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自己的人生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
岳清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
他从小便在孤儿院里长大,这之中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况且岳清明的外表与别人截然不同,这种不同并非基于美丑上的差异,而就只是直观意义的不同。
他的双亲……不知道是哪一方,显然并非亚裔,所以他的外表与旁人有明显不同,例如比大多数人雪白的皮肤,轮廓较深的五官,双眼的颜色是较为浅淡的绿色,发色也与旁人略有不同。
混血儿的优势在他的外表有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然而这在小时候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值得高兴的回忆。
因为这副外表,他受尽了旁人的排挤,也不只一两次被侮蔑地称呼为杂种。
当然,那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岳清明在孤儿院里长大,在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倚靠,因此他努力读书,凭自己的劳力打工赚取学费,唯一的愿望就是脱离在孤儿院的生活,而他也做到了。
成年之后,岳清明在相当不错的大学顺利毕业,也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除了每年定期捐款给孤儿院之外,他再也不曾回去过那个地方,连原本的名字也在真正自立的那一天改掉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那十余年的生活就像某种恶梦,而他早就从恶梦里醒来了,不过莫非定律总是准确的:事情永远只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岳清明又看了镜子一眼。
等身高的穿衣镜里,里头的白猫也凝视着他,那只猫的毛有点长,看起来相当柔顺,双耳与眼睛周围的毛发是浅浅的烟灰色,双眼则是浅绿色,看起来还算可爱,且体型显然比一般的猫大了一些。
他记得在办公室里听过女同事们讨论,当时她们在看一段猫咪与主人亲密互动的影片,说起那种猫似乎叫布偶猫。
现在的岳清明,看起来跟那种猫完全没有区别。
一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猫……或者说灵魂到了猫的身体里?到底哪一种猜想是正确的,他根本不知道。
岳清明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记忆只到昨晚酒醉步行离开酒吧那一段时间,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以人类的模样回到了家中,否则不可能打开家门,但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晚,自己的外表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事实上,从他下床时察觉自己的高度不对劲而摔下床、发现自己的外表完全改变,从恐慌无措到理智勉强发挥作用,渐渐冷静下来,这之间花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就算再怎么自诩理性,岳清明也很难在这种时刻镇定下来。
察觉自己的灵魂被装在一只猫的身体里时,他忍不住思索:自己到底是变成了猫,还是灵魂到了猫的身体里?自己原本的身体又在什么地方?难道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或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与这只猫交换了躯体?
那样的话,事态只会更加糟糕,想像有着自己外壳的猫咪在陌生人面前一边舔毛一边喵喵叫,凶猛地与路边的野猫争抢垃圾桶里的食物,或者做出更多丢脸的事情……
他已经完全不敢想下去了。
况且,比起这种事情,更糟糕的还是现在的处境。
岳清明的住处在大厦二十楼,从阳台望出去,周围只有高空,没有任何邻近且高度相近的建筑。
他的住处安装的是近几年来相当流行的指纹锁,而且是一关门就会自动上锁的款式,不管是离开或者进门,都需要用到屋主的指纹。
从有记忆开始,岳清明对人的防备心向来很重,所以认为这种设计正符合他的需求……直到这一刻为止。
稍早之前,岳清明尝试将椅子推到门前,试着以猫的躯体跳到椅子上,用自己的猫掌在指纹锁的感应器上拍了几下。
如预料之中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门依旧锁着,而且发出了指纹错误的警告声。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他被锁在自己家里了。
一般的情况下,普通人会请锁匠来开门,但对岳清明来说,现在并非一般的情况,而他甚至连人也不是,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冰箱里还留有一些存粮。
这天晚上,岳清明用尽方法,终于打开冰箱,吃了几片吐司与半包火腿,衡量了一下里头的库存,终究将剩下的火腿放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猫的身体能不能吃这些东西,不过他已经饿到什么都顾不了了,况且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困在这里多久,在想出离开的办法前,他不能过度消耗粮食。
这样想着,他趴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蜷缩着进入梦乡。
隔天醒来,岳清明望着镜子里那只已经渐渐变得眼熟的布偶猫,再次确认这场恶梦是真实存在的。
大概是因为睡过一觉,稍微调适了心情,他倒没有像昨天一样陷入恐慌,而是务实地打开冰箱,找些食物果腹。
只是猫掌与人的手指在灵活性与活动方式上全然不同,他不得不借助一些工具,才能艰难地打开食物的外包装。
……没有任何人会来救自己,这点他是早就知道的。
原因无他,岳清明是孤儿,性情也十分孤僻,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门口的指纹锁里,其实也只存着他一个人的指纹。
虽说他那副混血儿的外表相当不错,为他招揽了不少男男女女的青睐,不过岳清明出于某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
久而久之,除了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渐渐不再有人对他产生兴趣,对他来说,这点倒没什么不好。
大概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相较于别人的想法与看法,岳清明更加在乎自己的感觉。
因为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对他好,所以他乐于享受一切,住的是崭新的高楼大厦,每个月的薪水除了固定额度的存款之外,全都拿去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点从他十几岁时初次靠着打工拿到薪水,而后一口气买了一大袋巧克力然后一次吃完的行为便可见端倪。
吃过早餐后,岳清明趴在沙发上,思考自己的处境。
没有朋友,没有亲戚,这意味着不会有人主动来找他……事到如今,能拯救自己的,也就只剩下手机里的那些联络人了。
岳清明目光一转,望向放在不远处茶几上的手机,心情十分复杂。
在岳清明的手机联络人清单里,其实仅有两个群组。
分别是在业务上必须经常联络的各家厂商,以及公司内的同事;在这种情况下,后者显然是他更应该寄托希望的(交往)物件。
他手机里约莫有十余个同部门同事的电话,存取基准也并不是彼此关系亲近与否,而是业务上是否有临时沟通需要。
在这些人之中,岳清明有过友好交谈的(交往)物件,大概不超过五个。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的人际关系相当差劲。
打从进入公司以来,岳清明一直忍受着旁人对他相貌的耳语,虽然不时会有女性主动与他搭话,但每每还未告白就被他拉开了距离。
有些嫉妒的男同事便在背后嘲讽他与被他拒绝的(交往)物件,比如ㄈㄈ尺啊不就好棒棒之类的言词,有一次他在厕所隔间里抽烟,就听到了类似的话。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岳清明还真是很难相信一脸老实的男同事也会说出这种酸到几乎能挤出柠檬汁的话。
所以他与公司的男同事们大多关系不好。
岳清明一直不曾与公司里的任何人交往,久而久之也开始有了流言,比如他其实是同性恋之类的谣言,他没有刻意澄清,对他有意思的女同事们渐渐死心,而他周围也多出了几个能说上话的人。
他并非不通世事,当然知道那几个女孩子之所以与他亲近,明显是将他当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姊妹」。
不过这对岳清明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几个能说话的(交往)物件,偶尔也会忙里偷闲,趁着下午空闲订些甜点或饮料一起共享,闲聊几句,就当作是下午茶时间。
唯一的问题在于:到底该找哪一个人?
方法他倒是已经决定了,就是按下通话键,接通之后喵喵叫。
仅有这两个步骤而已,因为现在的岳清明说不出人话,只能这么做。
昨天与今天其实都是上班日,但他没有出现在公司,手机昨天响起的时候他没有接,后来一看,才确认是公司的座机,显然公司里的人也知道他旷职了。
只要用手机打电话去,发出猫叫声,然后挂掉,对方肯定会打回来,之后一直不接电话的话,总会有人发现异样。
岳清明记得公司员工守则里有一条规定,无故旷职三日以上视为有离职之意愿,连续旷职五日以上,将经由直属上司约谈,依法终止双方订定之劳动契约。
公司里的人如果找不到他,自然会到他的住处,或许会从手机完全没人接这一点察觉到他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请人打开他家的门。
这是岳清明用最积极乐观的态度构思出来的脱困蓝图。
若是往最悲观消极的方向思考,公司里的人就算接到了有猫叫声的电话也完全不在意,只当成是恶作剧,旷职五天后主管直接认定他决定辞职,索性省下约谈的步骤,通知公司人事部门解雇他,最后他因为弹尽粮绝而活活饿死。
……不管怎么想都是最糟糕的死法。
岳清明趴在沙发上,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从平常偶尔会交谈的三名女同事之间,他挑选了一名年纪稍大一些、性格较为稳重的女性,按下了对方的电话。
不一会,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岳先生? 』
对方显然从预设的来电通知看到是他,叫出了平常的称呼。
尽管觉得这么做实在很蠢,但岳清明还是开口喵喵叫了起来,而且尽量让自己的叫声显得慌乱急促,希望对方能体察到自己的情绪。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喂……? 』
岳清明已经将残余无多的尊严都舍弃了,锲而不舍地又叫了十来声。
几秒后,电话被突兀地挂断了。
她可能会觉得这是某种恶作剧,不过除此之外,岳清明也找不到别的方法了,总不能按照联络人顺序,连续打通好几人的电话,而后求救地喵喵叫。
女同事们一旦起了疑心,与其他人讨论,就会发现彼此都遇过这种事,那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疑窦。
除了引别人过来开门之外,其他的关注或者议论,岳清明完全不需要。
只要锁住的门被打开,重新得到自由,就算必须去当流浪猫,他也觉得无所谓了,总比被饿死在这里好。
接下来一整天,手机响了两次,岳清明看到是公司的电话,但一次都没有接。
隔天,他将冰箱里最后一点熟食吃完,看着柜子里仅存的一些粮食,比如应急用的方便面与罐头,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凭岳清明现在的身体,不管是用热水泡方便面或者打开罐头,这两种动作都十分艰难,尝试了几次,终究不得其法,方便面还能用爪子撕开包装直接吃干面,罐头就不行了。
之后两天,岳清明极尽所能,节省地吃完了剩下的存粮。
已经是周五了。
他看着手机显示的时间,然而这对他其实没什么意义,被关在自己的住处,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也没有心情找些消遣方式打发时间。
早上已经吃完最后一点方便面,傍晚时,岳清明趴在沙发上,感觉肚子饿得要命,几乎有些晕眩。
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会饿死,奄奄一息地趴着,考虑要不要再打一次电话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起来。
岳清明浑身一凛,知道外头有人,但是门被锁着,他连忙跳下沙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到门边,对着门缝底下喵喵叫了起来。
外头隐约传来了模糊的人声。
「咦,这是猫叫声?没听说岳先生还养了猫……一直没人来开门,岳先生该不会真的不在家?」
岳清明一时也怔住了。
尽管仍持续发出叫声,但他心中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年轻男声他很熟悉,声音的主人名叫孙秉瑜,是岳清明顶头上司的助理,如果要说孙助理被派过来与旷职多日的员工沟通,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孙秉瑜的声音却像是在寻求别人的意见……
岳清明才刚这么想道,随即就听到了另一人的嗓音。
「这是指纹锁?既然联络不上岳清明,只能请人过来打开了。」
这嗓音低沉悦耳,又带着几分不容违逆的威严,正是他的直属上司,顾则贞。
尽管想知道上司为什么会特地过来,但岳清明一时却无法思考这件事,只能在门缝边继续喵喵叫,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幸亏外头的两人大概是有了共识,孙秉瑜打电话请了专业人士过来,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就听见了新加入的陌生声音,似乎在与他们商量如何开门。
岳清明退开了一些,但仍能听见外头模模糊糊的声音,一个听起来有点熟悉的嗓音道:「是的,岳先生这几天都没有出入过,他的相貌很特别,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过了一会,他才察觉这是大厦管理员的声音。
其实这不奇怪,如果不是跟管理员说明了事由,陌生人也不可能踏入公寓搭上电梯,来到他居住的楼层。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弄的,几乎没有花上太多时间,指纹锁就被解开了,门也被打开来。
岳清明早在门被打开时就后退了几步,回到沙发上。
门被打开后,一名男人率先走了进来,正是顾则贞。
他看着对方,感觉心情不太好。
说实话,岳清明与任何人都难以交心,但还是会顾忌着工作上的需要,至少维持表面上的礼貌与和平,不过唯有在顾则贞面前,他很难保持平静。
不管在什么时候看到对方,顾则贞永远是从容不迫的,好像什么事情交给对方都能解决,事实上也是如此,一般人或许会对这样的上司怀有信任之情,但岳清明就是觉得无法与对方和平共处。
他总觉得顾则贞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在对方面前,只是被看着,就会有种类似赤身裸体的窘迫感,所以如非必要,他一向不怎么与上司说话,也尽量避开公司里可能与对方产生交集的地点。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布偶猫?」
对方饶有兴致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岳清明登时一阵头皮发麻。
孙助理送走了管理员与锁匠,回过头来,立刻兴奋道:「没想到岳先生看似冷淡,其实还养了宠物!」
这两人到底为什么过来,岳清明懒得多想,反正锁都开了,这两人发现他确实不在后肯定会离开,他趁着门还开着趁机溜走就好了。
「先去找东西。」顾则贞言简意赅道。
孙秉瑜连忙点头,在客厅内四下张望,最后找到了岳清明的公事包,随即打开,翻找着什么。
这一瞬间,岳清明忽然想了起来,自己先前似乎曾将公司的文件带回家里,这两人特地过来一趟,除了他无故失联的缘故之外,也是为了将重要文件拿回去。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倒是能解释为什么顾则贞也来了,他们显然是出示了身分证明,说明进门寻找文件之必要性,管理员才会容许他们上楼,甚至答应让他们请锁匠开门。
顾则贞在工作上一向毫无纰漏,这次显然是慎重起见,才带着孙助理过来。
岳清明不禁抬头望去,与顾则贞视线相对。
顾则贞忽然伸出手来,仿佛是想要摸他,岳清明想也不想便躲开了,往后跳到沙发的扶手上。
「怕生?」男人突然道。
这话显然不是对孙秉瑜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岳清明有些警惕,提防着对方突然接近,然而顾则贞并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微妙的视线打量他。
「经理,找到文件了。」孙秉瑜开口道,似乎有点困惑,「岳先生的事情要怎么办?」
「如果岳清明下周还是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联络,就当作他离职了。」顾则贞看着沙发上的猫咪,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