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关山遥
关山遥  发于:2017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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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桃看似柔弱,实则刚强,沈知秋见她已是全力以赴,亦是提起精神应战,他剑境经历多次淬炼提升,刚正的剑势里更是增添了几分巧劲和韧性,尤其是受萧少陵影响,出剑以快为先,与叶桃几番对阵,逐渐占了上风。
蓦然一声剑鸣,剑幕铺天盖地而来,沈知秋手腕翻动,顷刻间如翻云覆雨,分明坦坦荡荡,却叫人难以抵挡。此前众人对他的印象不过是“奕剑真人的弟子”,这一幕过后,却不由得记牢了他的姓名。
面对如此强敌,叶桃勉强应了数招,最终自觉气力不继,只得叹道:“是我输了。”
沈知秋向来耿直,绝不放水,但是既然叶桃已经认输,他亦不会多加纠缠,再次回身收剑,诚恳说道:“你根骨俱佳,若是心志坚定,他朝必成大器。”
叶桃年纪比他要轻上许多,虽是全程没有还击之力,却隐约可见天赋卓绝,当得起这一句点评。
“与苏景研比呢?”叶桃忽然问道。
沈知秋想了想,如实答道:“你更厉害一些。”
“……确实如此。”叶桃闻言亦是嫣然一笑,颇有些豁然开朗的意味。
见叶桃这般直截了当地认输,一旁的应天恒连忙落井下石道:“你既然愿意认输,那么赤沛如今应该再没废话了吧?”
叶桃冷冷瞥他一眼,啐道:“应天恒,你不就是想要气宗名号么,何苦强装中立?你若是心里不忿,便尽管率人打上我赤沛来,我让你心服口服。”
萧少陵最是喜欢这种场面,连忙起哄道:“应楼主,这话是我就不能忍了。”
“……诸位,如今大敌当前,私怨还是暂且放下为好。”岳隐见势不好,只得发声调停,又回过头来朝着兴致勃勃的萧少陵哄骗道:“大师兄,若是再耽搁下去,那烟沉谷中人怕是要撤退光了。”
萧少陵直道有理,连忙振臂一呼:“都给我个面子,要打要杀回来再谈,我们现在就出发!”
转瞬之间已成定局,应天恒顿时哑火,毕竟方才叶桃表现可圈可点,若真要让他带头挑战,输赢还未可说,一时也不敢再惹事了。
一番争论过后,众人以墨奕为首,浩浩荡荡地策马而去,讨伐烟沉谷一事有朝廷暗中支持,只要参与便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沿路不知还会有多少盟军加入,岳隐望着面和心不和的各大门派,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萧少陵牢牢地看管起来,不能再任由他随意惹事。
韩璧并非江湖人士,又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却史无前例地跟着墨奕一行人骑马赶路,弄得风尘仆仆,沈知秋看在眼里,难免愧疚,直到入夜之时,又亏得有随行的韩半步提前打点,包下了整间客栈,避免了不少矛盾摩擦。
岳隐许久没有办过如此舒心的差事,便把空闲时间都用来盯萧少陵的梢,萧少陵烦不胜烦,一时竟然忘了要去打扰沈知秋和韩璧的二人世界。
“依你所言,岳隐日后将会继任掌门之位?”韩璧懒懒地坐在桌边,一双眼盯着沈知秋擦剑的动作,没有半点生厌,语气中甚至带了点缱绻的笑意。
沈知秋点了点头:“岳师弟劳苦功高,人也聪明,有他在,墨奕就不会出乱子。”
“萧少陵呢?”韩璧向来看萧少陵不爽,遂明知故问了一句。
沈知秋:“师兄不想做掌门的。”
韩璧:“哦?”
沈知秋想了想,详细答道:“师父说过,当掌门便是代表了整个墨奕,绝不能随意与人对战,更要谨言慎行,不能惹祸……师兄当场便说:没意思,让岳隐来吧。”
韩璧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打趣道:“你想当掌门吗?”
“当初的燕城我便管得很差,掌门如此重任,我担当不来。”沈知秋先是被吓得连连摇头,继而又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岳师弟最初也是不愿意的,只是后来掌门师叔闭关绝食了两天,师兄又揍了他一顿,他便只好答应了。”
韩璧望着他这惊弓之鸟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剑宗掌门听起来像个美差,在墨奕内部却犹如一口天外飞锅,人人推脱,想来也是有趣。
关山遥说:

萧少陵:“岳师弟,你数年来诚诚恳恳为我们服务,师兄我看在眼里,很是感动。”
岳隐:“????”
萧少陵:“为了褒奖于你,掌门师叔决定让你继任掌门之位,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只会捧场的沈知秋站在一旁微笑着鼓掌。
岳隐:“……”
半晌以后。
沈知秋:“岳师弟!有事好好说!不要跳河啊!”
第81章 归主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而至。
“是我。”声线柔中带刚,正是叶桃。
沈知秋不知为何她要在入夜后前来,踌躇地望了韩璧一眼,韩璧便朝他笑了笑,道:“去开门吧,大概是剑谱的事。”
此前沈知秋已对韩璧说过前因,如今后果已至,他亦不再犹豫,大大方方地开门应了一声。
叶桃先是朝着沈知秋微微地笑了笑,余光才又瞥见韩璧在灯光下的身影,只觉他目如点漆,隐约泛着幽光,锐利得有些吓人,顿时不敢多看,只是对着沈知秋道:“沈先生,我有一物要物归原主。”
她手中所拿,正是一本剑谱。
“当日卫庭舟入我赤沛担任客师,凭得不止是他隐士的名声,还有这本不知如何得来的剑谱。”叶桃顿了一顿,自觉后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把这本剑谱赠给了我父亲。不仅如此,他嘴上虽然没有明说,我们却看出了这就是墨奕的烟雨平生,然而无论怎样旁敲侧击,他都不愿说出剑谱来由,只道是自己‘看过别人施展,自然就会了’……”
沈知秋眉头紧蹙,问道:“这本剑谱,还有几人看过?”
叶桃答道:“除了我父亲,应该是没有了……若非这几日他卧病在床,这本剑谱也不会辗转到我手上。”
沈知秋一时无语,韩璧在旁听了一耳朵,便大致明白了事情来由,叶敬州最初不过是贪图烟雨平生的剑谱,又觉得卫庭舟惊才绝艳,因此才放松警惕,惹来祸事;幸亏叶敬州行事犹豫,不敢轻易得罪墨奕,便迟迟没有把剑谱公之于众,一直到了叶桃上位,才让旁人第一次看到了这本墨奕绝学。
韩璧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烟雨平生这等绝学,你为何愿意将它物归原主?”
“我既是受了沈先生的点拨,自然应该投桃报李,除此以外,并无他想。”叶桃果断地答罢,又忍不住瞟了韩璧一眼,她早就听说过韩璧与沈知秋关系匪浅,却不知道到两人之间黏到如此地步,白天里骑马并行,入夜以后还要秉烛夜谈,就像是……一刻都不要分开似的。
沈知秋听她此言,不禁有些迷茫:“我不曾点拨于你。”
“大概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原本我于武功上多有凝滞,如今却忽然有了突破。”叶桃慎而重之地朝着沈知秋拜了个礼,聊表谢意,“若是他日再有机会,我想再邀沈先生切磋一场。”
说这话时,她笑意柔柔,看不出持剑时的半分凶狠。
沈知秋微微张了张嘴,正想回答,便听韩璧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他没空。”
叶桃只得望了沈知秋一眼,沈知秋顿了顿,虽然不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韩公子话已放下,我也不多强求。”叶桃豁然地笑了笑,不作过多纠缠,转头便告辞回房了。
韩璧似笑非笑地望了沈知秋一眼,说道:“你不问我为何要替你回答?”
沈知秋想也不想地答道:“你自有你的道理。”
“我看你和叶桃,似乎甚为投契。”韩璧语气微妙地顿了一顿,继而意味深长地说道:“看起来比我们初识之时要投契多了。”
沈知秋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想法,旋即认真地摇头道:“不是的。
闻言,韩璧挑了挑眉,大有愿闻其详的意思。
“我与叶桃以剑相会,只有胜负之分,除此以外,并没说过几句话。”沈知秋缓缓说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我初次见你,就有故人相见之感,如何能比?”
韩璧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已是软了,面上却仍是故作姿态地叹道:“我还以为你更喜欢与懂剑的人相处,我对于剑却是一窍不通。”
沈知秋温言安慰道:“你只是不懂剑,我却是除了剑什么都不懂,两相比较,你还是比我聪明得多。”
这句劝话说得没头没脑,要是换了旁人,指不定要趁机说上几句情话,沈知秋却是真正地如他所说,除了剑什么都不懂,就连夸奖别人的话,翻来覆去都只能吐出一句“比我聪明得多”。
韩璧颇有兴致地教他说些甜言蜜语:“这时候你就该说:不懂剑也无妨,你懂我就够了……”
沈知秋受教了:“我记住了。”
这态度端正得过分,韩璧不由得被他逗笑的同时,忍不住细想这世间有情人虽是天差地别,然而相处久了总会找到嵌合的方法,沈知秋虽然整日横冲直撞,却恰如其分地在他心里越跑越远,令他始料未及,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时候,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温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说起正题,那本剑谱在烛光下被翻了数页,沈知秋粗略阅过后叹道:“这确实是烟雨平生。”
韩璧早有所料,便只是低头抿了口茶,道:“叶桃既然能将剑谱物归原主,想必是愿意与你握手言和。”
“我与她本就没有仇怨,何谈言和?而且,我观她剑路十分正统,你曾说过她在赤沛不受重视,若是没有坚韧的心性,断然不能有如此成就……若是再过十年,她极有可能成为一派宗师。”沈知秋谈起剑来,话语立即变得多了,却又没忍住低声叹道:“她有武学天赋,不该被如此浪费。”
叶桃不过双十年华,便能跟前辈打得像模像样,若然不是因了女子的身份,也许早就能扬名江湖,也不用被逼着所托非人,平白浪费一身根骨本领。
沈知秋虽是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毕竟韩璧并非心胸狭窄之人,那点儿酸味放在他们两人之间不过是个调剂,顷刻间就被抛诸脑后,他明白眼前这人只是爱才心切,从而惋惜叶桃的天赋,犹如惋惜一把蒙尘数年的宝剑。
“叶敬州常年压制着她,倒也不完全是偏见所致,大概是怕她嫁人以后会把赤沛绝学带到夫家,于是便不允许她习赤焰心法,后来却是压不住她了,只好千方百计地要让她嫁给自己的首席弟子,来个亲上加亲——说到底,叶敬州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要由女子传宗。”韩璧对赤沛知之甚多,因此很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你称赞她来日必成大器,据我所知,这句话是绝不可能从叶敬州口中听见的。”
叶桃性格精明,行事小心翼翼,却因为常年不被看重,始终隐约带了几分不自信,正因如此,才会在与沈知秋切磋之时道出剑谱一事,想要投机取巧,换来平局;然而沈知秋却当众认可了她的才能,紧接着两人一场交战,她初次在众人面前竭尽全力,虽是落败,却是虽败犹荣,心境豁然开朗。
自此以后,无论百般喧闹,抑或满途荆棘,想必都阻挡不住她的脚步。
沈知秋:“我不过说了实话,其余还要凭她自己。”
韩璧“嗯”了一声,作结道:“她是个聪明人,如今破而后立,定有所得。”
沈知秋眼睛一亮,叹道:“但愿有朝一日,我能与她再战一场。”
“……”韩璧想了想,还是心胸狭窄地哄骗他道:“不如就让萧少陵跟她打吧。”
沈知秋不解地问道:“为何?”
韩璧分明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语气却柔和又贴心:“你大师兄最喜欢与强者切磋,你是后辈,怎能不把这个大好机会相让于他?何况萧少陵是剑术宗师,能与他战上一场,对叶桃来说有益无碍。”
沈知秋直道有理:“阿宣,你待大师兄太好了。”
韩璧心想:是你太好骗了。
“剑谱外泄已成定局,我让人告知岳隐一声,要他有个心理准备。”韩璧说罢,便把韩半步唤进房里,简单地吩咐了一番。
直到韩半步走后,沈知秋缓缓地翻过一页剑谱,低声说道:“其实,师兄早就提议过要在这一两年里将烟雨平生公之于众,却没想到泄露得这般早。”
“烟雨平生乃是内门绝学,萧少陵也舍得?”韩璧挑了挑眉。
“墨奕之所以能成为剑宗,是因为门中弟子心中有剑,不怕任何人的挑战,若是凡事只顾藏私,未免不够坦荡。”沈知秋顿了顿,再次补充,“师兄打算广开擂台,来人均要与他打上一场,只要能让师兄看得顺眼,便可入我墨奕山门。”
韩璧摇头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打。”
“后来,岳师弟说要把辛翟剑给当场葬了,这才拦住了师兄……”沈知秋说着说着,也不禁笑了起来,继而他视线所到之处,落在了刚翻开的一页剑谱之上,倏然间目光一凝,半张着口,却始终没有说话。
韩璧:“怎么了?”
沈知秋一时没顾及得上回答他,只是捧着剑谱接连翻了几页,脸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关山遥说:

韩璧:你和叶桃不过切磋一场,就感情甚笃,还变得很会说话,如今还夸了她整个晚上,与我们初次见面截然不同。
沈知秋:……啊?
韩璧:或许这就是差别对待吧。
沈知秋:我不是,我没有。
韩璧转过身去,背影凄凉。
沈知秋以为他后悔当初两人见面没能切磋,遂下定决心:好吧,今晚你想打多久,我都奉陪。
韩璧肃然:既然如此,事不宜迟。
……
第二天清早,沈知秋缩在被子里,决心以后再也不和韩璧打架了。
第82章 有误
“剑谱有问题吗?”韩璧蹙眉,“卫庭舟想要蓄意挑起墨奕与赤沛之间的冲突,如此一来,这本剑谱应该不会作假才是。”
剑谱若是作了假,便引不起墨奕的重视,翻不起什么风浪。再者,后来决定返还剑谱的叶桃与墨奕无仇无怨,又对卫庭舟忌惮有加,更不可能在上面做什么手脚了。
沈知秋轻声道:“你曾说过,卫庭舟能学会烟雨平生,必然与小师叔有关。”
韩璧点了点头:“既然赵铭川在他手上,他当然要物尽其用。”
“烟雨平生十六式,讲求的是包罗万有,变化多端,看似没有章法,却连一刺一劈都有特定的路数,师兄曾经就是嫌弃烟雨平生过于死板,才另辟蹊径,自创独门绝学。”沈知秋知道韩璧对剑不甚了解,先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正是因为烟雨平生剑谱过于复杂,又要附以墨奕内门心法,光凭肉眼所见难以学会,才会多年来不曾为外人所破解,“这本剑谱直到第十二式都毫无错漏,然而就从这里开始,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从第十三式开始,会连剑势的方向都有要求,左弓后劈,抑或是进剑回身,均有定数。”沈知秋低声说道,“小师叔……他是左撇子。”
韩璧听明白了,即使是一般的剑招,也会要求左右手的协调,避免出现死角,右手出剑之时,左肩便随之靠后,呈现防备之势。
对赵铭川来说,他以左手持剑,说来也不稀奇。只是由于对战者多是擅用右手,于是他在攻击敌人右方之时,出剑需要较常人更远,步子亦会迈得更广。这本剑谱的前十二式,持剑之人虽是把左手替换成了右手,但是在招式和步法上仍然体现了赵铭川的特点,因此沈知秋才会说它“毫无错漏”。
直到第十三式,这些细微的毛病竟然全数不翼而飞,就好像……赵铭川忽然改用右手持剑了。
“过去不管别人怎么劝他,小师叔都不肯改用右手,说是天性如此,不需多言。”沈知秋顿了一顿,“那时师父便说,若是要让他‘改邪归正’,除非……”
韩璧若有所思地问道:“除非什么?”
沈知秋喉间一酸,低声答道:“除非,有人打断了他的左手。”
他的声音里头带着哑意,就连韩璧这等见惯风浪之人听了都忍不住皱了眉头,暗想这赵铭川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只是想归想,在眼见为实之前,韩璧绝不会一开口便把话说死,遂只是温言安慰道:“不过只是一本剑谱,根本认不出上头画的到底是谁,若事后才发现并不是赵铭川,你如今这点眼泪就算是白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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