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郝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他想这样的日子不多,感觉太不真实了,就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看着电视等吃饭吧。
文寒做饭动作很快,半个多小时四菜一汤就端上饭桌,有凉有热有荤有素,无一例外都是路郝爱吃的。
文寒这人细心,路郝吃什么不吃什么他看一次就记得住,不光对路郝,就连胡锐和李泽雨的口味他也一清二楚。小文招呼路郝吃饭,路郝洗了手坐在饭桌旁,看见全是他爱吃的菜色顿时心里暖煦煦的。饭菜发出诱人的香味,路郝确实感觉饿了。
用餐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
吃罢晚饭,文寒又径自收拾了一干碗筷,剩饭剩菜放进冰箱,然后马不停蹄的就洗刷起沾着各类残羹剩渣的盘子碗,动作娴熟习以为常,一看就是做惯了家务活儿的男人。路郝想要是哪个女人嫁了他,该是多幸福安逸的一件事儿。网上有网友常调侃道现在的好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去搞基了,文寒明明白白就是后面那类人,真可怜了广大待嫁闺中的女同胞们。
他拿着一杯水靠在厨房门框边看着文寒忙碌的身影,嘴里有点发淡,最后要是不喝那口菠菜汤就好了,太素,素的整个口腔都在叫嚣。
“一会儿出去逛逛?”路郝问。
“恩。”文寒答了,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正好我刚才忘了买料酒,一会儿顺道买一瓶。”
路郝拿着水杯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也不知道在播什么,就是一帮半红不红的小明星们在一起笑闹,一张脸他都不认识,觉不出有什么好看的。拿了遥控器一通换台,不是什么丰胸广告,就是什么好拖把神拖你值得拥有,再要么就是手/撕鬼/子一类的抗/日题材电视剧,看的叫人郁卒。他一侧头就能看见文寒半个身影,怪这人怎么还没洗完,他无聊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时间。
那人腰怎么就那么细,不仅腰细,胳膊腿儿哪哪都细,浑身上下也没二两肉,都是骨头架子,腿还挺长,真是当下小姑娘们最喜欢的排骨身材。
路郝没有出柜的压力,他合计着自己就是一孤儿,没有长辈约束,自己那堆狐朋狗友呢,都知道他好这口儿,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但凡之前有接受不了的人也早已经远离自己了,那些人吧充其量算过客,说朋友就太抬举他们了。要是真朋友,说什么也能坦然接受。不就是刚好喜欢同性么,有啥大不了的。
今天不是路郝一生中最难的一天,当然也不是最美好的一天,但却是自打郝文慧死了之后,他吃饭吃的最踏实的一天。他好久没有过这种不管身在何处都脚踏实地的感觉,尽管生活路上前方困难重重,他就是觉得,如果文寒能和自己一起走下去,有一个人在自己累了倦了要撑不住的时候扶自己一把,那就行了。
路郝思来想去觉得他是喜欢文寒的,他只知道闲着的时候,没事就想起文寒来。
路郝自己也挺纳闷儿的,怎么喜欢上那么一个人?饱暖思□□啊,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路郝任电视机里乱七八糟的喧嚷,思索着他得怎么把文寒拿下,这是个大问题。爱□□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让路爱国那个老混蛋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他自己想通了一些,又不是完全想通。文寒洗完了碗筷擦了擦手,卸下围裙走了出来。路郝关了电视,结果站起来用力过猛,带伤的左腿好巧不巧地磕了一下茶几,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文寒和路郝同时想起来他现在不能行动自如,饭后遛弯这事马上就被文寒驳回了,路郝甘之如饴,心说小文真是像个管家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刚否了遛弯这事,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文寒说要给路郝上药,路郝非推脱说不用不用自己可以,脚踝还好说,可不是还有屁股蛋子呢么!路大流/氓这个时候知道害羞了,作为一个纯1号,屁股哪是说露就能露的事儿呢,对吧。
文寒欲上药,未果。
两人无趣,遂又打开电视轮番转换频道,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美食节目,路郝自然是不爱看,不过他身边有个喜欢看的,还看的津津有味儿。
当老师一点也不适合小文,厨师或者家庭主夫?后两者可能更适合他。
路郝就没见过哪个男的这么喜欢做东西吃,天生就带着极大的热情,就跟飞蛾扑火、飞鹰猎兔一样的本能似的。要不怎么说花花世界人口千千万,无奇不有呢。路郝不认为文寒喜欢烹饪是个缺点,相反他觉得这是个极大的优点,要是没有这优点,路郝还真说不出他是缘何喜欢上文寒的,大概一开始不是心,而是胃。
有句话不是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么。
尽然,男人的胃好像总是比心更诚实。
那美食节目可真长,讲的是什么大赛一决胜负终极PK的现场直播,算着期间穿插的广告,演了足足得有两个小时,文寒看的实在太过瘾了,真是学了很多做饭的技巧!节目一完他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半了,还好还好,他得回李泽雨酒吧去了,再晚就没公交车了。他起身跟路郝说明想法就打算告辞,路郝也没留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将就着把他送到门口,就不能再下楼了。
文寒下了七八级台阶没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回头挥了挥手跟路郝说“晚安”。
天知道路郝多希望把人留下来过夜。
文寒出了路郝所在小区,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公交车站,他等了一两分钟就来了一趟直达李泽雨酒吧附近的公交。夜色渐浓,车上没什么人,零星的几个,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车窗开着有晚风吹进来,暑意不似白天那么强烈。
各色发光的广告牌飞快的从文寒的眼里掠过,他不经意的想起白天在小花园跟路爱国见面的情景,路郝握着他手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一片潮湿。文寒的手背当时都被汗浸湿了,在夏季蝉鸣不断中,冰冷黏糊。
那个半夜给自己还手机的男人,那个给自己买胃药的男人,那个给自己介绍兼职找住处的男人,那个借钱给自己的男人,那个替自己打架的男人,那个穿伴郎服很帅的男人。和那个借酒强/吻自己的男人,那个为亡母买醉的男人,那个守丧过后接他回来的男人……都是同一个人。文寒自打认识路郝,就见他哭过两次,这个没事就喜欢笑的男人,原来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却刚好叫他撞见。
文寒下了车回到住处,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有隐隐失眠的趋势。他是怎么想路郝的呢?他为数不多的“失眠”体验中,这一次好像是最重的一次,甚至比高考前还让人精神紧张手足无措。
50万
文寒头天晚上没睡好,他估摸着有凌晨两三点吧,才好不容易眯了一觉,被六点的闹钟叫醒,他正儿八经多说也就睡了三小时。
文寒两眼发青,底下挂着两阴影儿很大的黑眼圈,再加上他皮肤白,乍一看跟我们大天/朝的国宝长得倍儿像。
他拾掇拾掇去了路郝那,照顾伤员。
路郝一见他那样就乐了,“你昨晚没睡好啊?”
“呃……我昨晚在你这看美食比赛看的太兴奋了,就没睡好。”文寒边说边特配合的打了个哈欠,他张着大嘴想,他才不敢跟路郝说是琢磨路郝琢磨的呢。
“瞅你那点儿出息。”路郝想叫你看,这下好了吧,没觉睡了。
文寒忍着巨大的困意给路郝和自己准备了早饭,两人吃的和乐融融,人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在睡了一宿没进食的情况下,胃里有货了轻易就能获得满足感。
路郝受伤了,无所事事,终于也过上了人们口中既羡慕又不屑的混吃等死的生活,突然闲下来非但没让他感到不习惯,反而觉得无事一身轻,是从未体会过的舒服自在。反正有人给他做饭嘛,连洗衣服打扫房间等等等等也都包了,他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装大爷,忽略“安心养伤”这四个字,哪个男人不喜欢当大爷啊。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也喜欢被人伺候吧,比如说那谁,古代有个慈禧太后,那是多能使唤人的一个女人啊。所以说人嘛,劣根性永远都在,还不就是一个“懒”字给闹的。
路郝吃饱了,倚在沙发上眯着眼打盹儿,也不知是真困还是假寐。
文寒站在他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也不见他睁开眼睛,看样子仿佛真睡着了,于是打算转身去路郝的主卧给收拾收拾。文寒一只脚抬起还没落下,就听路郝说话了。
“有事儿?”
“原来你没睡啊!”
“我睡着了你也可以叫我,什么事你说。”
“也没什么,那你先睡吧。”
“你这话说一半儿,搅的我都睡不着了,快说。”
文寒从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儿坐在路郝对面,隔着一个茶几儿,视线都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同样是坐着,文寒比路郝矮了得有半个头。
文寒搓了搓手,犹犹豫豫的开口:“路哥,我……我之前跟你借的钱,现在还没办法都还清,我妈刚没,你看我先还你3000成吗?”
原来是这个,路郝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至于么,他压根就没跟文寒讨过债,更没催过,文寒平白无故的这是唱哪出儿?
“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凑齐了再还我也行。”路郝答。
“不……不不不,我先给你3000吧,要不我心里不踏实。”文寒急的直摆手。
“真没事儿,我不缺钱。”路郝强调。
“我以后手头富裕了,就慢慢把剩下的都还上。”路郝越是说不用,文寒越是要给。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小摞儿旧旧的红色大钞放在茶几上,小心的摆好,往路郝那边推过去,接着说:“现在放暑假了,等过几天你伤好点儿,我就不用天天来了,到时候我找个兼职做做,两个月呢,怎么着也得再凑点儿。”
文寒说完发现对面没声音,抬头一看路郝眉头轻蹙,他赶忙补了一句:“真的,我说到做到。”
看他这样子,路郝觉得小文就差对天发誓,生怕自己不信任他似的。
“我说你是吃错药了还是缺觉缺氧?我也没催你,你这么着急还我钱干什么?”路郝十分不解。
“你现在受伤了,没办法出车了。”文寒小声答。
路郝大囧,敢情文寒是觉得他不出去开车就没钱花了,这是什么事儿,哦还有他昨儿个一开口就跟路爱国要50万,文寒肯定是觉得路郝现在一贫如洗穷的叮当响了。也难怪,他一下子就要50万就算不是穷傻了,也是想钱想疯了,文寒想的也没错,合乎逻辑。
“我存折上还有钱呢,你别想太多,这钱你先收回去吧。”路郝把钱往文寒那边推,他十分清楚文寒的家底有多薄,万一那小子再遇上什么急事可就糟了。再者说,文寒要是不提,路郝都快把文寒跟他借过钱这茬给忘了,当时借钱的时候文寒好像还打了一张欠条,让他放哪来着?他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了。
文寒又把钱推过去,拿茶几上的烟灰缸压着,无论路郝说什么他都坚决不碰这钱。
路郝想算了,文寒那人要是固执起来,怎么说都没用。他突然想起来骑摩托车的那熊孩子还给了他挺多钱呢,赶忙叫文寒把他昨天穿的那条牛仔裤给找出来,文寒依言找来递给路郝,路郝一翻,果然顺兜里掏出一沓眼熟的毛爷爷,看着分外亲切。
文寒吃惊的看着,他一会儿正打算给路郝扔洗衣机里洗了呢,怎么这么多钱,看来路郝真没唬他,当真是暂时不缺钱花。
路郝手里拿着那沓子百元大钞,想熊孩子出手可真阔绰啊,就是这熊孩子给太多了,嘿,不要白不要,又不是他抢的。
想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路郝一看手机,“骑摩托的”四个字闪烁不停,熊孩子还挺会给自己起名备注的哈。他心想这也太神了,就跟他俩有心灵感应似的,难道熊孩子是知道钱给的太多打算要回去?不能吧,看着小崽子不像那种人啊。不管了,路郝不管三七二十一接电话“喂”了一声。
“请问是昨天在天宝小区被我撞的那位大哥吗?”电话里传来熊孩子的声音。
“是。”
“哦,那你去医院看了吗?钱够花吗?”
“看了,够。”
“现在在哪个医院?”
“没在医院。”
“那在哪?”
“在家。”
“你家在哪?”
“…… ……”路郝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想你一陌生人我都不认识你,咱俩就是撞与被撞的交情,你张口就问我家在哪?我可能告诉你吗?!熊孩子?!他腹诽心谤道,但是一个字都没说。
“我不是说了改天赔礼道歉,我去你家看看你。”熊孩子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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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做到。”熊孩子非要来。
“真不用麻烦了。”路郝拒绝的很彻底,声音加重了几分,听着还蛮有气势的。
“呃,那好吧。”熊孩子松口了。
“我给的钱够用吗?”路郝本以为熊孩子接下来马上就会挂了电话,但对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够。”路郝答的时候还挺心虚的,岂止是够,简直是给的太多了,他后来数了数那钱有8500呢。
“真的?”
“不假。”
“那就好,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熊孩子那边好像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真够。”给多了还花不了呢,路郝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不用跟我客气。”
“……”路郝牙一酸,心想呸,我认识你谁啊,还跟你客气!你有本事给钱有本事好好骑车啊,那么大吨位一摩托!虽说老子占了你个小崽子的便宜了,但老子也挨着疼呢,路郝不讹这熊孩子,熊孩子还来劲了。路郝真想当一回坏人,狠狠压榨压榨这小兔崽子。不过他本是良善之人,还是非常懂得适可而止,他又不是恶人专业户,做什么为难一个这么上赶着的好青年呢。
路郝没说话,电话那边小兔崽子好青年最后叮嘱路郝好好养伤就挂了。
至此,路郝觉得他跟这孩子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文寒见路郝打完电话,拿眼睛询问是谁。路郝把刚才熊孩子的慰问跟文寒一阵转述。文寒也不傻,他刚才从路郝一个人的对答中隐约猜可能是那个肇事司机,听完路郝说的,他对那个熊孩子没那么厌恶了,甚至觉得那熊孩子还挺有担当的。
这时路郝手机来了一条短消息,他打开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这条消息是来自XX银行的短信通知:……卡内收到转账50万,余额563780.02元。
这,这这这这是菩萨显灵?还是路爱国良心发现?!路爱国真是他亲爹吧!路郝此时此刻感慨自己可能真是路爱国的亲生儿子。不是可能真是,是本来就是。
路郝觉得自己这下发财了,50万吧,搁有钱人看来说多也不多,说少吧,反正他存折上没这数目,这数目可以让他少奋斗好几年呢。他打了鸡血似的,略带口吃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文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文听了也很激动,目光一不小心瞥到被烟灰缸压着的3000块钱,提醒着自己真是有够寒酸。
小文的心情腾地一落千丈,黑眼圈更深了。他站起来拿过路郝昨天换下来的脏裤子,默默的洗衣服去了。
路郝暂且没发现小文同学的异样,一个早晨都眉飞色舞,真是精彩绝伦一天的好开头儿,这性质就好比天上下钱雨或者刮彩票中奖似的那么美,谁不喜欢钱啊。
贤惠
路郝有钱了,但是他还不知道李泽雨那边儿怎么说。这两天乱七八糟的事一堆,他忙得都忘了问胡锐跟李泽雨提没提酒吧的事儿。
金钱在手,事不宜迟。路郝赶紧给胡锐挂了电话,胡锐那头说正好要过来看看路郝,于是两人约罢见面详谈。
路郝招呼了一声小文,告知胡锐一会儿过来。小文还在洗衣服,路郝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恩”声。他想这小子好像听着没那么兴奋?他不是挺喜欢胡锐的吗。不过很快,路郝就忘了文寒这一点点儿与以往不一样的异常,继续被金钱的喜悦麻痹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