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战霄发作的次数比较多,但是成年之后好了许多,再发作的几次也都是在战场上,杀戮太多所致。
虽然入魔时的战霄会战力比平时更强,但这无疑是扎在战神身上的一颗刺,武王都也害怕这点被敌军利用,所以多年来仍然在找寻能让战霄恢复的法子。
话说回来,天水湖畔已经乱作一团。
战霄把目光望向了湖心亭,亭子的石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亭中众人皆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公主小心!”妙音的两位武士拔出了腰间的大刀,惊惧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人。他们可是上过战场的,这、这、这不是曾经让他们噩梦无数的战魔吗?他们至今也无法忘记苗疆第一大将的脑袋被他亲手扯下的场景。
听说战元帅一年前班师回京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上,两人皆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虽然……可能连一招都挨不过。
战霄轻巧的翻了个身,等游伶和石怀瑾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飞到了湖心亭的顶上。略微一跺脚,支撑亭子的木头咔吱咔吱,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王猛也一个翻身上了去,冲着底下的人大喊:“我拦住元帅,你们快走!”说完,运起十成内力正冲元帅面门挥出一拳。
亭中的众人赶紧爬起来,在两位武士的掩护下沿着唯一一条小桥往外跑。
面对王猛的一拳,战霄连看都懒得看,斜睨着逃窜的众人,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单手抓住了王猛的拳头,王猛想抽回来,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战霄略微一用力,王猛顿时痛的脸都扭曲了。
啊啊啊——只见他又飞起一脚,战霄伸臂挡住,然后对他面门拍出一掌,王猛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像断了线的纸鸢般,噗通一声落进湖中。
暗卫们大惊失色,有两个赶紧跳进湖水里去救人,剩下的则抖开随身携带的铁链,使轻功一起扑了上来。几个人合作无间,在空中绕了几圈,用铁索将元帅缠了起来。
这时,妙音、贺老和沈自横他们已经跑出了湖心亭,贺老喘着气一边咳嗽一边说:“等等!”
“贺老,怎么了?再不跑我们会有生命危险的。”管家着急的要死。
“不、不,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战元帅这次入魔是因我们的比琴的曲目所致,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今天会死死伤无数。”贺老目光坚定的看着亭中。
“但是我们都不会武功啊!”小蛛和小蝎疑惑。
“妙音姑娘,沈自横,你们知道的《入魔》一共有几节?”
“八节!”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贺老摇摇头:“其实《入魔》还有第九节 。梁王陈平在幡然醒悟之后,害怕后人再次步入同样的不归之路,因此还弹奏了最后一节,他将如何克服心魔冲破桎梏的方式融入了这最后一节之中。所以这一节也有个单独的名字,叫《清心》。”
妙音和沈自横皆露出惊讶的神色,不愧是醉心于乐曲之人,立刻被牢牢吸引,忘却了现在的危险处境。
“老头我年轻时有过一段奇缘,也就有幸看过这最后一节乐谱。但是现在身子骨不行了,表达不了乐曲的情感。所以你们俩愿不愿意试一试?反正胜负不是也没分出来嘛!”
妙音和琴仙对视一眼,坚定的点头,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劝阻。
妙音将自己的宝琴凤尾递于贺老,贺老席地而坐,慢慢的弹了起来。他们也没注意到,在这期间,两位年轻人已经悄悄来到他们身后,一人面无表情,另一人凝神细听。
噼里啪啦几声,湖心亭又传来一阵骚动。除了认真记忆琴曲的几人,其他人皆回头看去,然后露出担忧的神色。该说不愧是武国战神吗,战霄竟然已经把身上的玄铁链尽数崩碎,而暗卫们也被一个一个的扔入了湖中。
战霄转过头,看着远处几个弹琴的人,也听见了琴音,眯起了眼睛,但是再睁开时,依然是一片猩红。
正当战霄准备跳到那几个烦人又总是发出噪音的“虫子”跟前时,一柄银枪破空而来,直指他的背部。
战霄一个后翻躲过了这一枪,反手抓住,扔了回去。
这一翻身,也让他看清了来人。
“李准将军,你总算来了!”被捞上岸的王猛坐在草堆里,捂着胸口,还不忘叫了一声。
“你还没死就好!”身材精壮的李准这时还不忘嘲笑他,看来私下里关系是极好的。
“奶奶的,你再不来我可就死了。元帅这次不妙啊,你小心!”
“用你说?”李准拉开手里那把大的吓人也粗的吓人的弓,而搭在弦上的却不是箭,而是一根特制的银色□□,足有儿臂粗细。
李准是战霄元帅战元帅麾下的三位将军之一,以力大无穷和精于骑射而闻名,一年前随战霄一起回了京。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不行还得把小花叫来吧!”
“暗卫已经通知小花了,我先试试再说!”话音刚落,手里的枪又飞了出去,这次,战霄接住枪后没有再扔回来,而是端在了手里,当成了自己的武器。
那边,贺老终于把曲子弹完了:“记住了么?”
妙音和沈自横皆自信的点头。
贺老满意的摸摸胡子:“接下来,就看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了。”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期待,武王和老元帅为了寻找压制战霄体内魔靥的办法可是费劲了心思,他和老元帅关系不错,要是真的这次能成功,也算为老友了却了一桩心愿。
两把琴同时响起,这次,两位当代最杰出的年轻乐师,不再为了比赛,而是真心希望能通过琴曲了却这一场浩劫。
那边战意正酣的军将们被突然响起的二重奏吸引了注意力。
轻柔的琴音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的想放松、想平静下来。
李准纳闷:“这是什么个情况?”
王猛这才发现那几个人竟然还没跑:“贺老,你们怎么……”随即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问道:“莫非,你、你们难道在尝试用琴音帮助元帅恢复清明?”
贺老微微一笑,扬声回答:“姑且尝试一次!”
李准被逗乐了:“这帮乐师,比我想象的有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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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站在亭子顶部边缘的战霄,用银枪支撑着自己,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头,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内心正在与什么激烈搏斗着。
“真是有两把刷子啊!”李准感慨,这琴声也让他心中燃烧起来的战意慢慢消退了。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以为元帅真的会清醒过来的时候,战霄发出一声吼叫,猛地将手中的枪又一次对着声源处掷了过去。
“小——心——!”李准和王猛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两位武士立刻运起气,做出了防御的准备,突然一道黑影冲到了他俩前面,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贺老的管家,那老管家推出双掌,挥出一股强大的内力,和战霄投过来的银枪撞在了一起。轰隆一声,又是一阵巨响,虽然深藏不露的管家挡住了这一枪,但是内力相撞的余波还是波及了弹琴的两人。
妙音有两位武士舍身看护还好,但是沈自横却是连带着琴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而沈自横的那把琴翻滚了几下,落在地上,用珍贵的天蚕丝做成的琴弦也在巨震之中崩断了两根。
站的比较靠后的贺老眉头紧皱,王猛也恨恨的锤了锤地:“妈的,还是不行!”
李准也又一次拉起了弓,并且催促旁边的人:“去让花将军快点,这边可能撑不住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双白色的靴子走到了沈自横跟前,抱起了那把断了弦的琴来,异常好听的声音响起:“琴仙大人,接您的宝琴一用!”
沈自横勉强抬头,背着光,只看到一头极为艳丽的黑发,随风飘扬。
第6章 凡(六)
战霄从亭子上跳下,直奔李准他们而去……
琴声又一次响起。
李准将军气得都要骂娘了:“你大爷的,刚才不是都试了不行吗?谁又开始弹琴了?现在是弹琴的时候吗?”
用尽全力想去接住自家元帅的一招,可是没等反应过来呢人已经被轰在地上了,吐出嘴里的血沫,李准摸了摸胸口下方,完了完了,肋骨应该断了。
李准的手下蜂拥而上,想制服元帅,可就这几百个人还不够人塞牙缝儿呢,李准心想:小花啊小花,再不来你就得给爷爷我收尸了。
而妙音、贺老和沈自横他们却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无名乐师,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美人。
无名乐师就这么大喇喇的把琴仙断了弦的琴摆在身前,拨弄起来。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起势分明就是贺老刚才教给他们的《清心》嘛!
沈自横坐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直白道:“断了两根弦,即使记住了乐谱你也弹不下去的。”
美人淡淡的说:“放心吧,还没有他弹不出来的。”
那面貌普通的乐师也笑得轻松:“没关系,少两根弦有少两根弦的弹法,曲子是好曲子,你们刚才的弹法不对罢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家伙究竟是谁,竟然敢跟琴仙和妙音娘子说你们的弹法不对。
贺老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乐师,他发现,从这里开始,已经不是他教给大家的《清心》了,因为少了两根弦,这乐师已经开始自己改编这首曲子了。
战霄将李准从地上提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开始使力,而他们的四周,躺着好一百来个口吐鲜血或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士兵。
“咳咳,元帅你要是清醒过来我可得好好、好好找你算账!”李准被勒的直咳嗽,却还是挤出了这句话。
战霄眯起眼睛,怎么周围的虫子全都这么聒噪!
捏死就好了!捏死就会清净了!
嘶嘶——对,真是聒噪,捏死他们吧。
嘶嘶——我喜欢鲜血和哭嚎,筋骨折断的声音更妙!
就在李准脸色发白,青筋暴起,花将军赶来的前一瞬,战霄,突然松手了。
什么声音?
远处的琴音越发清晰起来,和刚才想抚平人心境的轻柔不同,明明是差不多的曲调,却因为速度的变换和夹杂的几声尖锐高音而变得完全不同。
急促激昂的部分仿佛一计又一计的重锤,狠狠的砸在战霄的脑仁里,像是一个人在对他脑海里潜藏的红色影子说:你是谁?为什么占据了元帅的意识,给我滚出去!
而那轻柔的部分,却像是在抚慰战霄自己的意识,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疏松下来。整个人好像懒洋洋躺在的沙堆里,阳光恰到好处,舒服的只想让人叹息。
王猛回头,长大了嘴。啊?这不是游伶游兄弟吗?旁边还站着石怀瑾,他俩怎么还没走?
贺老的眼睛里透出惊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时他得到这本曲谱的时候只有谱,没有律!谱和律是自古传下的记录声乐的方法,谱告诉你弹哪个音,律却告诉你轻重缓急和高低音。换句话说,谱是记录弹什么,律是记录怎么弹。
他看到谱子后按照自己的理解为其添加了律,因为这是抚平人心的曲子,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应该舒缓、平静。但是,他怎么能忘了这是一首讲述抗争的曲子呢?陈平和自己的心魔作斗争的过程又怎么能是平缓的过程?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要不是场合不对,贺老都想仰天长笑了。
除了贺老,杜云筝、棂悦、小蛛、小蝎,当然还有最能感受到其中差异的沈自横和妙音,心里都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看到这个无名乐师不但改了曲子,有时候还把断了弦一手拉紧另一手去弹。
速度快的可怕!技艺高的惊人。
有这般琴技的人,又怎么会一直籍籍无名呢?
那边的战霄,抱紧头部,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游伶的表情越来越放松,曲子从高到低,一点一点的柔和下来。像是一只大手在抚摸着躁动不安的野兽。
所有听到这琴声的人都陷入恍惚之中,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兵士们,好像连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在这乐曲之下,战霄真的不再挣扎,最终,眼睛一闭,栽倒在地上。
沈自横似在梦中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琴仙大人,改日去借你的《思凡》一观!”影影绰绰好不真实,然后声音便远去了。
一场骚乱便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了,虽然战元帅发起狂来着实吓人,但是好赖没有闹出人命,湖心亭也很快被修缮一新。
在武王都的刻意压制之下,民众的风评也以好奇居多,不满为少。
一名无名乐师竟然靠着一首亡国君主的曲子压制住元帅煞气的事情,也在京中悄悄流传。但是除了那天在场的人,大多数乐师们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怎么可能有人的琴技超过琴仙和妙音娘子呢?”
“是呀,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籍籍无名?是谁臆想杜撰的吧?”
而那些亲眼目睹的人,比如沈自横,比如妙音,比如贺老,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没了。
贺老一边捶腿一边感叹:“奇才啊奇才,老头我有生之年竟能见到这般臻于化境的技巧,真是死而无憾。这小子怎么就走了呢?”
妙音陷入了沉思,杜云筝和棂悦则还是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
沈自横抱起那人抚过的琴,沉思几秒,喃喃自语道:“他会再来的!”然后转头面对贺老:“今日还让老人家受惊了,管家,快带贺老回去休息吧!”
管家点点头,今天也是够心惊胆战的,贺老则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亏不亏啊!”
沈自横微微笑了下,然后对妙音说道:“你我虽未分出胜负,但是姑娘的琴技绝对是艳压群芳,沈某佩服。若是不嫌弃,可到沈某府上,取《思凡》一观。”
妙音苦笑一下:“沈公子言重了,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妙音会让阿萨和阿蛮把赢来的琴谱和乐器完璧归赵的。”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惺惺相惜之味。
贺老看到这样的结果,满意的大笑出声,然后拍拍自己的管家,小声嘱咐:“刨地三尺,也得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王猛和李准。
此时,几人都在元帅府的后院中,静候着自家老大醒来。与他俩在一起的,还有赶来收拾残局的花锦绣。
卧房内,被武王第一时间派来的御医长章回春正在为战霄把脉,身边站着两个丫鬟,这两个也是元帅府上唯二的女人,小时候在杂耍班子里,被老元帅赎了出来,教了武功特意照顾自家儿子的。
“小李啊,你刚才差点都被掐死了吧,不去房间里躺着在这儿干嘛?”王猛翻了个白眼。
“哎呦王副将,你也不看看你还站的直身子不?肋骨断了几根?吐了多少血?还好意思说我?”李准揉了揉脖子。
王猛不甘示弱:“我可是刚刚吞了章神医秘制的止血丸的,血早就止住了。不就两根肋骨,一会儿固定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还能吵得起来?看来都死不了!”花锦绣的声音一响起,两人立即噤声,不敢惹他。
别看这花将军名字女气,长相也是恁地惹人怜爱,还喜欢穿红衣,可是他的功夫是几个人人中仅次于战元帅的。而且脾气也暴躁的惊人,一言不合就揍人,而且打人喜欢打脸,这个毛病一直被自己兄弟暗暗吐槽,可是除了惹来一顿暴揍再没有别的作用。
听说当年花将军的母亲在有了两个儿子之后,第三胎做梦也想生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御医把脉的时候也说是个女孩,所以花夫人在其出生前就起好了名字,可没想到竟然又是个小子!花夫人本来有些失望,但是看到自家小儿子这眉清目秀的样子,那个眼睛大的呦,嘴唇红的呦,分明比个女孩儿还好看,于是高兴之下就决定还用花锦绣的名字了。
花夫人的这个决定可让花将军吃尽了苦头,为了不被别人当女孩儿看,他只有拼命拼命拼命练功,结果就变成了今天这样。他还逼着自家兄弟不准直呼他的名字,后来大家私下里干脆就叫他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