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窒,对方已经走到跟前,将自己堵在桌子和他之间。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容旬才反应过来撇开脸。对方却先他一步,低下头吻了过来,绵密温柔至极。“气消了没有?”
“…我不是生气。”
龙修将他半抱半推的弄到床上,似是要缓解什么细细密密的吻了好一会,然后抱着他,一副打算睡在这里的架势。容旬只好说道:“你回去,被发现就不好了。”
龙修没说话,将头埋在他头发里,好半天突然说道:“从我祖父的祖父那代起,辛国从来没有过太子,祖父虽然偏爱我,但父亲死的时候依然没有遗诏,我们从小都知道,那个位置,谁赢了谁坐。”
容旬静静的听着,想起数年前,就是这个人血洗了全族兄弟的性命,又披着血把天下踩在脚底。
“我们从小没有兄弟,甚至没有父子,但我将来总会需要继承人。”
“别说了……”容旬淡淡的阻止道,龙修却把他往怀里又紧了紧,说道:“容旬,在你之前,我抱过远不止一两个人,”感觉到容旬又想转头不听,便强行扭过他的头对视,说道:“我知道我非杀你不可,所以……现在,我不强求那几个小孩亲近我,但我希望他们能亲近你。”
容旬看着他,紧抿着嘴不说话,龙修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明天,天下人都会知道我有了皇子,至于你,明天给我乖乖回来。”
容旬眸光一沉就要挣扎,龙修按住他强硬的吻了好一会,起身说道:“下朝后若看不到你,我不介意亲自来接人。”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容旬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没动弹。
第二天一早,容旬踟蹰了一会,到底和长乐告了别,出门便看到一辆马车等在门口,回宫后,安公公果然在寝殿等着,身后三个嬷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两个女人,一个皇长子,一对双胞胎,几乎同时出生,比晴天大数月而已。容旬看着三个孩子干净的脸蛋,心里涌起悲哀,皇室的孩子,生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殿下!”安公公走过来,说道:“老奴已经派人收拾好栖凤殿,陛下吩咐,三位皇子以后就住那,离这里近也安静,好每天过来给您请安。陛下还说了,三位皇子还没有名字,让殿下您做主,以后生活教育大小事务,也全听殿下的。”
容旬这才明白让皇子亲近他是什么意思了,气得牙都发痒,他拉过安公公,低声问道:“他们的生母在哪里?”
“回殿下,大皇子的生母在别处颐养着,陛下说将来皇子想见了再告诉他,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难产,养了两年,前段时间去了。”
“……”容旬长吸一口气,无法发作,那三个嬷嬷抱着孩子过来请安,其中一个神情惴惴的,她怀里抱的正是那晚偶遇的皇长子。容旬点了点头,让她们散了。
这一天,皇榜飞向煌煜各个地方,原来皇帝陛下竟已有三子,悄悄抚养了两三年,如今昭告天下,举国欢腾。
长乐出门逛累了,在茶馆歇脚的时候听到消息,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茶馆里的说书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陇州一案举国震惊,曹尤二人作恶多端的事情都已被摆上了台面。
“……当时报案者飞奔至陇州知府,却不知道这知府才是最危险的地方,还好有一个人,曾在街上见过这曹贼一面,仅一面就看出曹贼皮囊之下见不得人的真面目……先行到了那玉坑,只等曹贼把人送来,诸位看官可知是谁?”
那说书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尤富意图谋害内廷密探,被抓时怀里还有一张从密探那抢走的信,信上居然有一枚凤印,“这密探一说,其实有人不信,毕竟一个密探如何调动得了大内侍卫,现场不是有几个女子吗,听说那位执掌凤印的人为了救人不惜以身犯险,哎,可叹当时审问时我不在现场,不然,能一见那掌凤之人也未可知啊~”
长乐听着,突然问知趣:“陇州可是在涪州南部?”
“是呢。小姐怎么问这个?”
“那天起云哥哥说涪州的鱼可好吃了……”
知趣一听颇有些无奈,心想晴天馋嘴绝不会是遗传自父亲:“…不如一会我去买条鱼,晚上做给小姐吃啊。”
果然,长乐听完眼睛都亮了,抱起晴天就打算去市场。一路从二楼下来,茶客们的聊天都听得七七八八了。大家都在讨论突然冒出来的三位皇子,讨论是不是那容贵妃所生。
“……既没有说明生母,宫里就一个妃子那肯定就是了。”
“可也没赐赏生母或母族,还是说以前都赏过了?”
猛地,一句话传到耳里,长乐不知怎么心里一惊,加快脚步出去了。
第22章 战起
长乐经常说,有了孩子以后总感觉时间飞快如白驹过隙,当容旬从安公公手里接过王诺的大婚请帖时,终于有了同感。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一天能吵八回架的两个人现在都要成亲了。想到那个一脸风流相,声称最爱小鸟依人型的王诺,最后栽在了一声怒吼能把他打趴下的涂宛手上,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看着床榻上睡得香甜的三个小皇子,想着今年夏天已经过了月余,确实是出门的好时候。
三天后,一骑白马从京都出发,一路往南直奔黔州,一个半月后,容旬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王诺老家,再有三天就是婚礼了。
半年未见,两人都是老样子,王诺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涂宛也不改火辣本色,只是鸡飞狗跳里多了情意浓浓。容旬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老管家,是一个无论外形还是年龄都与安公公很像的人,迎来送往安排妥当,他还看到牛子一家三口,牛子媳妇已怀有身孕,身形丰满一脸幸福。
在请帖上,王诺谈及容旬对涂宛和兄嫂的救命之恩,再三恳词一定来观礼,如今见他们幸福美满,容旬心里也十分高兴。
观礼结束后,容旬又在黔州停留数日,然后绕道北上,再一个半月就抵达了京都。看过长乐晴天,一回宫才知道永州和定州战事已起,龙修不顾反对,一个月前挂帅出征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了。
赤西纳入黄煜版图后被分为永、定、平、顺四州,永、定二州便是新的国界线了。只是容旬出发时被强迫带了两个暗卫,一路都有通信,却连一个字关于战事的都没有。
“为何没有告诉我?”
安公公看着容旬有些发怒的样子,犹豫的说着:“陛下吩咐,不可以告诉殿下。”
容旬思及自己一路上都没有听到征兵,抓着安公公又细细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数年前逃窜的赤西皇族不知从哪里集结来一堆番外之邦,意图趁煌煜未完全稳定,夺回赤西部分土地和政权。
龙修原本不打算亲征,但是五年来,原大晟与辛国的不少百姓迁到这里,原本已经安定下来,近来却发生不少赤西本地人对移民者的屠杀,想到皇族势力蔓延如此,龙修这才怒起,决定要一次把他们打怕了,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当年龙修制定的免除五年徭役尚未结束,煌煜境内原大晟子民对战事也十分厌恶,龙修接到战报后并未公布,只是集结了在编在籍的官兵,又从原辛国划分的西州、镇州调遣十万精兵,直接就开战了。
别说容旬,煌煜大部分国民尚不知道战事已经起了。
容旬听完十分不安,自己与赤西交手多年,虽然把赤西老皇帝和二皇子直接打死了,却也知道赤西向来民风彪悍,当年奔逃的皇室里还有几把好手。辗转反侧一夜,想到一路所看到的安居乐业又有可能被破坏,第二天换了衣服直接奔边关而去。
安公公拦他不住,无奈交给他一封信和半个面具,龙修交代若他非要来,则拿着信件好一路无阻。
二十天后,容旬抵达郡州,煌煜与赤西皇族联军已经不大不小的打了一仗,看到满天玄色黄边的“煌”字旗,他戴上面具直奔军营而去。
听到消息时,龙修正在和宋衍、慕近、邢邺商量新的排兵布阵图,让人直接将他领了进去。
而等到了军营,容旬才突然想起,不过五年前,自己还和这个军营中大大小小的将士兵卒生死厮杀过,心里一时翻腾,默默跟着。
看到戴着面具的容旬,龙修眯了下眼睛,走到容旬跟前对三人说道:“这是容起,是我的谋士。”
几位将军纷纷行礼,慕近性子直爽,张嘴就问:“容先生怎么带着面具…”话未说完,已经被一边的宋衍拍手打断了。
作为三人的老大哥,宋衍向来谨慎细致,他行礼向容旬说道:“师弟莽撞,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容旬摆摆手,说道:“没事。”
龙修将他拉到地图前,大致说了下双方兵力,敌军组成,包括上一次意在试探的两军交战,容旬静静的听着,龙修又将他领到一旁的大桌子旁,上面是在战场上或由细作拿回来的地方装备,零零散散摆了一堆。
“你有何想法。”全部介绍完,龙修转脸向容旬问道。
容旬想了想说:“此次外藩作乱,集结者却是赤西原来的皇族,想必是承诺了他们不少好处,所以,第一,想办法找到原赤西的皇族在哪里,全力追杀他们,他们一死就没有了分赃之人,所谓联盟便是散杀一盘。”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已是秋天,外藩适应了严寒,我们若能在冬天前结束最好,若不能,干脆就拖到严冬之时,等他们成了一群饿狼,勇猛而不耐战,再以大军围剿之。当然,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外藩单兵作战能力优于我们,切不可以少对多或盲目追击,以免中了他们诱敌割离之计,所有小组人数需在三百人以上,集体出战。”
龙修并未插话,那边慕近已经连连点头:“先生说的是,此前我们有哨军就是如此中计的。”
容旬微微点头,他拿起桌子上一把刀,这把刀形状很奇怪,尖端一截弯曲,整体刀面却往外翻,手柄处外侧还有一圈金属,两边微微突出,却又不像是装饰的样子。说道:“这把刀若是步兵拿着,会非常不趁手,想必是骑兵装备,外藩不少部族原本就尚骑兵,重甲一出,突围能力十分可怕。这把刀若是骑兵拿着……”
他随手挥舞了一下,脸色一变,又在桌上找了一阵,找出一截两端有金属装饰的木棍,他看了看木棍一侧,一手持刀一手持棍,首尾相套再一拧,说道:“这把刀单独拿着的时候,可用于迎击对面来的骑兵,一刀取首级。但更合适的,是这样变为□□,往下往前挥扫,斩断迎面骑兵的马足。”
宋衍拱手说道:“先生果然敏锐,这是我们此前从敌人那偷来的,研究了好半天才搞清楚,先生竟一看便知。”
容旬点了点头:“不敢,只是这刀废铁,想必他们数量也不多。”
“是,上次会战,并未看到他们拿出这件武器。”
“既不多,则不足为惧,我们可以如此应对:其一,首阵冲击骑兵的马腿上,都套上特制的铁片,最好涂成马腿的颜色,如此,他们一击不成,回转乏力,便失了作用;其二,配备铁弩,见到持此刀的重骑兵则集中攻击;其三,配备相当数量的轻骑兵,已灵敏快速突袭为主,两军对阵时从他们旁边略过,再给他们回马一枪。”
一番话说完,几位将领对这位从天而降的谋士心服口服,龙修见目的达到,便说道:“宋衍你按照今天商量的,拟一个阵列和战线图,明天再议,都歇了吧。”
各将领点头,宋衍便说:“我去安排给容先生一个营帐。”
龙修却摆摆手说:“不用了,”说着,又补充道:“在我营帐里加一张小床,我临时有事也不用再去叫他。”
宋衍愣了一楞,那边慕近刚想说那就安排一个近点的营帐呗,还未开口,宋衍已经说了声“是”,回身示意他闭嘴,然后带着两人出去了。
出了营帐,慕近好奇的问道:“宋大哥你干嘛不让我说话,陛下的营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住了呢?”
宋衍不知道该如何答他,他也奇怪,但是这位容先生刚来,陛下都开了口自己能说什么。便说道:“你少问!刚才容先生说的那些,你想到了多少?”
慕近委屈的撇撇嘴,邢邺说道:“我看这位容先生有些单薄的样子,不然当个谋士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句话,宋衍不知怎的眼皮一跳,单薄?十几年前,他无意中目睹了那位不足弱冠的六殿下出征,下马还不及马高,上马杀起来可没几个人挡得住。
他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咱们春节前可要结束战斗,也好让家人过个团圆年。”见同伴点头,又说道:“邢邺,此前陛下所说对赤西族的监管,你尽快去部署,明日交给陛下我们也好心中有数。”
邢邺点点头,他回头又对慕近说道:“关于重甲战马的护腿问题,你赶紧去和军械处的人沟通,看能否实现,暂以两万之数,看需要多久才能做成?”
“好的!”慕近一声响指,三人便各自散了。
龙修营帐里,容旬看着进进出出的兵卒抬来一张简易床,又端进来一些吃的,甚至有一碗药膳粥,内心一叹,到了战场都躲不过。
龙修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待人都退出去了,便去揭他的面具,容旬躲开:“让我戴着,万一有人进来…”
龙修一笑:“他们会通报的。”说着揭下他的面具,一起坐下来吃东西,盯着他将药膳喝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龙修便带着他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又骑马带他往外走到哨岗处巡视了一番才回营帐休息,一路上各级军卒将领,见到龙修纷纷行礼,顺便都知道了陛下身边多了位遮面白衫的神秘谋士。
容旬急急奔驰了二十天,早已累的骨头散架,回了营帐便往小床上一躺,准备睡觉。谁知龙修将他一把捞起,抱到营帐里侧的厚毡宽床上,两人四个月未见,容旬下午在营帐中高谈阔论时,龙修就已经数次冲动,恨不得上前直接撕了衣服好好要他几次,到了这会,看到容旬面具下有些疲累的眼睛,反而安耐住内心的叫嚣,只揽在怀里细细碎碎的吻了好一会便罢休了。
容旬任他吻着,周身激起淡淡的酥麻感,伴着疲惫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23章 并肩
虽然宋衍早说过春节前结束战斗,但永州之战比预计的时间要久。
赤西联盟精通骑射,尤擅偷袭迂回之术,往往摆阵后看到情势不妙,或真或假的分批撤走诱敌,一旦与煌煜小批将士对上,又无所不用其极,几次对阵下来,双方各有损伤,赤西联盟也丝毫不露败像。
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赤西联盟主动发起进攻,那把专削马足的弯刀果然出现了,重骑袭来之势汹汹,还好煌煜早有准备,慕近铁骑迎面出击,尘土飞扬间,敌人根本看不清楚马腿上的护足,当一击之下金属碰撞时已经来不及调转马头,不是被煌煜重骑兵背后一刀,就是被后面的轻骑兵们伤了马掉下来。随后,煌煜轻骑兵全军出击,直捣敌阵,将他们的阵势冲了个稀烂。龙修亲自出战,当他那玄色战甲出现在战场上,赤金色披风迎风飞起的时候,所到之处均是尸横遍野,那一仗,他连杀对方两员大将,其中一个正是赤西九皇子,一时间士气大振。
没隔多久,一小队游骑兵摸进煌煜兵营,一把火烧了粮仓,龙修大怒,第二天便发起攻击,追杀之间颇有损失,煌煜退守永州,营帐全部撤离。赤西联盟进逼到漯河,与永州隔河相望。
很快,第二场雪如期而至,永州城内发生爆炸,据说炸毁了军械库,煌煜损失惨重。没两天,漯河冰冻,赤西联盟渡河而至,分三路直奔永州而来,宋衍、慕近、邢邺各领两万将士,且战且退,敌军见此次有望,杀声震天,狂进不止,几乎要杀进永州城内。正当他们以为胜利在望,龙修突然领兵从城内冲出,全付战甲,以逸待劳,敌人这才发现不好,已退守的煌煜部队也突然开始反逼,沿着三路将他们驱赶到永州城外,层层包围起来,更多煌煜军队从城内水一般涌了出来,有敌军将领发现不对,连喊撤退。结果,这些外藩冒进狂勇,撤退时却毫无默契,很快显出零落之势,不少人顾不上肃整,带着自己的部落或将士,一路向漯河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