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睿听出来一点异样，忙问：“难道应先生不愿意在中心工作？”
“当然不愿意了。”凌若夷笑着说，“他当初觉得我每天无所事事就享受天地供奉，而他就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凡人奔波，很不愿意的来找我打了一架……”
“他赢了吗？”杭睿有些激动的问，问完才觉得不好意思，“我是说，打架的结果如何？”
“当然是……”凌若夷故意吊胃口，“他输了。”
“啊？”杭睿不敢相信，在他心里应宸简直无所不能，仿佛再难的事情在应宸手里都好像胜券在握，所以听到凌若夷这么说，杭睿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在骗自己。
像是知道杭睿心里想法一般，凌若夷喝了一口茶，说：“我可没骗你，算起来，他比我要晚生个千八百年吧，所以在我眼里他一直算小辈。”
杭睿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凌若夷和应宸是这种关系，应宸都那么厉害了，凌若夷的厉害程度自然应该在他之上，想到自己曾经猜测应宸和他是那种关系，杭睿瞬间红了脸。
“所以啊，当时他找上门来，恰好我当天心情不好，就狠狠揍了他一顿。”凌若夷笑得狡黠，“你知道吗？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作的，打一顿就好，一顿不好就打两顿。”
杭睿忍不住笑了，只要一想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凌若夷以长辈的口吻教训应宸，那个画面真是太美让他不敢看。
“他生来职责就与我不同，”凌若夷看着杭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这个道理，他后来也懂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明白的，但如今这个结果，我还是很欣慰的。”
杭睿点点头，想到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有应宸他们在竭力守护，就觉得特别安心。
“那……您知道他喜欢什么吗？”知道了凌若夷算是应宸的长辈之后，言语间都带上了几分尊重，“比如想要给他惊喜，我送什么会比较好。”
凌若夷认真的想了想，说：“据我所知，他以前喜欢的那些东西，你一个凡人应该弄不到吧。”
作为凡人还真是非常无能啊……
杭睿瞬间泄气，想来也是，应宸那种身份那种能耐，想要什么没有呢？
凌若夷看着瞬间情绪低落的杭睿，觉得自己大了他好几千岁孩这么逗着他玩有点不厚道，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他现在喜欢的，就只有你能送了。”
“只有我能送？”杭睿脑子里一片茫然，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身无长物，能有什么是应宸想要的？“是什么？”
“你啊。”凌若夷笑着说，“他现在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而已了啊。”
像是在盛夏吃到最甜的一口西瓜，寒冬里一杯暖心的烈酒。
杭睿听见凌若夷这句话，心里又甜又暖又带着微醺，随后才想起来害羞和脸红。
“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凌若夷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他为了你做了很多以前他不可能去做的事。”
“是什么？”杭睿一方面是高兴，另一方面是担心，担心应宸为了自己触犯了什么禁忌。
“至于是什么，你以后可以自己问他，我这个外人就不代劳了。”凌若夷说完起身，“今天你就当是我这个长辈唠叨了几句，另外，”凌若夷对杭睿眨眨眼，“我揍他那件事还是别让他知道了，现在想想我确实不该跟你说，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的心里有一点不完美。”
“不会，”杭睿摇摇头说，“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
凌若夷愣了一下笑了，拍拍杭睿的肩膀：“跟着他，好好过吧。”
“一定会的。”
“怎么了？”寅风一脸茫然，忽然就被苍羽和南惑叫过来看这烂泥塘，“我这里当时来看过，没什么问题啊。”
“你确定？”南惑指着“这样叫没问题？”
“对啊。”寅风拿出手机翻开一条微博给南惑和苍羽看，“凡间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隔壁有个楼盘挖地基的时候，挖到地下水了，这边受到了影响而已。”
“你跟凡间联系过了？”苍羽开口问。
“这倒没有。”寅风摇摇头，“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之前也是有个楼盘挖地基，结果隔壁那栋房子下陷了，闹了好一阵呢。”
苍羽和南惑对看一眼，听起来也不是特例，可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
“那个什么特别中心跟你联系过吗？”南惑问，“会不会是安抚民心发布的消息，人间不是总爱这么干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寅风道，“他们平时也是跟星奎联系，不然我叫星奎来问问？”
“问一问吧，问一问才能安心。”南惑焦躁的说，“等主上回来，还得给他回话呢。”
寅风点点头也不耽误，双手结印，将星奎召唤到了面前。
“老大，有事？”星奎这个人性格敦厚，做事有板有眼，非常适合跟凡人打交道，这么多年特别中心的负责人换了千百茬了，都靠着星奎在中间斡旋，星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苍羽和南惑立刻行礼，“二位灵尊，有礼。”
苍羽和南惑都点点头，表示无需多礼。
“这事儿你知道吗？”寅风指着旁边这泥塘问。
“知道。”星奎说，“我正准备跟您汇报这事，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苍羽皱眉，问：“怎么说？”
“回灵尊。”星奎虚行一礼后才回答，“事发当日是晦日，总觉得有点太巧了。”
“晦日不见月……”苍羽低头沉思，“蚀月阵！”
“是了。”南惑也想到了，“有人利用地下水被引开的机会，在晦日破了蚀月阵！”
苍羽点点头，说：“十有八｜九是这样没错了，这下面的蚀月阵一直被地下水压着，实际上地下水是受着月亮的影响，在阵法之外加了一道保护屏障，就算是能破阵也进不去，后来这湖修好，等于是将保护屏障暴露在了外面。现在因为地下水被那个楼盘给引开了，再想办法把引入湖里的河水给堵上，让这个湖干涸，自然就能进去破阵了。”
“这么看来，那个挖地基的楼盘可能是无辜的。”南惑说，“对方一定也在那边动了手脚，才能刚好跟这湖里的地下水相关联。”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寅风是忽然被叫过来的，而且这次的事情负责人是主管妖与怪两部的苍羽和南惑，寅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湖真的有问题？”
南惑拍了拍寅风的肩，同情的说：“回头我送你一口玄铁打的大锅，你背着去见主上吧。”
“不会吧……”寅风一脸绝望，扶额崩溃的说，“我这真是千古奇冤啊！”
南惑跟苍羽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知道正是因为那层地下水的原因，掩盖了整个阵法的气息，里面关着的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探不到，如果不是有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破阵，怕是他们也不会知道。
然而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恐怕只有等应宸从上面问到缘由，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然而众人都在等待的应宸却没能在当天回家，凌若夷忽然接手了中心的事务，并告诉杭睿，应宸有事耽搁了，需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杭睿有些担心问凌若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而凌若夷却只说上面的人留应宸住几天，别的却不肯多说了。
杭睿心里很不踏实，但他知道，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个普通凡人的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拦神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满天神佛能不能听到自己诚心诚意许的愿，希望能早点让应宸平安回来，毕竟自己还欠他一个答复。
至于中心里，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四灵齐聚，看着坐在应宸位置上，不停摆弄桌上摆件的凌若夷，即便知道这位大神更惹不起，但对于应宸的下落还是很担心，开会也有些心不在焉。
“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凌若夷把手里把玩的白水晶球放好，坐直了身子，“你们当我愿意来接手这些麻烦事啊！”想着刚刚几个部门报上来的事，几乎从来不管事的凌若夷觉得很是头疼，“难为他居然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尊上，我们老大是不是被关起来了？”寅风憋不住，第一个开口。
王素素看了凌若夷一眼，她不属于四部，是应宸的直属部下，见寅风开了口，也跟着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好歹也有点知情权吧。”
凌若夷被他们闹得脑袋疼，还是在凡间开餐厅来得轻松。
“应宸动用了些职权，为了避免日后受反噬，就留他在上面处理好了之后，再让他回来。”凌若夷无奈的说，“那几位那么疼他，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听到这里，其他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上面网开一面，给应宸走了后门，免去了日后突然某天应天劫的麻烦，说到底还算是好结果了。
但苍羽不这么想。
应宸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不守规矩肆意妄为，而现在他却几次三番破例，为的不是别的，都是为了那个凡人。
如果留着这个凡人，以后一定还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找上门。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免除后患。
☆、第33章 033 这么想有点太虐了。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报告的, 没有就散会吧。”凌若夷忍了半天, 终于等到了说这句话的机会。
“尊上, 想跟您报告一下城南市政公园那个湖的事情。”暂时放下心思的苍羽开了口, “我们怀疑是故意有人从中作梗, 在晦日破坏了蚀月阵，放出了一个东西。”
“这事我之前在上面遇到应宸的时候, 他跟我说了。”凌若夷又安坐了下来, “调查到是什么了吗？”
苍羽摇头：“我跟南惑两部已经清理了户口，并没有发现有危险可疑的东西。”
“应宸上去本来就是想顺便问问, 到底那里镇着什么。”凌若夷皱眉道, “凡间有出现什么乱子吗？”
寅风连忙接话：“没有，这两天虽然有点小问题，但都已经处理好了, 相关的凡人都没有性命之忧。”
凌若夷点点头，说：“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青龙、玄武、朱雀三部继续密切搜寻可疑人员，找不到祸主的小事也不能掉以轻心。白虎部跟人间特别中心打个招呼，近期不要举办大型活动, 以免人群出乱子。”
“呃……”寅风有些为难的说，“大型活动，已经开了……不然我现在去通知他们取消？”
“不行。”凌若夷皱眉，“无缘无故的突然取消也会让凡人恐慌，何况只是预防而已, 其他三部全城搜索，你部就主要守着这个活动吧，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是。”
“虽然中心是以蓉都府为驻地，也不能对其他地区大意。”凌若夷说，“确认蓉都府没有潜在威胁之后，向周边地区扩大搜索，务必找到这个潜在的危险。”
“领命。”
凌若夷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人会再开口，笑着说：“那就散会吧。”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凌若夷才舒了一口气，虽然很擅长说谎，但压力还是很大啊。
看着满桌待批复的文件，凌若夷觉得应宸平日里真是不容易，不仅要忙着这些琐事，还有时间跟杭睿打情骂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心事重重的睡了一觉之后，杭睿醒来之后，抱着枕头边的雪饼蹭了蹭，在它圆乎乎的小脑袋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早上好啊小雪饼。”
雪饼摇摇脑袋清醒了过来，咻地一声就从床上跳了下去。
杭睿一头雾水，刚刚它是在害怕吗？难道是雪饼不喜欢自己亲它？
虽然雪饼能听得懂人话，却没有办法说话，所以杭睿也不明白雪饼这反应是什么意思，翻身准备起床，准备接着做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本来是打算约上应宸一起去看那个敦煌展的，但应宸现在留在上面还没回来，杭睿就决定发挥死宅的优良传统，囤积粮食，在家里宅着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杭睿总觉得，自从搬来了这里之后，每次出门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惊险，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过程都太过惊险刺激。
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双手，在自己生命的轨迹上画了一笔，悄悄转了个弯，遇上了以前遇不上的东西。
虽然这么想有点神经质，但杭睿还是觉得凡事小心为上比较好。
何况现在应宸这个护身符不在，加上杭睿也知道市政公园那件事情，就更加不想出门了。
从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目测宅个三五天是没问题了。
希望那个时候，应宸已经回来了吧。
“杭睿，今天出太阳了！出来喝茶啊！”
杭睿宅了两天之后，第三天下午一点多接到薛哲的电话，忍不住扶额，无奈的说：“薛哲，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可以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吗？”
“什么？”
杭睿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笑着说：“蜀犬吠日。”
“杭小睿，不当单身狗了，有人给你撑腰你不得了是吗？”
“恩，很不得了。”
薛哲气笑了：“别说废话了，赶紧出来，满街的银杏树叶，真漂亮，出来拍照！”
“薛哲，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老袁打电话举报你翘班。”
老袁就是之前杭睿工作了五年的广告公司老板。
“哈哈哈哈老袁出国旅游了，你打不通的。”薛哲说，“赶紧下楼，我在你们小区外面，这里停车收费可贵了，我用美男计才让收费的大姐让我停几分钟的。”
“你其实可以直接开走。”杭睿冷静的说着，还是顺手保存了文件，点了关机，薛哲也是一片好心，虽然担心外面会有危险，但也不可能就一直不出门了，何况已经宅了两天了，家里的食物也正好可以补充一点。
“我拿到两张那个敦煌展今天的票，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就……”
“我出门了。”
这个敦煌展每天限制人数参观，虽然展期很长，但周末的票早就已经被提前预订了，估计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也算是机会难得了。
给熟睡中的雪饼放了一大堆猫粮，杭睿轻手轻脚的跨出了门，关上门一转身，杭睿就看到了对门紧闭的大门。
应宸给的那把钥匙杭睿一直放在随身的黑色双肩包里，还不敢跟钱包和自己的钥匙放在一起，单独放在双肩包的内侧口袋里，那里除了钥匙，就只有杭睿的身份证了。
在杭睿心里只要这两样不丢，其他都不算麻烦。
现在背上这个包，杭睿都觉得背心一阵阵发烫，也许是因为那把钥匙，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
有些甜蜜但更多的是担心。
杭睿低头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金线。
已经三天了，应宸还是没有回来。
希望天上一天的时间不是凡间的一年，这样的话，恐怕下次见到应宸，自己可能已经七老八十了。
这么想有点太虐了。
杭睿摇摇头，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个时间，那就最多等个十八年吧。
杭睿痛快的做了决定。
王宝钏苦守寒窑等了十八年才等到了薛平贵，那自己等个十八年还等不到，那可能就是命里不该有了。
这次敦煌展的呈现度非常精美，尤其是那些壁画比杭睿之前在书上网上看到的都要清晰且震撼。
之前在博物馆看到过某位大师的临摹作品，但在看过真品之后，才发现其中的灵魂还是在真正的壁画之中，杭睿想，有生之年有机会一定要去亲眼看一次才算是不枉此生。
杭睿在壁画区和文物展览区流连忘返，一边认真听介绍，一边仔细观察着每一件精美的文物。
每一件文物的周围都围绕着不同颜色的光晕，从光晕的深浅杭睿猜测可能跟时间有关，越是浓厚的光晕，可能就越是古老，凭借着点，杭睿分清楚了哪些是真品，哪些是仿造的。
杭睿突然发现自己还具备了鉴宝的能力，改天说不定可以去古玩市场捡个漏什么的。
幸好限定了参观人数，不然就杭睿这个恨不得数清楚纹路的逛法，早就被人哄出去了。
薛哲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已经转战到了纪念品区，准备挑几样好看的工艺品，下次可以送给心仪的小姑娘。
“杭睿？”
杭睿的听力很好，即便是带着耳机也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抬头一看发现是熟人，似乎是叫做寅风，跟在他后面的那个是上次在中心见过的苍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