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纹之风起云涌完本[强强生子]—— by:落叶归途
落叶归途  发于:2017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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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略一愣,犹豫再三,坦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那韦昭乃是姌昭仪的人,当日入狱后他也亲口承认,栽赃一事确是受其指使,陛下知晓后震怒不已,本欲将她收监,是公主极力劝解,说为保后宫安宁,也看在龙嗣的份上,只小惩大诫。如此,便禁了她的足以示警醒。”
竟然是这个缘故!
他听后暗自心惊,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快得差点没能捉住,那头翠铃沉默片刻,带了恼恨之色抱怨道:“亏得殿下当日救她一命,如此恩将仇报的小人,换了奴婢势必不会替她求情,也亏了公主如此宽和大方。”
李然嗤笑,心道你那个公主才叫真精明,一箭三雕的计谋可谓信手拈来。
如果不是他那天救治及时,那丫头的孩子必定保不住,后有韦昭栽赃,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到那时,赵妍只须借“安后宫”的名义把这事揽在身上,一来可以解苏沫的难处,二来也能于不经意间插手西平政事。
毕竟,但凡牵扯到他“南琉璃然”,就势必跟政事连皮带筋似地难分难舍。
这最后一点,或许才是她当初打下的最大盘算。
结果,被他那么一搅和,对方虽然没能如愿,却仍然有办法中伤燕姌在先,又以一招以退为进加深苏沫对她的信任,这么步步设局,且留有后招,滴水不漏得让他不佩服都难。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庆原公主么?
他在良久的沉默后,沉声呼一口气,叹道:“果然,人心难测。”
翠铃似乎并未听出他这话里头的言外之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垂首想了片刻,犹豫再三后凑近他耳边低语一番,但见李然眸色一闪,半惊半诧地望她一眼,半晌后压低声音道:“这话我当你没说,也别跟任何人提。”静默片刻,犹觉得不妥,补道,“尤其是苏沫。”
对方点头应下,李然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兀自盘算起纪闻人的事,比起那些个陈年旧案,早一刻逃离这鬼地方才是上上之策。
翌日,午时三刻整,纪闻人准时出现,他常日在永安殿进进出出,守门的廷卫自然认得,是以只稍稍检查药箱便放了行。
恰逢那头翠铃从殿内出来,纪闻人见了她,乐呵呵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么?”
翠铃脸色微白,强自一笑,朝他福了福,道:“净面的清水奴婢早已为老大人备下,殿下如今正在内间候着,您进去便是。”
说着,脚下不停,匆匆点了点离去。
纪闻人眸中一闪,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扶着肚子跨进殿去。
此时正值午后三刻,又逢春困之时,殿内外值勤的宫女内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偷懒,或轻声闲聊或垂眸打盹,纪闻人如往日那般进内殿去,一干人等也见怪不怪,反正这永安殿外守卫森严,严实得跟个铁桶似的,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进不来。
进了内殿,老头儿如往日那般,喘着粗气朝李然拱手行了一礼,继而以眼神示意他去床上躺着。
李然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却也知道得好好配合,几个跨步过去上了床,那头纪闻人一步三颠地跟过来,待他躺下后,如往日那般搭脉诊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殿下身子虚浮,春日里吹风极容易着凉,往后不论午觉小歇,或是夜晚安眠,切记要遮挡风势,以免着凉。”
他一副神道道的模样,李然也猜不透这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哪一味药材,只得点头沉声应下,老头儿扶着肚子颇满意地呵呵一笑,径直起身过去,一拉绳索将那绣凤纹牡丹的帷幔放下,又颇吃力地转身回来,在凤床边的矮凳上坐定,继续慢悠悠一字一句地好生“嘱咐”起来,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啰嗦。
医者的声音本就四平八稳,极容易催人入眠,饶是李然到后来都有些不耐,正觉困顿之时,冷不防听到屋顶传来一阵轻响,似有搏斗之声,只可惜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与此同时,殿外有甲胄兵器的碰撞之声响起,夹杂着凌乱脚步响,想来是出事了。
他浑身一凌,一脸疑惑地望向纪闻人,对方不语,只淡定地朝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少顷,一人着黑衣从窗外跃入,他定睛一瞧,见是个陌生人,宽脸方额,神色淡漠且坚定,目色极深,冷冽仿似冰刀,见了他只象征性地拱了拱手,道了声请主上在殿内静候,便持剑冷着脸站定不再离去。
纪闻人颇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李然则凝眉不语,如此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殿外打斗声此起彼伏,仿似没个终了一般。
李然正暗自苦恼,冷不防听到咚的一阵闷响,侧脸一瞧,见那黑衣人已躺倒在地,半惊半骇地望了眼纪闻人,却见纪闻人一个起身,在袖口一扯,只听咚的一阵闷响,他低头一瞧,呆了。
这位身宽体胖的纪太医,衣服底下竟藏了个大活人,还是个样貌跟他像足了的男人,只着一件单衣,应该是被用了药的缘故,正昏迷不醒。
难怪此人整日里都上气不接下气,却原来内里有如此“乾坤”,他自然不傻,只瞧一眼就明白过来此间门道,也不待那纪闻人开口,一个翻身下床,与对方一道将那昏迷之人搬上床去,拿被子掩好,又将那黑衣人踢进床底,继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人的宽大“衣袋”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片刻后有铿然之声渐近渐响,隔了一段距离禀道:“殿内可是无恙?”
他问的应该是那黑衣人,可那人如今还昏着,断然不可能应答,李然略一皱眉,正要找个理由搪塞,却听一把粗哑的嗓音回道:“放心,一切安妥!”
听声音语气,竟跟方才那人无甚差别!
片刻后,纪闻人伸手拍了拍肚子,一人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声音方止,却听他自己惶恐进言:“殿下需静养,可不能太操心了。”
殿外那人一早受恭槐安嘱托,无事不得叨扰这位贵人的清净,又听纪闻人如此小心谨慎说来,忙诺诺应下,正犹豫着该不该进殿去查探,老头儿往一旁挪了挪,让他瞧清楚床上那人的脸,少顷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听床上那人道:“行了,没事都下去,我要休息。”
声音自然是那廷尉平日听惯了的,如此这般,那人才放心离去。
片刻后,纪闻人如往日那般喘着粗气慢慢挪出殿来,朝外殿伺候的小宫女招了招手,道:“殿下服了药已歇下,你等就在外殿候着吧。”想了想,又道,“若是翠铃姑娘回来,就说殿下已有吩咐,睡醒了再进去服侍。”
那小宫女日日见他,如今也混了个脸熟,笑着应承下来,道了声好,纪闻人呵呵一笑,畅通无阻地出了殿去。
老头儿慢悠悠一步一停歇地出了宫,远远就看到他那辆停在宫门一角的“公派”驴车,座驾上坐着一十七八岁的小子,见了那个雄伟的身影,灿然一笑,一拉马缰过去,继而“嘚”地一声在那“老头儿”面前停下,喜滋滋道:“师傅,您老辛苦了,回头儿我给您熬碗猪蹄补补脚力。”
“咳咳,还不快扶我一把?”
“好嘞。”
但见那小子伸手一拽,猛地将那他拽上了驴车,继而一扬驴鞭,嘚嘚一阵蹄响后,渐渐消失在了那红墙青石板长道深处。
不肖两个时辰,一行三人就驾着驴车到了城门关卡处,纪老头这辆车驾在整个安都城都是出了名的,守城的将领见是宫中正三品太医院首座出行,只象征性地看了看,立马开了闸门。
如此,三人堂而皇之地安然离去。
[北烨宣德殿]
江诀负手站在那幅十一国地图前,目光入神而出神,殷尘在他身后两步远处,望了眼御案上的战报,道:“如今战事吃紧,陛下当早下决断。”
对方不应,良久后才似醒了神一般,冷声问:“急什么?”
殷尘却也敢言,兀自劝道:“长此以往,臣只怕子辛撑不了多久。”
他方说完,却见那剑眉星目之人轩一轩眉,道:“你太小看他了,他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今日之挫,他日必定会让对手双倍奉还。”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摇着折扇想了想,又望了眼那目含忧色之人,道:“陛下其实不必焦虑,想来以曲烈的能耐,定然不会有失。”
这话算是说到了对方心坎里,隔了许多,那人才幽幽叹道:“但愿如此,否则——”
这话并未说完,可听那语气,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连那一向敢言敢语之人都噤了声,皱眉不再多语,兀自动着心思。
风起云涌第十八章
一行三人出了城,一路向北,行至距离安都城八十里外的瓦韶镇时已是入夜时分,驴车到了一户农居小院前自发停下,赶车的小子从车驾上蹦下来,朝里头高声喊:“师傅,还窝着干啥?怕生呐?”
却听车里头那老头儿沉声一咳,叹道:“如此没大没小,哪里有半分为人徒儿的模样,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嘻嘻,您老瞎了眼呗。”
彼时李然正藏身在那人衣摆下的衣袋中,隔着车皮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下意识皱一皱眉,暗忖那二人也真是无聊得可以,一个劲瞎扯,说的全是些不着边的废话,苦了他窝在里头连喘气都难。
正兀自憋闷,冷不防觉得周身一晃,他暗自舒了口气,一步一颠地由那纪大夫带下车去。
如此一路向前,有家畜鸣叫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又往里进了十几步,老头儿才打住不前,一松衣袋,将他放了出来。
李然顺势一个起身,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尘,抬头一看,顿时被唬得一愣,只因眼前这两位纪姓“兄弟”实在太过相像,无异于一卵同胞的双生子,且一个赛一个的憨然,如此并排站着,视觉震撼着实不小。
正静默着,身后一干人等已尽数屈膝跪下,齐齐道一声参见殿下,十分有组织有纪律,甚至连神情都控制得近乎统一。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继而侧脸望向那假“闻人”,盯着对方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通,挑眉问道:“你是谁?”
那人也不多言,径自伸手一扯,将脸上的伪装尽数除去,李然一看,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除去“妆容”后,与身旁那个圆滚滚的真“闻人”已是相去甚远。
他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姓名,却见那赶车的小子一个蹦跶上前来,半是好奇半是欣赏地贴近他瞧了又瞧,末了无良叹道:“难怪陛下如此性急,原来竟是这样的美人儿!难怪!难怪!”
此话一说,众人均尴尬不已,那假闻人倒也淡定,只微一皱眉,似乎也没有喝止的意思,一看就是个只扫自家门前雪的冷情之人,其余众人或尴尬或淡漠,一时间竟无人圆场,终是那真闻人呵呵一笑,道:“殿下莫怪,小子粗鄙!粗鄙!”
李然讪讪一笑,朝那小子挑一挑眉,凑近他轻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个眼残,男女不分。”
赶车的小子面上一窒,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呛他,跳战着正欲反驳,却听他师傅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都备妥了?”
这话自然是对他身旁的那位真闻人说的,老头儿神色一敛,躬身应了声是,一扫方才的憨然之态,眸露精明之色,年轻公子微微颔首,边理袖子边道:“那就照计划行事,日后谁都不必通传行踪,走至一处算一处,各自留心。”
众人纷纷应下,李然沉默,边听边想:不通传行踪,就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敌人找不到,自己人也没法接应,这种因噎废食的办法,也亏了他们敢用。
只不过,翠铃那丫头一向心细,偷天换日的事应该瞒不过她,纪闻人既然是唯一一个进出永安殿的人,苏沫一旦收到消息,必定会下令追捕,只要那老头儿还在西平境内,就插翅也飞不出五指山。
如此,无异于活生生成了他的替死鬼。
他皱眉,一脸无法苟同地问:“你要用他们做饵?”
“胡说八道!我师傅有绝顶妙计,你一个外行人问这么多干嘛?乖乖听令就是!”那驾车的小子跳上来,张牙舞爪地朝他挥了挥肘子。
李然不耐,也不欲跟他个毛头小鬼争高下,传出去未免说他以大欺小,遂二话不说,一伸手将那张泼皮猴子似的脸推开,直直望向他身后那年轻公子,沉声道:“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去送死?”
他方问完,只听曲烈冷声一嗤,道:“若能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一句无喜无忧,无波无澜,平静淡然得仿佛是在谈论二月的天气,既无悲天悯人之感,亦无激荡感慨之情,唯有理所当然的淡漠。
李然正皱眉盯着他,冷不防又见那赶车的小子插上来,一脸义愤填膺地指着他的鼻子,斥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你可知晓为救你一人,此番伤亡有多惨重?倘若不是有我英明神武的师傅在,你如今还不定有命没命!”顿了顿,歇了口气,继续连珠炮似地说,“想逞英雄是吧?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你如今身在何处,此地乃是西平,能什么都由你说了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语毕,又鲜活之极地转脸过去,一脸讨好地问:“师傅,您老都听见了,徒儿说得可在理呢?”
曲烈皱眉,似乎真拿他没辙,李然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不住给了那小子一后脑勺,只听“哎呦”一声痛喊,那小猴子眉眼一龇,龇牙列齿地问:“你敢打我?”
李然冷哼不语,暗忖老子打的就是你,也不跟他纠缠,径自望向曲烈,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殿下若有更好的法子,自可提出来。”
“哈哈!哈哈!你倒是说啊!倒是说啊!”
那泼皮猴子一听就来了劲头,吱吱喳喳地闹腾不休,李然也不理他,垂眸深思片刻后了然一点头,继而在所有人诧异的神色里,几个跨步走至纪闻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不管成不成功,保命要紧。”
语毕,还凑到老头儿耳边低声嘀咕一二。
待他说完,纪闻人目中一晃,继而躬身往后退了两步,带了惶恐之色道:“此事万万不可,臣的性命无关紧要,若能助殿下安然脱身,纵使粉身碎骨亦无憾。”
“别动不动就粉身碎骨,总之走投无路的时候,记得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必定能保你一命。”
曲烈倒也不在意他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只以眼神示意一干人等开始行动,众人颔首应下,纷纷变装,李然在一旁看着,正暗自称叹,却见那跳蚤似的混小子跃到纪老头身旁,一手抚着他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捏着他肉嘟嘟的脸,贼似地逼问:“他方才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纪闻人一脸为难地讪笑一声,又扫了眼对面那尊贵之人,爱莫能助地叹一口气,道:“此事殿下既然只告知老臣一人,就不好说予旁人听了,对否?”
那混小子自然不肯罢休,正要缠问,却见曲烈一挥手,大半人马齐刷刷动身离去,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眼晕,纪闻人走在最后头,临转身时朝李然躬身行了一礼,道了声殿下珍重,继而一步三颠地挪了出去。
驾车的小子见人都走空了,无趣地啧了啧舌,凑近他问:“你方才究竟与他说了什么,说来听听呗?”
李然不应,拍开他走至曲烈跟前,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他方问完,就觉得手中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低头一瞧,见是个皂色包袱,却听对方低声道:“尽快离开此地。”
“也好,以免夜长梦多。”
曲烈见他如此明白事理,眼中添了层淡薄的笑意,道:“换身行头再走也不迟。”
如此,也不待那二人应答,自顾自忙活起来,换了衣服鞋帽,粘上长须,摇身一变成了个儒雅老者,继而捻了胡须道:“你我乃是父子,此番是去往句瞀贩卖药材。”
“句瞀?那不是在东边?” 李然不解,头也不回地问来,那混小子见他犯了糊涂,得意一笑,插嘴道:“嘿嘿,不明白了吧?我师傅的能耐,你这等凡夫俗子岂猜得透?”语毕,转而笑嘻嘻地对曲烈说:“师傅,他这人实在无知,您老不必理会,咱们走咱们的,他爱跟不跟。”
曲烈揉了揉略有些纠结的眉眼,漠然道:“如此啰嗦,还不快行动?”
那小子见他并不配合自己做戏,脸一垮,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道了句师傅还是之前那样好玩,撇了撇嘴,径自去“穿衣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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