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琐碎的工作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你完全是以散步的方法来找绅士猫,在走过五条街道和八个路口后(顺带解决了一盒法式甜点和两个特色薄饼),从正午到夕阳将尽,你们终于在一辆汽车边找到了它。
克劳恩用胳膊肘捅了捅你,拉回你黏在热狗上的注意力:“风眠,你看那是不是绅士猫?”你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了停在树下的黑色轿车,在底盘下有团黑色的影子。你一看见那个若隐若现的红色领结就定下论断:“就是他没错,不过……看起来怎么有点胖?”克劳恩耸耸肩:“甜食吃多了吧。”
你蹲在车子旁边,用手上的热狗引诱小猫,在你的耐心等待下,饥肠辘辘的绅士猫成功被一根热狗收买,窝在你怀里软软地喵喵叫。
克劳恩显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真是有动物缘,我以为你会是哺乳动物绝缘体呢。”你的回答则是把绅士猫扔到克劳恩身上,愉快地欣赏他手忙脚乱的狼狈样:“这辆车违章停靠,在我开罚单时麻烦就你照顾下这只哺乳动物咯。”
你撕下罚单,俯身把它夹在雨刷上,你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车窗,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车窗的反射里一架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你,你不禁叹息一声。
上帝作证,你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履行一个巡警的职责,真的。
你转身走向克劳恩,后者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绅士猫,他冲你露出一个笑容:“好了?那我们去吃晚饭吧,我准备了新的甜点。”你有点无奈地说:“可能我们的晚饭要延后了。”“怎么了?发生……”克劳恩的话音在一声沉闷的枪响中戛然而止,你拔出枪,朝克劳恩大吼:“跑!”
你如离弦之箭般一头扎进居民楼之间的黝黑小巷,子弹几乎是咬着你的脚后跟袭来,碎石如同水面迸溅的小浪花。
你灵活地跳过泥水坑,翻过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在枪林弹雨中轻快地跳跃——这里不是狙击手的主场,你不屑于和他们比枪法,只需要利用地形和黑暗给后边的追兵制造一点小麻烦。
很快你就跑到了小巷的尽头,突然几个人截住你,你急刹车停下来,几把枪口齐齐对准你的胸口:“把东西交出来!”“东西?”你莫名其妙地重复:“什么东西,刚才那只猫吗?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科里昂先生的宝贝,实际上他也不是灰白相间……”
“别装傻!议员的保险柜里有一份档案,你拿走了它!”为首的人恶狠狠地说,装模作样地要开枪,你一挑眉,还没回答,面前的人就接二连三地被撂倒了。
“走。”克劳恩松松领口,异常潇洒地掉头就跑。你反手解决了几个追兵,紧跟上克劳恩问:“猫呢?”克劳恩轻描淡写地说:“那只肥猫啊,我顺手扔回他自己家里了。”
“你可真有闲!”你在高速奔跑中大吼:“你脑袋里面都是脂肪吗?这么有闲不跑,还傻不愣登地跑回来!”“朋友就是要同生死共患难啊我亲爱的风眠!”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夸张地说,你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冷静表情的开裂。
“亲爱的,专心一点。”克劳恩揽过你,漂亮地躲过呼啸而来子弹,估计后面的人都急红了眼,连消\音\器都懒得安。克劳恩拉着你在一路狂奔,周边景物和霓虹都成了涌动的色彩河流,脉搏疯狂地击打在你的耳膜上,只有克劳恩的笑声格外清晰:“撑到那帮喝酒的家伙来就行了,在这之前,尽情享受逃亡时肾上腺素狂飙的乐趣吧!”
他疯了吗?男人的身影被生理性泪水模糊,你努力把目光聚焦到眼前的黑色影子,突然间一个影影绰绰的念头冒出来,又迅速消失,就像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是什么?你费力地想抓住它,这种细致的努力却一下被打断。
“风眠!”子弹擦过你的手臂,带来一种灼烧的疼痛感,但更痛的是你的后脑勺——克劳恩太重了。
“你起来……警长来了。”你头晕目眩地看着远处的嘈杂的人群,推了推趴在你身上的人。克劳恩闷哼了一声,脑袋蹭了蹭你的颈窝,声音有点沙哑:“别动,我的手臂受伤了。”你慌张地说:“你中弹了?你先别动,我马上叫医生!”“不,你别动,我先起来。”克劳恩慢慢撑起身体,黑发散落在脸侧,你紧张地看着他,却一下僵住了。
“被骗了吧!”克劳恩大笑,眼睛闪着光芒:“亲爱的,你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你没有说话,无论是气愤或是羞赧,你只是沉沉地盯着他的眼睛——艳丽的血红色,你再熟悉不过的颜色,你曾将它比作珍贵的鸽血红。
你成功抓住了那个念头,那个看过千百遍的雀鸟标记和眼前的男人重合起来,黑色的羽翅,和红色的眼,克劳恩,克劳恩,原来是乌鸦啊,这个狂妄至极的家伙就堂而皇之站在你面前,他甚至还不屑于起一个像样一点的假名。
“黑雀,”你低声说:“玩够了吗?”
克劳恩——或是黑雀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感叹:“隐形眼镜掉了。”你抿着嘴,即使是如此暧昧的气氛中你也只感觉到一阵冷意,黑雀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问:“不帮我这个可怜人找一找吗,探员先生?”你冷冷地说:“恐怕你的隐形眼镜不是用来矫正视力的。”
但你最后还是拉起了负伤的黑雀,他大大咧咧把整个身体靠在你身上:“亲爱的,不要这么戒备,放松,放松,我没有带任何武器——况且我还是个伤员。”你没有回应他的调侃,你现在可没这个心情。
“你叫什么,克劳恩,还是约翰?”
“我没有名字,你怎么叫我都可以——当然我不介意你也称呼我为亲爱的。”黑雀语气轻快地说:“笑一下啊风眠,你现在不应该是见到偶像的万分激动吗?你现在的表情活像是出席葬礼。”
你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先去包扎,我等会再跟你仔细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劫匪爱上我_(°:з」∠)_不过不知道这个收藏的小天使是谁,来一个大大的么么哒~存稿箱已经存放了末世篇,说实话写幻想类的我更在行,绝对不会让小天使失望哒~比心
第9章 暗夜之下(8)
“现在给我仔细解释下吧,亲爱的‘克劳恩’先生。”你抬起下巴,冷冷看向对面黑发红眼的男人。
“我亲爱的风眠,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你昨天才夸赞了我做的曲奇呢。”黑雀懒洋洋地霸占了整个沙发,神情里可没语气的委屈。
“你的曲奇的确很好吃,但我的夸赞是给克劳恩的。”
“可我就是克劳恩啊,风眠,你不要试图避开这个事实。”你懒得理他,直接质问:“你有什么目的。”
“哦,我亲爱的朋友,在你询问我时可以把枪放远一点吗?这种戒备可太伤感情了,你就如此不信任我吗?”
你挑眉,反问:“我们之间存在信任吗?”
“那你的信任给了谁,克劳恩吗?可克劳恩就是我啊,亲爱的风眠。”黑雀紧紧咬着这个问题,活像质问丈夫出轨与否的妻子。
你深呼吸一下,尽量保持冷静,你总算发现克劳恩和黑雀的共同点了,他们都可以把你引以为傲的理智磨碎——你现在可真想把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一枪爆头。
看见你明显不耐烦的申请,黑雀很快转开了话题:“好吧,你不能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而且我的伤口现在还在疼呢!”
“你的确手无寸铁,但你可不是平民,亲爱的通缉犯先生,”你恶狠狠地咬着最后一个名词,但还是收回了枪:“现在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你死而复生的曲折故事了吧。”
黑雀耸耸肩,说:“如你所见,我没死——从一开始就没有。”你不信任地看着他:“可我亲手……”“亲手向我开枪。”黑雀轻轻笑起来,撑着茶几向你俯过身,鼻尖几乎可以碰到你:“小家伙,你真是太可爱了,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杀死黑雀吗?那只是一个小把戏,不过……”
黑雀语气中的轻慢让你稍微有点不舒服,你没好气地问:“不过什么?”
接着黑雀就吻上你,你吃惊地微张嘴,这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黑雀像在品尝一杯美酒,细细地扫过每一颗臼齿和每一个角落。你此刻完全慌了手脚,完全被黑雀压制着,直到他暧昧地抚上你的后颈,你才回过神,几乎是狼狈地推开他。
“在你回忆我时,你的表情让我多想吻你——就像刚才。”黑雀说,语气低沉而暧昧,尾音轻轻扫过你耳侧。你不自觉想起克劳恩,他有着和黑雀一样的脸,你想起喂鸽子的他,睫毛垂着,掩住了那双眼睛,和刚才的黑雀一样漂亮……好吧,黑雀就是克劳恩。
回过神你撞进黑雀玩味的目光,你收束起其余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你这是袭警,先生,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拥有击毙你的权利。”
“不要这么严肃,只是个小玩笑而已。”黑雀倒回沙发里,把双手举起来佯作投降的姿态,手铐哗哗地响:“好了好了,进入正题吧警官,你刚才问我的目的,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我只是想寻求你的合作。”
“合作?”你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从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但黑雀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诚恳的模样。
“风眠,你知道我指的什么。”黑雀收敛了不正经的笑容,音调低沉:“一场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谋杀,但凶手现在还未得到审判。亲爱的,我们的目的一致,就是接过涅墨西斯的权柄,代替她降下神罚——每一个受害者都有复仇的权利。而且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相信在如此深厚的情感基础上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所以我找到你,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吗?”
你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那天晚上在罗宾森议员家里吗?”
“当然,”黑雀答:“我从来都不开空头支票——即使那张支票不是出于我的意愿。”
“那些家伙知道利用我来当诱饵——当然这是他们唯一聪明的地方,接下来的步骤就破绽百出,真是蠢到我都忍不住帮帮他们,要不然你以为凭那几个洋葱脑袋能设计出如此天机无缝的局?”你冷静地看着真凶在受害者面前一副炫耀的样子,第一次认识到理智是多么可贵的素质——尤其是在你被迫面对一个混蛋时。
你说:“所以你才是把我害到如此地步的真凶咯。”“啊,可以这样说。”黑雀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等等……把枪放下好吗亲爱的,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黑雀夸张地惨叫起来,你把枪口狠狠磕上男人的下颌,表情依旧冷静——一点都不像正在杀人灭口的准罪犯:“噢,你解释啊,我又没有堵住你的嘴。”
“我在罗宾森家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黑雀说:“是一份颇有历史的纸质档案,里面提到了许多细节,凭借这些,我可以开始制作下一件艺术品,但不幸的是,这件艺术品的完成需要我深入联邦调查局的总部,所以我迫切需求你这位FBI内部精英的帮助,洋葱脑袋其实也有可爱之处对吧,我都没想到能有这样惊人的收获,毕竟那个年代的纸质档案保存下来可不容易,我都不知道罗宾森是如此怀旧的人啊,你知道纸张这种脆弱又不易保存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他要继续下一次谋杀,你很佩服黑雀的远大志向,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废话:“闭嘴吧!通缉犯先生,看来你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当前的状况——你现在是作为罪犯被我逮捕,等我向上级报告后就会把你押送回华盛顿,你面临的将会是短暂的牢狱之灾和永无尽头的地狱审判,你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而不是来寻求向我什么谋杀合作!”
“不要这么义正言辞,警官先生,我还没说完呢,一个理由,一个理由就足够让你改变想法,因为件艺术品和你息息相关,”黑雀说:“我找到的其实是是罗宾森议员关于弹劾联邦调查局中一位主管的提案,理由是他在4.19□□事件中渎职和□□,这位主管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克雷格·斯坦利,而提案中说到的受害者就是——很抱歉我必须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你的父亲,林端衡。”
“不可能!”你失态地尖声说:“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让你永远闭嘴!”黑雀平静地望着你:“杀我是你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抵抗,但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必须相信我,你没有其余选择,至于证据——真相是时间的女儿,你到时候会明白一切。”
你瞪着他,手背青筋毕现,但你还是做到了重拾冷静,愤怒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你说得对,但时间也会戳破你的谎言。”黑雀晃了晃手铐,微笑道:“好,那就与我合作,探员先生,看看正义女神如何裁判。”
黑雀坦然地迎着你的目光,你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杂质,十足的真诚。真是天生的骗子,那好,你就顺了他的激将法又如何?看看这个骗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敢用这个理由、这个理由来欺骗你,那接下来的一切也是他自找的。
你平复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硬邦邦的:“我能为你提供什么?掩护?还是火力支援?据我所知,能力超群的黑雀可从不需要所谓协助——你都一直干的挺好,混入总部也只是时间问题,不是吗,独狼先生?”
黑雀没有回应你的讽刺,按他的性格会在意这点讽刺才怪了——这短短十几分钟你不仅见识到黑雀芝加哥打字机般的口才、以及他地下掩体一样坚强的脸皮——他说起话来简直像一挺轻型机关枪突射,他可以在你的瞪视下依然饱含深情地说:“不,亲爱的,我怎么会让你做这些粗活呢!我只需要你来做一个见证,就是见证!如同钻石的最后一次切面,像大理石雕塑的最后一刀!我需要你来完成这神圣的仪式,每一件不朽的艺术品都需要这最后的洗礼,而你,我的朋友,当年的受害者,也是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最适合的人!”
你似乎理解了黑雀的狗屁逻辑,意思是:我没法杀了人还摆脱一大堆蠢货的围攻但我认识的人又不多所以我只好恳求你来给我的烂摊子擦屁股了,就是这样,太完美了。
“那么拿出一点诚意吧,先把那份珍贵的议案给我看一看,让我仔细思考一下,好吗?”你轻声细语地询问,甚至还挂上了友善的微笑,但黑雀一口回绝:“不,亲爱的,我们现在可还是猎犬和猎物的关系——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信任,所以我可不能保证你一得到议案就会做出杀人灭口或者其他什么残忍的行为来践踏我这单纯的灵魂,所以在我们真正确立盟友关系前,我不会向你透露任何信息,所以尽快做出决定吧,亲爱的。”
你盯着他,杀人灭口的计划胎死腹中——果然你的心思再怎样也不会比不过这个老狐狸,剩下的只有两条路——合作或不合作。不可否认黑雀的邀请吸引到了你,黑雀不失为一个强大的同盟军,而且还能提供你在正式档案里找不到的珍贵情报——除开他关于凶手的胡言乱语,但你还是深感后悔,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爆头?这样他这张豌豆射手一样的臭嘴就可以永远闭上了!你宁愿付出十几倍时间和精力独自完成复仇,也不愿意整天沐浴在如此狂风暴雨般的废话里!
在回答他之前你需要再问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毁掉这份议案,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用来足够准备一次谋杀简直是绰绰有余,对象也只是一个羸弱的议员,他们既然有如此多的精力怎么不一开始就解决好一切,放任这份证据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我怎么能理解所谓政客的思想和手段呢?”黑雀漫不经心地说:“可能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在威胁之下促成的合作,反正这份议案是合作关系中最重要的条件,当然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把柄。一方允许另一方掌握自己的软肋或许还是个巩固信任的好方法,不过这几张纸落到我们手里后可就大不一样,宝贝,也许他们只是想一石二鸟,解决了同盟军这个潜在威胁再顺带解决你,不过感谢他们感人的智商吧,这群蠢货亲手触发了定时\炸\弹——我现在负责给他们读秒。他们是最不想让关于那件暴行的记忆焕然一新的人,如果人们对它的记忆变黯淡了,就是时候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