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吃的还挺多的。”
“是……啊。”燕妄心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洛阳并不是当下流行的美男长相，刚才还是有一瞬间心跳加快了。
“我们等下先去见见刘。”
燕妄心现在看不见厉鬼，他们过去封印的水井也看不出来什么。只不过当初刘庄的人为什么要封住井，而且三番两次出事，这之后封住了就没事。洛阳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愈发的沉重起来。这其中牵扯出来的并没有那么简单。洛阳感觉到手机在震动，顺手将章鱼丸子递给了燕妄心，随后拿手机出来。小陈给他发了信息，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姓李，二十年前失踪，丈夫报警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人。他们当时是男方探亲，死者跟着来到刘庄。死者丈夫称当时她老婆突然肚子疼，他们村有个接生婆住在不远的地方，跑过去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他怕死者是要早产，连忙去找接生婆，来回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可回来的时候，死者就不见了。二十年过去了，原来李玲早就已经死了，甚至连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都被掩埋了这么久。
“我们先去找刘。”洛阳看完信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回头，燕妄心正抱着章鱼丸子，眉眼清冷，脸上有淡淡的局促。
“不喜欢吃？”
“不是。”燕妄心摇头。
他拿起另一根竹签，咬了一口丸子。洛阳挑眉笑了下，边走边和燕妄心说：“李玲的失踪有问题，只是年代久远，不知还有没有线索。”
很多陈年旧案，不是因为有多复杂，罪犯多狡诈，纯粹是因为当时的各种条件设备都不先进。如果搁到现在，这种案件追踪下鞋印，指纹，肯定都会有线索的。洛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又放回去，余光瞥到燕妄心还在跟章鱼丸子作斗争，不由得好笑。他这是不喜欢吗
？
“不喜欢吃就别勉强了。”
洛阳将章鱼丸子拿过来，盒子里还剩下三个，他一口气吃完，随后将空盒子扔到了垃圾桶。燕妄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他动了一口的章鱼丸子入了洛阳的嘴，有些莫名的心虚。
“……吃不下。”
“胃口这么小，看来带你去吃自助餐肯定是回不了本的。”洛阳开玩笑。
燕妄心弯了弯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本来就长得极为出色，这一抹转瞬即止的笑容就好像万千星辰闪烁，世间绚烂汇聚于此。洛阳瞥到对方的脸，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般好模样，比那娱乐圈的明星还要好看。
刘家的地址不难找。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问了当地的村民找到了他家。看起来他们对刘有些避讳。
开门的是个老奶奶，听力不行，反应迟钝。洛阳通常得大声说话，还要重复好几遍。等她知道他们是来找刘的，脸色都变了。
“那个小疯子回来了？”
“老人家，他没有回来吗？”
洛阳心里起疑，和燕妄心对视一眼，得到老人家确定的回答是刘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自从他的爸爸溺水死了，他就跟疯了一样到处说是有人害死他的。洛阳又问到了其他两个溺死的人，得知他们年轻时是要好的朋友，四人一起出门做生意，不过并不顺利，二十年前因为被骗回来，这之后除了刘成雄离开了刘庄，其他三人都选择了留下来。
“今天是成雄他妈生日，听说是回来了。还要摆十几桌宴请村民，他倒是孝顺。”
许是想到了刘这疯癫的孙子，老人家跺了跺脚，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洛阳谢过老人家，问过了刘成雄的地址后就和燕妄心离开了。
当初是这四个人执意封井，二十年后这几人接二连三的溺水死亡，其中必然是有问题。刘应该是知道什么才对，只不过他现在人也找不到，看来是得联系下他们这边的派出所。洛阳和燕妄心到刘成雄家里，刘小宝正抓着一只母鸡折腾，一边翅膀上的鸡毛都被拔下了不少，那小男孩还面带笑容，还在拔另一边的。那母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洛阳皱起眉头，将母鸡从刘小宝手中拯救出来，随后那母鸡飞快的跑走了。
“呜哇你他妈谁啊，干嘛抢我的东西！”刘小宝大声哭，还一边冲上来抱着洛阳的腿打。
汪娟听到小宝哭，连忙冲过来：“小宝怎么了！”她看到燕妄心，顿时没好气，“是你，草拟吗的个撒比，今天老娘就帮你老母教训下你。”
洛阳回头看了燕妄心一眼，揽住了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汪娟。
“你他妈又是谁？”
“还咬人？”
洛阳感觉大腿一阵尖锐的痛，扯下了刘小宝，似笑非笑：“这是袭警，可是要坐牢的。”
汪娟一听，气笑：“就你还警察，跟个流氓样。我告诉你，我二叔可是派出所的所长，你敢惹我。”
燕妄心冷眼说了句：“胡搅蛮缠。”
虽然性子冷淡，不代表燕妄心没脾气。之前在大巴上莫名被针对，他对这女人就没好感，简直是无理取闹，也是没想到这人就是刘成雄的老婆。
洛阳耸肩，反而更加一副流氓笑：“那你尽管告诉你二叔。”
汪娟看洛阳人高马大，嚣张气焰怂了一半。然而刘小宝不懂，他那一口咬下去觉得还有点没过瘾，眨巴着眼边哭边又要故技重施。洛阳识清他的套路，靠着身高腿长一把拎起了刘小宝的后领，冷肃着脸，那双锐利的眼等着刘小宝。刘小宝吓得又是哇哇大哭，还想要踢洛阳，奈何人矮腿短，根本碰不到他。
“你，你放开小宝！”汪娟去抱刘小宝，反倒猝不及防的被对方踢了两脚。
洛阳憋笑，不得不承认刚才的怒火已经完全被这一对母子给熄灭了。
“吵什么呢！汪娟你管管儿子，整天就知道哭！”
刘成雄被三个好友相继溺水死亡的事已经搞得很烦，偏偏这婆娘还不安生。他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认出来燕妄心就是之前大巴上的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你们来干嘛。还不放下我儿子。”
“哦。”
洛阳闻言，松开了手。刘小宝猝不及防摔在汪娟身上，撞的汪娟胸口疼。这下，刘小宝哭的更凶更大声，吵得周围邻居都探出头来看。不过在看到刘成雄一家人都在，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我们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件杀人案。”
刘成雄还没发作，听到洛阳这么一说，身形一顿，双眼警惕的看向了他：“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现在很忙，没空听你胡说。”
洛阳微微一笑：“难道你不知道那三个死者并不是意外溺死的吗？”
燕妄心不知为何想到了洛阳诈降李再的话。
“你、你胡说什么！”刘成雄果然有些自乱阵脚，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是真是假，我想你心里清楚。”
“我他妈清楚什么，你再乱说就别怪我打人了！”
洛阳耸肩：“听说今天是你妈妈六十岁大寿，我祝她长命百岁。”
他说完，侧头对燕妄心说：“走吧。”
“好。”
等走远了，洛阳“嘶”了一声靠在燕妄心肩上：“我怀疑那小屁孩牙齿有毒。”
燕妄心愣了下，随后笑起来：“那赶紧的找医生，万一变僵尸了怎么办。”
“哇，小燕你变坏了！”系统惊叹。
“……”
第29章 井5
洛阳和燕妄心在美食街分开，他要去思角区分局说明情况。
有小陈调查出来的资料再加上孤坟上的照片应该是可以立案。这个案子他管不了的。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洛阳预想的顺利，思角区支队的队长对于李玲的事情并不重视，毕竟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失踪案了，谁知道那坟墓里有没有尸体在。他们都不乐意挖！洛阳说那三个溺死的人之间有联系，很有可能刘成雄也会有危险。那个支队的就笑，觉得他纯粹是异想天开，无稽之谈，根本不予理会。
洛阳走的时候窝了一肚子的火，虽然知道思角区是经济发展没多久，可这种意识和观念跟总局相差也太远了。
他甚至怀疑X市每年评选平安地区思角区都当选是因为他们将杀人案压了下去，要不然为什么他们杀人案几乎没有，就算有的也是一天之内就破案的。
只是就算洛阳再怎么想，他们不受理，他也是拿他们没办法。如果洛阳能找到他们不是正常溺水死亡的证据，根据死亡的人数，已经是连环杀人案，社会性质恶劣，X市总局就可以成立专门的重案组。一个月内发生的三起溺死案，除了最近一起，其他的都已经安葬了,想要说服他们将死者重新挖出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看来，只有刚死亡没多久还在头七当中的刘成辉能够尸检。只是洛阳也不清楚他的家人会不会同意。
洛阳给徐毅清打电话，对方接起来就笑嘻嘻的调侃道：“和小美人约会如何？”
“滚犊子。”
“嘿嘿，你没发现你和燕妄心真的很有缘吗？”
“比起跟你的孽缘是好一点。”
徐毅清“哇”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重色轻友！不过我不怪你。”
“因为你也是这样。”洛阳无情揭穿。
“哈哈哈哈你看吧你对小美人有意思！”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洛阳气定神闲：“仁者见仁淫者见淫。”
“滚滚滚。我们友尽了，再见！”
“行了，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有重要的事说。”洛阳见好就收，将到了刘庄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又提到了解剖的事。
徐毅清反应很快，“你想让晚苍过去？”
“嗯。”
“那你直接跟他说啊！”
洛阳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吃醋嘛。”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谁知道呢。还是你跟他说，我现在要去那家先问下。”
“好好好。”
事关命案，徐毅清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洛阳放心交给他，这本身就出于一种信任，因而交代之后他也没有想这事能不能成，而是联系了燕妄心，两人一同前往刘成辉家里面。刘成辉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生了一个女儿，跟他关系不好，现在都没有打算回来。好在还有刘成辉的姐姐和他儿子料理后事，洛阳也是过去了才知道他老婆听说夜里见鬼了吓得几天都是神志不清。
当时开门的正是刘成辉的姐姐，她看到两人，神色有些疑惑和戒备。
洛阳开门见山将自己摆放的原因说了出来，奇怪的是刘来娣的神情，她并没有愤怒或者纳闷，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这发生的一切如她预料一般。洛阳笃定她知道什么，追问下才知道刘成辉的老婆实际上是在他始终前就疯了，根本不清楚他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而另外两个溺死的人情况一样，都是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们人影的。以前也发生过溺死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刑侦知识薄弱，根本就不会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想到了也说不定不想说。
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洛阳问：“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刘来娣笑的涩涩：“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我荒唐，但我觉得他们早就该死了。”
洛阳瞳孔一缩，和燕妄心对视一眼，沉着的开口：“为什么？”
刘来娣说出了隐瞒了二十年的事。那天夜里下着暴雨，她被刘卓拉着往外跑，连雨伞都来不及拿。夜里各家灯光昏黄，路上泥泞不堪，刘来娣差点都摔跤了。刘卓告诉她，他媳妇快要生了，求她一定要帮忙接生。刘来娣虽然心里头有些抱怨，不过想到是迎接一条新生命，也是努力的跟在刘卓身后。然而等他们到的时候，房门大开，他媳妇并不在。
刘卓蒙了，还是刘来娣让他赶紧去找，她也帮忙。只是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刘来娣越来越担忧，路上碰到了骑着三轮车的刘成辉，他三轮车上有个麻袋，那里有什么在挣扎。
“成辉你看到刘卓的媳妇吗？”
“没、没有。谁知道她，”
刘成辉要骑着三轮车离开，刘来娣抓住了把手，“后面是什么？你的车呢？”
“借给成雄他们玩。姐，这就是一头猪，你要看？”
刘来娣摇了摇头，看着刘成辉松了口气骑着三轮车走了。她在最后，看到了麻袋里露出来的一缕头发。刘卓的媳妇再也没有找到，这二十年来他都没有回来过。刘来娣也是后来无意中听到自己弟弟和另外三人聊天才知道，原来当年他们酒醉开车，撞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因为神志不清，他们等回过神来后悔了，又怕坐牢，于是想着把她扔到深山里。后来刘成雄提议干脆扔进井里，再找个借口封井，这样就没人知道了。他们贿赂了村长造了新井，那些谣言也是他们传出去的。
那几个掉进井里的根本就是拿了钱办事。
谁知道那井里是不是真的被封印了厉鬼。
“是我撕开的封条。”刘来娣说。
洛阳审视着她，“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
刘来娣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因为我不想死，当初我看到了可是没有说，刘卓的媳妇肯定变成了厉鬼也要来杀我。”
“既然你怕，你就应该让封印继续存在，不是就没问题吗？”
“那封印快没用了，撕不撕又有什么区别？”
一直没有开口的燕妄心问：“你信是厉鬼报仇？”
“要不然作何解释？”刘来娣崩溃，“我弟妹都疯了，不是见到了鬼还能是什么！！”
洛阳总觉得哪里有古怪，他问：“那您同意我们解剖吗？”
“这应该让弟妹签字吧。”
“可是她现在神志不清楚，我们说什么她也做不了回应啊。”
刘来娣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
洛阳锐利的双眸冷了下来，他看出来了刘来娣并不想刘成辉被解剖：“您作为刘成辉的亲人，是可以同意的。”
“那我就不要这个弟弟了。你们走吧，我已经很累了。”刘来娣疲惫的摆摆手。
“妈？”这时候，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刘来娣瞪他：“你出来做什么，滚进去。”
年轻人看了眼洛阳他们，默默地退回了房间。刘来娣又再次谢客，态度坚决，她态度一变再变，洛阳直觉她有问题，只是现在人家强硬要求离开，他们也没有办法。相当于被赶出去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洛阳沉重的叹了口气。如果刘来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刘卓的妻子李玲就是被刘成辉他们害死的，现在幸存的就剩下刘成雄一个人而已。他自然是要阻止这种事发生。
“走吧。”
“刘成雄家？”
洛阳点头，刘成雄为母亲祝寿大摆宴席，他就只在刘庄呆这么一天，就算是厉鬼寻仇，她也肯定会选在今天。
还没走两步，徐毅清打来电话，洛阳接起来：“同意了？”
徐毅清得意洋洋：“也不看看谁出手。”
洛阳笑：“可现在我们有麻烦，对方家属不同意解剖。”
“胡扯，这叫什么麻烦。你都怀疑是连环杀人案，来来来我直接上报给局长。”
“那就麻烦你了。”
“我靠，你是一开始就怀着这个目的吧。”徐毅清笑骂，“老洛你真是越来越狡诈了。”
洛阳面不改色的接下了应承，“希望今天能下来，还有让肖法医现在就过来。”
徐毅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他早就出发了。你倒是指使的我们很开心。行了我去找老头了。”
“好，有消息再联络。”
挂断了电话，洛阳扫了燕妄心一眼：“怎么了？”
燕妄心摇头。他只是有些莫名的羡慕，洛阳的模样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他和对方肯定是很好的朋友。而他，从未享受过那样的友情。似乎因为还魂归来，燕妄心觉得自己也在慢慢改变。不过，这种改变他并不讨厌。洛阳忍住想要揉燕妄心头发的冲动，上次逾越他还是放在心里，对方应该不喜欢他这样的举动，而且也太奇怪了。
“等这件案子解决了，我带你去上山，这山上有处风景特别美。”洛阳说。
“好啊。”
四方小巷，陈旧街道，夕阳西斜，燕妄心的面容在柔软的光线下，像是带着光。
洛阳深深的将这一幕印在了心里头。
他们到刘成雄家，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好几桌的村民。洛阳看到刘来娣和她儿子也过来了，还有刘的奶奶。不过并没有看到刘，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一直等到酒席结束，刘成雄并没有出事，显然夜晚才是危险的时刻。眼看着客人越来越少了，洛阳和燕妄心两个外来的就显得扎眼了。刘来娣看了他们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