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你完本[古耽]—— by:麟潜
麟潜  发于:2017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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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落眼瞳骤缩,那抬起的短刀却突然迸飞,压在卫落身上的那人被一股沉重力量掀飞,再狠狠摔到地上,摔个七荤八素。
卫落顺着劲道过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材细长的黑衣蒙面人站在灶房顶上,一条长长的黑缎遮面,围在脖子后边垂着,露出一双桃花眼和一截白皙的皮肤,指间夹着四把飞刀。
卫落咝咝抽着冷气,扶着剧痛的左胳膊慢慢坐起来,黑衣人缓缓走近,居高临下道,“胳膊都废了还打什么仗,跟我回家。”
声音埋在蒙面缎子里,闷闷的,挺好听。
第十七章 坦诚
卫落呲牙咧嘴哼哼,“你懂个屁,我这叫精忠报国…嘶…妈的疼死老子了。”
黑衣人皱皱细长的眉,“就你这样的,还能报国?抱猫都费劲。”
卫落右手撑着起身,扫扫身上的土,往黑衣人肩上一搂,呲牙笑笑,“我抱啥猫啊,抱你啊。”
黑衣人挑挑眉,“信不信我把你右胳膊也卸了。”
卫落嘴角歪歪地扬起一边,“信不信我一个胳膊照样干你。”
黑衣人一瞪眼,卫落右肘连击,轻轻打在黑衣人腰上,黑衣人基本无动于衷,卫落趁机拿手臂从身后穿过黑衣人右臂腋下,向上一勾直取咽喉。
黑衣人被卡住咽喉,整个人被卫落拿右胳膊圈着,基本是靠在卫落胸脯上了。
黑衣人叹口气,“你能不能别这幼稚。”
卫落撅嘴,松了手,夹着尾巴去搬那个半死不活的西允奸细,一只手没法用,另一个手揪着那人衣服,想扛起来还弄不上去,只能半夹半拖着往回走。
像抱着似的。
黑衣人好看的桃花眼瞪圆了,“嗳!你给我撂下!”
说罢撸袖子把卫落往旁边一扒拉。
卫落意料之中地往旁边一站,呲着一颗虎牙笑,“来来来,二爷开始表演。”
“边儿待着去。”黑衣人推推卫落,把腰间漆成黑色的牛筋索取下来,套在西允奸细脖颈四肢上,拎着绳儿给就地拖走了。
卫落揣着右手看着那人侧脸,睫毛贼长贼翘,够残忍,够不人道,就喜欢二爷这骄傲的小样儿,招儿稀罕。
——————
灶房外,灶兵蹲成一排,钟离牧在副将簇拥下站着,乔鸿影在旁边摸着桀鹰的脑袋,时不时亲亲桀鹰的尖锐的喙。
几个副将围住乔鸿影,急匆匆地问,“你怎么保证这鹰能识出来谁是奸细,不会冤枉好人?”
乔鸿影紧张地抱着桀鹰往钟离牧身后躲。
钟离牧握握乔鸿影的手,“没事。”
乔鸿影才小心地说,“我在将军的行路图上涂了鹰毒花粉,桀鹰遇见这种花会发狂,自然会见了摸过那份行路图的人发狂。”
几个副将恍然大悟。
钟离牧不怀疑乔鸿影说的,却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要围攻灶房,偌大营帐,能藏身的地方多了。
这时,卫落带着一个昏过去的西允奸细过来,算了算,还有一个在逃。
乔鸿影抚摸着桀鹰的翅膀,一边道,“这群灶兵里应该会有,挨个查么。”
一个性子急的副将朝那边招手,“来人啊,把他们领过来查!”
乔鸿影摇摇头,“要分开查,一个一个的,不可以互相看到么。”
几个副将愣了愣,望向钟离牧,钟离牧微抬下巴,“照他说的做。”
天威兵搬来两扇拿木柴绑成的屏风,隔出一个角落,搭上密不透风的厚毛毡,乔鸿影托着桀鹰站在屏风里,钟离牧靠在一边冷眼看着,两个天威兵押着一个吓得哆哆嗦嗦的灶兵进来。
那灶兵一进来,乔鸿影肩上落着的桀鹰突然扑腾翅膀尖叫,钟离牧眼睛微眯,拔剑出鞘,长歌锋利的剑刃搭在了那灶兵的脖颈上,再有一毫就能割断他的喉管。
那灶兵吓得屁滚尿流。
乔鸿影摇摇头,“下一个。”
钟离牧斜睨乔鸿影,“嗯?”
乔鸿影扯了扯钟离牧的衣摆,“好阿哥,信我么。”
钟离牧冷冷瞥了一眼那吓得裤裆都湿透了的灶兵,反手收了剑。
一连三个灶兵被押进来,桀鹰都尖叫发狂,要乔鸿影安抚才能安静下来。
旁边几个副将嗤笑,“桀人,你这招儿,是失灵了吧?老子还以为是什么灵丹妙术呢,还时管用时不管用的,上次是叫你蒙着了吧!哈哈哈!”
乔鸿影鼓起腮帮气鼓鼓的,“你们好烦么,不要吵了么。”
第四个灶兵被押进来时,桀鹰无动于衷,回过头去梳理自己翼下绒毛。
空气突然安静。
乔鸿影垂着的眼睑忽然一抬,轻声道,“抓住他。”
副将们还没反应过来,钟离牧的剑光已经闪到了那灶兵眼前,架在那人脖颈上。
灶兵长得敦厚老实,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个桀奴,你诬陷我!我在营里做了六年饭啦!”
乔鸿影捋着鹰羽毛,轻轻问,“这样啊,那桂花酱是放在柜子里还是灶台上么。”
那灶兵迟疑了一下,“柜、柜子里。”
乔鸿影揉揉脸,“阿哥的桂花酱只给我吃,为什么要放在灶房么,而且我也不知道灶房里有没有柜子,我猜的么,原来你也不知道么。”
那灶兵急了,“你这桀奴,强词夺理!我记错了不行吗?!”
乔鸿影好奇怪地挠挠头,“那你讲你为什么要洗手洗那么干净么,我在青稞面里掺了鹰毒花,揉面做饭的都会沾上的么,你不做饭,在这里做什么么。”
只有西北高原族落才知道鹰毒花会让桀鹰发狂,乔鸿影知道,西允人也知道。
所以第一个人因为桀鹰发狂被抓时,同伙就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染上鹰毒花了,唯一的沾染的机会只有翻看钟离牧帐里那个行路图时粘在了手上。
那么众人皆知的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用水洗干净,一个是用酒洗手把味道遮住。
西允奸细知道,用酒洗手就上了乔鸿影的套,酒味太容易被闻出来了,于是选择了用水洗。
鹰毒花虽然无毒,饿极了还能当野菜吃,却很难洗净味道,必须用大量的水才能洗净,不用力使劲搓是洗不掉的。
西北缺水,不会有士兵有那么多水洗手的,唯一有水洗手的地方只有灶房,做饭煮粥和面的地方,给将士们分配水的地方。
所以乔鸿影要钟离牧把所有兵力都堵到灶房。
而乔鸿影带桀鹰回来时就已经把鹰毒花撒进灶房的面盆和锅盖上了,真正做饭的灶兵必然沾上鹰毒花粉,让桀鹰发狂。
还是乔鸿影棋高一着,反其道而行,一步步攻心,把这几个西允老鼠逼得自乱阵脚。
钟离牧眼底浮现一丝欣赏,剑刃微动。
刚才还一脸老实相的灶兵突然表情狰狞起来,一掌迎面拍向钟离牧面门,掌心竖着一根毒针。
钟离牧的动作快到看不清影子,一串虚影掠过,那灶兵掌心毒针被剑风轰断,长歌的利刃横在那灶兵脖颈上,一道血痕出现,鲜血顺着脖颈淌下来,吓得那灶兵举起双手投降。
钟离牧漠然道,“带进战俘牢,仔细审问。”
几个副将押着那西允奸细,临走频频回头,像打量阎王一样上下左右扫了乔鸿影一遍,拖着西允奸细走了。
钟离牧冷峻的表情缓和,揉揉乔鸿影软软的头发,淡然道,“你若从军,不会比我差。”
乔鸿影笑笑,“异族也能从军么,我可想当阿哥的副将了。”
钟离牧皱眉,“你最好能每天无忧无虑的,像今天这种事,太危险了,一旦跑了一个,你就会成为西允的新目标。”
乔鸿影牵起钟离牧的手,摩挲着钟离牧手指上的剑茧,不经意道,“我就从来没无忧无虑过么。”
乔鸿影没放在心上的一句话,戳得钟离牧心疼。
钟离牧至少还有个几年富贵骄奢的童年,但乔鸿影,可能自生下来就被人觉得是个错误。
“以后我会照顾你。”钟离牧用力攥攥乔鸿影的手,那手腕特别细,几乎一用力就能断了似的。
乔鸿影仰头问,“意思是不要我回家了么?”
钟离牧脸色阴沉,“你那也算家么。”
乔鸿影怔了怔。
确实不算,可没有那里,就更什么都没有了。
乔鸿影多希望有个栖身的地方,有家人,他从来就没被谁当作过自己人。
乔鸿影沉思了一会,又仰头问,“那我老了丑了以后么,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喜欢。”
“那你要我怎么保证。”钟离牧单纯直白的感情世界里找不出其他花言巧语了。
乔鸿影摆摆手,“不用的么,不用保证的么,不喜欢了我就走了么,我一个人好久了。”
钟离牧咬牙,“你再说一遍。”
乔鸿影被吓到,踮脚抱着钟离牧的脖子,亲亲嘴亲亲脸,“我乱讲的么,生什么气么。”
卫落和旁边的黑衣人在远处的营帐顶上望着这边两人腻歪。
乔鸿影视力极好,余光一眼望见卫落,转身招了招手,“阿哥!你有受伤么?”
黑衣人蒙面之下的嘴一抽,“阿哥?!”
钟离牧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肝脏,“阿哥?!”
乔鸿影同时感觉到两股锋利的视线从两个方向扎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撸袖子跳下帐顶,朝着乔鸿影走过来,仅露出来的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挑衅。
卫落赶紧过来拉着,“嗳,嗳,别,他贼厉害,你打不过他。”
黑衣人狠狠瞪了卫落一眼,“你护着他?”
卫落猛摇头,“不是,我怕你再把他打哭了!”
乔鸿影委屈又无措地望着面前带着一身杀气走过来的黑衣人。
“做什么么…我又说错什么了么…”
第十八章 萧珧
“别闹。”钟离牧下意识把乔鸿影往身后揽,手里一滑,乔鸿影竟然直接甩了自己的手,迎着那黑衣人走过去。
卫落一只胳膊拦不住黑衣人,站在后边喊,“二爷!”
钟离牧早就看着这两人拉拉扯扯半天了,心里冷笑,怪不得,这小子天天满嘴荤段子,等到军中休假搭伴儿逛花楼的时候又装得比谁都洁身自好,原来是早在屋里藏了相好了。
二爷…钟离牧眯起眼睛打量迎面那人,身形格外熟悉,脸蒙的太严实,认不出。
萧珧藏在面巾后边的一双桃花眼也上下审视着乔鸿影。
哼,长得…还算那么回事吧,跟个西域狐狸精似的,小嘴巴红嫩嫩的,天生的媚骨头。
身子…呦,真细弱,能撑得住来几次?几下就晕了吧。
还戴镯子戴铃铛,头发那么长,用不用二爷给你编个小辫儿啊。
偏偏就是这个小子,卫落几个月不往家里写回信,好不容易写一回,夸这小子的篇幅比跟二爷我道相思的还长,说一个可乖的桀族小孩把他从木钎子上拔下来,拿手把他从泥浆子里刨出来,还领着他们出山。
哎呦,那声阿哥叫得真脆生,真好听,骨头都给你听麻了吧卫落。
萧珧回头狠狠瞪了卫落一眼,拿恶狠狠的眼神问,“你就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小兔子?”
卫落一个劲儿解释,“娘的,误会,你听我解释啊。”
乔鸿影摩挲着腕上的银镯,眼睛也盯着对面人。
什么意思么这个人,一看就是过来打我的。
开始卫落还想,拉拉架也就差不多散了,没想到,高手过招,那是能拉得开的吗?
萧珧右手一垂,衣袖里滑出四把飞刀,几乎没在手心停顿,四星连珠,尽数镖向乔鸿影。
这四把刀气势极猛,带起风声急速破空飞去,却也没想要对方性命,主要是恫吓威慑,能吓哭那小孩最好。
乔鸿影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是来真的,委屈巴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微微屈身,猛然借力弹出去,身后带起一串残影,速度几乎能与飞刀比肩,身子突然在半空划了个弧,修长的两条腿一前一后扫过去,顿时铛铛两声爆响,两把飞刀被乔鸿影直接踢断,啪啪两声掉在地上。
萧珧一惊,反手又一把飞刀擦着乔鸿影肋下过去,乔鸿影侧身躲开,顺势朝着萧珧直接冲过去,一条细长的腿带着极其凌厉的劲道毫不留情地朝着萧珧下颌扫过去。
乔鸿影出手最狠,只要下手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萧珧险险仰面躲开,乔鸿影抽出后腰挂的桀刺,刀刀取要害。
萧珧心口里堵着一股气,现在更是火大了,这小兔子似的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指间飞刀架住乔鸿影狠命刺过来的桀刺血槽,恨恨地想,这么嚣张,抢人抢到二爷手里,还要杀人灭口了?!
乔鸿影眼睛瞪红了,心想,这人打人好疼啊!
钟离牧皱眉要拆开这没完没了缠斗的两人,卫落赶紧过来拦住,“小心误伤,小心误伤!”
萧珧脚步微移突然转至乔鸿影背后,一手化爪钩向乔鸿影脊柱,右手锁脖颈,乔鸿影被勒住脖子,狠狠一肘捅在萧珧锁骨上,即刻脱身,手中桀刺反手回刺,一把挑开萧珧脸上的遮面黑缎,露出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凉薄唇下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萧珧躲避不及,右手虎口被划出一道血口子,手中飞刀脱手,从乔鸿影腋下飞出,在肋骨上割出一道伤。
一道剑风轰然在两人之间爆开,钟离牧抬剑挑开萧珧手里的飞刀,抓住了乔鸿影拿桀刺捅过来的手腕。
钟离牧淡淡道,“点到为止,萧大人息怒,他不懂规矩,我回去会教他。”
萧珧捧着自己挂了彩的右手还没说什么,只见乔鸿影捂着刮破皮的肋下,抱着钟离牧的腰,哭了,哭了…
萧珧瞪着乔鸿影炸毛,“你哭个屁,我根本就没伤着你。”
乔鸿影埋头在钟离牧衣服上蹭眼泪鼻涕,“阿哥,好疼,他打我,呜呜呜呜呜…”
钟离牧低头摸着乔鸿影后背安抚,又俯身给乔鸿影擦眼泪,捏捏脸,哄一哄,“好了,是他先动手,他不对。”
萧珧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钟离牧,这像你说的话?”
钟离牧抱起哭唧唧的乔鸿影,瞥了一眼萧珧,“萧大人想必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萧珧咬牙切齿,“反了你了!”
“好了好了好了二爷消消气。”卫落抽了条随身塞着的布帕给萧珧掩住伤口,“我说了吧,这小孩可软乎了,你肯定把他打哭喽。”
萧珧心里更气,“他软乎?他差点要了老子命,你瞎啊。”
卫落一只手不方便,想拿布巾系住萧珧的伤处,拿住左角,右角就掉下去,怎么也系不住。
“啧,愣着干啥啊,搭把手系一下呗。”卫落随口道。
萧珧不耐烦地攥住手帕抢过来,转身走了。
“你他妈就弄残自己吧你,你自己过去吧,爷不要残疾人。”
卫落跟个大苍蝇似的跟在后边嗡嗡,“珧儿,干嘛呀,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生气呗。”
萧珧攥紧手里帕子,团吧团吧,想砸卫落脸上,最后还是没舍得扔,悄悄塞衣襟兜里了。
卫落抓住萧珧的胳膊,“珧儿,你等会我呗。”
萧珧甩开卫落,“别跟着我,我还有得是事儿。”
“你有啥事儿啊。”
“公事儿。”
卫落站在原地望着,“那我等你回来吃饭呗。”
萧珧哼了一声,蒙上黑缎走了。
卫落眼巴巴望着小珧儿跳上营帐顶没影了,叹了口气,想着知会灶房一声,额外做点清淡的小麦面条,小珧儿娇气,在京城里吃得东西是最好最精致的,肯定吃不惯军营里的青稞糙面,小珧儿声音那么好听,别再把嗓子给扎坏了。
公事还要跑到大西北啊,珧儿真辛苦。
半夜,萧珧屈着一条腿靠在天威营几里外的一棵大松树下,仰头望着夜幕星星。
手里攥着傍晚卫落给自己绑伤口的布帕。
卫落就是个傻帽,什么公事能让二爷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办啊,什么公事不能安排给底下的小密探干啊,萧二爷听说有上边有西北军营的安排,上赶着给承侯递了文书,自己揽下这苦活计,为了谁啊。
右手虎口的血迹早就干了,其实伤得不重,就是轻轻豁开一点口子,但萧珧觉得脸上挂不住,他萧二爷多少年打架就没输过,今天输给一个西域的野孩子,心里气。
归根究底是气卫落。
离京城远了,二爷罩不住了,就出来瞎混,胳膊都混废了。
就这还不想回家呢。
萧珧懒得回天威营,懒得看见那个浑身哗啦啦响的小狐媚子,懒得看见卫落晃荡着他那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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