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来到齐云山下的仙镇里,该说不愧是第一大宗门的排场,就是这山下人的气度和别的地方都是不同,毕竟这里是李清衍自幼长大的地方,他和师兄清明自幼在这里每一条街上都印下过自己的足迹,就好像两人遇到袭击时,清明总是把清衍挡在自己的身后,让他不要慌,不要害怕,自己会保护他。
会保护他一辈子。
廖云沉轻笑一声,当年翟裘也是拉着他的手和他走过每一个地方,带着他和他打过每一个竞技场,每天陪着他,最后不过是连自己的失踪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只是把他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留下一个像遗物又像赃物的东西然后离开,让他一个人在穿越司,被人当做笼子里面的幼兽一般养大。
他也曾经拉着他的手,说要保护他一辈子。
廖云沉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唯独留下弧度完美的下颚和微抿的唇。
但说长相,他在十三年间其实变了不少,模样越来越细致和耐看,甚至可以说一声好看,他不清楚这是修真的缘故还是因为当初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不过不管变了多少,一个人最起初模样的弟子还是在的。如果是和李清衍熟悉的人,仔细看一会儿,也许能够发现他的身份。
然而他在万宗大典开始前,并不想惹出太多的是非。
他身后的人把马车拉去一旁的马厩里,走在廖云沉身边的恶回谷师姐抱着练旎月,他们一同走进了这一家看起来格外气派的客栈,他甚至可以想起在李清衍的记忆中这里西湖醋鱼做得很是出名,梨花酿也是堪称一绝。
这客栈里人已经不是很多,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仙家子弟更愿意上山享受第一仙门的安排和照顾,怎么会在山下寻一个客栈歇脚,所以房间还是很宽裕,廖云沉先示意师姐把练旎月抱上楼,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坐下,门外突然就冲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少年虽然脚下步子飞快,脸上的慌张却没有多少,在进门看到被斗笠挡住半面脸的廖云沉的时候神色变了变,然后居然径直向着廖云沉怀里扑了过来。
廖云沉身后的弟子原本想要动手,却在看到追在男孩身后的人居然穿着齐云宗内门弟子的衣服时,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任由男孩向着他们这边扑了过来,廖云沉原本一个侧身都避让开了,哪知那男孩倒是眼力不俗,居然还能侧过身子一把抱住廖云沉的胳膊。
“恶回谷道友救命。”
男孩不但扑在廖云沉的怀里,居然还清楚地叫出来了他们的门号,那些原本脸上带着愤怒和急躁的齐云宗弟子在一听到恶回谷这三个字的时候,手下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恶回谷,齐云宗,明明立于两个不同派系之首,却从来没有传出关于任何两个门派之间有龌龊的事情,甚至是连万宗大典都邀请了过来。他们虽然说的是瞧不上这些走邪魔外道的人,可正是因为这些人是邪魔外道,他们才不敢与之动手,万一沾上了什么他们回去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新入门的弟子不清楚,但是林方这个呆的比较久的第一个就想起了当年的宗门之秀,掌门和大师兄的心尖尖,号称百年难遇的天才的李清衍,最终还不是就那样被废了金丹直接从后崖上扔下去了?
自己没有什么后台,没有势力,甚至天赋也是平平,一旦沾惹上什么,那么自己绝对只有完蛋的命。
他的神色变了变,站直了身子看着廖云沉等人,最终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四不像的笑容:“恶回谷的道友,第一次见面,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将那偷了门派之宝的小子交给我们处置?”
第56章 煞破云书
“你们这些人当真无耻,这就是齐云宗这第一仙宗的气度吗,抓不到我就诬陷我偷了东西,当真是好大的脸面!”那男孩当真倒是伶牙俐齿,方才还被追的抱头鼠窜,现在站在廖云沉身后,就好像这人已经给自己撑腰了一般,一点也不饶人。
廖云沉笑了笑,他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恶回谷的脸面这么大。
“这小子身上有好东西。”
廖云沉原本只是坐在一旁看戏的模样,他脑海中的那老鬼突然开口,廖云沉看了那男孩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鼻子挺尖,这样都能闻见。”他难得调侃了这老鬼一句老鬼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似乎还有些不屑:“我都活了多少年,其实你一个见识浅薄的小鬼能看透的,这小子身上有能增长修为的东西,千年难获的至宝。”
听到修为二字廖云沉挑了挑眉,说真的这老鬼还真的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他现在什么都不缺,最担心当真就是自己的实力,之前和龙衣在巷子里的那一次对他影响不小,他一直很清楚翟裘很厉害,但是当这个很离开的人不择手段到连性别都不要的时候,他还真的是有些担心。
虽说也不用依靠子世界的药品,但是考虑到现在自己在明翟裘在暗,他还是多有防备较好。
“齐云宗也是你一个……能说三道四的。”男人说着突然声音小了下去,说到那个被他模糊了的词的时候,那表情有些怪异,似是有些垂涎又有些不屑,男孩看到他这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却在廖云沉向他看来的时候露出了些柔弱的模样。
“所以齐云宗道友待是如何?”
廖云沉一改之间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会儿坐在客栈的椅子上,侧头有黑色的发丝在脸颊上划过,带着几分恣意和狷狂,丝毫没有把对面几人放在心头的模样,看的林方心头一沉。
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冷笑一声,这人既然不吃敬酒,那就罚酒给他吃。
不过是一个恶回谷,一个魔修的聚集地,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怎么比得过第一仙宗的齐云山。
“还望这位道友不要为难我,我奉齐云宗清明师兄之命行事,想必道友也不想要师兄难堪吧?”
这人突然说出清明二字,也是很有自信的,毕竟清明的天才之名早早闻名于世,他本就是其云宗弟子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外加宗门有心培养他为齐云宗下一任宗主,如果得罪他基本上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未来的齐云宗,一般人涉及到这个情面都是要考虑清楚的。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是敢得罪清明,这要看来者识相不识相。
偏偏,廖云沉便是那个不识相的人。
倘若说原本救此人不过是无心之举,外加上老鬼一句身怀异宝,现在却也恰恰是为了清明二字。
他很好奇,这位废了李清衍仙骨的人究竟和自己穿越进这具身体有没有关系,甚至是和翟裘有没有关系。
“这个人我要了。”廖云沉一手撩着袖摆,很是优雅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看着那人脸色大变之后满意地抬头,只是由于常年面瘫,这笑意大抵是看不出来的:“既然是清明的人,我就更感兴趣了。告诉他我就带着此人上山,如果想要见他,就亲自来找我。”
说完这句,廖云沉就不再理他只是让人带着男孩离开,上楼上去洗漱顺便换一身衣服,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了晕车这个人还是有些强迫症,看到属下衣服要是不统一就不怎么舒服,其实现在已经算好了一起啊你在穿越死的时候,各个部长自己填选手下,廖云沉手里的基本全是面谈这王处一走,那个效果简直就是瞎眼。
而那边的林方等人无可奈何只能离去,因为他们几个其实这一次就是偷偷跑下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明的命令,清明只是一个方便行事的借口,只是他一向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当年清衍出事之后,大师兄更加的深出简行,他们平时这样还好,要是真的敢跑到大师兄面前告状,那才当真叫做自寻死路。
万宗大典近在眼前,乖乖装鹌鹑才是正道,只是便宜了年舸这小子!
他们只得咬着牙离去,年舸则是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外来求庇佑的样子,做什么都是格外地自在,一点都没有这些人要把他带上齐云宗的忧愁,一双水汪汪勾人的眼睛一刻都不落地盯着廖云沉的动向。
他们在万宗大典倒数两日才到了齐云宗山下,这里以一道云梯,两边连护手都没有,只是薄薄的几片石板子构成了一道通天梯,走到中间还会有罡风袭来,一般人踏上去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倒是让山下百姓更加确定这上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仙人了。
廖云沉他们既是上山,自然也要走这一条云梯,几人不说精英但起码都是不差,要走过着云梯自然如闲步庭院,即便是那柔弱的年舸也是如此。等到发现年舸居然站在恶回谷众人身边时,原本那些和他相识的弟子不禁扭曲了脸色,甚至有几个想要上前质问出声,却被自己的同伴一把拽住了衣服。
“恶回谷云沉携众弟子前来齐云宗讨教。”
廖云沉头戴着黑色纱罩,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形状较好而白皙的下颚,带着一份倨傲,前来接待的弟子自然都是在齐云宗有些地位的人物,这会儿对着他们也是客客气气,说是将他们安排到了一个不错的院落,让廖云沉他们跟着他走。
他们带路的人越走越偏,头上也有汗水落了下来,似乎很是紧张,廖云沉身边的一个弟子还小声的笑话他说带着一群魔修弟子真的能吓破了胆吗,廖云沉却是清楚为什么。
这里根本不是原本为他们安排的院子,而是齐云宗号称有来无回的禁地。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李清衍在这里可是被关了很多年。
“云沉道友……这里……”那位齐云宗弟子回头看着他们,手刚刚才摸上一旁的树干,地面上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天井一样,那个人瞬间就不见了,而廖云沉他们呢被留在了几棵树中间,仔细抬头一看还能发现这些树干上挂着一些叮叮当当好似风铃一般的东西,风一吹当阵如同魔音入耳一般,修为低一些的头里面已经是嗡的一声。
廖云沉让弟子们按破阵位站好,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树木和风铃的分布,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风铃,而是法宝镇魂铃,镇魂铃后面藏着的是已经生出灵魄的剑,七串镇魂铃后面便有七把剑,这边就是整个修真界闻名的七杀阵。
李清衍是个天才,他当初被束缚在七杀阵里,实际上已经找到了破阵的办法,但是这样动辄就会就剑阵破坏的七零八碎,当时李清衍每日在剑阵任由罡风冲刷自己的经脉,却从来不将它破坏。
因为他害怕,害怕脱离了剑阵之后,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最后伤了自己不想伤害的人。
只是现在……
廖云沉冷笑一声,手中长刀脱手,在第一阵罡风砍向自己身边的恶回谷弟子时,长刀在阵眼处狠狠地扎了进去,刹那间镇魂铃发出一阵嘶鸣,原本的罡风瞬间失控,在剑阵里面狂暴了起来,廖云沉也是不慌不忙,只是将镇魂铃直接用魔气炸了粉碎。
一旁在他身后的恶回谷弟子纷纷效仿,一时间竟然和这剑阵僵持住不分上下。原本正在大殿中商议万宗大典事宜的齐云宗众人突然心下一紧,回头就看到屋内放置的镇魂铃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铃铛是用来监视七杀阵的,当年自从李清衍被关进去,因为害怕他破阵伤人,于是就将此物一直放在上清殿内,没想到在李清衍都离开了十几年的今天,此物居然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除非有人闯进了……
掌门瞳孔缩了一下,但此时他并不能脱身,只是吩咐了一句:“清明。”
坐在掌门下手的清明早已经站起了了,一身白衣的他目光森冷地注视着镇魂铃,脸色很是难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回头向掌门行了一礼,转身人就已经站在了殿外,头也不回地就来到了七杀阵地界。
按理说不该有人进去,即使进去了,被七杀阵弄死了也不会有太大动静,出现这么大的情况只能是有人要毁阵。
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七杀阵,他自己不清楚为什么,自从清衍死去后就经常一个人站在七杀阵前,甚至是站在七杀阵中,任由罡气割伤自己,就好像一次又一次体会着那人在七杀阵里的痛楚。
他不后悔把他送进七杀阵,不后悔废了他仙骨,但是后悔将他从后崖上抛下。
“铛!”
一声刺耳的动静,一个恶回谷弟子发现自己手中的刀居然断成了谅解,抬头就看到了被风吹得衣袂飘摇的清明,他站在距离他们不过三丈的位置,当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只是冰冷地好似眉眼都覆上了薄薄冰霜,声音更是冷傲。
“恶回□□友前来做客,竟是为了毁我七杀阵吗?”
第57章 煞破云书
十几年不见,这人依旧和李清衍的记忆中一般,眉眼如画,气质如霜,身姿秀拔如兰,当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物。
廖云沉站在阵中,双手抱着自己那把长刀,就算因为纱罩别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想必是极为高傲的。
“自然不是,我等只以为这是齐云宗安排的居所,想必是当真看得起我恶回谷。”他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的波动。
清明原本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向从弟子们身后走出的廖云沉,眯了眯那双冷情眸,眼神多了两份意外。
这人当真的和那个人长得很像,明明不能是他。
不用看脸,单单是身形动作,这缭绕不断的熟悉感让他心头总是静不下来,李清衍是自己从小一手拉扯大的,他身上的每一点都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东西,眼前这人分明与他丝毫不差,却偏偏气质截然不同。
他自己养大的师弟自然清楚,就算入了魔,也依旧是一个心善的孩子,却不会像眼前这人一般决绝。
如果说师弟是一块璞玉,眼前这人就是一把被磨利的长刀。
他面色沉了沉,没有再过多解释什么:“新来的弟子不懂事,冲撞了贵客,清明在此道一句不是,只是也请贵客对于破坏我七杀阵做一个交代。”
“不破坏?等死?”
不过两个词的反问便是让清明无话可说,心下也更加确定此人不会是李清衍,李清衍口舌一向笨拙,平日不小心犯了错连为自己开脱一句都困难之极,更别提用这样的语气反问别人了。
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解脱还是失望,清明用自己的灵力修复了七杀阵上面被撕开的裂口,然后为廖云沉往接待客人院子的方向引路:“道友还是先往这边来。”
能让清明引路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单单看别的门派变了的脸色就知道了,偏偏他们还真的没有叫板的本事,一个是道修魁首,一个是魔修头目门派,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等到他们来到安排好的西苑,在清明正打算告辞回去向掌门复命的时候,廖云沉却叫住了他:“清明道友,此人你可认识?”
听到廖云沉的声音,清明又是一愣神,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廖云沉推出来的恰恰就是先前被齐云宗弟子利用清明名声追赶的年舸,年舸没想到自己会被廖云沉推出来,一瞬间的惊慌还没有来得及掩盖住,只能可怜地看着清明,期望清明能对自己没有太大印象的同时又期盼着清明真的如同那些人所说,对自己渴望已久。
“不知。”
清明说出二字,此人没有穿齐云宗的青白长袍,那大概就不是自己的同门,至于门内弟子,自从李清衍出事之后,清明就一直把自己闭关禁足在内峰。怎么可能认识入齐云宗才不过两年,而且没有引起峰主和掌门注意的年舸?
年舸悬着的心立马垂了下来,只是垂的有些低。
廖云沉勾了勾唇角没有再继续多说,等到清明离开之后,就自己去正房,里面早已经备好沐浴的澡豆胰子,还有升起淡淡水汽的浴桶,虽然修真之人能做到很多事情,但是偶尔在灵泉中沐浴,依旧是很令人享受的事情。
水取得是山后的灵泉,廖云沉用手撩了撩,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水中坐了下去,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到那偷偷摸摸的人将自己的手搭在他了肩头,浓郁的体香笼盖着他的时候,他才说话:“滚。”
把自己周身脱得赤示果的年舸僵硬了一下身子,最后还是忍住自尊心的反抗,顺从而小情蜜意地分开自己双腿坐在廖云沉腰间,然后上半身轻轻地摩擦着他的身体,白皙而容貌姣好的脸颊上泛着薄薄红晕,就好像动情一般发出清清浅浅却又撩人地恰到好处的口申口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