笑,翎毛不知所措地看了林椎一眼,然而舞者们已经又换了姿势,用腰身,双臂和甩动的长发,做出了一套波浪起伏的花体字,有人吹起口哨来,有些调笑,又带着单纯的向往,整齐快活地叫道:“爱,爱情!”
舞动还在变幻继续,几对舞者在舞池前端接吻,纠缠,欢快地表现出了“纠缠”“幸福”“守望”等字样。翎毛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刹那间象是领悟了许多东西,又仿佛什么又没有懂……那些赤裸裸的,性与欲交织其间的表现力,竟令他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了命运的快乐与悲哀,他想起了他和他的队长,在性爱中吸引,在恋爱中纠缠,在感情中永生……象是理解了他的心灵一样,舞池中的舞者们汇聚起来,流畅地表现出了林椎的要求:“婚姻”,而琉璃管最上端的女孩与男人,则再次拥抱在了一起,肢体律动,嘴唇纠缠,精彩绝伦地用指尖与臂弯,弹出了一道光与影的单词:
永恒。
翎毛伸出手去,悄悄地握住了林椎的手掌。林椎笑笑,冲那位殷勤的女酒保眨了眨眼睛,心照不宣地做了个手势。
在这样的下等酒吧间里,情趣房间的布置品味也是极其俗艳的,粉红色的灯光,圆型的大床,黑白反色,将女人的大腿和阴道画成了超现实鸟巢的色情挂毯……翎毛只在带路的服务生身后瞧了一眼,就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躲在林椎背后,贴着墙壁闪了进去。
林椎反手关上那扇看上去透明,实际上却严实密封的玻璃门,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翎毛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刚才瞧见的火热画面,眼睛不住地发花,忍不住悄悄地吐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火苗,他晕乎乎地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一眼林椎,突然间怔住了。
林椎正靠在门边,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翎毛不知所措,脸色如火,喉咙发滞,呆呆地看着他的队长。但是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下意识地开始思考,探究队长的用意……房间里有淡淡的,漩涡一样的芳香气息,翎毛毫不怀疑队长只要稍稍地接触自己,摸摸脸,揉揉羽冠,或者象他平时喜欢干的那样吹一吹自己耳后的羽绒……自己就会被征服,被美妙,强大,无处可逃的性欲所征服。
但是那只不过是性而已。
翎毛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壁柜内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陈设,情趣用品,性器械,润滑精油……无论林椎要对他使用哪一种,他知道自己都会顺从的,快乐的应合他的队长。他是那么的深爱他,那么的渴望他的怀抱……但是除了性以外,他们之间竟然再没有别的牵绊。翎毛望着林椎,只觉无数的火焰与冰凌在体内焚烧涌动,激荡得自己身体火烫,内脏冰凉……他低下头,脑海里一片纷乱,半晌,嘴唇瓮动,含糊地,轻轻地叫了一声:“队长——”
“嗯?”
“我喜欢你……”
“嗯。”
“……赛程快结束了……我们……不得不分开……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嗯。”
“我有飞羽期……二哥会把我关起来……阿奇少爷的报复心又很重……”
“嗯,嗯嗯嗯。”
“……你本来就都知道的嘛,为什么非要我说!”翎毛所有的纠结与痛苦,在林椎懒洋洋单音节的应声里,突然显得异常的平淡,他有些懊恼,又有些委屈地嘟囔说。
“你既然知道我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念叨?”林椎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象绕口令一样地顶了回来。
“……”翎毛抬起头,郁闷地看着他的队长,但是立刻就懊悔了。他这些时日的痛苦在灼热的对视中渐渐融化,他开始迷乱而无力自制,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酒喝得太多,房间里的气味太迷乱,队长的眼睛太深太幽暗,象是他生命中异世的天堂,暗夜的银河星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够着林椎的手臂,无法控制的,渴求地投入林椎的怀抱的。他狂乱地索取着林椎的吻,眷恋的,纠缠的,密不可分的,快乐而不顾一切的……有许多人,许多事在他们的长吻中滔滔流过,特鲁多的鸣叫,范?阿克的笑容,长骨鳃的残足,阿奇少爷的骄矜,雷泽的血……那些人性,那些感情,无论是悲是喜,是恶是善,都在象恒星一般地闪动着光芒,在他本来如此贫乏而孤独的生命中,淌出一条汹涌奔流,气象万千的迢迢银河。
翎毛气喘吁吁地在林椎的亲吻下仰起脖颈,哑声说:“你是故意的,队长。”
“没有。”林椎说,声音里都是笑意。
“你欺负我,因为我傻!”翎毛一边胡乱撕扯林椎和自己的衣服,一边控诉说,“你知道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想要永远永远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就故意欺负我!我想要跟你结婚,想要记得你,想要拼命努力,将来有一天能回来找你……你偏要逼我自己说出来!你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大坏蛋!”
在天旋地转中,他美丽的绿色眸子里,蒙上了林间薄雾一般的朦胧水气。
“你这叫颠倒黑白,强词夺理。”林椎把他按倒在柔软的大床间,麻利地把他的长裤扒了下来,窃笑着说。
翎毛乱七八糟地挣动着,贪婪地侧脸去吻林椎的手背与胳膊,吮吸他够得着的每一寸队长的肌肤。爱情是那么强大的欲望,让他忘记了一切的人世烦扰,他喘息着,在强烈的欲望驱使下,鬼使神差地小声说:“队长,你跟阿奇少爷做过吧?”
“嗯,当然,那嘱于婚前性行为,不受咱俩婚约的束缚。谁让你早不肯向我求婚,活该自个儿吃干醋了。”林椎哈哈大笑,解开自己的皮带,扯出衬衫,连扣子都懒得解,兜头褪了下来,甩在地上。坚实而灼热的大腿压住了乱动的翎毛,“而且,你不是总是唠叨说我不道德嘛?”
“……你这才叫蛮不讲理呢。”翎毛哼唧说,努力地仰起身子,反臂勾住他的脖子,贴住他的脸颊,深深地亲吻林椎的嘴唇,细细地舔噬队长的气息……队长说过他的舔弄很性感,他则想让队长从今往后,独有自己的爱抚……林椎难耐地哼了一声,一手按住翎毛,一手去摸床头间的润滑精油,但是他立刻发现已经不需要了,他们灼热的贴合与摩梭,让翎毛的密处湿润得仿佛泉水涌动的山泽。他抱起他听话的小鸟儿的腰臀,看见他已经本能地长羽松散,腰肢微曲,颤抖袒露出自己最喜欢,最诱惑的姿态,飞羽闪动着美丽的光泽,有着比那些色情舞蹈还要更容易拼读而出的灵魂密码。
“来吧,亲爱的。”
第91章
“在脱衣舞派对后答应了婚约……你是笨蛋吗?”被耽误了日出和清晨的森林浴的八音气呼呼地质问道:“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色情酒吧间里的胡言乱语啊!”
翎毛傻笑着,把他们从镇上买来的甜瓜抱到餐桌上来,顶嘴说:“你本来就经常骂我是笨蛋嘛,所以我当然相信队长啦。”
“……”八音被他的毫无逻辑和理直气壮噎得说不出话来,林椎在一边火上浇油地起哄说:“说的好,真聪明!”
翎毛得意地看了气得干瞪眼的自家姐姐一眼,满脸“看吧队长都说我聪明我不信他才有鬼”的自豪感,溜到楼底厨房去找盘子和刀叉去了。他身姿轻快地跳过楼梯,自扶手上一滑而下,羽冠飘飘,飞翼生风,全不知道身后两人瞧着自己的背影,露出的是怎样的复杂难言目光。
“……你早就猜到了这个小笨蛋对那些色情场所没有抵抗力,一定会答应你的,是吧?”八音转向林椎,问道。
“我早就猜到了他一定会答应我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林椎纠正她说,“至于去看色情表演嘛,你可以把它当成我的个人爱好。”他笑嘻嘻地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金灿灿的桔子,在手上抛了一抛,向八音抛了个媚眼,“你也瞧见了,你弟弟对此毫不介意。亲爱的水绒姐姐。”
“……”八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好气地说,“我还没给你们俩签字呢,别叫得太早了!”
她拨弄了一刻桌布,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睛,叫了一声:“林椎。”
“嗯。”林椎正在剥桔子皮,听见她陡然严肃起来的声音,仿佛全没在意,只是象被桔子皮的芳香气息刺激了鼻腔一般,含糊地应了一声。
“……有些话,咱们俩最好现在谈清楚。”八音说,闪电般地瞟了餐厅的门一眼。
“没关系,他不会这么快上来的。刚才你已经狠心地剥夺了我们的晚饭,所以翎毛肯定又打算到梅里大婶的储藏室里去,多抱几个甜瓜回来,以防万一了。”林椎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小傻瓜的一举一动,都被你看透了。”八音低声说,“那么,你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两年之内,翎毛出现的最后一个飞羽期上了么?”
“你怎么会这样想?”林椎口气伤心欲绝地回答说,“你究竟把我想成了什么样的人啊,姐姐,居然认为我会希望我心爱的小情人,未来的终身伴侣,在两年之后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你这是在伤害男人的自尊心,知道吗?今天晚上我在被子里哭的时候,我的翎毛肯定会把你的天花板给掀了的。”
“……你再鬼扯一个字,我就真不帮你签字了!”八音恶心得眼冒金星,咬牙切齿地说。
林椎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把剥好的一只重瓣桔子花推到她面前。
“好吧,我认为,我们现在已经靠近了奥朗哲布那项研究的核心部分。”他终于开口说,“我一直觉得奇怪,奥朗哲布有的是实验室手段,来验证飞人脑电波与超级芯片的融合程度,但是他为什么非要把那块芯片设计成飞船控制电脑波段专用的呢?我可不认为那种实验室老头子会有我和翎毛对飞行的那怕是一半的热爱。”
八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在翎毛跟彻青霄号的主控电脑相连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猜想,不过还需要验证。”林椎口气轻快地说,“那跟你对翎毛的期望无关,八音。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你对我和翎毛结婚的担忧。我不否认,一旦翎毛知道了我隐藏的秘密,他会很痛苦。比飞羽期还要更深切,影响深远……或许会是精神崩溃式的痛苦,这很可能会对他的芯片产生颠覆式的影响。我毫不怀疑在这样的力量之下,‘附庸性文明’这个概念终将终止,而飞人在你们种族中受到的歧视,也将在翎毛的飞翼能笼罩银河时消亡。”
他的声音略略低沉了一些,不象方才那样讨嫌式地调笑了。
“至于翎毛本身。生命缓解痛苦的最好办法是时间和遗忘,这几乎是哲学和心理学上默认的共识。这也就是你认为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翎毛飞羽期上的原因,对吧?可是你跟我,还有烈火,在这些年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翎毛,或者其实世间所有感情,有思维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无奈,有些回忆,再痛苦,再悲伤,我们也要不顾一切地把它留存在生命里——”
“……”八音垂下眼帘,林椎把她不安的心情如此清晰而深沉地描述了出来。她这些时日埋藏在心底间隐隐的悲哀与无奈,忽然间变得沉重,变得无法回避,她沉重地恐惧起来,心灵绝望得几乎窒息。她无意识地望着林椎放在桌上的那朵美丽的,脆弱晶莹的花状桔瓣,轻得近乎耳语式的喃喃道:
“对,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当然,这对你来说是多余的,你肯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她抬起眼睛,有些哀求地看着林椎,“说真的,这些天看着翎毛对你的眼神,对你的信任,我几乎不敢去想象,如果没有飞羽期作安慰的话,我该怎样面对将来终将要失去你的他……”她的嗓音里饱含着未知的悲哀与恐惧,“他会疯的,一定会疯了的。你可怜可怜他吧,林……”
她是无意识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咬住了嘴唇。林椎没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又摆弄起那枚桔子来,他扯下一个桔瓣,仔细地撕去脉络,剥出里间羽花一样的桔肉。
“八音,你在成为改造人的那一段时间里,觉得最可怕的记忆是什么?”他突然问。
八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是想了想,她还是给出了答案。
“应该是……手术之前,在医院里作准备的那一段时间吧。”她说,“我听说过改造很痛苦,象植皮手术一样。但是植皮不过是改变皮肤,我还要改变皮下神经,四肢骨骼……所以那时候我的脑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几乎要爆炸了。我真的是在为了种族的自由牺牲自己吗? 我仇恨那些让我母亲惨死的人,还是想要活得跟一般的羽人不一样?我的生命意义究竟是什么?”她苦笑了笑,说,“每天,护士端来我的营养餐,或者是给我做手术前的皮下注射时,就是我最抑郁的时候,觉得自己就象是,就象是……”
“就象是一头农场里等待屠宰的猪。”林椎替她补充说,“而且你比猪还要可怜。猪不会想象自己的猪排是茄汁还是红烧,猪肝是爆炒还是清炖……而我们这些所谓的赋予了智慧的高等生物,非常可怜的,抑止不住地就要去想。”
八音又好笑又无奈地瞪了这个从来说不出正经话的男人一眼。
“那时候你想过要逃跑吗?”林椎问。
“……想过的。”
“跑了吗?”
“……没有……”八音叹了口气,“一旦真正开始考虑要不要后退的时候,就会想起了生命中还有这样那样的牵绊,阻止着我真正去行动。是种族平权与自由联盟——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一个地下的小组织——挤出经费来为我作手术的;这是我惟一能改变低贱人生的机会;而且,如果我不能坚强起来的话,我家庭的破碎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说不下去了,林椎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逗她说:“噢,如果你渴望家庭温暖的话,还要听我叫你姐姐吗?”
八音窘迫又好笑地眨了眨眼睛,象是抿去了一滴泪水,立刻又象是恍然大悟一般,那美丽得如同天空宝石一样的蓝眼睛,突然清明澄澈地瞧住了林椎:
“你也经历过那样的时刻,是不是?所以你觉得将来,翎毛……”
林椎没有回答,翎毛的羽冠却突然一下子从窗户边冒了出来。
“队长觉得我怎么了?”他开心地问,一手抱着两个碧绿嫩黄的甜瓜,费力地从半开的窗子里爬了进来。八音吓了一大跳,赶忙站起身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瓜。
“没……没什么。”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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