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臣 完结+番外完本[gl百合]—— by:神经不正常
神经不正常  发于:2017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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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颤着手拆开密信,姚怀远被“鸢可为君”四字惊得失了心魄。
良玉阿姊竟是存了死志?阿姊在欺她?
将密信攥到手中,姚怀远强装镇定道:“陛下现在去了何处?”
“许是去了城外。”
盯过姚怀远的神色,储庭芳闭紧眼睛。
自打从良玉那丫头口中听说她对君王有意,她储庭芳便再也不奢望这辈子能守住良玉那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但丧女之痛如何能承受两次?
“城外?”
想到今日是储良玉迎众军回都的日子,姚怀远心稍安。
“左相不必忧心。陛下她只是……”
姚怀远话音未落,储雪衣的声音已传到了厅堂中。
“母亲!”储雪衣带着哭腔,“母亲!陛下遇难了!”
“什么?”被储雪衣带来的消息镇住,姚怀远沉沉气,低声问道:“如今形势如何?”
“不妙啊!”抹泪与姚怀远道过君王不但身负重伤且重了剧毒,储雪衣跪到储庭芳身前,“母亲……雪衣愧对君主……”
“起来!这不怪你!”起身合上门窗,储庭芳拉着储雪衣立到墙角,叹言道,“这都是命数。”
“如何是命数?”姚怀远抢在储庭芳逐客之前,低声问道,“储大人可还有其他事要说?”
“雪衣……雪衣……雪衣还想说……陛下或是命不久矣。”跪抱住储庭芳,储雪衣低泣道,“陛下遇刺时,雪衣就在其身侧……雪衣以为,陛下这次或是撑不住了……”
“怎会?”姚怀远敛住心神,“会不会是陛下的缓兵之计?就如上次祈山一行,陛下从那般高的地界跌落都无大碍……”
“哪里是无大碍……”储雪衣含糊不清道,“陛下失足的样子臣没瞧到……但上次陛下失足未醒时,臣就侍奉在榻前……彼时陛下虽未清醒,口中却一直唤着‘阿远’。那时文薏便怀疑陛下邪神入体,但我们二人一番商议,又觉得只要身子是陛下的,里面是何人根本无关紧要。谁料,陛下一回都城,就忙着将吏部的诸位臣子换成阿姊的旧部,还将明相您投入大狱……”
“好了!别哭了!莫要让明相在此处看笑话。”忍住眶中滚动的热泪,储庭芳喃喃道,“陛下此番不过是为了了结与昌王的恩怨……你等莫要放在心上……明相若是当真忧心陛下,还是速速进宫吧!”
见从储府听不出什么消息,姚怀远忙乘车辇入宫查探虚实。
依常理,君王遇刺该是满城戒备。
但祈宫却展与了姚怀远一幅井井有条的面孔。洒扫的宫婢洒扫,端茶的宫婢端茶,就连那守门的宫人也一如往常满脸笑意。
最离奇处便是无论姚怀远到何处,宫婢总会与她问安。
被宫婢的礼数惊得遍体生寒,姚怀远一路快走到了祈殿。
祈殿是她就是歇息的去处,亦是当下储良玉歇息的住处。
轻车熟路地入殿,姚怀远直奔榻前。
“阿姊?”
“远?”
辨清眼前人的身份,储良玉侧身往塌下咳了一滩血。
“快走!”无意将城门口的变故说与姚怀远听,储良玉低声道,“尘埃落定前莫要出府!”
“可……”握紧榻上人的手,姚怀远扭头高呵道,“太医呢?怎么不见太医?”
“快走!”储良玉推搪姚怀远一把,自嘲道,“有昌王在此。何人敢召太医?”
“昌王?她是如何回来的?”姚怀远转身扶住储良玉,“她不是该在……”
“她是随北疆将士一同回来的……咳咳咳……”虚弱地靠在榻侧,储良玉无力道,“如今将士皆在其手,阿远还是速速离开!”
“可……”
姚怀远理不清心头的思绪。
念安如何会跟着将士返都?她前几日不是还在京都么?
姚怀远如是想着,却听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见过昌王!”
“见过昌王!”
“见过昌王!”
宫婢的唱和声惊得储良玉推了姚怀远一把。
姚怀远就势高声道:“敢问陛下,玉玺在何处?”
“明相的意思是?”嗤笑着与姚怀远搭话,储良玉搬出不屑的模样。
“陛下该知昌王已无心忍耐了!”
姚怀远镇定地起身,随手翻了几个放折子的屉子。
“那又如何?玉玺已被孤藏好了!怎会让你们这贼人寻到!”储良玉大笑着咯血,“没有玉玺,皇妹夺了皇位又如何?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是吗?”瞅准姚念安的衣角已到了殿内,姚怀远旋身拔出了挂在墙头的长剑,“既是这般,便由臣送陛下殡天吧……”
“你——”与姚怀远四目对视,储良玉眸中满是不舍。
姚怀远见状,手中也是一顿。
明明是假的,为何演得如此之真呢?
念安不会在此时弑君的!
想着今日返都的二十万将士,姚怀远抿唇将手中的剑锋落下。
“住手!”
一声鞭响,姚怀远被剑柄传来的力道震退几步。
“殿下……”
佯装不解地望向来人,姚怀远一心牵挂着躺在榻上的储良玉。
“你何必将皇姐逼得这般紧?”未发觉姚怀远心中有事,姚念安眉眼带笑的凑到储良玉榻前,“可还记得我?皇姊?”
“你——你——”储良玉扮出惊惧的神情。
姚念安大笑:“莫要急。皇妹虽不及皇姐宽仁,却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您瞧,这禅位的诏书皇妹我都替您拟好了!”
“咳咳……”
盯着姚念安手中明黄的诏书,储良玉竭力用余光偷瞧姚怀远。
“这诏书是何时来的?”
挣扎着去夺姚念安手中的物件,储良玉暗暗在心头庆幸——幸好是她顶了阿远的身子。
不然,她的阿远该是被昌王气成何等模样?
“啧。皇姊,这可不像你呀!”点足戏耍着榻上人,姚念安洋洋得意道,“彼时在祈山顶上,皇妹可是废了番气力也没惹得你动怒……怎么今日不过是提了提诏书,便急成这样了……”
“咳咳……”
储良玉闻声又是咳出了一滩血。
上前扶住咯血的储良玉,姚怀远收起心头的忧思,云淡风轻道:“殿下。陛下许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您若是不想杀她……”
“鸢,莫慌。”伸手拍拍姚怀远的肩膀,姚念安道,“孤即是敢来祈殿,便也做了周全的打算。”
“殿下的意思是?”抬袖擦去储良玉唇间的血,姚怀远的视线尽数落到储良玉眸间。
“别动……”偷偷往姚怀远怀中塞入一块玉佩,储良玉笑得温婉,“这次给你可别再丢了……”
“你……”
隐忍的视线相交,姚怀远身子轻颤。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鸢?”不知榻旁人为何在发愣,姚念安上前展出一枚药丸。
“喏!”将药丸呈到储良玉眼底,姚念安讥笑道,“本殿奔袭千里,就是为皇姊送药而来。谁料皇姊中毒已深,竟是灵丹也未能将其治愈……”
以是姚念安要置储良玉于死地,姚怀远慎重地朝姚念安一拜:“殿下三思……”
“快起来……”不喜明鸢这般多礼,姚念安一边将药丸塞入储良玉口中,一边与姚怀远解释道,“这药不会要她的命,但也不会要她好过……该死之人终究该死,无论祈山,亦或祈殿。”
“这……”姚怀远想反驳,却察觉时机不对。
无奈攥紧十指,姚怀远只期待着姚念安快些离去。
“这不像你。”温和地将姚怀远的双手掰开,姚念安打趣道,“莫不是前些日子下狱受了惊?”
“臣……”不知姚念安为何这般说话,姚怀远噤了声。
“霓浓本殿已经处置过了。扈家也不会有机会来京都。”姚念安给出姚怀远一个答复,“狱中下毒一事,本殿一定会彻查,给你个交代……”
“劳殿下费心……”会意霓浓指的是扈家大小姐,姚怀远转头去瞧服药后昏睡在榻上的储良玉。
念安这关许是过了。
静心跪在姚念安身前,姚怀远努力拼凑着今日诸事的因果。
许是良玉早就洞察了北军有异,奈何她没理出有异的源头。自己倒是知晓有异的原因是念安在军中散布了流言,以至行军慢了数个月头。
换魂真是害人不浅。
但若是不换,怕也只是死得不明不白。
叹息着听命与姚念安行到殿外,姚怀远打起精神等着姚念安开言。
如今良玉陷在念安的泥淖中,她万不能再有闪失。
见身后的女子不因得胜而喜形于外,反倒是叹息不断,姚念安大安。
她之所以倚重明鸢,便是因明鸢这人的性子阴沉。
若是她倚重之人与她一般藏不出事,真乃奇耻大辱。
想着今日之功多在明鸢,姚念安毫不避讳道:“此事能成该是多亏了鸢卿你那一手好字。”
“嗯?”姚怀远不明所以。她的字如何了?难不成明鸢在世时,还帮念安写过书信?
“呵。”姚念安没有给姚怀远思忖的机会,转言即道,“明卿那一手诏书写得真真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
姚念安的言语落到耳边,姚怀远大惊失色:“殿下的意思是臣的字迹骗过了六部诸臣?”
“不错。”轻笑着将诏书丢与姚怀远瞧,姚念安覆手而立。
接过姚念安手中的诏书,姚怀远沿着为首的字一个一个细瞧。
这真是明鸢的字么?
怎么与自己的如此之象?
联想到狱中初醒时惊喜自己会写明鸢的字体,姚怀远暗道,她竟是想错了——字迹一事,非是她重生后能写出明鸢的风骨,而是明鸢原就能模仿她的字迹。
“何止……你那字迹连本殿也骗过了……”带着姚怀远在祈宫中穿行,姚念安赞叹道,“鸢卿果然长策,知晓幼时便要与姚怀远居于一处,仿其字迹。若不是有你在侧,本殿想兵不血刃,怕难得紧。”
“文薏许是会察觉蹊跷……”
努力寻着翻盘的机会,姚怀远焦灼地张望着熟悉的庭院。若是文薏还掌管着禁军,或是能在此处将念安一举拿下。
“是。一样的计策确实不该在一人身上用两次……”踩着甚少有人踩踏的石凳,姚念安挑眉道,“所以,本殿此番把调令给了文萱。”
听到文萱的名字,姚怀远渐渐冷静。既是文萱调走,那文薏或是跟在她身侧了。
“护卫含王?”
给出一个能摆到明面上的由头,姚怀远紧紧手。
她却是不知嫣儿与阿姊孰轻孰重了。
素日里,总是记挂着将好的留给弱者。
紧要时,却察觉,原来强者也不是刀枪不入。
“鸢卿机敏!”抚掌与姚怀远一笑,姚念安对眼前人愈发满意。
计较着文薏已入念安圈套,姚怀远道:“那此时含王何在?”
“你竟是担心那傻妮子?”姚念安面色一冷,冷哼道,“鸢卿可是忘了,数月前,她还打折过你的腿……”
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姚怀远笑道:“难不成殿下想给臣一个讨回的机会?”
“有何不可?”姚念安从石凳上踩下,“待御医来后,本殿便会成为祈朝新主。而鸢卿,也还是权臣。这般一来,区区一个含王,还不是供鸢卿折腾……”
记过信件中念安曾与明鸢约定不为难朝臣,姚怀远躬身道:“臣只希望殿下依旧时约定处事。”
“放心。孤不会迁怒于那帮朝臣。”
敛袖跟着前来寻人的御医转回祈殿,姚念安春风得意。
目送姚念安离去,姚怀远朝着其背影,叩拜道:“谢殿下。”
……
敦化元年一月十五,祈帝大病,昌王返都。
十六日夜,京都飘雪。
……
冒雪从储府赶到明府,储雪衣的睫毛上沾满了雪沫。
“宫中形势如何?”谢过明府婢子递来的参汤,储雪衣跟在姚怀远身后。
“不明。”继续在院中踱步,姚怀远望着屋檐上的雪违心地编造着她在宫中的见闻,“鸢到宫中时,陛下已经歇下,而昌王已经到了宫中。”
“是吗?”储雪衣攥住姚怀远的手腕,“你知道宫中那位是何人!”
“嗯……”被储雪衣双关的话弄得失神,姚怀远思忖片刻,低声道,“不知。”
“怎会不知!您昨日明明进了宫!”储雪衣带着哭腔,“明相。您可不能在此时袖手旁观……”
“嗯……”姚怀远沉吟,“你可是知道旁的事?”
“嗯!”储雪衣咬唇递与姚怀远一封信,“这是阿姊留下的,请明相一览!”
又是信?
盯着储雪衣手中的物件,姚怀远心思一乱。
近些日子怎么这般多信?
“既是储将军留与大人的,大人便自己留着,莫要告与明某了。”
转身拒看储雪衣的心,姚怀远只觉今夜较一往更冷。
“可这信与陛下有关!”屈膝跪到姚怀远身后,储雪衣压低了声音,“陛下,你真的不在意阿姊的死活么?”
“什么?”姚怀远扭头望向烛光中的人影,“你方才唤了我何物?”
“陛下?”储雪衣被眼前人的眼神震到了原地。
明相怎会有这般凌厉的眼神?
不不!这不是明相,这是君王,是她侍奉了数年的君王!
记过储良玉信中所言的明君在侧,储雪衣连声道:“陛下!求您救救阿姊!救救阿姊!除了您,没有人能救阿姊!昌王一定会除了她的!求求你救救她!”
“陛下在宫里……”俯身稳住储雪衣,姚怀远嘴角下压,“雪衣眼前,只有明相。”
“是……”闻眼前人认下了身份,储雪衣喜出望外。昨日含王便与她失去了联系,而母亲并无援救亲姊的打算。故而,她能依仗的也只有眼前人。
出府前,她只道母亲留与她的信件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却当真是阿姊写的。依着信上所言的朝中即将昌王为尊的路数去想,储雪衣又猜不透阿姊怀的是什么心思。
若是阿姊知晓昌王要发难,为何不早作防范,若是不知,又如何能在信上留下这般奇怪的言谈?
“有银两么?”
储雪衣只听明鸢的声音荡在耳边。
“没有……”
储雪衣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有兵马吗?”
“没有……”
君王还在问,而储雪衣已然明了几分。若想要君王救阿姊,短兵短财皆是不行。
见储雪衣若有所悟,姚怀远转身:“那还不好好在府中呆着?”
“可雪衣……雪衣仍旧忧心圣上……”储雪衣喃喃。
轻笑着将案上有些发凉的参汤递给储雪衣,姚怀远低声道:“圣上好端端有人侍奉,如何需要你一个尚书操心?”
“嗯?”得到确切消息,储雪衣唇角一弯,“雪衣知晓了。”
“近日不要与朝中人乱走动。”姚怀远继续提点,“当心祸从口出。”
“嗯。”
储雪衣答得极轻,心中却是异常欢喜。
阿姊有救了,君王也活着……
几月来垒在她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储雪衣道:“不知陛下何时……”
“嗯?”姚怀远给了储雪衣一记眼色。
“哦……”储雪衣匆忙改口,“不知明相何时再入宫?”
“自是等陛下传唤的时候。”出言堵住储雪衣的话,姚怀远的目光变得深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些许事,急不得……”
“是。”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储雪衣小口喝着参汤。
是她着急了。
事缓则圆。
如救阿姊这般的大事,自是该慢慢来。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月的雪下了半月,姚怀远也跟着在府内躲了半月。
半月可以发生很多事。譬如宫中的陈太医被满门抄斩,譬如永宁的扈家因谋害君主被流放塞外,又譬如原是储君的三皇女摇身一变成了永王,又譬如君王最疼爱的幺妹含王在亲姊返都后,即大闹了永王府……
总之,敦化元年的一月,君王的隐疾以摧枯拉朽地的态势拽着祈王朝向前踉跄了几步,连带着不少人跟着跌了跟头。
除过几个旧时与永王有仇怨的臣子上吊自缢,世家位子跌得最快的便是京都储府。与那几位自缢的不同,储家二位大人皆是主动辞官,并未惊动上主。
敦化元年二月许是个好兆头。
至少于储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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