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完本[古耽]—— by:緋村天水
緋村天水  发于:2017年08月31日

关灯
护眼

——就连在楚都平京,都未有人能一看便知他的底蕴﹗
少年忽然扬眉冷笑,“你却没有想过,如果你赌错了,在青楼那一剑便会错杀平民。”
“你若是御剑门主,便不会一剑死在我手上;但你若不是普通人,知道我对骁骑营下手,那也必须得死。”
——他只需要结果、不吝手段。
他狠辣冷血,冷血得上天也为他绝了情。正如他在食馆对少年所言一样:
他的确不是好人。
道德与正义,在他眼内从未存在过——那些碍路的字词,随便丢掉就可以了。
婊/子不须立牌坊、奸邪不须谈良心,如此简单而已。
“没料到衡山剑狂的门人,竟然也要当别人的爪牙。”少年皱一皱眉,“你既然食人俸禄,为什么要比楚皇更早找到我﹖”
贵公子眸里光芒倏盛——
“我费此心思寻你而来,是想留下一句话。”
“白飞……不,御剑门主白灵飞才对。”
他的一言一语,都带有一番惊人力量,使人听而屏息——
“像你这般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必为我所毁,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此乃南楚皇太子景言所立,以手中绝情剑为证。”
整个天地,都为这一句话凝固了。
包括一直淡漠若水的白灵飞,那一刻,都在那冷酷无情的宣告中失了神。
随景言来的武士均漠然望着他——
倘若此子说一个“不”字,他们将受皇太子殿下之命,将他斩杀于此松柏林下﹗
林中唯独景言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那分明是愈浓便愈具杀意的笑容。
他在军中铁腕掌权,甚至皇城之内,多少人的生死皆瞬间在他一笑一言中被决定﹗
自离开忘忧谷后,白灵飞曾预想无数次,第一批找上门的人物有甚来历。由威慑塞外的第一邪派明教,到恩师昔年的知交名宿——却万万没想到,今天竟是南楚皇太子手执绝情剑、对他下一道非降即杀的绝令﹗
九玄剑通体沉黑,在绝情剑芒下亦不映光华。
“愿赌服输是种美德。”景言笑了,“门主若不愿效忠本殿下,可以选择留下九玄剑。”
少年直视景言傲意逼人的眼睛,“太子殿下,你嘴炮完了么﹖”
白灵飞手腕一震,九玄剑由刃锋开始泛开朦胧白芒,迷离有若磷青。
他目光陡地沉凝,落音冷如冰雪——
“吾命如此剑,必不为他者御,当不为汝所折﹗”
天边的山线终隐见黎明前的青白。
剎那间,惊鸟离林而飞,一道极白极亮的耀芒充斥了天地。
剑光无形无实,却犹胜苍穹三十二星宿,眼前即使万马千军,皆要给这剑瞬息撕成两半﹗
白华无垠,这是真正可耀神祗的辉煌。
九玄剑芒,相隔四百年终于重现人间。
剑不寻隙莫之所出,意不攻坚莫之所发,剑意凌驾九玄青云,故为之曰御剑起式——
剑者,理当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正牌小攻小受终于出场了~~ (说什么呢明明上一章就在啊﹗)
就如文案所言,腹黑流氓和清纯男神各一枚,嗯,亲妈表示,两个亲儿子都很有爱,只待大家耐心看下去啦~
p.s. 曾经想过六尺长剑会不会太……太难驾驭了,但找过数据才知道,原来郑成功一军的斩马剑便足有六尺之长,一尺有多长按朝代不同而有所变更,在这里,六尺设定的长剑就大约等同斩马剑了~
☆、天道无情 (已修)
剎那白光如电,天地除此一剑再无其他。
——唯独这把剑、这个人足以动天撼地,惊艳一眼、余生永志不忘。
这是南楚皇太子、以及御剑门主第一次真正交手。
红白两道芒光甫一相触,便化作急速扩散的漩涡,所有埋伏林里的武士一致发喊,全被两人剑气震开数丈﹗
乱石碎翻、巨树倾折,以两人为核心、林里一角眨眼间被夷成平地﹗
漩涡的核心中,只蔓延一片死寂。
——绝情剑划出一个半圆,尖锋凝而不动,而景言却震惊地看着白灵飞:
他连攻十三剑、合共九十一重剑气,却全被悉数封挡,更加注一缕至阴剑气反攻过来﹗
从未有人能一出手便尽破“绝情剑法”最狠厉的“七重杀”,这个少年却是云淡风轻、轻易便将攻势瓦解于无形之中﹗
白灵飞非但丝毫无伤,还不忘对他出言冷嘲:“看来殿下自称师承衡山,的确不是冒牌货啊。”
少年在一招内布下的剑气罗网,已将周遭空气与他完全割裂。被白灵飞的阴柔真劲钻入经脉,他便如易筋洗髓一样难受——
他拜于“剑狂”太清真人门下,“绝情剑法”至阳至刚,以霸道酷烈之名冠绝江湖;然而少年内功竟走至阴至柔的路子,与他内功天性相制相克﹗
一向睥睨平京的皇太子,这时心内也要有侥幸的感觉:
若白灵飞在青楼骤然反击,被剑直钉血肉的恐怕是他自己﹗
两人交换一招只是一息呼吸的事,此时的漩涡外、武士的惊呼声此起彼落:
比骁骑营更高几个档次的高手,叱喝着从几丈开外直冲往战圈中心﹗
这回轮不到白灵飞再淡定下去了。
——短短一招,他已几乎将所有浑身解数都使尽。
自己早在青楼估摸过景言的实力,此招本是要出其不意、用相克的内功重创这皇太子,但刻下他明白,用剑网困住景言是可以,若不祭出压箱底的御剑七式、要在百招内分出胜负却绝无可能﹗
“劳烦殿下以身涉险,白灵飞何德何能,怎担得起此等厚待。”
白灵飞忽尔一笑,景言心知不妙,未及拦截,困住他的真气剑网已散个无影无踪﹗
近百把无形气剑、竟可如有臂指,嗤嗤穿行在松柏林中﹗
痛哼接连响起,有十数名武功稍低的武士、一个照面已给白灵飞重伤,然而余下的武士却一无所惧,仍然状如猛虎、前仆后继往少年扑去——
皇太子身份何等尊贵,若在此地有何闪失,诛连九族亦难以担当罪名﹗
景言此时已放弃将少年生擒劝降、变成决心把他就地格杀,红光大开大阖,绝情剑直有一夫当关、万军难敌之威,竟是敢与九玄以硬碰硬﹗
双剑绞击,迸溅出的剑气如同星火。景言沿九玄剑身往前平削,眼看快要命中少年心脏,九玄及时生出卸劲,将绝情剑锋带偏几寸,剑上真劲忽又变得莫可沛御,少年手腕一转、剑尖上挑,立时迅如疾风般直刺景言面门﹗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位皇太子没有招架、没有反攻,反而是直接弃了剑。
他果断将绝情剑一甩,以毫厘之差避开九玄、如游鱼一样滑出了白灵飞剑气的掌控。
两人恰恰在杀招间错身而过。
白灵飞醒悟回身,而景言正用脚挑起绝情剑、将它重新握在掌中。
这个情景极其微妙,白灵飞背对松柏林,与山洞正正隔了一个皇太子;而景言的心腹武士、有近半重伤倒地,余下却妥妥封住了他的退路。
“看来你不打算罢手。”白灵飞冷然说。
“嘴炮不如干架,这可是你说的吧﹖”景言忽然向山洞看了一眼,玩味的笑着看他:“我知你此刻亦不愿逃,怎么﹖随我回楚都,还是把四条人命留在深山之内﹖”
知道景言以小孩之命作要挟,白灵飞立时怒然厉喝:
“你——”话音未落,他已喷出一篷鲜血。
他在青楼受的一剑、远远超乎皮肉之伤,早在被钉在柱上的时候,自己已硬捱了景言一次“七重杀”。这番力战之下,内伤再难抑止,若不再觅地静养,对经脉恐怕就有永久损害﹗
——自交手以来,景言等的就是他力竭不继的一刻。
“你逃不掉的。”皇太子的口吻听上去竟是非常平缓,“我惜你是世所罕有的人杰,若愿归我麾下,我对你之诚、必如文王之于周太公,荣华富贵、地位权势,无一不许。”
“但你若不效忠于我,其他一切也是徒然。”
说到这里,绝情剑气立时暴涨近尺﹗
“我不知殿下为何需要我效忠之誓,亦不想理解此中争斗,但你既然坚持,我就把话说清楚——”
白灵飞唇角淌血,嗓音愈转低沉。那一刻,他眸内光芒雪亮,整个人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傲然气息:
“我此生绝不为臣,亦绝不为任何人所用,此为御剑门人拜师时所立之誓,除非我死,否则此誓便是永无更改。”
眉宇如斯冷俏,字字说得铁铮如骨。
“你若敢为逼我屈服、伤小孩们一根毛发,我定必将你们全部斩于剑下,哪怕大破杀戒、哪怕你是楚国皇太子,我白灵飞亦当说到做到﹗”
景言从少年眼里读懂了他的决心——
他是要与自己拼个玉石俱焚﹗
这个人的心性如同火油,万万不能去烧,一旦碰上烈火,愈是烤灸、愈是性烈,非要燃尽己身才肯罢休﹗
纵是深沉如皇太子,睑色也是微变。
九玄剑白光更盛,白灵飞竟是不惜加剧内伤、也要全力出手﹗
天际已然开始泛白,晨风吹拂林中松柏,就在这骨节眼间,洞内突然传来一把稚嫩童声:
“飞哥哥——”
白灵飞赫然变色。
他甫动、景言也同时发动,就在两柄神剑都近乎划破对方咽喉的时候,场中变故丛生﹗
“唰唰唰唰﹗”
松柏林中,竟有无数箭矢疾射而至﹗
两人瞳孔瞬即紧缩。
下一刻,白灵飞和景言都不顾自己脖子上的锋刃,同时撤去了杀招——
那简直是武林神奇至极的怪象,旗鼓相当的两人、竟然像生来就有完美的默契,连收剑的时刻也完全重迭﹗
白灵飞飞身挡在山洞口前方,手腕飞快运转挑开箭矢;景言立在原地,全力催发剑气,将发自机关的弩/箭硬荡开去、免其波及场中众人。
白灵飞劈开迎面而来的一箭,却见箭锋是可布的亮蓝——
箭上竟有淬毒﹗在两人对峙中,竟然谁都没发现林中早有埋伏﹗
他微微侧首,一看便骇得魂飞魄散:
一支毒箭穿过包围网,恰巧逃脱景言和他的双重阻截,直往从洞内走出、不知就里的小天呼啸而去﹗
他反射性将九玄脱手掷出、直追箭尾破空射去。然而弩/箭由机关发出、在半空仍兀自增速,眼看离小天已是几步之遥,就算九玄再快、后果也已无力挽回﹗
场内接下来的一切,以极缓慢的速度在他眼内回放:
九玄精芒亮如白昼,只差一线、终究没追上矢尾。
剑快、箭快,却有人更快:
一道人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俯身抱住了小天﹗
箭矢透体而入,带出一篷血雨,箭尾还兀自在那人背上颤动不已。
全体武士完全僵了。
那一支淬了毒的羽箭,准确无误钉入了南楚皇太子体内。
“——殿、殿下﹗”
霎眼的留白后,小天始懂放声大哭——
“飞哥哥﹗混蛋他、他死了﹗﹗”
后背中箭的皇太子无奈一笑,脸上迅即泛上诡异的死灰色,“小不点,我还好好的……没挂掉……”
这个冷酷狠毒的男人,竟在最后一刻舍身替小天挡了一箭﹗
见到此情此景,偷袭发箭的神秘杀手竟然全都逃遁出林﹗
晴晴和大牛被一轮变故惊醒,见同伴没了影子,立刻跑出洞外:
“飞哥哥﹗”
两个小孩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让开﹗不然我一剑杀了他。”白灵飞厉声暴喝。
他一剑抵住景言咽喉,背后跟住哭声未止的小天。
景言已然脸如枯槁,昏迷了过去;林中武士冷汗淋漓,连说话都开始发抖:
“放开太子殿下﹗”
白灵飞一手提剑,转而将瘫倒的景言掐颈拎起、当成盾牌一样挡在身前,领着小不点们慢慢走出包围网。
那些武士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没一人敢不随他的脚步退开——
皇太子中毒被制、危在旦夕,若御剑门主的手再收紧三分,后果实非他们所能料想﹗
白灵飞就这么走出松柏林的重重围困,片刻便消失在山路之中。
小天、大牛和晴晴把守在出口旁,眼看洞外朝阳变成烈日,又渐渐泛起暮色。
“我们真的逃得掉吗﹖”
“……他们人这么多,早晚能找到这里,我们怎办才好﹖”
他们仍在今早遇伏的山头,白灵飞背着重伤的景言、又带着他们三个孩童,即使轻功绝顶也没法逃远。他只在山野穿插了一炷香的时间,便钻进这个极其隐蔽的藏处,立即为景言驱毒疗伤。
他本为安全计而将小孩都留在洞外,茫然不知他们自愿负起护法之责、全部都溜了出去。
“可以逃当然最好,不过那混蛋救了我,自己还没有活过来……我们不能抛下他不管的。”小天焦急的道。
晴晴沮丧地垂下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坏人要来抓飞哥哥﹖”
“我去看看情况。”小天拍拍衣衫跑回去,不久之后,六尺见方的山洞内有一声惊呼:
“飞哥哥﹗”
两个小孩连忙来到小天身旁,胆小的晴晴更吓得立即闭眼——
白灵飞盘膝坐在景言身后,一手托住他脑枕,另一手抵住他背心。
少年脸色竟比中箭的景言更苍白,最后一丝黑气滑入他掌心,沿手腕和前臂逐渐蜿蜒而上。
毒箭已被他拔了出来,在皇太子伤痕斑驳的后背上,那个创口深可见骨、里面皮肉已见溃烂,然而毒素扩散出一只手掌的距离,便奇迹般停定、不再侵蚀附近筋肌。
长达几个时辰不顾己身的疗伤,已使白灵飞灯尽油枯。
少年眼底有浓烈的倦色,“听话,不要乱跑出去……”
眼前所有、在下一刻顿成漆黑。
白灵飞再醒过来的时候,洞顶正跳跃着忽明忽灭的火光。
逆光的角度里,一个刚毅的轮廓微微低头,脸上表情看不清楚:
“你醒了﹖”是成年男子的低沉声音。
他只觉脑如针刺,一下子扎得自己无法思考。
——山林、围攻、弩/箭……那箭上所淬,是茶蔓陀之毒。
明教用毒天下无双,茶蔓陀毒性剧烈,中毒者浑体犹如针刺、心魔丛生,最终因幻觉错乱发狂,毒气攻心而亡。茶蔓陀只能凭解药而治,他别无选择,唯有将剧毒从景言转移至自己身上。
少年忽然抓住男人衣襟,那人竟能一眼读透他内心,低声向他道:“放心,我没杀你的小不点,此时已是深宵,他们虽然担心你,但也实在太累,刚刚睡着了而已。”
——眼前男子正是景言。
白灵飞勉力点头、坐立起身,然而一动便是全身剧痛,直令他脸容扭曲。
他尽量平伏气息,忍耐妄动真气的百般折磨,半晌才从唇间迸出一语:“你为小天挡了一箭,我代小天为你驱毒,我们彼此各不相欠……你可以走。”
景言怔怔看他,忽然将他整个人提起压在洞壁,手臂狠狠卡在他颈上:
“我不能让九玄落在父皇手中。”皇太子厉目狠盯他,“你若不降,我唯有杀了你、再把九玄带回平京去。”
“好。”白灵飞竟然向景言点头:“这两样东西我可以全部给你……但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死之后,你要留三个孩子一条活路,给他们安顿一户……一户好人家。”
头痛欲裂,幻象浮现,白灵飞瞬即软倒下去——
茶蔓陀的毒性,在一个晚上已深入他五脏六腑﹗
关键时刻,景言撤去力气,转而抱住了他。
“不先求生、反而求死,空枉你一身武功才智又有何用﹖”皇太子忽然一叹,“这三个孩子和你一样,是你师父霍前辈偶然收养的弃孩而已,与你既无半点血脉关系,怎值你舍命相救﹖”
少年似是勾唇笑了一下。
“你这个嘴炮……”他倚在景言怀里,意识迷糊间虚弱的道:“这问题怎么不问你自己﹖”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敢如此赏皇太子一记巴掌。
“这些事……都是太清真人告诉你的么﹖”
——原来二人的恩师,上代御剑门主霍其峰、与衡山剑狂洛归笙是投契挚交。
御剑门历代隐世的忘忧谷位处白云山绝峰,数百年来多少名士皇胄苦觅不得,太清真人却是绝无仅有、曾多次造访忘忧谷的武林名宿。白灵飞能认出景言手上的绝情剑、亦是这个缘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