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杨音希现在只求最保险最心安的法子，“我自己写吧。”
卫兰雪笑容有些僵，“这样啊，那……先点个外卖？”
“不了。”杨音希恹恹道，“没胃口，你吃吧，我去把稿子写了。”
卫兰雪点点头，“嗯。”
“对了，”杨音希想起今天说发工资的事情，说，“我这次15号准时发工资，到时把国庆垫付的钱还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兰雪皱皱眉，忽而叫了大名，“杨音希！”
杨音希吓了一跳，“啊？”
卫兰雪抿了抿唇，才把怒气压下一些，不巧，杨音希手机响了，目光控制不住地往那里瞟，是心急误解了意思，拿出钱包说，“对不起，我忘了房租，这里有学生交的餐费，我先给你一点？”
“你什么意思啊！”卫兰雪怒斥。
杨音希懵了，抖一抖把手机扔回包里，暂时放弃接闵珺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兰雪对杨音希不是那种感情啦……
就是觉得杨音希把她当外人了0-0
第44章 1.1.3.22
杨音希把手机塞回去， 恰好碰着软软的零钱包——那是很久以前团子家的会员福利， 她用来装工作上收到的费用， 以防止自己的钱和学生的钱弄混。
这一碰， 她想起卫兰雪突然的愤怒是从说钱的事情开始。
杨音希有点明白了。
一直算着账，的确显得挺生分的。
“对不起， ”杨音希抿了抿唇，弱弱解释， “这段日子又旅游又搬家，花费那么多，我不好意思再让你帮着垫钱才说这些的……”
她服软，卫兰雪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而且还钱的事情充其量是个导火索， 计较下去谁也不痛快，便撇了撇嘴， “嗯， 我知道，但是……以我们俩的关系，用得着算那么清楚吗。”
杨音希看卫兰雪态度缓和， 眨眨眼， “哎呀，你不会又要像初中毕业时一样，全都不要了吧？”
她们初中在一个学校读，零花钱差不多，杨音希花钱大手大脚， 看到好吃的眼睛发直很容易把兜里头的钱掏光，卫兰雪不一样，小小年纪记好账，一切开销心里有数，绝不乱花。有时候，杨音希提前把钱花光了，会问卫兰雪借，卫兰雪大方答应，许她下次还。一来二去，钱数小，频率高，杨音希记不清楚到底欠了卫兰雪多少，卫兰雪嫌算着麻烦，毕业时一笔勾销。
“嗯……我考虑一下。”提起以前的事情，卫兰雪再看认识十几年的朋友，怒气散了不少，不过心里的小疙瘩还在，故意说着话逗杨音希。
“别啊！”杨音希信以为真，急了
高中和大学，她和卫兰雪不在一块，碰面是吃喝玩乐，各花各的。近日，因为同租有了钱财来往，赚钱不易，数目不小，她不愿再像初中那样含糊不清。
她想说必须还，又怕卫兰雪生气，捏着手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卫兰雪见状，不开玩笑了，叹口气，“行，我要！”
“嗯！”杨音希高高兴兴应了，腆着笑脸。
卫兰雪无奈，“哪有人把钱给出去还这么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杨音希说着真心话，“钱在谁那里不是花？我巴不得你揣着大把钞票，想买什么买什么。”
卫兰雪听得一愣，看着杨音希真挚的表情，深吸口气，坦白道，“其实……我不是为了钱的事情在生气。”
“那是什么？”杨音希讶然。
卫兰雪垂头，“是觉得你把我当外人了，什么都不跟我说，还把钱算得那么清楚。”
“有吗？”杨音希茫然，不确定地回想着，“我不跟你说的事情……”
她想到了闵珺。
杨音希心下一咯噔，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卫兰雪，见到对方好整以暇的模样，立即明白了，为自己先前傻兮兮的表现羞愧，小声说，“闵珺的事情，我是怕你不能接受……”
“怎么不能接受了。”卫兰雪板脸，“我还想着买蛋糕给你庆祝好吗？”
杨音希瞪大眼睛，“买什么蛋糕？抹茶的还是芝士的？”
早已习惯了闺蜜装满了美食的脑袋，卫兰雪失笑，虚虚推了一把，“跑偏了！”
“没办法，饿啊。”杨音希清清嗓子，扯回正题，“还有……你的态度什么时候变了？之前在度假山庄，你明明很反感这样的事情……”
卫兰雪斜她一眼，“在看到你春心荡漾，笑得跟吃了十顿饭一样开心的时候。”
杨音希挠挠头，“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院子那么小，闵珺按喇叭的声音传到这里，能震出几圈回音呢。”卫兰雪打趣，“有人接送，好幸福哦。”
“行了行了！”杨音希高兴闺蜜接受是一回事，被当面调侃是另外一回事，忙摆手阻止卫兰雪说下去。
一切说通，卫兰雪心情舒畅，拍拍杨音希的肩膀，“总之，钱不着急还，事别想着瞒。”
杨音希正色，“与君共勉。”
“我订外卖，你去回刚才的电话，别让人家等急了。”
这才想起忽略的电话，杨音希点头，拿手机回过去，听了一遍单调的茉莉花仍没有等到闵珺接起来，郁闷地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忙吗？”
闵珺没回。
杨音希没继续等，先去跟卫兰雪点了外卖，商量着一起写演讲稿。
一年级的孩子小，需要的演讲稿字数不多，但是不可以用太复杂的词句，得写成浅显易懂好背诵的文章，杨音希以前常写的作文类型是散文，善长堆砌辞藻，写着平白的文字浑身难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一点脾气也没有。卫兰雪看在眼里，啧啧感叹，“这演讲比赛真费劲，有奖金吗？”
杨音希翻了个白眼，“大概没有。”
“可怜的。”卫兰雪摇头，“我们公司歌唱比赛第一名一千块钱。”
“什么！这么多！”杨音希浑身一震。
“部门合唱，奖金均分，到手没捂热乎就出去聚餐，送到饭馆老板的手里。”
杨音希哀嚎，“真可惜，我以为能当外快挣呢……”
“你很缺钱吗？”卫兰雪热切道，“房租你不用担心，我能撑着。”
面对闺蜜没什么好隐瞒，杨音希不扭捏道出所想，“不是，我既想给闵珺买礼物，又想买电动车……都是大头。”
卫兰雪听着不对了，“电动车是大头我可以理解，买个礼物也是大头……你打算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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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下巴，卫兰雪说了句大实话，“听经理的语气，闵珺家也是壕，你就算把所有工资用来买礼物，从价钱上看，或许还是寒酸的。”
“啊……”杨音希垂头丧气，“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啊。”
卫兰雪按着她的肩膀摇一摇，“振作！我指的是不要看重花多少钱，要看重花多少心思。”
杨音希若有所思，“花心思……我亲手做一个？”
“你会做什么？”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愣住两秒，杨音希故作镇定地说，“还是先把演讲稿写了吧。”
“对了。”卫兰雪一拍手，“你可以写一封华丽的情书，哈哈哈。”
这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杨音希咬唇思忖片刻，决定先写演讲稿，可情书两个字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也不放过她。最后，连带着手里的演讲稿都充满了感情，她越写越带劲，在外卖到之前完稿。
饭吃完了，闵珺的电话也过来了。
“喂～”杨音希的语调不自觉上扬，尾音荡啊荡。
闵珺的笑意从另一头传来，“在做什么？”
“吃水果。”杨音希咬了口苹果，“你呢，吃了吗？”
闵珺应着，“嗯。”
听出声音里的疲惫，杨音希小心问，“团子家很忙吗？”
“还好。”闵珺说，“开会久了些。”
杨音希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也就是说……闵珺拉着员工们在晚上就餐高峰期开会？团子家的员工不算多，足够人手去招待客人吗？
她有些疑惑，但毕竟是个外行，不多嘴，只说，“辛苦了。”
“你今天说演讲时间提前了。”她对餐厅一无所知插不上话，闵珺对学校的事情倒是清楚，“准备得怎么样？”
杨音希叹气，“别提了，稿子被同事看过，要换掉，刚刚才写完。”
“被同事看过？”闵珺疑惑。
负能量的事情，杨音希不想说出来影响闵珺，改口，“已经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在餐厅吗？什么时候回家？”
“准备了。”闵珺说，“先跟你说会话。”
疲惫使然，闵珺的语气淡淡的，却带了种天经地义的味道。
开会是是必须的，回家是必须的，跟她说话……也是必须的。
杨音希心尖被人揪了下似的发颤，觉得自己不用写情书了，编再多华丽的话，也顶不上闵珺随意一句撩。
“闵珺……”她软了下来，不指望自己想出的礼物能让闵珺多惊喜了，干脆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闵珺倒是一愣，“生日？”
……闵珺不会忘了自己生日在下一周吧？
杨音希纳闷了一会儿，才要开口，听到回过神的闵珺说，“什么都可以要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危险。
杨音希本能犹豫了，怕掉到陷阱里头去，谨慎道，“你说说看嘛。”
“想要熊猫睡衣。”
松了一口气，杨音希说，“当然可以，你穿什么号的？我有空马上去……”
闵珺却幽幽打断了她的话，“你穿。”
“……”
果然是个陷阱！
杨音希呆在原地，声音结巴起来，“我……我穿啊？”
“嗯～”闵珺的声音含了笑意，掐着嗓子特别甜。
杨音希品着睡衣两个字，纠结了：这这这，不是委婉在说共度一夜吗？
她没准备好啊！
但是“可以”两个字已经说出去了啊！
杨音希纠结，晃了晃脑袋，想要正义凛然驳回这个礼物，“可是，我想慢慢来……”
“睡衣不方便穿出来，穿了拍照给我看吧。”闵珺冷不丁说，“你说什么慢慢来？”
杨音希脸上更烫了，“没有！”
“我回去了，”闵珺说，“你继续吃苹果吧，早点睡。”
杨音希小声回着，结束通话，看着已经有点泛黄的苹果果肉，狠狠咬一口。
吓得她都忘了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闵珺：万一答应了呢？
一点都不污的作者君：等等，嘴巴不疼了？
第45章 1.1.3.22
这回的演讲稿， 杨音希留了个心眼， 给出去的同时一直叮嘱学生雷忆薇千万别让别人看。雷忆薇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 上回见着向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杨老师生气， 哪怕年纪小，也隐隐感觉这事情不大对， 小脑袋点了好几下，“嗯！我今天吃完饭就背！”
本来憋着一阵气的， 杨音希听到学生稚声稚气的许诺，被治愈了，总算扬起笑容。
回到办公室，她仍觉得不大安心，找康老师求求招。康老师听了之后特别生气， “章老师每次都这样！”
“每次！”杨音希惊讶，“她以前也……”
康老师叹气， “是啊， 后来谁都不让她看了。”
“我也没让，她直接从我学生那边要。”杨音希有些委屈。
康老师说了些安慰的话，“别气了， 现在稿子换掉， 预赛就在明天，章老师不敢再整出什么事的，放宽心吧。”
“嗯。”杨音希幽幽感慨，“但我还是有点不服气……”
康老师一看就知道年轻人气盛想着报复，无奈失笑， “好了好了，别气了，中午请你吃个荷包蛋。”
一个荷包蛋根本不算什么，更不用说学校食堂里口感不佳的饲料蛋。不过，杨音希仍是被同事的心意感动了些，自我说服：人嘛，一辈子总要遇上几个奇葩。
康老师要去看一看课堂纪律，杨音希安静坐回自己位置上背稿子，背着背着走神了，想起闵珺说的熊猫睡衣。
昨天挂掉电话之后，杨音希害羞归害羞，想到闵珺第二天可能又会早起开车过来送她上班，纠结了：她六点半起床已经半死不活，闵珺要做早餐要开车过来，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她这么想着，咬牙又打了一个过去，“你不用来送我上班啦，太早了。”
“嗯。”闵珺答应了，“正好最近比较忙。”
杨音希一愣，“那……你忙吧，我们周末再见？“闵珺不忙回应，而是说起别的事情，“好像我们每次见面，吃个饭就分开了。”
“啊？”杨音希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打哈哈，“有吗？”
闵珺轻笑，不逗她了，“下次不如去逛街，买个睡衣？”
……真的很想看熊猫睡衣啊。
难得听到闵珺说想要什么，杨音希心软，差点应下了，幸亏她开口之前想象了一下买睡衣的场景——一般情况下，实体店的睡衣和内衣是一起卖的，于是她和闵珺会被一片粉嫩花俏的贴身衣服包围。
不能更羞耻。
杨音希及时改了口，“逛街可以，熊猫睡衣我自己买就行了。”
闵珺默然片刻，竟然轻哼一声，温柔声音透着满满的不情愿，“好吧，什么时候买啊？”
“明天！”杨音希马上说，“网购！”
这高效率的安排总算让闵珺话语里又含了笑。
当时脑子一热说的话，杨音希现在想起来，十分后悔：早知道说后天了！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她忙得不行，要上课要背稿子，需要看着学生做早操，挨到中午放学吗，排个队吃个饭就筋疲力尽了，她趴桌休息片刻，一睁眼又是下午，上过一节课跟康老师说几句话，时间又没了。
下班后有教案和作业要管，杨音希是没有功夫去逛实体店了，思来想去，拿手机搜熊猫睡衣打算网购。网上这东西挺多的，但是睡衣不能发买家秀，她看来看去，选了评分和销量较高的一个，连体带帽子，有尾巴有耳朵送一双毛茸茸的熊爪拖鞋。
解决了一大问题，杨音希切到微信，想给闵珺发信息报告讨一讨赏，字没打完，便听门口传来康老师的声音，“小杨，放学啦。”
“……”杨音希震惊：她随便逛一逛网店怎么就过了一小时啊！？
杨音希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晃晃脑袋打起精神去应对不爱排队的学生们。扯着嗓子把乱糟糟的孩子送到校门口，她想到等会儿还要开会，浑身无力，走路拖着步子。
她以为不会再有糟心事，下了班，她打算去团子家看一看。
就算闵珺忙到没法说话，总有个人影给她看吧？
想到这里，杨音希打起精神来，给闵珺发了一条信息：“开完会我去团子家～”
三分钟之后，闵珺回了句，“别来了，最近餐厅不能正常营业。”
杨音希呆住。
团子家的麻烦……严重到没办法正常营业吗？
她隐约感觉到闵珺有事情在烦，知道跟团子家有关，却不曾询问过。她与闵珺之间的交谈，向来是闵珺主导的，她主动说的多是“这个菜真好吃”之类的话，即使有心想问些什么，要是闵珺不肯说，有一百种办法撩到她不能自理。
餐厅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昨晚有所察觉也没开口……
闵珺却为了她找过朋友，调了公园的监控，让董事长替她说话，对她最近工作的情况一清二楚。
杨音希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
抿了抿唇，她心里难受，没多想就问了闵珺，“出了什么事情？”
闵珺又是隔了几分钟才回，简洁明了告诉她，“商场无故停水停电。”
杨音希回想起上次见到团子家是开业一个月庆典，热热闹闹的，不过一个月，却有了停水停电无法营业的消息，心里一揪，情绪上来了飞快打出一行字：“快找商场算账。”
办公室信号不好，没有wifi，这句话她一个手抖发了出去，又反应过来点了撤回。
她想到的事情，闵珺怎么会想不到呢？
杨音希没开过餐厅，说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思索片刻换了别的话想安慰闵珺一下。可是，她怎么写怎么觉得太轻了，因为至多经历过校长无缘无故扣个几十几百块，她无法想象打出来资金可能打水漂、心血餐厅被毁掉的痛苦，写出来的安慰干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