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完本[机甲年下]—— by:晏北渡
晏北渡  发于:2017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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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安迪雅。”他把孩子送到利兹面前,又对安迪雅说:“这是光头罗嗦鬼利兹。”
安迪雅举起右手做了个招呼的手势。
“噢你好。”利兹回应道,马上又重新回到他原来的轨道上:“你说说吧,家里已经收到好几封邮件,一直催我们去领你的阵亡抚恤金。”
“太可惜了,这说不定是我一年来挣到的最大一笔钱。”
“真是疯了。”利兹摇头晃脑:“每次做善后安抚的人上门,都要被宾格太太和巴蒂堵在大门口。嘿,你喜欢狗吗?我们家有一只胖乎乎的大狗,它喜欢玩足球,你呢?”
安迪雅听懂了狗的内容,对足球不太明白。
“充气的皮球,外面画着小块。”佩雷拉解释道:“别太在意这个光头说的话,他十分罗嗦,有用的信息还不到一半。”
“你太让我伤心了。”利兹煞有介事地说:“你不知道收到你们的消息我有多开心,就像我自己劫后重生。”
佩雷拉忽然转身揽了一下利兹,安迪雅被夹在中间,发出“噫”的一声。
“我知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利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揉着鼻子小声抱怨道:“你太不守规矩了,我们在家庭会议上说过不准你参加作战的。”
“你说得对,利兹叔叔,要关我禁闭吗?”佩雷拉抱着孩子大步走在前方:“别拖拖拉拉的,你的飞行器停泊时间要到了。”
北极上空的通路被封堵之后,进入主星的灰鲨系人成了包围圈里面的羔羊,利用剩余的武装劫持了大量滞留的原住民,以少数几个大型城市为据点,企图拖延坚守的时间。而在侵略者遥远的家乡,他们的人就营救还是放弃展开了长时间的讨论,蠢蠢欲动的本土部队在大量集结,就等最终的决策。
外逃的海神系人占到总人口的三成,周边几个星系源源不断地涌入避难的平民。但丁大气之内的航路上,已经见不到过去往来繁忙的飞行器,商业化的空港关闭了大部分功能区,物资紧缩的危险在行政中心的控制之下,暂时还没有落到平民头上。
佩雷拉启动干扰器之前发射的信息中转器被成功回收,关于空间跳跃的种种不可控现象经过的复杂的演算与讨论,终于为这项全新的技术的完备又添上了一块。他的复述录像已经在整个星系手握权力与科学的两种人群中传开,现在他要重新回到往日的生活,暂时把已经结束的任务抛在脑后
战况在向着有利的一面发展,海神系的未来无疑是朝前的单箭头,但这条路偶尔会打个小圈,弯曲地拐向其他地方,然后再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对于整个星系而言,多绕的路程并不影响发展的大局,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个人而言,那短短的路途可能就是一生了。
宾格太太红着眼圈站在门口,巴蒂跳动着汪汪大叫,尾巴疯狂地甩动,以至于安迪雅一直盯着大狗的屁股,担心那截长着长毛的尾巴会不小心断掉。那位老太太不停地流眼泪,在佩雷拉手臂上来回摸索,又担心又庆幸,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佩雷拉没有像对利兹那样,每一个问题都仔细回答,握着老太太的手安慰她,还故意说笑话逗她开心。
这世上的大狗总是偏爱孩子。在最初努力兴奋又亲热地与佩雷拉问候过,巴蒂就成了安迪雅忠实的小伙伴,跟前跟后的跑,险些将他绊倒。
安迪雅有了一个自己的房间,屋子里有种他很熟悉的气味,却一时想不起在谁身边闻到过。
“这样好吗?其实还有空的房间,下次赫夫来的时候怎么办?”
“没关系的,宾格妈妈。”佩雷拉正在教安迪雅使用房间里的东西:“别担心他没有地方去。”
利兹站在宾格太太身后,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大家长的袖子:“他和我说……”
“……噢。”宾格太太捂着嘴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佩雷拉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好意思吧。您知道的,年龄差距越大,多少会有些代沟,也可能就是没想起来而以,总之,现在我们都知道了。”
“可是那个孩子还在堡垒没回来。”宾格太太马上又陷入忧愁:“我记得他是星元12125年入伍,义务服役的时间有那么长,就算还没到时间也该看在这次好不容易才能回来的份上……”
“谁说不是呢!”利兹晃着一颗光头。
奥莉刚靠上停泊口就马不停蹄地朝住宿区跑去,威廉跟在她后面喊:“你等等我!”
那个房间门口已经聚集不少熟悉的面孔。
路德维希朝赫夫肩头擂了一拳:“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完追悼会了!”
“你真的是被吸到空洞另一头去了吗?”
“简直不可思议,我们甚至悲伤到连你是否能活着回来的赌局都没开。”
“没错,都以为你死定了。你的英烈申请报告还是我草拟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围在赫夫房间里聒噪。
“本杰明被派到主星前线,还是你出事之后专门主动提出要求的呢!”
“队长。”奥莉忍不住叫了过去的称呼。
“你回来了。”威廉也有点激动。
其实他们合作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一直相处得很愉快。
“好久不见。”赫夫隔着包围圈问候他们。
“这些小崽子都疯了。”迭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朝身旁的人说:“您说对吧。”
“久别重逢,年轻人总是特别激动。”瓦尔多夫抱着手臂,偏过头问金利:“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金利回答道:“罗蒙只在堡垒中转,换了架小型飞行器返回但丁。”
“他父亲的事多少有些麻烦,会影响到……”瓦尔多夫欲言又止。
“可我听说他父亲很早之前就被控制起来了,要是明知他有牵涉其中的风险,为什么还要将他纳入修补计划中呢?”金利不解地问道。
迭戈自认不敢继续听下去,示意自己要加入前方问候归来伙伴的乌合之众里。
瓦尔多夫看着迭戈的背影,带着不屑含糊地说:“因为他的任务原本就是有去无回。修补计划是有瑕疵的,其中一环存在巨大的不可控危险。比起佩雷拉罗蒙用过往经历为自己赢得的信任,那点猜疑实在微不足道。可即便是极小的瑕疵,也确确实实的存在了,那么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将这点风险消除,同时具备完美的表象与借口,说不定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金利暗自心惊,忍不住问道:“选择他的人是谁?”
瓦尔多夫眯起眼打量他那些兴奋不已的士兵:“那些躲在流血的人背后的家伙。你很好奇?”
“不。”金利低下头:“我只是……”
“好奇是应该的。”瓦尔多夫打断了他的话:“多有意思。”
安迪雅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很大很软,他可以在上面跳动,不过他没这么做——倒不是不想,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幼稚,尽管佩雷拉已经告诉过他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使用。他打了个滚,还没有到边,就接着又滚了一圈。顶上的灯罩是白色的花朵样式,很好看,他花了一点时间观察。
这座房子里只有壁炉会用真正的火,也许厨房里还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小睡衣是那位老太太和医生一起新买的,细细的绒毛贴在脖子上,温暖轻巧。他独自呆了一会儿,起身开门出去。
安迪雅马上又返回房间,将灯关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照明灯的小东西,在“车”,他们叫机甲的东西里面的时候,他把使用方法学得很透彻,一点也不难,比点火烛方便多了,也更明亮。
佩雷拉的房间门口透出一条光线,他还没有睡下。
安迪雅抱着膝盖在门口坐下,他的脚上穿着厚实的拖鞋,专门买的。这样即使贴着地板也完全不觉得冷。他认为那位老太太很神奇,因为买来的小孩衣物他穿着都很合身。
屋里有走动的声音,佩雷拉在和人说话,他听到一些不太明白的词,比如说“身份证明”。他在搜索自己小小的脑袋里有没有存下这个词的意思,撒米亚应该没说过,那也许小镜子上提到,但他不记得了。
正在独自愁苦,房门突然开了,佩雷拉端着水杯正在说着什么,看到门口的小东西止住了话头。
终端另一头的人听见佩雷拉柔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睡不着吗?”
第79章 第 79 章
佩雷拉把一摞书从箱子里拿出来,安迪雅在他身旁接过,捣着小短腿放到书桌上。
“啊,在这里。”他带着惊喜,从箱底拿出一本褪色的硬壳小本子:“就是这个,走吧。”
他带着安迪雅回到房间,把孩子抱上床盖好,自己也坐上去,曲起腿将书放到膝盖上,清了清嗓子:“今晚是小甲壳虫和玻璃珠的故事……”
还没念叨一半,平静而有规律的鼻息传来,安迪雅沉沉地睡去了。
佩雷拉嘘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放下书关门离开,正巧在门口遇见戴着睡帽的利兹:“晚安,医生。”
“晚安,嘿,等等!”利兹伸手拉住他的房门:“我要跟你坦白,宾格太太知道你们的事了,是我说的。”
“得了吧利兹,哪次不是你呢,我已经非常习惯了。”佩雷拉毫不在意地说:“帮我预约医疗中心的儿科,最好是明天。这次真的说晚安了,做个好梦。”
“你也好梦。”利兹应道。
他独自摇了摇光头,觉得佩雷拉好像变得宽容多了。
不不不,应该幻觉。
分诊前台的女实习生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她们当中一位的男友刚从服役地回来。
“要我说,如果他向你求婚,那么一定会有不同寻常的征兆。只要你能意识到,就能做好充分准备。”
“可达尼埃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没说错吧。?”
被围在中间的短发女孩红着脸:“也许他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是说我可能误会了,那家餐厅虽然很难订到位置,但或许只是因为久别重逢,需要特别庆祝一番。”
她的女伴们闹哄哄的连忙表示否认。
“天哪我的姑娘,你是不是傻?”
“阿莫尔餐厅可是出了名的求婚圣地,他要真是个一窍不通的大兵,也想不到去那种地方庆祝重逢了。”
“来来来,你必须假装完全没猜到他的计划,我们先练习一下,给看看你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的样子”
“不是这样,带点欢乐。”
伊迪丝努力板起脸,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
正被朋友们起哄练习被求婚的达尼埃表情凝固在脸上,喏喏地说:“伊迪丝老师。”
背对着伊迪丝的两个女生赶忙转过身,问好之后低着头不说话,和方才兴奋聒噪判若两人。
“我好像已经告诉过你们,分诊是所有来访者接触到医疗中心的第一步,所有承担这项工作的人必须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同时具备极高的专业素养。”伊迪丝的目光在那些稚气未脱的脸上来回打量:“被求婚是好事,不过你得确实听到那句话,才需要考虑答案是‘是’或‘不是’。你说呢,达尼埃小姐?”
“是的,老师。”短发女孩右手背在后面,无意识地揉搓着裙边。
“你们也一样。如果我是来访者,一定不会向正在激烈讨论私事的女士们提问。”伊迪丝对这些比她小不了太多的女孩子颇有些头疼,一方面是她必须表现得足够严肃,才能稍微压制一下她们过分活泼的天性,另一方面,她又不喜欢表现得像个不近人情的老学究。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时,偶尔也会忍不住揉搓自己的脸,总感觉还没年纪就已经提前衰老了。
她在罗德尔医学院的社会医学与医院管理专业毕业,是整个学院参军比例最少的班级,大部分同学都在本土医疗机构工作,生活千篇一律,算得上无波无澜。这些还没正式离开象牙塔的后辈就是她最大的苦恼了。
好在达尼埃和她的朋友虽然聒噪,也并非毫无长进,在经过提醒之后已经重新投入工作,看起来似乎也是值得信耐的小姑娘了。
“请问。”一个声音在伊迪丝面前想起:“通往二十五层以上的路线是不是有改动,我在原来的电梯间找不到向上走的电梯。”
伊迪丝回过神,一个发梢微卷地男人站在她面前,右手牵了个矮小的孩子——很可爱的白色套装,脖子上系着小小的领结,有点胆怯地跟着后面。
“您好。高层电梯换到东边去了,您走这边。”伊迪丝指着方向:“二十五米之后右转。请问您预约的是哪一位医生。”
“二十七楼十四诊室。”访客露出微笑。
“那么,我先帮您录入到达信息,通知诊室的医生。”伊迪丝在分诊台的固定终端上切入系统:“让我瞧瞧您预约的是哪一个时段……噢,好的,整个上午。您使用自己的账户预约的儿科医生。是这位小朋友吗?您还没为他开启个人终端?他可能需要新办一张诊疗卡,个人信息会被加密存储在上面,等到您为他办好了个人账,再将健康档案转移过去。”
访客思索了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孩子,对伊迪丝说:“有劳。”
一阵熟练的操作过后,伊迪丝双手将诊疗卡递出。访客弯腰将孩子抱起来,示意他自己接过卡片,孩子收下之后放进外套左胸的小袋子里,对伊迪丝比了一个手势。
“他在说‘谢谢’。”访客说道。
伊迪丝掩饰好惊讶,得体地回答:“不客气。”
她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好似时光倒转,回到了自己还和达尼埃她们一样天真青涩的时候,当时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的是同班同学梅尔,那个来自主星的姑娘毕业之后回了家乡,她的家境在所有同学之间算得上最优越的那部分,父母在主星经营医疗管理公司,旗下大大小小的私人医院超过四十家,还与许多公立医疗机构保持着长期合作。但伊迪丝已经和她失去了联系很长时间了。
身旁的实习生趁她分神又开始窃窃交谈,零碎地聊起下班之后要去什么地方,仿佛生活永远是这么无忧无虑。
安迪雅在二十七楼接受了全面检查,他有些畏惧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却又不想当着佩雷拉的面表现得太过胆小,医生的话口音非常重,大部分他都听不懂,只能通过看着佩雷拉勉强地给自己鼓劲。要是一个孩子出生在海神系,这套检查内容在出生的时候就该完成了。医生保持了很好的职业素养,没有过多询问为什么一个孩子长到六岁才接受第一次体检建立档案。
检查持续了一个小时,采集血液的时候安迪雅的表情可是称得上带着就义的色彩。连医生都看出来,轻声安慰着不痛不痛。可惜小东西听不明白,偏头看着佩雷拉,嘴几次扁下去又马上克制着恢复正常表情。玻璃隔间外面那个人,最近稍微也学了点安迪雅自成一派的原生态手语,比划着叫他别怕。
“您的孩子没有太大问题,除了必要的疫苗需要分步补齐,发声器官也未见器质性异常,我建议您再为他约一位第四十层的医生。”医生将检查结果导入诊疗卡:“请您三周之后再带他回来注射联合疫苗,后续检查结果会暂时存档,等您下次来的时候一并导入诊疗卡。恕我直言,如果您的小安迪雅经过治疗还是无法开口说话,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成千上万,有调皮捣蛋的,就有斯文内敛的,有跳得高的,也就有跑得慢的。不能说话也许是一个缺点,但还谈不上巨大缺陷,希望您能把握住对治疗的执着程度,不要因为太过在意影响他对自己的认识。”
“您说得对,医生。”佩雷拉摸摸安迪雅的头:“要是他经过检查确认没有治疗的必要,那么使用替代器也是个可以接受的选择,您在这方面有不错的推荐吗?”
“我得事先了解一下,拿到小朋友的详细检查结果才能着手为他选择匹配的替代器。要是不介意的话,请您将个人联系方式留给我。”医生点头答应,和佩雷拉交换了通讯线路。
“我曾经有位医生,四十层东区七十四号诊室。”佩雷拉说:“那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我想知道这位叫帕斯卡的系外医生是否还在这里工作。”
“您说系外?”医生调出预约界面:“那么多半是访学和工作二合一的联合项目,之前医疗中心是有这样的情况,不过自从开战之后,大部分系外学者都相继离开了。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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