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是要我三求四请吗?”。
他目光清冷,语气不耐,可看在我眼里,我就只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他穿着黑色衬衣,他卷起的袖口下露出来的手腕,无一不让我心口欢喜到滞闷。
我没想到,见了面我还能这样想念他。
“唐闻秋,”我没料到自己影帝上身,演戏也要演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怕他嫌弃,忙转身躲开,接着又是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太神了。
唐闻秋不悦地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直接把伞丢给我,我慌忙接了,刚要说谢谢,鼻子太不懂事,又痒得打喷嚏,等我再看时,唐闻秋已经转身走了。
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但也没停,他不撑伞就走,还真是看得起他自己的身体。又或者他分明就是等着我追上去。
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但我靠近他,把伞往他那边倾斜时,他却不满地扫了一眼,我不明所以,只以为他是怪我不打招呼就来,便心虚地讨好。
“……你衣服湿了……”
他皱眉打断我: “今晚住一晚,明早你就回去。”
我愣了愣,接着装委屈。诶,其实委屈是不用装的,我甚至还有些庆幸:“我身份证丢了,买不了机票。”
唐闻秋停下来,冷漠地看着我。
“机票我给你弄。”
唐闻秋有这本事我不怀疑,他的反应我也一点不意外,但我能保持这么冷静,也没把苏锦溪抬出来跟他讲道理,实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在是因为我太想他,不舍得把刚见面这点时间用来吵架。
再说,苏锦溪死没死我还不十分确定,到底不敢贸然拿出来戳唐闻秋的心。
我十分平静地看着他:“我就是想看看你……”
“你已经看到了。”
“可是……”
唐闻秋很不耐烦:“没有可是!要你回你就回。”
“我不回。”我狗脾气终于还是没忍住,也沉下脸来,“唐闻秋,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又不会妨碍你什么,你何必这样对我避如蛇蝎。还有,你敢说上次那个未接电话,不是你特意给我打的,可我回去又装不小心!”
“什么未接电话?”唐闻秋装傻,“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明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他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也不愿意面对我而已。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唐家大少,永远都是那个戴着面具不肯示人的唐闻秋。
我有些挫败,伞打没打好也没管,方正他都湿了,我自己更无所谓。我看着他苦笑:“非要这样吗?就算我把命交给你,你也不会伸手接住对不对?苏锦溪出事,你宁愿自己躲起来难过,也不肯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因为说到苏锦溪,唐闻秋的声音终于大了点,不过是因为他的气愤:“住嘴!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连自己都管不好,你还想掺和谁的事?”
“我只是关心你!”
我那么爱他,发生多少事,还是那么爱他!
“……我想……”
“什么也别想,管好你自己就好!”
唐闻秋说完,看也不看我,拔腿就往前走,我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立在原地冲他喊:“我怎么没管好我自己,起码我不会自杀!”
我这次真的戳到唐闻秋的痛处了,以至于他停下脚,背对着我站了好一会儿,然而才转过身来,脸上一片冷酷萧煞。
“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和唐闻秋隔着雨雾对望。我视力不错,没有错过他绷紧的嘴角越发下沉,他非常生气。可他平素冷漠惯了,情绪何尝有这么大起伏。他是真爱苏锦溪,所以也是真生气吧。
他要是绷着点,我估计还不会破罐子破摔,可他越是生气,越是像往我心头上淋下滚烫的油脂,滋啦啦就腾起大火。
我看着他,也没什么好态度,哪怕我心里很清楚,拿死人或者将死之人说话不厚道,但我忍不住。
我嘲讽道:“唐闻秋,你那么聪明,就不明白一个道理吗?苏锦溪他真爱你吗?我看就未必。他要是真爱你,又怎么会用这一招把你推倒风口浪尖?!”
唐闻秋沉着脸,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吗?”
他那个脸色让我发憷,但我还是嘴硬:“他本根就是自私……”
“所以呢?”唐闻秋嘴角慢慢挂上一丝冷笑,“难道不比你好?”
“……”
我说不出话,感觉就像刚要张嘴,就被他生生丢进一块红铁来,正好卡在喉咙里,又痛又急,却毫无办法。
唐闻秋说:“……宁远,懂什么!”
我不懂?
我什么不懂?!
可我就是不懂唐闻秋!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从来就不懂他!
眼见着他冷着脸又要走,我一急,终于冲破身体里被他点了穴的桎梏,一把将鸡肋一样的伞甩到地上,几步冲上去扣住唐闻秋的手腕。
唐闻秋一八三,我一八六,三厘米的差距看着没什么,但关键时刻却像能释放无穷神秘力量,我轻而易举地把他拖回来面对我,却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刺得心口发疼。
我顾不得他是大少,也顾不得我还该喊他一声大哥。去他的大哥! 我暴躁地抓着他的胳膊前后晃动,哑着声音冲他低吼。
“我为什么不懂!因为你压根就不想让我懂不是吗?你喜欢苏锦溪,愿意被他的自私牵着鼻子走,你觉得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我的确管不着!可你那次为什么要来医院?你知道我住院了是不是?你要是不来,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吼得痛快,唐闻秋却一脸冷漠:“什么意思?你说你住院?”
他表现得太自然,我几乎不敢断定他是否演戏。可是此时此刻,我竟然有那么一点希望,他现在的疑惑只是他伪装的一部分。我希望他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我希望他……
“我不知道你住院。”
“哈。”
我顿时松了手,讪笑着看着他的脸,他没有撒谎,也用不着撒谎,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住院,那天他去医院也的确不是为了看我。
是我自作多情!
是我脑补过度!
其实也对,唐闻秋要真肯愿意对我流露出那么一丝温情,我们之间又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笑了笑,说:“唐闻秋,你有时候真招人恨。”
唐闻秋依然面无表情:“招人喜欢就有那么好吗?”
他说的对,招人喜欢有什么好。苏锦溪那么招人喜欢,现在还不是生死未卜。我想想这个,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竟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不。并不好。所以我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招人喜欢。唐闻秋,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曾经,曾经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吗?换句话说,就算苏锦溪死了,你也还是一样爱他,是吗?”
唐闻秋蓦地扬起右手。
我就知道他会有这一招。我了解他,苏锦溪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按钮,我不过是不怕死地戳下去了而已。但我没有傻到让他打到我,我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么瘦,这么苍白的一只手,我怎么也不舍得用力折断它。我把它拉到面前,嘴巴凑过去,在我手指扣紧的地方,轻轻印了一吻,接着我就放开了手。
我抱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唐闻秋脸色阴沉,隔着一米距离 ,我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厌恶和怒火。
只是难得,他没有当场发作。
我还是笑:“我没打算嫉妒他,可我真的有些羡慕。”
我说的是苏锦溪,唐闻秋不会不明白,他冷冷看着我,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你他妈在发烧,胡言乱语我就不跟你计较。”
第10章 第 10 章
我想过要在唐闻秋面前硬气一点。
就比如过去的这一两年,他说我不回家,可是鬼知道,我曾那么挣扎着,才说服自己一次次放弃想要回去的冲动。我像拧螺丝那样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拧成麻花,然后把它们打成结,丢进某个角落里不闻不问。
我别扭了两年,可还是失败了。眼下有这么一瞬间,我又冒出这样的念头,跟自己过不去,但也许正好可以顺了唐闻秋的意。
我走,然后再不联系。
但我突然做不到。这跟我发不发烧没关系,而是唐闻秋离我这么近,他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尽管对我那么抗拒厌倦,我还是摆脱不了他的吸引力。
我跟在他身后往他家走,谁也没有打伞,谁也没有说话,一直进了他的院子,再进了大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跑上来迎接他。
唐闻秋看我一眼,对那人说:“这是二少,估计有点感冒,你给他找身衣服,再叫人过来看看。”
他管我叫二少,真是又抬举又嘲讽。这要是在唐家老宅子,谁不知道我什么身份,而且也都知道我跟堂堂大少各种不睦。
那位跟唐闻秋一样冷面的大姐把我安置在一楼客房,衣服也是她去取了送来的,我以为是唐闻秋的衣服,但不是,明明连标签都没拆。我对自己变态的失落无可奈何。
“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
隔了十几分钟,阿姨又过来敲门,给我递了一个体温计,还是新的,我真怀疑唐闻秋在这“行宫”里储备了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
哦,也可能只是因为苏锦溪,我才有这福利。我问大姐唐闻秋在干嘛,她一副我不该多问的表情,淡漠道:“先生自然是在工作。”
”现在?“我有点惊到,但一想唐闻秋以前就睡眠障碍,现在各种舆论压境,他能睡得着那才奇怪。我明知故问,“他平时也这么晚吗?”
大姐不欲多说:“先生的事,我不清楚。”
我知道问什么也白问,笑着道谢送人出门,自己躺在床上量体温,还真是发烧,三十八度三,妈的我这什么运气,心情不好也就算了,装个可怜还真装出病来。
大姐在电话里问我几度,我说了,本想让她不用担心,电话却已经挂了。果然是跟唐闻秋一个路数。我讪笑不已,卷进被子里昏昏欲睡。
医生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我竟然还没睡沉,门一响就醒了,不过还不用下床开门,人几个自己已经推门进来。
唐闻秋一身睡袍走在最前头,开了灯后看我一眼,抱手退到一边。他大概刚洗完澡,头发看着还是湿的,耳朵也有点红,转头跟医生说:“再量下/体温,他以前很少发烧。”
连唐闻秋和医生在内,还有那位冷面大姐,另加不知道是医生助理还是谁,这么一大堆人看着我,我一大老爷们也不由地害臊,感觉脸更烧了,差点就没抓住唐闻秋的话。
他说我以前怎么样,就好像他真了解我似的。
以前在唐家,他对我一向不怎么理睬。喜欢他之前,我对他是惧怕多过亲近,喜欢他之后,我是想亲近也亲近不了。而他忙着他的事,鲜少跟我有直接一点的接触,我生不生病他哪知道。
不过我也的确没怎么生过病,体质是天生的,我妈又是唐老先生私人护理,先天后天条件我都得天独厚。这么想着,我跟唐闻秋说不用看了,就一点感冒何必这么麻烦。
他听没听到我不知道,但态度肯定是不容拒绝的,他面无表情地站着,医生忙走上前来。
这是个四五十岁 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面白清瘦,看着挺精明。他让我张嘴,我就张嘴,他让我给他听心音,我就挺起胸让他听,他又让我转身去,我便背过身让他隔着睡衣在我身上摸摸捏捏。
这大概是个神医,我想,看病连病人都不用问,可接着他就收了听诊器,笑着让我转回来,我依言坐好,他眯起眼来问我具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说没有,除了头痛,不过温度高就是这样 ,等温度降下来估计就不痛了。
医生还挺认同我,点点头:“就是着了凉感冒,吃点药发发汗,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唐先生大可不用太紧张。”
他这声唐先生叫的不是我,因为他说话时已经起身,显然是跟唐闻秋交差。
我看着大姐领人出去,唐闻秋却没走,站在原处看着我,脸上仍然少有表情。
我忍着头痛,对他死皮赖脸地笑:“唐闻秋,我能理解你这是关心则乱吗?不然怎么这么紧张。”
他不动声色,却说:“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
“我有啊,装的都是你……”
他皱起眉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却突然问我:“伤口怎么样了?”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他问这个,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我既然问了他,他肯定会去找比人问,那医院有他的熟人又有什么难。
“还那样,差不多了吧。小伤而已。”
唐闻秋一脸不理解:“那样是哪样?好就是好,没好就是没好,还用我教你怎么说话?还有,医院让你出院了吗你就跑,外面有什么东西让你等不住?”
他一连串的质问让我很不爽,头痛也放我烦躁,我靠在床头,对他冷笑:“你什么意思啊大哥,说你关心我你不承认,既然不关心又何必问这么多。”
“我在问你话!”
我嗤笑一声,又不是只有他唐大少有脾气,我也有!
“我说了是小伤,死不了就对了。唐闻秋,你要不喜欢又不关心,就干脆狠一点,直接无视我,别一会儿拒人千里,一会儿又问东问西给我错觉,我宁愿自己犯犯傻,到时候就醒了。”
唐闻秋被人顺从惯了,我算是异类,爱他爱得恨不得在他面前跪下,巴巴地摇尾乞怜,可有时候被他惹毛了,我又什么都顾不上,对他冷嘲热讽也不是没有。
但每到这时,他都只是冷冷地看着,要么走开,要么就像这样嘲讽回来。
“我看你伤的是脑子。”
“我倒希望是。”我说,又笑,“等我忘了你,你不要后悔。““
他一脸漠然:“有药早点吃。”
唐闻秋甩手离开后,我的赌气地下床甩上门,然后重新扑回床里。我自暴自弃地想我这辈子估计出息不会大,我连自己都搞不定,又怎么搞的定唐闻秋。
事实证明我对那医生的评价一点都不错,空长了一张精明的脸,医术却半点也不可靠。他开的什么鬼药一点用都没有,隔天我的体温不降反高,人都烧傻了,一整天窝在床里就没下来过。
唐闻秋直到深夜才回来,应该是听了他家保姆大姐的汇报,出于他自诩的兄长责任,不得不敲门进来看我,以彰显他的胸襟和关怀。
“怎么回事?不是开了药吗?你有没有吃?”
我趴在床里,埋着头有气无力地答:“我把药当饭吃了,你说为什么没用?医生不是你们找的吗?”
唐闻秋没接话,过一会儿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我心头发闷,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睛忍受温度带来的凄凉。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我听到了,一阵窃喜,看来唐闻秋对我也不是漠不关心嘛,可说话的却是女声,那个不怎么待见我的大姐说:“唐先生在门口等,他送你去医院。”
我头昏脑涨,懒得纠结唐闻秋自相矛盾的做法什么意思,我挥挥手:“告诉他我不去,反正还死不了人。”
大姐却不耐烦道:“你这话说给我听还可以,可别让唐先生听见,他不高兴别人把这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怎么就不吉利了,怎么就不能说,不就是因为苏锦溪么,他要死了难道还不让别人死,他要没死别人就不能说个死字?
我心里来气,动也不动地趴着说:“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他不高兴是他的事。”
大姐这人可不比唐宅里的王妈,虽然心里都只有唐闻秋,王妈至少还把我当小少爷敬着怕着,这大姐的脾性倒要让我怕她才对。
“随便你。你喜欢说你就说。不过我多嘴一句,唐先生忙得什么似的,天天脚不着地,还得抽空给你当司机,老实说这样的哥哥实在算不错了。”
她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我信。
想想我只是声唐闻秋的气,也不是真要让他操心,于是还是乖乖爬起来,洗漱换衣,收拾了一下才出去。
唐闻秋在车里坐着,正打电话,见我来了才挂掉,我拉门坐上去,侧头看着他,可就是不打算没说话。
他瞥了我一眼:“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